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气,犹如阴霾的江湖。
美髯老人怒传“铁木令”,梁家堡广撒侠义帖的消息,立刻震动了江湖。
而梁家堡上下三十余人惨死后,江湖中突然有了个“死神教”,这两桩事也如平地焦雷,震惊着人心。
就在这些惊人心弦的消息中,开封府前出现了一人一骑,人是身穿彩纹劲装的少年,马是吐气如云,浑体生汗,已疲弱不堪。
不用说,这就是彩衣门郑雷了。
他离开了河西梁家堡就一路打听父亲消息,寻觅与父亲昔日约定的“←”字暗记,顺道前往少林寺。
前面两件事部落了空,一路上,他听不到有关父亲的丝毫消息,自然,也看不到“←”标记,倒是嵩山少林,已近到目前了。
对于父亲,郑雷怀着一份悲观的看法,但当他距嵩山已遥遥在望时,心头又是一阵振奋。
少林是天下武学的根源,自古至今,一直执着武林牛耳,只是五百年来,少林为了佛门清规,寺中僧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虽这样,江湖上对少林并未减少崇敬,因为谁都知道,佛门清修高僧,无故不涉世俗。
郑雷自小就对少林怀着一份景慕,因此他一离开河西后,就先来步林,他觉得只要少林寺肯鼎力相助,振臂一呼,不难使天下武林所有豪杰归心。
对人心,对声势,都可以起一份巨大的作用。
同时,他也知道凭怀中一块“铁木令”,少林派也不至于拒绝。
蹄声哒哒,郑雷在到了嵩山山麓后,一看胯下坐骑实在不行了,于是就把马系于一丛林中后,独自飞奔上山。
他的脚程,无比快速,只不过一盏茶时刻,已望见参天古松后,红墙黄瓦掩映,那块悬挂在寺门口“少林寺”的巨匾,赫然在目。
可是当他到达寺门前时,却见寺门紧闭,四周一片肃寂,显得空荡荡地非常凄凉。
郑雷眉头一皱,不由万分奇怪起来。
现在不过午后,照理寺门应该大开才对,百年来虽极少听说少林僧人在江湖上走动,却没有听说这少林寺不纳信士香火。
那么,照现在的时间,寺门怎么能关起来呢?
他心中有着无比的怀疑,就在怀疑中,上了台阶,敲动门环。
啪!啪!两声后,门里倏响起一阵步履声,接着寺门半开,伸出一个和尚头,年不过二十余岁,这位少林寺中年轻弟子看到郑雷后,立刻道:“施主下山去吧!敝寺今后不纳香火!”
郑雷不由一怔,道:“为什么?”
他觉得事情似是出乎意料之外。
年轻僧人皱皱眉头道:“施主不必问为什么,不接香火,就是不接香火,若施主有礼佛之心,上别的寺院也是一样。”
说完头一缩,就欲关门。
郑雷不由一急,忙伸手挡住寺门,急急道:“小师父,我并不是来朝佛的。”
年轻僧人微微一怔,旋即冷冷道:“那请问施主有何贵干?”
郑雷道:“区区是欲拜谒贵寺方丈!”
年轻僧人淡漠地道:“贫僧只有抱歉,敝寺方丈已有谕命,不接见任何人。”
郑雷一愕,忙掏出“铁木令”,道:“但在下非见贵寺方丈不可,奉此令主人之命,实有要事拜谒。”
年轻僧人目光一亮,讶呼道:“铁木令!”
郑雷微微笑道:“小师父既知‘铁木令’,谅必不致再拒绝小可了吧!”
年轻僧人沉思片刻道:“既如此,施主请稍候,待小僧拿‘铁木令’去问问客堂师父,看能不能接见你,施主请在门外等侯。”
说着接过“铁木令”,砰地一声,大门复又紧闭。
郑雷孤零零地被摒门外,心头满不是滋味。
他暗暗在想,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正自胡乱猜测,门内步履声又响起,接着大门复启,那青年憎人,引领着一位容貌慈祥的五十余岁老僧,跨出门槛。
郑雷急忙恭敬一揖道:“大师想必是少林知客,小可郑雷参见。”
老僧合什还礼道:“贫憎正是知客宏善,请问郑雷主传‘铁木令’有什么要事么?”
郑雷忙道:“小可奉美髯翁之命,来此求援,故欲谒见贵寺方丈,还望大师先容!”
宏善僧怔然道:“求援?郑施主可否把事情与贫僧一谈。”
郑雷轻轻一叹,黯然地道出经过。
宏善僧听完,眉头一皱,神色上显出无限心事,长叹一声道:“美髯老施主虽非佛门中人,却生具佛心,一生行侠仗义,却不枉杀一人,贫僧对这位善心老施主品德,深感钦佩崇敬,再说其与敝寺掌门,交结方外,最为莫逆……”
郑雷听着,连连点头,心想此行目的,大概不会成什么问题了。
哪知心念未落,宏善僧却又长叹一声道:“但是郑施主来得不巧!”
郑雷一愕,急急问道:“不巧?大师是说……”
宏善僧接口道:“敝寺已经奉方丈之命,封寺闭门,三年之内,不得涉世江湖!”
郑雷心头一震!
他深深地知道,佛寺道院,若非有重大事故发生,不会轻易地封门。
震动之下,不由急急问道:“这是为了什么?”
宏善低诵了一声佛号,道:“敝寺发生了一点点事故,唉!对美髯老施主及小施主您,贫僧只能代表方丈,深致歉意了!”
郑雷好奇之心大起,忙问道:“贵寺封门多久了?”
宏善僧黯然道:“才三天。”
郑雷又问道:“贵寺发生了什么事故,是否能予赐告?”
宏善僧神色凝重地摇摇头。
郑雷悲叹道:“小可日夜兼程而来,想不到竟如此失望,大师若不说明缘故,不但小可将来难以对美髯前辈交代,就是那许多死去的人,也会在九泉之下,对贵寺感到怨恨,大师难道忍心如此么?”
宏善僧想了一想道:“不瞒小施主说,本寺前四天晚上,出了一件重大变故,三百年来世传重宝‘易筋经’及掌门权杖倏然不翼而飞,双双遗失……”
郑雷心头又是一震,道:“难道遭遇偷窃之贼?”
宏善僧道:“正是如此。”
郑雷皱眉道:
江湖中究竟有谁这么大胆,竟偷到佛门圣地来了!”
宏善僧一叹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施主所说的‘花衣死神’!”
郑雷愕然失声道:“贵寺怎么能知道的?”
宏善僧道:“那‘花衣死神’署名留笺,表明盗窃是其所为。”
郑雷益发讶然道:“传说‘易筋经’是武学奇奥秘典,权杖更代表少林掌门的身份及尊严,贵寺既知道谁是窃犯,更应该全力缉拿,怎么反而闭门封寺起来?小可实在有点不懂了!”
宏善僧长叹道:“小施主不知内情,三百年前敝寺师祖镜清法师于圆寂升天之前,曾留下一偈!”
“偈上说的是什么?”
“偈示十二字:‘武经失,少林闭,死神现,江湖劫。’唉!师祖偈示,等于遗命,敝寺素重戒律,祖师遗命,无异戒律,故敝寺方丈,怎敢违背。”
郑雷听得心头怦然震动,摇头叹道:“如此说来,贵寺已不准备找回了?”
宏善僧道:“武经遗失,权杖不见,等于少林覆亡,五百年威誉所系,敝寺当然要追回失物。”
郑雷惑然道:“既闭门封寺,不涉江湖,又要追回失物,大师之言,岂不矛盾?”
宏善僧摇摇头道:“施主不明内情,唉!那‘花衣死神’不但能熟知少林一切内情,更是狡诈非凡,她留笺上却留下了一个令人无法解释之谜!”
“哦!”郑雷更加好奇起来,咦然道:“什么谜?留笺上说的是什么?”
宏善僧道:“留笺上说其虽动了敝寺重宝,但却未存窃盗之心……”
郑雷不禁插口道:“这岂不是欺人之言!”
宏善僧叹道:“施主请听贫僧说下去,笺上称此举不过是考较敝寺方丈智慧,易经筋与掌门权杖保证仍在寺中,不过换了个地方,而且万无一失,毫不受损,若要寻获,只有去多花点脑筋了。”
郑雷冷笑一声道:“大师会相信这番鬼话么?”
宏善僧长叹道:“敝寺方丈开始当然不会深信。可是看了留笺后面数语,不得不将信将疑,作深重的考虑了。”
郑雷哦了一声道:“请问大师,下面还有什么话?“
宏善僧道:“笺上最后说,若贵寺不肯相信,就请在寺顶竖白旗一面,自然有人会来寺中,届时不妨以生命及关闭少林寺二十年互作赌约,由来人指出东西隐藏地点,以证留言。”
郑雷恍悟其然,长叹一声道:“此獠用心,仅是对贵寺暗有顾忌,故设法先使贵寺闭门封寺,不出江湖,以便任所欲为,只是她竟能知道贵寺祖师留下的偈言,确实神通不小。”
宏善黯然道:“是因此故,敝寺此刻已动员全寺五百余弟子竭力在寺中搜寻,务必先找出武经及权杖下落。”
郑雷仰首扫视了一下少林全寺,叹息道:“贵寺规模宏大,全寺范围怕不在千亩以上,屋宇连绵,禅房比栉,纵然翻光瓦片,拆尽房屋,要找这两样东西,恐怕也非易事。”
宏善僧悲痛地道:“施主之言,正是敝寺方丈伤神之处,但若不信,又恐那魔头并非虚言,派人来指出东西藏处,若真如此,少林盛誉不但尽毁,贻笑江湖且不说,闭寺二十年,却教敝寺方丈,还有何面目对历代师祖在天之灵!”
郑雷点点头,觉得宏善僧的话,是可以了解的,而且此时此刻,也不难体味出少林方丈的苦心!
若东西真在少林寺中,全寺这么多弟子找不到,却要一个外人来指示,这真变成了一场笑话,少林五百年的尊严,又置于何地?
宏善僧又长叹一声道:“故而目前,本寺实心余力绌,但若一旦找到了武经权杖,敝寺方丈一定会兼程赶去,协助施主,声讨那可恶的‘花衣死神’!”
郑雷暗暗一叹!
他知道此行是白废时光了,而且,以“花衣死神”此举,既能使少林寺五百余僧人找了三天还找不到,可见她隐藏武经及权杖的地方,必然自信万无一失,那么,不用说,就是再花三年时间,也一样使少林寺毫无头绪,故而不论是否打赌,那“花衣死神”欲使少林不出江湖的目的,一样地达到了。
这时的郑雷可说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心头的失望,是无法以言语形容的。
但少林寺的事态亦不能说不严重,设身处地一想,他知道也无法勉强,只得拱手说道:“大师既如此说,小可也极为同情,容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欲离去,却见宏善大师忙道:“小施主慢走。”
郑雷一怔道:“大师还有什么吩咐?”
宏善郑重地道:“此事关系敝寺声誉,故敝寺方丈严嘱不得泄露,贫僧是因为施主是美髯老施主的人,故而坦诚相告,但望施主切勿传出去。”
说着将手中持的“铁木令”交还给郑雷,才合什一礼,转身与年轻僧人进入寺门。
砰地一声轻响。
少林寺门又复紧紧闭住,也使郑雷的心灵如被抛落深渊。
一路来,流了多少汗?真可说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但是现在……
他深深地长叹了!
长叹中,心念一转,少林寺自顾不暇,只有再上武当。
武当是内家之源,声盛虽比不上少林,却也冠于各派,若得武当为助,未必不是一样!
这一想,他内心比较宽慰了一些,于是长身向山下掠去。
方至嵩山山麓,陡见自己来时的坐骑,倒在林边,他心中一怔,急忙掠近一看,却见马腹洞穿,一片鲜血,染红了草地,显然被什么人用剑所刺毙。
他心中顿时又惊又怒,飞身跃近一看,却见地上还用鲜红的马血,写着四行潦草的字。
郑雷凝视之下,气得几乎吐血。
那四行字像首讽刺的打油诗:“马儿喘息人焦黄,
披星戴月若奔丧。
叶枯秋至西风急,
何来东风济周郎。”
这打油诗第一二两句,分明是在笑郑雷,而后面第三句是即情即景,最后一句是三国志上周瑜火烧赤壁,诸葛亮借东风的典故,藉以暗示郑雷传“铁木令”奔走各派,徒然枉费心机。
这种明讽暗刺,郑雷哪有看不懂之理。这刹那他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几乎不能克制。
可是四周根本看不到人影,自然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恨得他双手紧握拳头,掌心差些挤出血来。
事情很显明,留诗毙马的人不会是别人,除“花衣死神”或她的手下,还会有谁?
“可恶的贱人!”
他喃喃地咀咒着,正想上道赶路,陡听得一阵马蹄声,急驰而至。
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年约十一二岁的青衣女子,骑着一匹赤红健马,奔驰而来。那女子面目娇好,身段纤瘦适中,加上那匹健马一衬,更显与众不同,令人触目。
怒火中烧的郑雷,在微微一怔后,不由暗暗赞道:“好马!”
却见青衣女子在郑雷身边,勒住缰绳,望了望地上的马尸,黛眉一皱道:“一匹好好的马,你竟把它杀死,实在太残忍了!”
郑雷心头正有气,闻言剑眉一挑道:“姑娘不知内情,最好少说话!”
青衣女子碰了一个钉子,却无丝毫怒色,反而嫣然道:“这么说,奴家反而鲁莽了,但问内情如何?”
郑雷烦恼地道:“此马正是在下坐骑,在下身有急事,要赶路都来不及,哪还肯杀它!”
青衣女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相公坐骑,是谁暗算你的坐骑?”
郑雷心想:这女子怎地这般好管闲事,想拱手告别,但回心一想,如此也未免对人太无礼貌,不论如何,人家总是一片好意,于是强忍怒火,道:“在下也正想找出那个杀马的贼子。”
青衣女子倏然吟吟一笑道:“那人若心有冤仇,就该杀人,如今却只杀马,实令人猜想不透!”
郑雷一听她反而说起风凉话来,剑眉不禁一皱,正要用话教训她一顿,却见青衣少女又接下去道:“不过杀马的人,用心也不难明白,目的可能是要耽误相公行程……”
郑雷暗暗一震,暗忖道:“此言果然不错,那‘花衣死神’对我一定处处阻挠……!”
心念转动间,却见青衣女子笑道:“奴家生平最喜打抱不平,那人暗算相公马匹,令相公难以起程,奴家现在就以胯下宝驹相送,偏让那厮达不到目的。”
郑雷闻言一怔,想起自己冷言冷语的态度,反而脸红起来,急急道:“素昧生平,这怎么好意思。”
青衣女子笑道:“遇有困难,拔刀相助,乃人本分,相公正需坐骑,何必客气起来!”
说着,就翻身缓缓下马。
郑雷心中大为感激,不知是马受惊,抑是那青衣女子不小心,只见她一足方落地,另一足尚在蹬里未抽出,那赤红宝马陡然人立而起,希聿聿地一声长嘶,前腿一跨,就欲前奔。
青衣女子娇容失色,惊呼出声!
郑雷一惊,顿感危险,若此马一跑,这女子岂非要被拖到地上,这一路拖去,那还了得!
他在这刹那,急忙一伸右手,运功控制马缰,左手一抄,已扶住青衣女子纤腰道:“姑娘快把脚抽出来!”
青衣女子此刻已顺势倒入郑雷怀中,这对马匹被郑雷强行拉住,才静静站住。
此刻郑雷鼻闻幽香,低头一看怀中青衣女子正自喘息,心头不由一跳,脸色顿时飞红,忙丢了缰绳,把女子三寸金连抽离马蹬,轻轻扶正她娇躯,急退两步,呐呐道:“姑娘受惊了!”
那青衣女子倒落落大方,神态恢复正常,嫣然道:“没有什么,这赤兔追风驹就是脾气坏了一点,相公一路上,可要小心些!”
郑雷一时犹豫起来,不知是接受好,还是不接受好。
却见青衣女子反而催促道:“相公不是有急事吗?快请上马啊!再耽误了行程,岂不要被杀马的那厮讪笑!”
郑雷想了一想,觉得自己赶路的确需要,尤其像这种良驹,千中难选到一匹,受人之惠,只有以后再报答了。
心念一决,立刻肃身一揖道:“承蒙援手馈赠,在下郑雷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尚望姑娘赐告姓名,日后也好奉还。”
青衣女人哈哈娇笑道:“区区一匹马儿,相公何如此重视耳?奴家姓名以后若有机会再告诉你,不然倒像奴家一心盼望相公报答了,相公还是上马吧!”
一听这番话,郑雷更加感激,觉得此女心胸爽朗,颇有丈夫英风,暗暗更加钦佩,于是也不再客气,恭施一礼,飘身上马,一抖缰绳,立刻松缰疾驰。
这匹良驹,果然与众不同,郑雷坐在马上,但觉奔驰之间,平稳已极,但两旁景色,却向身后疾飞,速度比来时何止增加一倍。
他不由暗暗高兴,心想:如今有此良驹,赶奔武当,至少可以减少一半时日,回想“花衣死神”留的那首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他觉得好好坏坏,暗中似有因果,她派人杀了普通坐骑,却反而使自己得了良驹,岂非正合古人之言,失之桑榆,得之东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心头正自得意,倏见疾奔中的赤兔追风驹倏然悲声长嘶,人立而起,暴跳如雷,横冲直撞起来。
那样子,似乎恨不得把郑雷掀栽下马背。
郑雷暗吃一惊,计算行程,不过奔了两里,这匹马怎的又发起脾气来?
由于青衣女子刚才说过,这马脾气暴燥,所以他立刻跳下马背,温柔地抚着马身,喃喃道:“马儿,马儿,你虽换了新主,但我绝不会亏待你的,安静一点,咱们做个朋友吧!”
这一慰抚,赤兔追风驹果然安静下来,动也不动,状极驯服。
郑雷暗暗感到得意,觉得自己的慰抚收到了效果,于是再轻轻一跃,飘上马背,哪知屁股方坐在鞍上,赤兔追风驹又狂跳狂颠起来。
郑雷连忙收缰,也无法使它安静下来,而弄得一身大汗,渐渐冒火,再度飘落地上。
奇怪的是,只要郑雷不坐上去,赤兔追风驹立刻安定下来。
这刹那,郑雷有些奇怪了,心想是畜牲通灵,不愿随新主,抑是另有原因?
他怀疑的先察看四只马蹄,没有异样,再松开马腹的马鞍扎带,将鞍子搬下来,倏见马背上刺着一颗铁蒺藜,渗出了丝丝鲜血。
郑雷顿时明白马不受驯的原因,心也同时起了怀疑,这铁蒺藜是谁放的呢?
难道是那青衣女子自己放的?
他想来想去,却无法想透!
假若是青衣女子自己放的,理由似乎不通,因为世上没有人愿自己找自己麻烦的。
如果说她对郑雷暗藏心机,也不合逻辑,她尽可以不赠坐马,又何必事先来上这一手。
但若不是她放的,又会是谁施展这些阴毒手段呢?那青衣女子骑在马上,怎会没有发觉呢?
郑雷一边想,一边伸手轻轻拔下铁蒺藜,往怀中摸出一包伤药,替马儿敷上,于是再翻转马鞍,看看还有没有。
这一看,却见马鞍里赫然贴着一张素笺,上面又是一首诗:“杀君马儿再赠马,
祝君乘风上武当,
但愿事事随君意,
崂山盛会人不稀!”
不用说,那青衣女子又是“花衣死神”的手下,这时,刚才的怀疑,不解自明,气得郑雷怒喝一声,举掌几想劈烂马首,但回心一想,嘴角立刻噙住一丝冷笑,喃喃道:“难道就会事事不能如愿,我就不信,你贱人既送我马儿,我郑雷就跑一次武当,看看你还会变什么花样?”
呕气中,郑雷再度上马,向武当疯狂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