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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回 花妖绝技

前此,葛衣人屡受戏弄,并不动怒,原是念及故旧恩义渊源,不欲和一个后辈计较,但一提女儿之事,他岂能当做等闲。

他心下寻思:“果然与女儿失踪有关!”

只是他并不明白,和花妖这一派只有交厚之谊,却无半点过节,兀是猜不透雪儿为什么要掳其女儿,使他丢脸难堪。这个时候,他对一双女儿安全,反而放下心来,他料如女儿在雪儿手中,必不致死,他是个沉毅的人,绝不会立刻动手,和雪儿拼命。

却听雪儿格格一阵笑过后,说道:“素闻紫府宫技业非凡,前此年稚,虽曾目睹,不甚了了。两月前偶至镇江,本欲一访前辈高人,讨教几招,不意老前辈已经出门,幸令媛在家。哈,闻名不如见面,紫府宫技业,不过尔尔!”

说到他一双女儿时,竟是言语模糊,葛衣人心中一气,叱喝道:“这么说来,小女是在姑娘手上啦,不知姑娘这般做法,意欲如何?”

雪儿笑道:“只想激老前辈前来赐教而已。我若不请令媛羁留几天,料老前辈必不屑与我过招!”

“来!”雪儿叫道:“要女儿的上来!”

葛衣人气极而笑,哈哈一声长笑,身形一飘,已沿陡壁冉冉而升,口中说:“若不教训教训你这晚辈,还道我紫府宫可欺哩。罢了!日后若有机缘见了花前辈,他也必会体谅老夫苦衷!”

大约不过半盏茶光景,葛衣人已然登上陡壁,陡壁暮云沉沉,一片灰黑。雪儿在他登上之时,已然疾退到陡壁场中。

葛衣人放眼四望,好半晌,才开口:“雪儿,你一定要邀老夫比划!”

他的耐性可到达惊人程度。雪儿答道:“不比划我何必费这心思请老前辈抵此!”

葛衣人咬了一下牙,长叹一声:“你既苦苦相迫,老夫只好奉陪了,不过……”

他仰首向雪儿望去,突然目中精光激射,脸色一沉,陡喝一声:“你把我的女儿藏在那里,快说!”

雪儿嘻嘻笑道:“反正死不了,我也没有亏待她们,你愁什么?”

这时,葛衣人已微微动怒,眼神暴射,彷如闪电,咬牙道:“好,你这丫头,目无尊长,欺负上门喇,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语已,又问:“雪儿,你想比量什么,胜了败了又怎样?你说!”

雪儿胸有成竹,立刻接上了腔道:“久仰贵门以内功精纯,八手神功妙不可测,小女子要讨教的正是这般技业。老前辈若能在我手里胜了,自把令媛交还,包保毫发无损,否则,请老前辈克日返回唐古拉山,永远不许足履中土半步。”

雪儿傲慢无伦,绝不把当前这位高人放在眼里,抑且事情大出意外,葛衣人委实猜不透自己与花派有何过不去的恩怨,致使雪儿如此做法。

只见他气往上冲,仰天打了个哈哈,叫道:“好,老夫倒要领教领教!”

跨进两步,一声断喝:“丫头,你来吧!”

雪儿面无惧色,一长身也已到了葛衣人跟前,葛衣人身为前辈,不好意思先动手,冷冷道:“你就进招吧!”

雪儿在吃吃笑中,已然欺身疾上,用的掌法平常,正是花派的起码功夫。

葛衣人心中一异,来者不善,他也不敢怠慢,当下缓缓的推出双掌,冷笑一声:“教你见识见识紫府门的八手神功!”

两袖飘飘,八手神功己然亮出。

但见掌影如网,宛如有十六只手齐动,分向雪儿身上十六道要穴同时拂到。

要知迷宗技业,乃集万功之宗,且妙在诡异迅速,每有使对手措手不及之感。再说,以葛衣人的功力,使开自然倍形凌厉,锐不可当。

这时葛衣人用的只有五成真力,他因真相未明,故不欲骤下杀手,心意中想把当前这女子擒了,再细细诘问,谁知他的八手神功招式才发实,对方的掌式也是一变。

葛衣人心中一震,看对方那招式,简单极了,就这么三招,首尾衔接,却是滴溜之极,任是葛衣人的袖招诡异凌厉,举匹无俦,却是无暇可击。

雪儿只守不攻,团团一阵转动,葛衣人的八手神功,八八六十四招精妙袖式已然使完,仍未能把对方制服。

葛衣人心中大惊:“暌违不过二十五载!这丫头恁地功力如此精进,这三招掌式是出自何门派呢?”

他琢磨未已,陡听雪儿已然桀桀地笑了出来。她怪叫道:“紫府号称万功之宗,不过尔尔,我倒见识了!”

她又叫:“老前辈,你可知我使的是什么掌,哈,它正是贵派八手神功的死对头,名堂叫‘无相神掌’,就只这么三招,天招地招人招,也有人称它做‘三才掌’,你见识啦?”

她的叫声方落,葛衣人斗然大震,要知他乃武林中各门各派,无不滚瓜烂熟,对于“无相掌法”也自然知道。

他心下寻思:“无相掌法是佛门至宝,乃达摩祖师当年一苇渡江,在嵩山初祖庵中悟出来的一套武功,闻失传已久,怎地这丫头却会?”

葛衣人想的一点也没有错。达摩祖师乃武林之圣,所创武功,历传不衰,无相掌法,顾名思义,乃是一种以静制动的柔功,无相两字,大可放之须弥,小可藏诸芥子,这种掌法,极其妙用。

两下里又过了百招左右,葛衣人兀是无法取得半点便宜,饶他是修养极深的武林前辈,此际感到有点焦躁,一来今晚上屡受雪儿百般戏弄,心中已经不快,二来又因爱女下落不明,若胜不了对方,岂非要回唐古拉山,一生不能与女儿相会?

一念及此,岂有不心急之理,早才他以前辈身份,心存相让,并无用尽功劲去和对方周旋,这其间久战无功,岂容他再事托大。急运一身真力于两袖上,哗喇喇八手神功一展开,但觉山摇地动,木石纷飞,竟然把对方迫得手忙脚乱,步步倒退。

要知雪儿的无相掌法,虽得前人心法真传,莫奈本身功力不及对方甚远,且她对这种掌法钻研不久,未臻登堂入室之境,和葛衣人的家传衣钵相比,自然又须打一折扣,方才所以支持得住,面面俱圆,全缘葛衣人没有尽其全力而已。

葛衣人一瞥对方乱了章法,心中狂喜,袖招益紧,一时间已把雪儿罩在一片掌影之内,雪儿不由大惊失色,这女子自大于前,心悸于后,暗自切齿道:“紫府门技业,能够威震武林,果然名不虚传,这番是俺错了!”

这当儿,无相掌法在葛衣人目中何异儿戏,他已瞧破雪儿技业实止于此而已,但他也暗自诧然忖道:“雪儿能在他强攻豪击之下,保得性命,也是奇数!”

若以当前这武林宗师技业,江湖上能在他袖下走上十招的已是聊聊可数,何况在他运尽功力,势如狂飙般暴击之下,能支撑上数百招,委实难能可贵了。

一想起这个,他忽萌爱惜之念,袖招虽紧,但也只拣牵制,封闭等来使,在他心意中,实不愿因一时气愤而致对方于死地,他要把她活捉了,审问一番,救回女儿,再把她交回花派宗师,惩示其非为乱作之罪。

雪儿骤遇强敌,看看自以为可与紫府宫一争长短的无相掌法已失神效,心惊之余,不由想起遁走一途,她想:“三十六着,走为上着,打他不过,不如跑掉,女儿也不还他,把这老儿诱至凶禽岛,再排猫鹰阵来制伏他,谅紫府门技业虽俊,哪能敌得过漫天无数的凶禽群袭?”

心意打定,雪儿急强摄神志,小心应付,由仓皇失措而为优容应对。

其实雪儿能再支持下去,亦端缘对方不肯连施杀手,只顾制伏她,才能够幸免。雪儿连使几种身法,左右胡闯,企图脱身,不料葛衣人的袖招紧紧缠着,宛如附骨之蛆,一时间也难跑得了。

两下里又过了百招左右,雪儿渐渐感到心余力拙,险象环生,心中愈惊,只见她银牙偷咬,呀地一响递出了一掌,便向葛衣人袖上拍去。

这一招正是“无相掌法”中的“天”招,罡劲无比,和葛衣人的八手神功,恰是强烈对比。

葛衣人微微一怔,要知雪儿这一招乃苦肉计,她也早瞧破当前这位武林高人,不愿用杀手伤她性命,而天招使出,不止空门大露,抑且一与他的袖招碰实,势非折腕残身不可。

葛衣人一怔过后,急切间卸步一甩,袖尖斜斜一拂,改劈为点,这便是紫府门独步心法,亦即作书人前所述过,耿鹤翔对唐古拉铁的功力做到“能发能收”,大加赞赏的缘故。

在这位武林高人的心念中,并不知对方用的是苦肉计,满以为把她点倒,再俘了她。谁料他这一变式,缓了一缓,雪儿已身如游鱼,嗖地便在葛衣人袖缘闪过。

葛衣人因一念之慈,失制先机,竟给对方从容遁掉。袖尖点空,已知错着,睁眼一望,但见雪儿身影,如燕子投林,顷刻间已下峭壁,向着平林漠漠,暮烟沉沉之处没入。

当前这位武林高人,哪肯就此罢手不赶,脚下三爻六变,迷踪步便已驭下,紧跟在后而来。

若论两人技业,相去何止一倍,不消片刻,葛衣人已赶至丛林之所。可是雪儿已不知去向,遍寻全山,也是不见,葛衣人神色沮丧,须明他并非因不能制伏那女子而觉颜面无光,他胸怀浩大如海,岂有记恨这等小事,惟心中良以女儿安危为念,他诚恐雪儿因不敌而迁怒于自己的后人,伤及一双爱女,但一时间又找那个丫头不到。

无可奈何中,他想出了计较:“这丫头既是花派中人,若找到了她本门尊长,事情就好办了!”

新的主意一定,乃急急向山下奔跑,星夜赶道,依着山东一路而来,他终到了渤海口,再雇舟出海,到凶禽岛去觅花妖。

花妖洗心革面的事,他早经耳闻,事隔二十多年,谅花妖云台必更空明,可能成为海外一代宗匠,与关外阴阳二怪分庭抗礼了。

晓行夜宿,葛衣人不敢耽误时刻,一路朝着山东境界急赶,走了十来天,这天已抵边界,来到一处镇甸,这镇甸虽不大,却是风光绝俗,虽无红墙绿瓦之豪奢,却有竹篱茅舍之雅韵。

葛衣人不禁为了这清幽的景致所吸引,他本心中焦极急极,已不得即赶到凶禽岛去一晤花派祖师,解决这宗悬下末了的梁子和救出两个女儿。

然而,这村庄似比他的心事更具魅力,他信步直进村内,途中花红柳绿,修竹处处,伴以芳草精舍,一望使他想起了桃花源,他沿南往北,一路欣赏,路上虽有行人却是寻常人物。他想:“这儿必有德高望重的人栖止!”

在此心焦意烦中,他竟然有这闲心附庸起风雅来,期望一晤世外高士,稍舒胸臆郁悃。

不远处有条小溪,一泓清水,其澄澈宛似一面镜子,在流水潺潺声中,当前这一代宗师,百感交集,心潮起伏,一忽儿忆起爱女安危,怆然莫禁,不由老泪飘洒衣襟,一忽儿想起与花派交厚渊源,落得成为仇故,不由怅然嗟叹。

正在这个时候,远远传来一声微噫,随着有人说话,那人诧然叫道:“前面清溪站着的朋友,可是紫宫府的唐古拉铁老弟?”

是熟人了,声音极熟。葛衣人不由一怔,喜出望外,急展眼朝声音发出之处望去,但见那边修竹丛篁之下,已然影绰绰地站着一人,此人身穿大麻袍子,长长指甲,枯槁有如蜡户,双眸却是精光激射,可怪的是披发及肩,全是怪人模样,看样子,年已百岁以上。

不见犹可,一见可使葛衣人开心极了,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当前这个阴阳怪气的老怪物,不是花妖还有谁来?

惊喜之余,葛衣人心中又起疑虑,因为雪儿是此人门徒,正是他的死对头,岂容不加深思熟虑?

不过,他的心念想得快也转得快,方才花妖亲切向他打如呼,那声音全无半点矫揉造作,似是对他门人与葛衣人的过节,全无知悉的样子。

葛衣人一念及此,急忙回礼,呵呵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花前辈,不知花老前辈何时驾临中土,怎会在此相遇?”

花妖似是瞧出葛衣人颜色不对,笑声勉强,不由目光上移,迫视葛衣人良久,才问:“唐古老弟何事不快?看你面带忧容,可否向在下一说!”

这席话不啻显示出他对雪儿乖谬行径并无所知,葛衣人心中一阵惭愧,他乃是个响叮当的汉子,恩怨分明,只缘昔年花妖力救群雄性命,挽回紫府宫重坠会誉,今日他的徒弟虽可恶,不知不罪,花妖若不知底蕴的话,怎能遽尔见怪?

他嗫嚅了一陈,终于走到丛竹修篁之处,择了一块大青石,携了花妖之手道:“这事说来话长,花前辈请坐下,待晚辈为你说因由。”

花妖龇牙笑了一笑,便和葛衣人并坐石上。葛衣人沉吟半晌,终于说:“寒门不幸,罹了大难,晚辈自恨势单力薄,莫奈何对方,正拟前赴贵岛请援,不料老前辈竟先来了,倒是晚辈之幸!”

花妖诧然道:“紫府宫代出英豪,且处边陲,和谁结了仇怨,对手是何等人物,敢于招惹足下?这事又与老夫何干,要劳老弟远涉海洋!”

这怪老人已洞悉先机,知如非他有些干系,紫府门中人断断不会冒昧赴凶禽岛去找他的。葛衣人支颐凝思,半晌苦笑道:“不瞒前辈,这事确与贵派有些关系,晚辈一双女儿,便是贵派人中人掳去无踪!”

花妖吃了一惊,急切问道:“唐古老弟,你的话可是当真?”

葛衣人点了点头,说道:“逢真人不说假话,何况兹事非属寻常,晚辈怎好含血喷人,诬及贵派!”

花妖沉吟再三,喃喃说道:“本门下一辈的人不多,除去妙真、雪儿外,余无别人,妙真早已去世,莫非这事是雪儿那丫头干的?”

“不错!”葛衣人答道:“正是令徒雪儿姑娘做的,在荒山之所,晚辈还曾与她交过手呢!使晚辈大惑不解者,本门远处西陲,与中原武林罕有往还,况贵派乃属本门恩人!这般嫌隙,委实不知从何结起!”

“有这等事么?”花妖长眉掀动,气吁吁地骂:“唉,这逆徒越来越猖狂啦,胆敢胡为妄作,那还了得,要是给我找到,哼……”

花妖词挚意真,葛衣人为之动容,反而为雪儿说项缓颊,他对花妖道:“花前辈休恼,凡事必有因由。晚辈以为雪儿姑娘这次如此所为,必定有因,可比受人利用,误交匪人,使她来与晚辈为难等等,总之其中必有缘故!”

花妖怒气稍平,想了良久,忽问:“那丫头与老弟过招时用的是哪一种武功!”

此一问并非无因,葛衣人也自揣料得到。他略一怔神,随答道:“对于这件事,我心中也觉奇怪贵门户技业,晚辈虽然愚蠢,还能瞧料得出,但她使的武功,却大大的令人出乎意外!”

话未已,却听花妖冷冷地道:“那丫头与老弟过招,使的莫非是‘无相神掌’的功夫?”

葛衣人答:“不错,老前辈猜的正对,我就惊疑她不知自何处得此不世秘功?”

花妖淡淡地道:“是老夫传授给她!”

已而又道:“紫府宫技业非同小可,老夫也料那丫头必使此一技业,方能和老弟周旋几招!”

这话说得有理,葛衣人早已明白,他想了想,大惑不解地又问:“那么,她为什么要拿这门武功来为难晚辈,莫非志在炫耀?”

花妖笑道:“这大抵是原因之一,不过,志在弦耀尽可以找老弟较量,又何必为难人家后人?”

葛衣人陪着笑道:“晚辈觉得奇怪的也正是这一点!”

忽地,花妖双眸发亮,问道:“唐古老弟,那丫头除了使无相掌法外,可曾用过别种技业?”

葛衣人吃了一惊,不答他话,却反问道:“这般说来,雪儿姑娘还有比无相掌法的绝技尚未展出?”

“对!”花妖缓慢地说:“这无相掌法虽然是武林绝传之宝,不过尚有一种绝世武功,老夫也曾传她,幸而她只学了一半,便遽尔离开凶禽岛了!”

葛衣人道:“雪儿姑娘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跑到中原来?”

花妖答道:“这事我不明白,老夫前来中土,还不是为了寻觅那丫头!”

葛衣人道:“她曾对晚辈亲口说过,这次离开凶禽岛,偕行者正是老前辈!”

“胡扯!”花妖紧皱眉头,说道:“我发现失去了她,才赶来中原寻觅,怎会和她做一道走路。再说,和她做一道也必不许她随便胡为,坏了我们清誉,想来她必料老夫也会前来中原找她,所以才有信口胡诌之语!”

花妖说到这里,似有无限感喟,一转腔又道:“唐古老弟,不是老夫小觑贵派技艺,那丫头新学到的一种绝世武功,委实不容轻视,她和你过招时没有亮出,也许她有自知之明,因为她学的不全啊!”

他幽幽地说下去:“以目前的功力和新学武功的火候论,虽未必能胜紫府门累代磨练传下的技业,但老弟你要胜她,也必费一番手脚!”

他只管说了一大堆废话,画龙而不点睛,葛衣人心有点急,乃问:“究竟是哪门武功,值得花前辈如此激赏!”

花妖哈哈笑道:“说起这门不世之功,和无相神掌倒有血缘关系。它就是叫做‘纯阴大法’!”

“纯阴大法,纯阴大法!”葛衣人呢喃不已:“这不也是达摩祖师当年创下,已成绝传的两大武学之一么?”

花妖先打了个哈哈,再翘起了姆指,赞道:“唐古老弟不愧名门子弟,见博识广,纯阴大法这武功,另外有个名堂,江湖上人叫它做‘冷功’,以冷克敌,武林中实未之前见,但却不假,这玩意一使用,十丈之内,初时如寒潮骤至,及后竟是像在冰天雪地里,这还不算厉害,因为武功俊的人最耐寒,冰天雪地的地方如关外,如西陲,如天山等处,多的是。厉害的是所发出的寒潮,竟如水银泻地般,有孔必钻,对手若碰上,防不胜防,若给打了一掌,势必寒风内侵,血凝气枯,僵死当场,你说厉害不?”

这席话在葛衣人听来宛如神话,闻所未闻,口中虽称:“好厉害!”心中却有点不相信。

葛衣人想道:“恁地有此厉害武功,即使只学到五成,也足制敌死命,雪儿那丫头怎地不使出来和我对敌?”

武功深邃的人,心境灵台也聪颖空明,洞悉机微,花妖以一代宗祖,一瞧葛衣人颜色,便知当前紫府门这位高手,对自己的话尚有存疑,不由笑笑说:“唐古老弟如不置信,老夫可以使开几招试试!”

葛衣人不由叫道:“对啊!老前辈就亮一招半式,好教晚辈见识见识!”

花妖不答,在大青石上站了起来,向四周端相了好半晌,喟然道:“煮鹤焚琴,当真大煞风景,这儿有如世外桃源,毁了岂不可惜!”

葛衣人心中着实吃了一惊,自忖:“我辈武林中人交手,武功再强,不过劲风吹袭,这儿景致不错,顶多折断些花木,怎地有煮鹤焚琴之事?”

他狐疑的颜色又再一次流露到脸上,花妖长叹一声:“罢了,这儿的生灵也是合该涂炭!”

他慢慢地走前几步,然后对葛衣人说:“唐古老弟,请你到对溪之上站着观看,这儿太近,伤了你不好!”

葛衣人心中有点不愿,他委实不信世上有如此历害的武功,普通人倒也罢了,而自己乃是一代宗师,又不是交手过招,只站一边观看也会伤了!

但葛衣人为了要看究竟,不能不听花妖的话,只好退到溪边,大袖一扇,飞身已过五六丈宽的溪面。

这身法美妙极了,去势缓慢而瞬眼已过,紫府宫的迷宗,当真名不虚传,连这绝世高人的花妖,也啧啧赞赏:“好俊的轻功啊!”

待得葛衣人渡过清溪,站定之后,花妖又到大青石上坐下,先是盘膝闪目,运气行功,宛如老僧入定。大约过了两盏茶光景。花妖忽地从大青石上一跃而起,大麻袍一甩两掌已然亮开,呼呼声便演起式来。

葛衣人定睛细看,心中不由诧异,因为花妖所使用的掌法平平无奇,乃是花妖本门扎基的功夫,他不禁想起目前在聚龙墟外荒山上,雪儿起手式不也这般掌法吗?

他不知其中窍奥,须知“纯阴大法”乃是一种内功心法,并非有形拳掌,不过要将纯阴大法使出来,传诸外,就非借重有形之拳掌不可,所以任何一种拳与掌,只要是内家心法的,纯阴大法都可以借尸还魂的,花派乃脱胎自古代的十三势拳,与刻下太极门极是相近,故此恰好是纯阴大法最好的桥梁。

斗然间,葛衣人打了个寒噤,陡觉寒意渐增,看看花妖所引发掌势,慢如蚁蛭游行,却是内蕴阴劲,不绝如缕,阵阵发出。

葛衣人心下怙掇:“只看这开始,已知这门技业不凡!”

渐渐寒意浓了起,时值炎夏,却如步入初冬,瞬间朔风大起,竟是严寒天气。

再过顿饭功夫,已入冰天雪地气象中!这时,葛衣人也已觉出自对溪吹送而来的冷流,确比寻常有异,那些冷流到处分窜。

葛衣人本能地运功抵御,因他内力精纯,稍稍行功,已不觉怎样。

他偶然朝清溪一看,不由心头大震,那条流水潺潺的活溪流,竟给花妖所发出的寒气所凝固,结起冰来,而四周土地,龟裂斑斑,草木枯萎,心中想:“多厉害的纯阴大法,无怪花前辈要我远离行功之所!”

只看花妖自己演式,已然触目惊心,何况和他对掌,若给他碰了一碰,当真是会立即血脉凝固身死,这话看来不虚了。

约摸又过半顿饭光景,花妖已然收式还坐石上,运起气来,霎忽间只见他顶上结成一转氤氲,映着太阳光,幻成七彩光霞,煞是好看。

葛衣人心知花妖的“纯阴大法”已经使完,现在自行运功调息内元,也正是为抵御自己运出的冷气之故。

不久,天上降下毛毛微雨。啊!那不是雨,是花妖发出的冷流遇到原来天气的热潮,结为水珠,簌簌坠下而已。但见到处湿辘辘,如南风回暖的季节。葛衣人心犹有感,在炎夏之际,纯阴大法尚且如此历害,假若是在寒冬,那还了得!

时气温已复正常葛衣人拍拍方才给降下沾衣的水珠,正想飞身跨过小溪,但,花妖已先他到了对岸。

溪流恢复潺潺清响,有如低哼小调,葛衣人无意地俯视水面,又是赫然一震。

原来绿水之上,浮现了许多僵死水族,鱼啊虾啊!就这么地一大堆,遂波流下,不消说,这些水族死因,乃系受花妖纯阴大法活生生冷死冻死。

花妖一跨过清溪,一脸挂着笑容,问道:“唐古老弟,这纯阴大法如何,可堪寓尊目?”

葛衣人衷心一叫:“果然名不虚传,好厉害的纯阴大法,简直不是武功,是仙术啊!似此卓绝技业,到江湖上何敌不摧,何敌不破。只是晚辈不明花前辈也忒有缘,得此绝世之学!”

花妖呵呵一阵朗笑过后,说道:“我得这两种奇功也是偶然得很,而一得此两般技业之后,我心中已有计较,未来可救武林一场大劫!”

葛衣人一怔,问道:“花前辈此语何来?”

花妖叹了一口气道:“老弟,你也知道目前武林恩怨重重,绝非数十年可比。以前,武林中邪正分明,要了过节解梁子也容易得很,正邪来个大比划,胜负立即分明。可是现在情形复杂,殊非昔日可比,正派与正派间也是恩怨万千,倘斗将起来,必致引来武林一场大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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