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载途的寒冬过去了。
可是卧虎河对面的南山,还是雪光映日。
清晨,在卧虎河这边的一条官塘大道旁,一座茅屋的门户,呀然轻启。一位短衫紧扎,肩斜包裹及宝剑,年约五十余岁的老者缓步而出。身后跟着一位年约十八岁的清秀少年。
这老者脸色尤凝目光注视着南山,举步横过黄泥大道,站在黄水滚滚的卧虎河畔幽然地叹了一口气,转首对少年道:“雷儿,你可以回去了,你母亲在病中,河水相阻。你不必再相送,在为父的离家期间,好好侍候母亲!”
少年也满面忧愁地望着老者,点点头道:“爸,请你放心,家中一切,全交给孩儿了,唉!十年来只是苦了你老人家。”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老者的情怀,伸手抚着少年肩头,倏然长叹一声,双目泪水隐现,他苍凉地摇摇头道:“孩子,苦的是你,十年来,咱们一家三口,东飘西荡,没有在一个地方,住满过一个月,唉!你的孝心,为父知道,只是,依你年龄,正应该勤练功课,以期闯荡江湖,扬名立业,而如今……却因为你母亲的病,侍榻长夜,不眠不休,唉!孩子,总希望上天有眼,这次能助我抓到那条奇蛇,治好你母亲的病,让我做父亲的再好好补偿你!”
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不胜唏嘘。
少年神色虽也一阵激动,但生活的磨炼,似乎使他特别老成,闻言慌忙道:“爸,孩子侍候双亲理所当然,你老人家怎么哭啦!”
老者强自忍住泪水,连声道:“没哭!没哭……”举袖一拭,迷蒙的目光却注视自己的儿子,暗暗叹道:“一付上佳骨格,加上这等孝心,我怎能再埋没他,唉!这次回来,不论如何,我不能再任这孩子蹉跎下去!”
老者心中正慨叹着,却见少年倏皱眉道:“爸,十年来,你携家奔波,由南到北,浪费了十年光阴,为的是追踪那条奇蛇,可是每次皆空手而归,孩儿在怀疑,当年沈伯伯说的话,倒底有没有错?这世上是否有这种蛇?”
老者神色一整道:“孩子,你不能怀疑那位心善义重的沈伯伯,他‘金针度命’的名号,誉满江湖,一生谨慎,无人不知,他说的话,岂会有错。‘金须蛇’在古书上确有其物,只是产地却在西天竺佛国,当初为父的发现这条奇蛇踪迹,也是心怀惊奇,何以中原会有这种蛇踪?经过邀你沈伯伯同往,眼见雁荡山畔地上青草变红,隐浮奇香,对证古书所载那奇蛇游走过处留下的特征,才证明无讹,唉!只是此蛇行动奇速,我十年追逐,却仍不见其真面,说来真令人耻笑!”
少年闻言仍疑心道:“那么,这条蛇真的是在南山?”
老者点点头道:“依蛇踪而觅,目前确已到了南山雪光谷中,倏然中断,谅必匿于谷中无疑,雷儿,咱们到此,正是初冬,蛇有冬眠习惯,这段时间,谅它不会复出,为父的早在可疑之处作了暗记,现已初春,‘惊垫’节日刚到,所以若无意外,这次它绝对跑不掉了。”
少年叹道:“但望父亲此去,马到成功。”
老者强作笑容道:“多则一月,少则半月,为父必定返家,好在我就在对面山中,去年已搭了一座木屋,有什么事,你尽可到那谷旁木屋中找我。”
少年点点头,老者接着又道:“孩子,但是你在家中,除了侍候母亲外,切勿荒了功课,要知道彩衣门昔年威镇八方,百年前不是为了一件奇特变故,早已蔚为武林一大宗派,为父的忙于你母亲奇疾奔波,无法再行道江湖,光大门派,今后的责任,都得落在你身上,希望你能在暇时多下苦功,不负为父期望。”
少年忙恭顺地道:“孩儿知道。”
老者对天叹道:“就以我十年前在江湖上‘花衣神’的名号,也曾使黑白二道侧目,宵小敛迹,现在……唉!现在……”
他神色苍凉地顿住未竟之言,想起壮志消磨,老景如此,不忍再说下去。
现在——唉!现在的“花衣神”郑昭烈与十年前的,的确是使人差些认不出来了。
往年的“花衣神”行道江湖穿着“彩衣门”独特的服饰,仗着三三成九的“七彩飞虹剑法”纵横江湖,行侠仗义,谁不尊敬?
然而现在的郑昭烈,却像村野的土叟,每天坐在床边为老妻的奇症发愁,终年风尘仆仆,不问世事,唯恐那条奇蛇失踪而担心,在境遇上,相差何止天地!
骨肉同心,年青的郑雷是体味得出父亲那种苍茫情怀的,他何曾不感到命运作弄人,只是他把希望寄托在未来,所以反而安慰父亲道:“爸,只要你这次能把那什么‘金须蛇’抓到,替母亲治好病,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还可以好好的干一番事业。”
“花衣神”茫然道:“未来的日子?……唉!不错,长着呢!”
他口中虽这般说,心中却发出一阵无声的苦笑!不错,未来日子正长,但那是属于年青的一代,而自己,能有多久的未来呢?
他不敢想,也不愿把这些颓废的想法说出来,使儿子受到感染,于是他缩回放在郑雷肩头的手,缓缓道:“话到此为止,为父的要到山中去了,孩子,你就回去吧!”
说完,身形陡起,向七八丈宽的卧虎河跃去,身形如轻烟冉冉而飘,在河上一沉,足尖略点水面,再度腾起,已上了对岸,瞬息之间,人影已渺如一粒黑点,消失在山影之中。
那一式轻功,正是“彩衣门”独特的“彩虹横空”身法,郑雷目注之下,暗暗赞叹,觉得父亲并没有老,那一手简直炉火纯青,不着一点人间烟火。
直待人影消失,他才转身奔回茅屋。
一到屋中,一股药味扑鼻,却见母亲已醒,拥被卧在床上,枯黄焦瘦的睑庞,正朝着门外,那无光的眼睛盼望着自己。
见了母亲这付病容,郑雷禁不住鼻酸心苦,慌忙走近床边,道:“妈!你醒啦!”
“唉!你爸呢?”
“爸为你老人家采药,过几天就回来!”
“唉!天天采药,年年采药,我躺在床上十年,无法动一动,有什么用?”
这位郑雷的母亲微弱的叹息着,郑雷慌忙道:“妈,你还是休息一下吧,等下孩儿再为你煎药!”
郑母软弱地摇摇头,她对自己的病况,有着无比的绝望,悄悄的合上眼靖,又沉沉地睡去。
郑雷不敢离开,直等着母亲睡熟,才安心地坐落床边椅中,垂廉合目,运功起来,片刻后,他精神复振,又双指代剑,自己虚空比划起来。
这就是他自懂事以来的生活,除了三餐操作外,母醒侍母,母睡练功,无时或休。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到了父亲走后第三天的中午。
郑雷正趁母亲睡熟后,在椅中假寐片刻,却被门外一阵蹄声所惊醒。那如雷声般的马蹄声倏在门外停止,随着一声大喝,自门外传入:“有人吗?”
郑雷慌忙一跃起身,轻轻推开门户,目光瞬处,已见黄泥道上屹立一匹黑马,马上端坐着一名黄衣中年汉子,手执马鞭,神色冷峭地望着自己。
他微微一怔,道:“这位大叔,不知要找谁?”
黄衣汉子双目精光一闪,盛气凌人地喝道:“这是昔年绰号‘花衣神’郑昭烈的屋子么?”
郑雷又自一愕,他清楚父亲十年来因专心一志地追觅“金须蛇”,几乎断绝了江湖交往,现在怎会有人找来?
尤其,对方那种充满仇视的神色,使他惊愕中渗杂了一份愤怒,不由也冷冷道:“尊驾是谁?找家父有什么事?”
“哦!原来是郑少侠!”那黄衣汉子一声冷笑,扬手—道乌光,向郑雷射到,口中冷笑道:“少侠无须问在下名号,只要接令请令尊出见。”
郑雷目注乌光,心头大怒,闻言伸手一抄,目瞬之下,不由大震,脱口轻呼道:“铁木令!”
只见手中抄住的是一块四寸长,二寸阔,非木非铁,乌光闪闪的令牌。
“江湖有三令,铁木加金银。铁木无须惊,金银鬼飞魂。”这是江湖上的一首谚语,而郑雷记得父亲在闲聊时,不时提起过这块“铁木令”的来头,代表着三令之中,唯一白道至尊——“美髯老人”的尊严。
然而,这块江湖上人人视为公正、侠义的“铁木令”,要父亲出来的用意何在呢?对方的目光中为何这等仇视呢?
郑雷正疑云重重地猜测着,却见马上的黄衣汉子已冷笑道:“你既知‘铁木令’来头,就该快找你父亲来答话!”
郑雷虽对“铁木令”有着无比的尊敬,但却对黄衣汉子的神色感到忿懑,冷冷道:“家父适已出门,尊驾有什么事,在下一样可以接下!”
黄衣汉冷笑道:“好,传言令尊,一月期内,‘铁木令’主人在河西梁家堡中相候问话,逾期不到,休怪无情。”说着勒转马头,鞭影一扬,黑马泼刺刺地绝尘而逝,扬起一片烟尘。
郑雷愤怒地以目相送,呆呆望着,不是为了母亲尚在病中,他早想出手教训那传令汉子。
但是现在,他只能呆呆地怔着!从对方的语气中,似乎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牵连着父亲。而父亲十年中携家奔波,有什么事能牵连着父亲的呢?
郑雷看看手中的铁木令,茫然地摇着头,屋中已传出一阵衰弱的呼喊:“雷儿,什么事?”
郑雷忙揣好令牌,转身进入屋中,强作笑容对母亲道:“妈,你醒啦,没有什么,只是爸的旧交遣人来访!”
“唉!……”
郑雷母亲无力而烦燥地叹息了一声,已缓缓合上眼睛,郑雷忙到屋角生火煎药。
火刚升起,蓦地又是一阵蹄声,隐隐传了过来,郑雷心头微惊,忖道:“难道又是什么人来找父亲?”
盖因这条西凉大道,平日难得有奔马疾驰,故而他有这种想法,果然,马蹄声到屋前立刻停止,郑雷唯恐惊动母亲,迅速把药罐放在炉火上,长身推门而出。
目光一瞬之下,却见到一匹白马昂首长嘶,一位面目枯瘦阴沉的青衫文士正飘身下马。
郑雷一怔,沉声道:“朋友是找谁?”
青衫文士面目中极阴沉,但神色却极和善,一见郑雷,微微一笑道:“这里是昔年誉满江湖的‘花衣神’郑公府上么?”
郑雷点点头道:“大叔是谁?找家父何事?”
青衫文士伸手掏出一双金光闪闪的圆形金牌,笑道:“在下‘金面神君’手下传令使者,少侠无须惊疑,只是奉命请你父亲接令驾到‘茫茫峡’一游!”
一见这面金牌上的字:“见令如见人”,郑雷心头大震,神色不由一变!暗忖道:“是‘金日令’!怎么这邪道二魔尊的金银双令之一也找上门来?”
金银双魔令在江湖上是出名的“追魂令符”,见令的人,鲜有不丧命者,郑雷大骇之下,又见对方神色毫无恶意,不由纳罕地道:“原来是‘金面神君’专使,不知贵主人邀请家父为了何事?”
青衫文士又笑道:“是什么事,敝主人到时自会与令尊详谈,只是希望二十日内,请令尊务必到茫茫峡,不知令尊可在家!”
郑雷道:“家父恰巧外出……”
话未说完,青衫文士已笑道:“既然令尊不在,区区就留下此令,请少侠转告令尊是了!”
说完手一扬,都面“金日令”化成一线金光向郑雷飘到,郑雷正欲婉言拒绝,却见青衫文士身形已上了马背,大笑着又道:“少侠或许不知,令尊近来一举震动武林,使敝主人大为赏识,故专程相邀,少侠有暇,不妨同来,包你有不少好处!”
话完马奔,蹄声如雷,转眼扬尘而去,只留下郑雷陷入一片迷雾之中。
他暗忖父亲最近并没有远离家门啊!究竟是什么事震动了江湖呢?而且父亲对这等邪道魔头,素来深恶痛绝,根本毫无交情,那末,人见人惧的“金面魔君”又怎会赏识父亲呢?
这实在太使人迷惑了,但是他念头尚未转完,又是一阵蹄声,遥遥传了过来,那匹奔马,来势如腾云驾雾,速度极快。郑雷只遥视片刻,一火红赤兔骏驹已如箭地奔近,猛然转首顿住奔势。
马上是一名灰衣老道,鹰鼻鹞眼,露出一付凶相,一眼之下,就可断定绝非善类。但是老道神色却似乎和善异常,飘身下马,对郑雷一抱拳道:“小施主,请问‘花衣神’郑公可在?”
郑雷暗自纳闷,接连二骑刚过去,怎的现在又有人找我父亲来了,真是莫名其妙,但是这次他却有了准备,躬身回礼冷冷的道:“家父适已外出,道长有什么话留下,小可转告就是。”
灰衣老道哦了一声道:“既然郑公不在,见到少侠也是一样,请少侠接令。”
恭敬地取出一物,走近双手递出。
郑雷呆了呆,心想又是什么“令”?接过一看,神色又不禁一变。
那是一块银光耀眼,半月形的令牌,上面画着二颗骷髅,正是“金银鬼飞魂”中的另一魔尊标帜“银月令”。
被江湖视为煞神宝的铁木金银三令先后齐到,确大大出郑雷意料之外,他抬头望望灰衣老者,道:“是此令主人来邀家父么?”
灰衣老道恭敬地道:“不错,敞上‘银月观主’遣贫道专程来此,请郑公在此二十天中,务必到银月观一谈。并要贫道赠马留令,郑公不在,就请少侠代为转告。”
郑雷忙道:“家父实在没有空!”他唯恐得罪了这等魔头,纠缠不清,补充地道:“因为刚才已有两道飞骑相邀了。”
“哦,是谁?”灰衣老道脸上果露愠怒之色。
郑雷说道:“就是与‘银月令’并肩江湖的‘铁木’、‘金日’双令。”
灰衣老道神色一震,道:“哦,‘铁木令’来此,在贫道意料之中,‘金日令’也来相邀,倒出贫道意料外了。既然如此,贫道还是留下宝马银令,届时敝主人或会驾临银月观,与令尊见面,也不会使令尊为难。”
说完一拱手,转身离去。
郑雷忙扬手道:“无功不受禄,尚请道长把赤兔骑回去,同时小可有话相询。”
灰衣老道转身道:“少侠有什么话询问?”
郑雷苦笑道:“最近江湖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灰衣老道阴沉地一笑道:“令尊艺高胆大,把隐为南北武林白道盟主的东堡堡主‘神剑翁’薛万椒及西堡堡主‘飞星手’梁成天击毙,使武林中大大震动,哈哈,今后‘花衣神’的名号,可要使三令失色,比往昔更响亮了。”
郑雷闻言,大惊失色,慌忙道:“这不关家父的事……”
灰衣老道神色一怔,旋又畅声笑道:“令尊或未透露与少侠知道,但近日江湖上有虽不晓,少侠等下不妨问问令尊。”
说完又是一阵大笑,道衣飘佛,身形腾空,竟留马步行而去。
这刹那间,郑雷不由呆了。
原来三令先后找来,却是为了这件事,东西双堡的声威,他也会听父亲提过,确是除了三令以外,无人超逾,但这二堡堡主之死,怎会牵涉到父亲头上呢?
他本来接下三令后,并未想去找父亲,可是现在,却觉得情形严重了。
二堡堡主是白道有名人物,若不澄清这些江湖传言,父亲变成了侠义道仇敌,岂非一生清誉丧失殆尽,含冤莫白。
在这种情形下,他感到不通知父亲是不行了,于是他匆匆进屋,一见母亲在床上依然沉睡未动,忙将炉上的药罐倒出浓汁,取碗盛好,端到床边,又把午餐匆匆煮好,放在床边,略行收拾,立刻推门面出。
那银月观留下的赤兔马,依然在道旁悠闲地吃草,郑雷叹息了一声,把马牵到屋后树下,长身腾起,向南疾惊而去。
南山,是卧虎河畔居民的猎场,此刻冰雪初解,山腰之上,仍是一片白色,野兽深藏,人迹罕见。
郑雷展尽轻功,纵跃如飞,片刻已至山腰,略辩方向,立刻向左方一片秃林泻去。
穿过秃林,已远远望见一座深谷,一幢简陋的木屋,孤伶伶地矗立在一块斜坡上。
“爸……爸……”
郑雷口中喊着冲进木屋,目光一扫,却未见父亲影踪。
“一定爸正在查探蛇穴!”他心中这样想,传身掠出木屋,向雪光谷中奔去。
雪光谷中冰封未解,寒风呼呼,秃枝摇曳,寂然无声。郑雷飘然进入谷口,触目望见冰雪坚封的地上插着的一根根树枝,东一圈,西一圈,这些都是他父亲做下的暗记,可是父亲的影子,依然没有看到。
“爸……爸……”
郑雷亢声大喊,只激起阵阵回声。
“奇怪,爸到那里去了?”他焦急而纳闷,再度返回木屋,仔细察看一下,这次他看出了端倪,心头不由一怔。
地上有一双麻耳鞋,正是父亲所穿的鞋子。
“难道父亲只穿一只鞋子?”这是不可能的事,那末人影不见,却留下一只鞋子,这是什么缘故呢?
他静静等侯着,思索着,唯一的答案是,父亲遭遇了什么意外,连穿鞋的时间都没有了。那末发生了什么事呢?仅有的可能,就是发现那条奇蛇倏然出现,追踪了出去。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郑雷担心家中母亲,再也无法等侯,只有匆匆留下字条,心中却怀着那仅是推测的答案,急急回家。
可是刚推门进入茅屋,目瞬之下,心头不由大震,床上一病十年的母亲,竟然失踪。这刹那,郑雷一呆之下,顿时慌乱了,他慌忙环扫一过,倏见桌上压着一张字条!
“汝母痼疾将能速愈,希勿急……”
下面的话意,显然尚未完结,但却中断,纸上根本没有署名。
郑雷见字心头一松,继又起疑:“难道父亲已抓到那条金须蛇了?既如此又何不回家呢?而细看纸条上的字迹又非父亲笔迹,那末留条的人又是谁呢?”为什么写下两句话,下面不写了呢?
他心头阵阵迷雾,思索良久,颓然摇头,茫然无主。
日子一天,二天,三天过去了,郑雷孤独地等候着父亲消息,但是,却始终是信讯渺渺,连一丝影子也没有。
十天过去了,郑雷终于熬不住了。他盘算了一下,决定出门找寻父亲,同时前往赴三令的约会。
他觉得父亲不在,辩清父亲的清誉已责无旁贷,“彩衣门”的声名,不容使人置疑,于是他接着“彩衣门”行道江湖的规定,穿起了“彩衣门”独特的青黄相间的花纹劲服,佩起长剑,打了一个包裹,骑上“银月观主”所赠的赤兔宝马,起程履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