周伯通听见师见这样一喊,托地跳后,倏地回过手掌来,啪啪啪.向自己的面上连打三掌,这三拿用力倒是不轻,脸孔打得热辣辣的。
王重阳笑说道:“好了,我准你跟人家动手便是!”这几句话一说出口,周伯通好比饿虎出洞,大叫一声,朝着“袍哥会”群雄飞扑过去.
群雄方才看见了周伯通抢夺铁刺猬查雄旱烟袋锅的身手,已经胆战心惊,估不到全真教的人物,本领利害如此,周伯通这-扑过来,眼前六人完全消失了抵抗的勇气,呐喊一声,纷纷向四下散开,周伯通却是不由分说,双手一抡,抓住了黑斑虎单志洪的衣领,连他的厚背锯齿刀也夺了过来,口中骂道:“臭厮鸟,滚你娘的蛋吧!”向外一摔,砰的一声大响,竟把黑斑虎摔得晕了过去。
其余众人见了,纷纷向外便逃,周伯通还要追杀,王重阳急忙叫道:“师弟,任他们去吧!周伯通方才止步,王重阳挽着师弟的手,昂然走出大门,“袍哥会”的人被全真教主的神威镇慑了,一个个躲起来,半个人影也不见。
王重阳哈哈大笑,他和周伯通一路返回客店,这一次全真教主单身会群雄,镇伏了四川袍哥会五支宗派的头领,真个是威名煊赫,远近驰名,他们师兄弟到第二天清早,悄然离开成都,取道川西到云南大理去了。
后来到了大理城之后,老顽童周伯通在段氏皇宫里,居热闹出一件风流孽障来,跟段皇爷的宠妃刘贵妃勾上了,弄到全真教主和段皇帝几乎闹翻,也种下了段皇爷出家削发的原因,这些事在《射雕英雄传》里面已经描述得十分详细,这里不再浪费笔墨来赘述了!
话分两头,再说丘处机等七人留守烟霞洞内,他们自从师父师叔去了之后,觉得十分寂寞,闲来无事,不是击剑练功,就是运气吐纳,似这样的过了月余,有一天,马钰和丘处机闲来无事,正在洞里下棋,大家奕了半天方才完了一盘,马钰的棋艺高出一着,以七只棋子的数目取胜,丘处机忽然想起一件心事来,问道;“师兄,我们上山练功以来,已经有多少年了?”
马钰愕了一愕,说道:“贤弟,你怎的这样健忘,我们上山的日子不浅,已经有七个年头啦!”
丘处机道:“师兄,我们应该下山了,我以前听见师父说过,他老人家要考过我们的武功,方才准我们下山,只不知道师父老人家怎样的考法?”
马钰沉吟半晌,方才说道:“师弟,你听见过少林寺考门人弟子的法子没有?”
丘处机道:“怎不知道!我听见人家说,少林寺掌教方丈设了罗汉堂,部署了一十八尊木制的假罗汉,这些木罗汉是通心的,里面装了机关,只一按动机关,那些木罗汉自己会走动,袭击别人,少林寺每一个徒弟,艺成满师之后,一定要闯过十八罗汉这一关,方才可以出寺!”
马钰大笑说道:“错了!”
丘处机觉得十分诧异,问道:“师兄,人人都是这样说,怎会是错的呢?”
马钰笑道:“试想一想,用木罗汉来试别人武艺这一层,已经不通,本人是死的,真人是活的,用假人来试真人,这旬话说得通吗?就算本人装了机关,可以打出拳脚,劲力如何?尺寸如何?件件都有疑问,总而言之,这样算不得真本领!也算不得是练成本领。”
丘处机沉吟道:“对对!这样不能够统出真武艺,师兄,你问我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马钰笑道:“师父是个高人一等的人,超凡入圣,他老人家自然有试练我们功夫的法子,我猜他一定给我们做几件为难的事,藉这些难事来引证我们的武艺……”他还要说下去,一个人飞步抢进。
进来的正是谭处端,只见他神色异常,叫道:”师兄!有……”说到这个有字,当堂岔住了气,不能够说下去。
马钰站起身来,用力一扼谭处瑞颈骨后面的“大椎穴”,又向他背心“气海穴”戳了一下,说道:“师弟,有话慢慢的说,切不要大惊小怪!”
丘处机道:“谭师弟,有什么,外边来了敌人吗?”他以为西毒欧阳锋念念不忘九阴算经,想乘虚来犯。谭处端道:“不是敌人,有一大批金银绢帛,打从嵩山下面经过!”
马钰十分纳罕,问道:“谭师弟,大批金银缎帛由我们山下经过,我们是出家人,并不是山大王,这跟我们有什么系?”谭处端道:“怎的没有关系?这是我们宋朝年年进贡给金人的岁币哩!”
丘处机和马钰听了,面色为之一变!
原来在我国二十四史里面,汉人建立的王朝之中,最软弱而又最受外族欺侮的,莫过宋朝,比如汉唐朝代,西域以至南洋各国,一致把我们中国尊敬做天朝,年年纳贡,惟有宋朝却是不然,不但没有外国到来朝贡,还要年年进贡金帛给外族。
由宋朝开国第三代的真宗皇帝起,就要纳贡给北方的辽国(又名契丹),每年进贡银子十万匹,绢帛十万匹,相传下来,一直进贡了百多年,直到徽宗皇帝,辽为金灭为止。后来金邦灭了辽国,南下侵宋,掳了徽钦二宗北上,宋室南渡,偏安江左,没有志气的宋高宗,听了奸臣秦桧的话,杀害忠勇无双的岳武穆之后,绍兴十一年和金邦议和,宋朝向金邦自称“藩国”,每年要进贡金郊白银二十万两,绢帛二十万匹,比起以前北宋向辽国的进贡,还要多上一倍!
俗语说得好,羊毛出在羊身上,宋朝皇帝进贡给金邦的银子绢帛,还不是由江南各省老百姓的身上,搜刮回来的吗?所以宋朝一代,凡是有志之士,提起“岁币”这两个字,无不认为奇耻大辱,痛心疾首!谭处端提起岁币二字,马钰和丘处机两人,当堂为之色变!
丘处机长叹一声道:“长夜沉沉。哲人其萎,岁币岁币,这是我们大宋的耻辱!”
马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向谭处端问道:“哦!你上来就是告诉这个吗?”
谭处端低下了头,并不置答,丘处机切齿叫道:“我明白了,谭师弟,我们立即下山,把这些岁币一古脑儿给他动了!”
丘处机这几句话一说出来,谭处端立即抬起头,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马钰大惊说道:“劫岁币吗?我们是清净修为的出家人,怎可以做绿林强人的勾当?再说师父老人家如果知道了。一怒之下,会把我们怎样处置?”
丘处机冷笑道:“大师兄,我们虽然是出家人。总不能够超乎世人,这些岁贡是我们大宋老百姓的血汗,因为赵官家庸儒无能。方才甘心进贡给大金国,为了自己安心做皇帝,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哼!我们应不应该动它?”
马钰长叹一声道:“师弟,你说得对,不过师父老人家吩咐过我们,技业未成,决不能够下山闯祸,莫说我们未必得手,就算得手的话。也要受师父责怪!”
丘处机摇头道:“师父也是个忠肝义胆,他老人家眼见过靖康亡国的惨痛,决不会责备我们。再说我们劫了这些金帛,可以散发穷人,甚至可以救回许多人的性命,又何乐而不为?”丘处机说到这里,向谭处端问道:“师弟,押运银帛的金兵有多少人?押解的是哪一员金将?”
谭处端道:“哦!金兵人数约有一千人左右,他们把银昂装在车子上,至于那个金将,青脸红须,使一根狼牙棒,叫做什么完颜失律,他是穿金盔的,看来象个平章官员呢!”丘处机道:“行了,你快到前山去,把刘师兄,王师弟,郝师弟,孙师妹四个人叫来,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