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前,老福记茶楼的早市虽过,午市又到,店堂里高朋满座,店门外花子成群,看上去十分热闹。
林强尚未挤进店门,便被几名年轻的花子拥到了店外的楼檐下。
坐在檐下石阶上的卢修慌忙站起来,道:“林老弟,你怎么现在才来,都快把我饿死了。”
林强莫名其妙道:“你饿了可以进去先吃,何必等我?”
卢修道:“不等你,谁付账?”林强道:“你约我来的,当然你付。”
卢修脸色一沉,道:“林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几时见过叫花子掏钱请客的,你这不是在开我的玩笑么!”
林强看看身旁那群花子,摸了摸自己的腰包,正在迟疑间,忽然有块雪白的绢帕自楼上飘飘而下,正好落在他的肩膀上。
林强取下绢帕,抬首一瞧,不禁傻住了。
原来那块绢帕的主人竟是阎正兰,这时正倚窗而坐,还频频在向他招手。林强指了指身边那群花子,道:“我的朋友很多,下次吧。”
阎正兰依然招手道:“不要紧,叫他们全上来,我带来八两银子,我全请。”
林强刚想带着众人上楼,一听银子的数目,慌忙又将脚缩住。卢修道:“阎正保的妹妹请客,你还客气什么?走啊!”林强道:“上去也没用,我看还是算了吧。”卢修道:“为什么?”林强道:“上面有多少座位,现在是什么时刻,算也可以算得出来,挤上去也没地方坐,何必白费力气!”
卢修道:“那好办!”说着,朝檐下的石阶一指,道:“你们坐在这里,叫东西节制一点,今天是姑娘家请客,咱们可不能吓着人家。”
说着,拖着林强就往楼上走。
刚刚挤到楼上,林强的脚又缩住了。只见阎正兰身旁还坐着个程大娘,这时正虎视眈眈的在瞪着他,目光中充满了鄙视的味道。
卢修却像没事人儿一般,大步走上前去,先在程大娘身边坐下,才朝坐在对面的阎正兰道:“五小姐好。”
阎正兰急忙欠身还礼,眼睛却在悄悄瞟着步履缓慢的林强。
这时程大娘已慌忙让到一旁,叫道:“这个人是谁?”阎正兰道:“这位便是丐帮仁义堂的卢香主。”
程大娘冷哼一声,道:“我当什么人如此冒失,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铁拐卢修!”
卢修不得不又仔细打量了程大娘一眼,突然面露惊容道:“芳驾莫非是……”程大娘不等他说下去,便站起来道:“正兰,我们走!”
阎正兰忙道:“大娘等一等,我跟林大哥还有话说。”林强紧走几步,双手将那块绢帕捧到阎正兰面前,道:“五小姐,你方才落下去的东西。”
阎正兰接过绢帕,在身边的凳子上擦了擦,道:“你快坐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林强连看也不敢看程大娘一眼,低着头在阎正兰一旁坐下来,神态显得非常拘束。
阎正兰反而落落大方道:“你那天跟我约好的事还算不算数?”
林强道:“当然算数。”
阎正兰道:“那你几时到我家里去?”
林强道:“过几天我一定去,不过你可要跟二先生讲好,到时候不要把我赶出来。”
阎正兰“扑哧”一笑,道:“你放心,我爹早就答应了,但你可不能拖得太久,万一他变了卦就麻烦了。”
林强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
阎正兰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道:“我走了,银子我搁在柜台,等一下你可不要忘了跟他们结算。”
林强又连连点头,而且还叹了口气。
程大娘拖着阎正兰就走,临走还横了林强一眼,道:“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林强没有吭声,连头都没敢抬一下。
卢修在一旁看得整个呆住了。过了很久,才猛然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叫道:“好小子,难怪你最近神里神气的,原来是跟阎五小姐搞上了。”
林强听得大吃一惊,道:“你在胡扯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可以如此害我!”
卢修脸孔一拉,道:“你这个人也太不干脆了,我方才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你何必再在我面前耍赖?”
林强道:“你方才听到什么了?”
卢修道:“就是阎五小姐催你到他家求亲的事,而且还说阎二先生已经答应了。”
林强不禁失笑道:“卢香主,你整个搞错了,她催我到阎家不是去求亲,而是要我去教她功夫。”
卢修冷笑一声,道:“那更离谱了。人家是武林第一名刀阎二先生的女儿,哪里用得着你去教她功夫?”
林强急忙道:“她要跟我学的不是刀法……”
卢修截口道:“是剑法?那你就太不自量力了。要学剑法,罗大侠虽已作古,也还轮不到你,至少也该找我们林长老那种高手才像话。”
林强被他堵得没话好说,只有连连叹气。
就在这时,跑堂忽然端上几道菜来,卢修忙道:“我们还没点菜,恐怕你们送错了吧?”
跑堂赔笑道:“错不了,这些都是阎五小姐替这位林少爷点的。她说这都是林少爷平时最喜欢吃的菜,但不知小店做得合不合二位的口味?”卢修看看菜色,道:“她有没有点酒?”那跑堂道:“有,她说林少爷最爱喝珍杞酒坊的‘醉太白’,我们已派人去取,随后就到。”
卢修待那跑堂走后,双手一摊道:“你瞧瞧,人家连你的口味都记得这么清楚,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强忙道:“这一定是正保告诉她的,否则她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卢修笑笑道:“算了吧,男女之间的事,是瞒不了人的,你再装也没用。”
林强无可奈何道:“我跟她真的没什么,香主执意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说话间,跑堂已将酒送上来。
卢修两盅下肚,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她催你求亲的事,咱们姑且撇开不谈,那套衣裳的事,你又作何解释?”
林强道:“什么衣裳?”
卢修道:“就是刚刚她穿在身上的那一套。”
林强莫名其妙道:“她穿什么戴什么,跟我有啥关系?”
卢修道:“嗬!你倒推了个干净。我问你,前些日子你从徐师傅那里硬买去的那套红缎子衣裳,送给谁了?”
林强愣住了,过了半晌,才突然叫道:“卢香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怎么可以私自调查我的行动?”
卢修又是一盅下肚,道:“我哪有闲空调查你的事!我是前几天去找徐师傅时,发现他正在忙着赶做一套和阎五小姐身上穿的一式一样的衣裳,而且一边赶着还一边骂你。我一问,才知道人家原本早已做好的那套硬被你买走,才不得不赶做第二套。我当时还在奇怪你买套女人的衣裳干什么,现在我总算弄明白了。”
林强被酒呛得连咳几声,道:“你又不做衣裳,去找徐师傅干什么?”
卢修匆匆四顾一眼,道:“还不是为了搭救盛大侠的那件事。”
林强一怔,道:“救人还用得着裁缝?”
卢修道:“当然用得着,而且还需要大批快手。幸亏老徐徒弟多,他已经把他认为最可靠的二十几名弟子全调了来,现在都挤在他的店铺里,你要想替五小姐做衣裳赶快去,保证做得又快又好。”
林强皱起眉头道:“你这次究竟想用什么方法救人,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卢修摇首道:“你暂且忍耐一两天,等我把难题一一克服之后,一定会仔仔细细地说给你听。”
林强道:“听起来你的困难好像还不少?”
卢修道:“也不太多了……哦,还有件事,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你可千万别误会。”林强道:“什么事?”
卢修道:“你在张铁匠那里替五小姐订了一把刀,是不是?”
林强咳了咳,道:“是又怎么样?”卢修道:“他恐怕不能如期交货了。”林强道:“为什么?”
卢修道:“因为他们那几家都在日夜替我赶工,根本就没有时间做别人的东西。”林强道:“也是为了救人?”
卢修道:“不错啊!还有,你前几天曾到小宋的店里去问包车到扬州的价钱,对不对?”
林强寒着脸,吭都没吭声。
卢修身子往前凑了凑,道:“如果阎二先生不答应,你是不是又打算跟她私奔?”
林强恨恨道:“他妈的,我这辈子好像跟私奔结了不解之缘,想不奔都不行。”
卢修忙道:“你要私奔也行,可得等这件事了了之后,你可不能撒腿一走,叫我临时找不到盛大侠的替身。”
林强道:“你放心,我既已答应,就不会变卦,不过你以后最好不要再过问我的私事,否则,你就赶快另请高明,以免到时候坏了你的大事。”
卢修急忙点头答应道:“行、行,只要你的人不跑你说什么都行。”
说完,连连替他斟酒,一副生怕得罪他的模样。林强一口酒一口菜,片刻间已酒足饭饱,摸着肚子就想站起来。
卢修急忙道:“等一等,等一等,正事还没有谈,你急着站起来干什么?”
林强道:“还有正事?”
卢修道:“当然有,否则我约你出来干什么?”林强重又拿起了筷子,道:“什么正事,你说!”
卢修道:“我现在还有两个难题无法克服,希望你替我动动脑筋。”
林强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道:“我最近脑筋迷糊得很,难的恐怕不行,容易的或许可以试试。”
卢修道:“第一件比较容易,我只想在府衙里找个可靠的眼线……”
林强不等他说完,便已摇着头道:“难、难、难。”卢修道:“咦!你府衙里不是有很多熟人么?”林强道:“熟人是不少,可靠的却难找。”
卢修道:“秦喜功如何?你不是说这个人还蛮有用么!”
林强道:“那就得看你叫他干什么了。”
卢修道:“我只想叫他透露一些府衙里的情况。”林强道:“什么情况?”
卢修翻着眼睛边想边道:“像盛大侠夫妇目前的身体状态,押解出城的准确时间,以及征调囚车的详细数量等等。”
林强道:“如果他说盛大侠夫妇身体还好,三日后押解出城,一共四辆囚车,两虚两实,你相不相信?”
卢修毫不考虑道:“我不相信。”
林强道:“你既然信不过他,找他何用!”
卢修道:“难道你就找不到一个比较可靠的人?”林强想了想,道:“找是难找,不过或许可以买到一个。”
卢修忙道:“那你就赶快去买啊!”
林强道:“钱呢?”
卢修突然翻开衣襟,露出厚厚的一叠银票,道:“你要多少?”
林强惊叫一声,道:“你哪儿来的这许多钱?”卢修没有吭声,只用筷子在桌上写了个“日”字。林强大失所望,道:“原来香主做这件事,也是为了钱。”
卢修正色道:“你错了,日月会这些钱并不是给我的,是让我运用它来尽量减少城里的伤亡,如果我想据为己有,何必亮给你看,我不声不响地吞下去,谁会知道!”
林强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第二个难题是什么?”卢修先叹了口气,才道:“那就比较困难多了。”林强道:“多困难,你说说看!”
卢修道:“神枪葛燕南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那杆枪实在很难应付。”
林强道:“我这知道。”
卢修道:“我需要一个足以抵制他的人。”
林强一叹,道:“只可惜贵帮的林长老不在城中,否则的话……”
卢修截口道:“他在的话也不行。”林强道:“何以见得?”
卢修道:“十七年前,敝帮九城分舵程舵主夫妇,曾经联手与葛燕南做过一场决死之战,你有没有听人说起过?”
林强摇首道:“结果如何?”
卢修道:“结果一死两伤。那姓葛的直到现在左腿还不太利落,就是那一次受的伤。”
林强急道:“程舵主夫妇呢?”
卢修长叹一声,道:“程舵主当场战死,程夫人也身受重伤,幸亏被一列过路的镖车救走,才得保住一命。”
林强骇然道:“镖车?”
卢修点头道:“不错,程夫人也就是我们刚刚遇见的程大娘,她也是我们林长老唯—的女儿。”
林强道:“什么!程大娘是林长老的女儿?”
卢修继续点头道:“十七年前,程夫人的剑法已不在林长老之下,是帮中最有威力的一支剑,人称‘必杀之剑’,而程舵主更是帮里的精英人物,两人联手尚且不是葛燕南的对手,林长老那支剑怎么行!”
林强道:“可是放眼开封,还有哪个能强过林长老?”
卢修道:“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阎二先生,也可能是你未来的老岳丈。”
林強连咳几声,道:“你不要再动他的脑筋,他绝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卢修道:“想让他插手,只有一个办法。”林强道:“什么办法?”
卢修道:“就是要先找到那个女贼。”
林强又咳了咳,道:“找到那女贼又当如何?”
卢修道:“京里传来的消息,四海通镖局确实丢了一批暗镖,据说至少也值二十万两。有这二十万两做饵,就不怕阎二先生不出刀。”
林强没有搭腔,抓起酒壶来就替自己斟酒。
卢修也又干了一盅,道:“事隔半个多月,想捉那女贼就更难了;不过只要她不出城,咱们就有希望。你说是不是?”
林强依然没有回答,只摇晃着空酒壶大叫道:“伙计,拿酒来!”
一跑堂马上跑过来,谄笑道:“林少爷,您先忍一忍,‘醉太白’已被坐在石阶上的那几位喝光了,我们又已派人去取,大概也就快回来了。”
林强将空壶往那跑堂怀里一塞,道:“我不要忍,不论什么先给我送两壶。妈的!我又不是李太白,什么酒不能醉……”
林强带着几分酒意,飘飘然地走进了郝老大的大门,穿堂入室,直奔田三姐的赌台。
田三姐就和往常一样,边用那灵巧的手把弄着骰子,边用又嗲又亮的声音催着大家下注。林强远远便已喊道:“三姐且慢开庄,大门有我五两!”
田三姐果然把手停住,望着拼命挤进来的林强,嗲声嗲气道:“我当是哪位,原来是林大爷!”
林强先打了个酒嗝儿,才紧盯着田三姐的脸孔道:“姐,你的眼睛呢?”
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一阵哄笑。
田三姐天生脸大眼小,最忌人家揭她之短,一听脸盘儿就拉了下来,道:“林大爷大老远跑来,该不是专程来调侃我的吧?”
林强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押五两。”田三姐:“你的银子呢?”
林强将手掌往台子上放,道:“我这只手,值不值五两?”
田三姐寒着脸道:“你想押手也行,万一你输了,五两银子我可不卖给你。”
林强又打个酒嗝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三姐冷冷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按照江湖规矩来,押手赔手,押脚赔脚,你就是把人押上来,我今天也跟你赌了。”
林强急忙把手收回来,打着哈哈道:“这娘们儿眼睛虽小,眼光却不差,居然想拐着我去陪她跑江湖……”说着,使劲儿在赌台上拍了两下,大吼道:“郝老大,把我的银子拿来!”
郝老大慌里慌张地从外面冲进来,一见是林强,拖着他就往里走,边走边道:“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林强挣扎着道:“不行,有话等一下再说,我得先去杀杀那娘们儿的傲气。”
郝老大死拖着他不放,道:“田三姐不会跑的,你随时找她都在;但这个机会一旦错过,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林强道:“什么机会?”
郝老大压着嗓子道:“发大财的机会,只要被咱们抓到,像田三姐这种女人,你要多少都有。”
林强一听有财好发,马上酒意全消,紧紧张张道:“财从哪里来?你说清楚一点!”
郝老大一把将他推到房里去,回手便将房门闩上。房里坐满了郝老大的弟兄,每个人的眼睛都比田三姐大几倍,全都不声不响的看着他。
郝老大装了袋烟,“叭叭”地猛抽几口,才道:“四海通镖局丢了批暗镖,听说落在一个女贼的手上。暗镖的价值是三十万两,那女贼正好在开封城里,你说妙不妙?”
林强一听就冷了,过了半晌,才满不带劲儿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郝老大道:“听我兄弟说的。”林强道:“你哪个兄弟?”
郝老大道:“就是我那两个做牢头的兄弟,这是京里来的人亲口告诉他们的,这消息一定错不了。”
林强道:“奇怪,京里来的人为什么这么好心,会把这种发财的消息告诉你兄弟?”
郝老大又猛抽了几口烟,紧皱着眉头在想。
林强继续道:“你们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目的,可能是把我当朋友,而且我的人面广,江湖朋友多,起码可以替你们探听一下那个女贼是哪一个,对不对?”
郝老大依然闷声不响地在猛抽着烟,房里其他的人却都在点头。
林强又道:“但京里那些人把消息告诉你兄弟,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郝老大烟袋锅儿一磕,道:“对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旁边立刻有个兄弟道:“我看那些人八成是在故意放风,说不定整个府衙的人已经全都知道了。”
郝老大恨恨道:“对,知道的人越多,城里就越乱。他们刚好趁乱把盛大侠夫妇解走,这倒也是个绝妙好计!”
林强笑笑道:“这倒好,全城都在忙着救人,只有你郝老大带领着弟兄在到处捉人,这倒好玩儿得很。”
郝老大登时跳起来,道:“什么?你说满城都在救人?”
林强道:“是啊。”
郝老大叫道:“他妈的!为什么没有人来找我?”林强道:“我这不是来了嘛?日月会知道我是你的朋友,特别叫我来找你;但不知你肯不肯冒杀头的危险帮帮他们的忙?”
郝老大狠狠的呸了一口,道:“杀头算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说,他们需要我帮什么忙?”
林强道:“你不是有两个兄弟在当牢头么?”郝老大截口道:“三个,还有我妹夫。”
林强道:“他们急需知道盛大侠夫妇的身体如何,押解出城的准确时间,还有征调囚车的详细数量。”
郝老大道:“就这些?”林强道:“对,就这三样。”
郝老大道:“盛大侠夫妇身体情况还好,我昨天刚刚听说,这一样叫他们只管放心。其他两样,我马上就去问。”
林强即刻取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道:“还有存在你这里的二十两,一共七十两,你拿给他们三位买酒喝吧!”
郝老大接过那张银票瞧了瞧,突然大喝道:“替我拿二十两银子来!”
马上有名兄弟捧着二十两交到郝老大手里。
郝老大连银子带银票同时往林强怀里一塞,道:“办这点小事儿,还要什么银子,拿回去。”
林强慨然一叹,道:“郝老大,你果然是条汉子!”郝老大道:“废话少说,如果我有消息,到哪儿去找你?”
林强道:“你有这么多能干的兄弟,还怕找不到我的人?”
郝老大把头一点,道:“对,只要你不离城,哪怕你在女人的被窝里,我也有办法把你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