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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回 即真爱作妄又何妨

桑龙姑本待不去理会紫府魔君,她已然变志,只对南星元感觉兴趣,对这魔头早已生了厌心,然而,却有一事,令她牵挂怀抱,那就是紫府魔君为她历两年光阴所撰成的紫府武功秘笈,一想起这东西,就不由她不插手助拳了。

只见她清叱一声,叫道:“好小子,你敢欺负姑娘的情郎?”

声到人到,掌招已然递出,这婆娘兀是全无廉耻,竟与紫府魔君,联手合击唐古拉铁!

桑龙姑的话一出,南星元顿感一阵酸溜溜泛上心头,一转念,也自强抑下去。原来那晚上他投下休书给史三娘后,便与桑龙姑双偕离去,在路上走着时,桑龙姑对她提起紫府秘笈一事,南星元也知紫府迷宗,万功之宗,私心也自羡慕,他这时已然欲迷心窍,哪还计及江湖道义与自己和紫府渊源间之事,觊觎之心顿起。

那婆娘也已窥出南星元内心之意,乃极力怂勇他前去见紫府魔君,再设计骗他这本秘笈,因该册秘笈,紫府魔君也是重视不迭,把它藏在贴身处,桑龙姑一时骗它不出,因与南星元同谋合计。

到得桑龙姑与紫府魔君所居巢穴,乃将南星元引见,佯说在山畔碰上的,风闻紫府门高手不日即将寻仇到此,故请南星元前来助拳相帮。

紫府魔君也久闻塞外怪杰之名,竟信以为真,便加以殷勤招待。两人谈起武功技击,言语倒也投契。隔了一晚,三人信步在山间览赏月色,不料便于此时,撞上了唐古拉铁与秦瑜,暗暗跟缀下去。

且说桑龙姑的身形乍动,陡然间,一股强大劲力反撞过来,这一撞,竟将那婆娘撞出数丈之远,跌坐地上,睁眼一看,只见当前一个白发长髯老人,目放精光,满目怒容,已然影绰绰地站立当地,分明桑龙姑是受此人所挫。

这老人一出现,亮出这手卓绝武功,不但桑龙姑大惊失色,紫府魔君更是股栗不已。唐古拉铁反而哈哈大笑,振嗓叫道:“好了,师叔你老人家来得好,大师哥不遵本门戒律,还要逞凶杀人呢!”

老人面挟寒霜,冷冷看了紫府魔君一眼,然后对唐古拉铁道:“我叫你好好地请师哥回山,怎地打起架来?”

一回眸,两眼电光激射,对紫府魔君喝道:“喀齐程登,你知罪么?”

紫府魔君也是个倔强傲慢家伙,他回顾场中一下,心想:“以塞外怪杰与桑龙姑两人联手起来,大抵可以抵挡得住唐古拉铁,当前这人虽是本门尊长,惟他的功力比起师傅还差得远,既和自己斗起来,自己虽非其敌,但被其所擒,却不容易!”

一想到这儿,心胆陡壮,两袖一拂,抬望眼,向着追风神叟对峙,傲然应道:“侄儿不知师叔驾到,有失远迎,于礼虽然有缺,却不知侄儿有什么罪,师叔一见面无端相责,委实令小侄费解!”

竟是假惺惺,语气之间,反责本门长辈,不该无理取闹。追风神叟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哪受得了紫府魔君这般冷言冷语相向,只气得须眉俱掀,寻思道:“都是师兄不好,宠坏了这畜牲。”

追风神叟冷然道:“你有何罪,倒要来问我,这就奇了,老夫不远万里迢迢而来,岂是为一己之私,畜牲,老实告诉你,是你师傅谕令本门之人,前来抓你回去,老夫也是奉命行事,你要分辩,请回师门分辩!”

语气尚属客气,陡听紫府魔君呵呵一阵朗笑,态度桀傲之极,吭声应道:“当日小侄离山,乃是奉师命行事,并非私逃,今天无缘无故又要我回山,若没有把道理说出,恕小侄不能遵命了!”

追风神叟打了个哈哈,冷冷道:“你直要迫我将你的叛师罪行数出,也罢,老夫就把话说了,使你不能装蒜卖假!”

当下,追风神叟逐一指出紫府魔君在镇江各处败行缺德劣行,最后指一指玄冰美人说道:“你这畜牲,干了这般羞辱门风,累及本门清善之事还不算,竟然勾结邪派,上长白托庇他人,而且与这下三门的贱女勾搭,你,你知罪么?”

追风神叟直气得浑身发抖,愈说愈激越,紫府魔君冷静如恒,似是无动于衷,耐心地听他师叔把话说毕,冷笑应道:“江湖风闻之事,岂能作实,所指小侄各节,又非师叔亲眼所见,又怎能遽尔入信,或者因仇挟嫌,故意中伤,曾参杀人,至贤至圣,也难免受人毁谤,何况小侄?至于我与桑龙姑结合一节,玄冰美人名列八荒,也是武林一派豪杰,以紫府门弟子与之缔成姻娅,有何辱没!”

倒是侃侃而道,追风神叟一楞,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唐古拉铁一旁瞧不过眼,叱道:“喀齐程登,你好狡辨,你所作所为,武林中谁人不知,岂风闻可比,怎能将曾子扯来相比,我来问你,赤城山主铁笔书生,他们都是武林领袖,岂是胡说八道的人,他们就曾亲眼见你采花淫行,而且交上了手,这事敢问大师哥作何交代?”

唐古拉铁词锋锐利,紫府魔君怔了一怔,脸色一沉,叫道:“阿铁,你可知本门尊卑规矩,要你来教训我,赤城山主与铁笔书生,不错乃江湖上响叮当的汉子,也曾与我交过手,但你就肯定没有误会么?”

追风神叟已然不耐烦,大袖一拂,叫道:“我也懒得与你这畜牲辩论,随我回山,自有本门掌门与你理论。畜牲,你究竟去也不去!”

紫府魔君略一斜视,向桑南两人打了个眼色,一回头冷冷叫道:“去又怎样,不去又怎样?”

竟是全然不把本门尊长放在眼底,追风神叟哪里按捺得住,一长身,大袖横拂,哗喇喇早已打出一招,嚷道:“不去,便把你这畜牲废在当地!”

猛可里,但听有人大声叫道:“师兄,和这畜牲多费唇舌做甚,把他废了也罢!”

当前已来多两人,年俱五十以上,一式域外打扮,这两人,不消说也知是与追风神叟同行的两位师弟,他们原在东西两方搜寻,乍见讯火,急赶回来,只见追风神叟正与紫府魔君理论,便也不既现身,躲地隐处,越听越心头火起,此刻也自忍耐不住现身出来。

两人一现身,紫府魔君自知不免,登时咬了一下牙,便迎着追风神叟袖招接下,两叔侄便像如走马灯般,恶斗起来。

这其间,南星元仍端然不动,只有桑龙姑怪叫一声,一纵身已抢入战团,竟要以二敌一,联手合击追风神叟,追风神叟呵呵大笑道:“来得好,连你这贱人也一并废了!”

兀是毫无惧色,大袖使得如翻江倒海,直震得树飞石扬。唐古拉铁与本门两位师叔乍见桑龙姑加入战团,本待跟着介入,忽听追风神叟叫道:“老夫一人已够,你们不消上来!”

忽然间,唐古拉铁两掌一引,长笑一声,口中叫道:“师叔们,并肩子上啊,这是清理门户,凡本门弟子,都有责任的!”

这话也是不错,清理门户,合力擒拿叛徒,岂一般江湖寻仇比划可比,故无以多胜少之嫌。唐古拉铁为人不只豪气干云,而且深明武林规章,因此也不理他师叔阻拦,已然插手了。

他的两位师叔,听了言语,先是一怔,继而清啸声中已经相继投入。这么一来,形势顿然改观,先此,追风神叟以一敌二,虽略占上风,但一时间要将紫府魔君擒了却是不易,这时平添了三股生力军,自然势如摧枯拉朽,哪得不胜?

但见紫府魔君脸如土色,竭力周旋,且战且走,桑龙姑亮开八荒独秘家数,力挽狂澜,哪敌得住万功之宗的紫府门技业?幸亏紫府中人看在南星元面上,不为已甚,只将她迫开,不下杀手,又有谁知这婆娘拼死捍卫紫府魔君者并非情深义重,而是觊觎他怀中那册秘笈。

两拨人约摸交上了二十来招,陡然间,桑龙姑张目大呼道:“塞外怪杰,你是死人么,怎地老站着不动?”

南星元一直袖手旁观,没有助拳,桑龙姑虽力竭声嘶,他还是一般端然不动。紫府宫高手一来不欲杀与本门无干的桑龙姑,二来为了要生擒叛徒,故此只环攻合声,兀未下过杀手,是以两人才能支持得这一阵子。

桑龙姑一瞥,心中想道:“塞外怪杰可忘记了紫府秘笈在魔君身上,要把他害了,此时实在不宜!”

这婆娘心念中,仍以为南星元不肯助拳的缘故,是在乎借他人之手,消灭情敌,却不知他和紫府原有一场渊源。

不知不觉中又过了百招,紫府魔君委实了得,虽然在此险象环生之中,兀是不屈。追风神叟心头火起,陡然一声暴喝:“喀齐程登,如不止斗,乖乖随老夫回山,可别后悔!”

紫府魔君万念俱灰,已无生望,对当前这老人的棒喝,哪里听得进耳,咬了一咬牙龈,反而招式更紧,口中嘿嘿冷笑道:“以大压小,以众欺寡,算什么英雄好汉,就是把我杀了,也不跟你回去的呢!”

“好啊!你这畜牲想来不要命啦!”追风神叟吆喝一过,杀机顿起,目中神光激溢,对唐古拉铁等人叫道:“师侄贤弟,你们且暂退下,待老夫把这畜牲毁了!”

三人最听追风神叟的话,一听言语,倏地由合而分,分成犄角之势,不与追风神叟合力擒拿紫府魔君,竟自缠着桑龙姑不许上前助拳。

三人一退之后,追风神叟忽然一声锐啸,震动山林,落叶簌簌,土飞沙扬,两袖一卷,本门绝技八手神功已然使出,这一招是紫府宫有名精妙袖式,名堂叫“旋转乾坤”,紫府魔君一见失色,他出身紫府,哪会不知这招厉害,但却无法解救,因为这招是双方较劲,并非花招虚式,自顾功力在他师叔之下,如接实这一招,不死也要受重伤,况且看追风神叟打到的袖势,已然明白这老儿在气极愤极之下,拚着一身功力发招了。

急切间,紫府魔君深纳一口真气,由丹田运到双掌,他明白以袖对袖,不啻以螳臂挡车,因是变袖为掌,希冀以掌劲来抵挡对方的袖劲了。

横空里金光耀目,追风神叟大袖已如鹏翼当头,挟上无比劲风,倏然罩到,这下子,那魔头浑身给罩在这片袖影之下,躲避不得,只好双掌向上一推,才到老者袖缘,忽地变掌为抓,陡然便朝大袖抓去。

猛可里,但听一声哀号,那魔头面色青白,疾然后退,两人由合而分。那魔头伸爪抓袖之时,蓦觉对手大袖如钢,指爪才触袖缘,已觉奇疼难当,只是事到其间,也不容他犹豫变招,只好拚死抓去,虽然这一抓果然把老人罩来袖缘抓得歪斜,但自己十指已然断折当堂。追风神叟慢了一慢,那魔头已身如游鱼,飘开丈许。

追风神叟怔了一怔,估不到那魔头竟能在他袖底下溜掉,心中自忖道:“这畜牲功力倒是不俗,唉,只怪师兄当年种下这恶因了!”

正待乘腾追击,已然见唐古拉铁呵呵大笑叫道:“大师哥,那里走,随小弟回山去罢!”

唐古拉铁一长身便已拦在那魔头之前,八双袖影齐动,把紫府魔君拦阻当前。紫府魔君十指折断,浑身麻软,痛入心脾,乍见他师弟阻在当路,把心一横,急急镇摄心志,身形一伏,运劲顶上,向前一纵,横里撞去,这魔头双掌已废,竟然用起头颅来,要与唐古拉铁同归于尽。

唐古拉铁是何等人,哪会着他道儿,此时紫府魔君已成强弩之末,他怎会打败唐古拉铁,但见唐古拉铁嘻嘻一声哂笑,斜身一闪,反臂一抓,竟然亮出本门十八罗汉擒拿手来,向那魔头腰带抓去,便待将他擒下。

哪知紫府魔君也是了得,去势未尽,已然一折腰转身闪过唐古拉铁擒拿手,双足连环飞起,竟来踢唐古拉铁的要穴。唐古拉铁朗然一声长笑,喝道:“喀齐程登,你如果再不识趣,休怪小弟无礼了!”

话犹未了,只听迎面掠到的追风神叟叫道:“铁儿,你和叛徒唠叨做甚,把他废了便罢!”

唐古拉铁把心一横,一转步,双袖齐拂,又听一声惨嗥,紫府魔君踢来双足,已给唐古拉铁的袖缘切着,不偏不倚,断折当地。

紫府魔君双足被削,立脚不牢,推金山倒玉柱般,颓然萎顿当场。那边厢,桑龙姑力敌紫府门两大高手,看他们似不欲把桑龙姑置诸死地,只是一味游斗,把她缠住,好让本门中人去收拾叛徒。

这期间,桑龙姑陡见紫府魔君已给对方打倒地下,心中记起那册秘笈,一时竟如疯虎,疯狂地亮出两招,迫退对手二人,一长身便向那魔头倒地之处扑去。

追风神叟远远瞧得清楚,他本不愿因本门之事多伤外人,此刻见了桑龙姑,心中也是有气,杀机顿起,不由振吭呼道:“二位贤弟,别跟这贱人客气了,一并把她废了,谁教她前来送死!”

他的两位师弟,也是怒火中焚,只因紫府门门规素严,诸人皆以追风神叟马首是瞻,没得言语,不敢妄动而已,此刻听了这话,正中下怀,两人齐齐断喝一声:“哪里走!”

只觉二个身影一晃,已然前后向桑龙姑夹攻起来,这一出手,岂早间可比,招招向桑龙姑要穴到。一来桑龙姑为紫府魔君重伤倒地,心念那册秘笈,神志已乱;二来紫府技业神妙,两人一亮出真功夫,岂容这婆娘轻易走脱?三招不到,桑龙姑已随那魔头之后,口喷鲜血,给打得奄奄一息,僵卧当场。

再说紫府魔君一倒下地,自知必死,也不肯束手被擒,舌头一伸,竟自切断自裁,那截舌头给切断下来,真气一纳,张口吐出,饶是最后挣扎,这魔头功力竟非凡,那截舌头如离弦之矢,已然向唐古拉铁左眼撞到,唐古拉铁乍见红光骤起,也自骇然,右袖一圈,便向那舌头扇去,但听得霍一响,那魔头垂死挣扎这截舌头,竟然把唐古拉铁的大袖打得穿了一个小洞,这一来,倒把唐古拉铁惊得楞了!

只听得一声声轻叹,起自两旁,追风神叟喟然道:“可惜,可惜,这逆徒修为功夫倒不简单,就可惜不入正途,才落得如此下场!”

紫府宫其他三高手,也自欷嘘叹息不已,过得半晌,唐古拉铁看了死去的紫府魔君与重伤的桑龙姑,心中忽地一醒,叫道:“师叔,清理门户之事已了,桑龙姑虽与大师哥做成一路,毕竟是外人,而且……”

说到这里,把手向前面一指道:“而且要对塞外怪杰南兄台如何交代?”

追风神叟这才省起那塞外怪杰一直在旁袖手旁观,他自与史三娘晤面以来,已然知南星元痴恋桑龙姑,而这婆娘动手之时,他却不插手助拳。心中寻思:“塞外怪杰心性尚未尽迷,尚知念及旧故渊源!”

一念及此,因将大袖一合,遥向南星元拱手道:“南老弟了,老夫这厢有礼!”

南星元痴痴呆呆地站立当场,此时乍听呼唤,才觉醒过来,急急回了一礼道:“不知老前辈驾到,晚辈有失远迎!”

言出勉强,众人哪能无觉,追风神叟歉然道:“本门清理门户,致误伤令友桑龙姑,于心委实不安,远望兄台谅宥!”

南星元苦笑道:“是她自作自受,干扰他人家事,即使死了,也怪不得贵门的!”

唐古拉铁一径上前,拉了南星元的手,惋惜之色,顿现于面,问道:“足下怎地与史姑娘不睦,竟和玄冰美人混在一起?”

南星元为难地一笑,叹了一声道:“这事说来话长,拙内赋性不驯,在下屡劝无效,只好分手了事,至于在下与玄冰美人,不过泛泛之交,何劳挂齿相询!”

这话分明撒谎,而且把与玄冰美人关系推得干干净净,紫府宫中人哪会不知,追风神叟却诈作痴呆,陪笑道:“男女之事,难说极了,缘分一尽,也不由人。南老弟虽这般说,玄冰美人毕竟是与足下是朋友,咱错手将她打了,委实不该!”

顿了一顿,又道:“事到如今,咱只好尽力挽救她一命便是!”

语罢,忽自行囊中掏出一只羊脂玉瓶子,那瓶子盛得满满的丹丸,盖犹未打开,已觉异香扑鼻,追风神叟把手向南星元递去道:“这瓶东西是本门疗伤圣药,玄冰美人伤的虽重,若能疗治有方,谅也不致丧命,我只有用本门镇宫宝物相赠,聊赎罪愆而已,远望老弟收下。”

南星元无意收了那瓶丸药,忽听唐古拉铁对追风神叟道:“师叔,本门之事已了,我等也不宜久事勾留,且把师哥尸体舁下,返回本门禀知掌门覆命!”

此语一出,南星元蓦地怦然心动,正待说话,又听追风神叟对他笑笑道:“南老弟,你就依老夫的话为贵友疗伤吧!我等少陪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就此请别,幸祈珍重!”

话声才落,便待嘱咐本门一人,舁起紫府魔君尸首,下山赶路。陡然间,但听南星元叫道:“老前辈别忙,且听晚辈一言!”

追风神叟回首问道,“老弟还有什么吩咐?”

南星元指一指紫府魔君尸首道:“晚辈想求老前辈一事,请把贵门这个叛徒的尸首留下,交给晚辈安葬!”

紫府门中四人,全都面现诧然之色,追风神叟还未开口再问,已听南星元续说下去。他道:“紫府魔君为人虽是邪恶不堪,为武林所不齿,惟这些时来,与晚辈倒甚投契,他就歼于本门高手手中,晚辈恩怨分明,绝对不敢妄自伸手,今他既已身归道山,人死一了百了,尚有何罪,晚辈还望尽一点情谊,好好将他安葬,万望老前辈俯允则个!”

古来大奸大恶,正法之后,也有书客临丧,以示知己之意,追风神叟一想:“南星元倒是个情深如海的汉子,也罢,就成全了他这番心愿吧,反正这畜牲已死,不会再为祸江湖,辱及门户,就将尸首交给塞外怪杰,那又有何妨碍?”

主意一打定,淡淡一笑道:“南老弟果然是个长情的人,老夫便依你言语,把这畜牲遗体交你便是!”

南星元涕泪交流,再三稽首称谢。把各事料理停当,紫府四高手便也飘然远引,遄回唐古拉山去了。再说,南星元待得他们走后,便行近紫府魔君尸身之前,先自尸胸前贴身处搜出那册秘笈,仔细藏好,然后草草把紫府魔君营葬,然后舁起桑龙姑,径回精舍救治。

在精舍之内,南星元把紫府宫疗伤圣药给桑龙姑灌下,再给她推血过宫,果然药到春回,不够半个时辰,桑龙姑已悠悠醒转,口吐大滩瘀血,一醒转双眸乍张,见已给救回精舍之内,不由喘着气断续动问原委,南星元乃将经过相告。

半晌,桑龙姑又问:“那册秘笈可曾到手?”这婆娘心中,对紫府宫武学秘笈,兀是念念不忘。

南星元笑道:“好险,幸亏我机智,不然,那魔头尸首必为本门的人带回唐古拉山,那时这册秘笈就难到手了!”

桑龙姑一听秘笈到手,大喜过望,竟是忘了伤势,身子一挣扎,便待坐起向南星元取回秘笈,不料只一动,桑龙姑又晕了过去,她也委实伤得不轻,伤势尚未痊可,哪能随便乱动?

南星元皱了一阵眉,又给她推按一番,待得桑龙姑醒来之时,两口子一齐商量,认为此地不宜久居。南星元忧道:“桑妹,我们盗窃紫府宫秘笈目的已达,今后找个没人之处,双修共炼,我怕只怕漏了风声,给紫府宫的人找回头来,那时倒甚棘手,同时,史三娘那贱人料去得不远,你又伤得这般重,若她到来捣蛋也是麻烦,如找得个清静之所,先疗伤后修为,岂不妙哉!”

塞外怪杰心志已变,这刻已全心全意爱玄冰美人,而把史三娘恩情抛诸脑后了。桑龙姑想了一想,忽有所悟道:“以前我路过东海时,在东海有一处极为僻静之地,山北虽是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南山却是绿草如茵,山明水秀,有如神仙之域,我们何不到那儿去找个栖身之地?”

塞外怪杰南星元也是憬然一悟道:“桑妹所说莫非便是东海之滨的天姥山?那儿果然是个好的所在!”

桑龙姑点点头,两口子商量一过,翌日,桑龙姑稍稍好过,便由南星元背起下山,径取天姥山之途而去,不料才出官道,陡见当道影绰绰地立着一人,拦着叫道:“你们往哪里去,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南星元吃了一惊,定睛向前细看,才把心上大石放下,原来拦住去路的人,并非仇家,乃是单婵,单婵这一突然现身,南星元不禁错愕当地。

错愕一过,南星元蹙眉动问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婵妹子,妹子自从那晚我与那贱人闹翻之后,跟着便失去你的踪影,究竟去了哪里?”

单婵吃吃笑了一阵,嗲声道:“我没有去过哪里啊!我一直在这山中,看着你与新嫂子……”

指一指南星元背上的桑龙姑,又道:“你骗取了他人秘笈,这事我知道,嗯,史姐姐也知道的,她已……”

说到这里,南星元脸色陡变,正待发作,只觉背上有人用指轻轻按他的肩膊,随听桑龙姑软弱的声音响着:“婵妹子是自己人,知道不相干,只是那贱人,倒是可虑!”

南星元蓦地憬悟,自前桑龙姑重伤未愈,单婵虽知秘密却未露恶意,若于此时发作,反为不美,他也心知这姑娘对己一片痴心,未必便能为患。

当下,想了一想问道:“婵妹子既知秘密,愚兄将来只好与你共参大法,愚兄与你,一向情同手足,哪计及这些,婵妹子何必拦途相向,莫非欲与愚兄过不去么?”

单婵先是一笑,叫道:“看你啊!变得多凶,可惜做妹妹的不怕你多凶,也要拦着你!”

语气之间,全无愠意,抑且天真无邪,南星元怔了一怔,正待答话,陡听单婵嗓子一转,变得忧郁凄凉,只听得她幽幽说道:“南哥哥,你忘掉了咱们自幼相从,情逾手足,青梅竹马,做妹妹的岂有陷害你之心!”

南星元心中稍安,又问:“然则,婵妹子将欲何往?”

单婵哀伤之怀未战,续咽喉道:“妹子匆匆而来,目的不外想与哥哥赶上一路,生生死死,永在一处!”

南星元听了,顿感一阵栗然,伏在他背上的玄冰美人,竟是铁石心肠,单婵之痴,未稍打动她的心念,只见她嘴角噙上冷笑,心中自顾打转道:“这小丫头倒也痴情,可惜撞在姑娘手里,罢了,若非看在将来授艺面上,姑娘不教你死无葬身之地才怪呢!”

心里虽这般想着,口中却道:“婵妹子放心,你我尚有一段缘分,我包保南哥哥一如初衷,以亲妹子视你!”

单婵闻言,这才转悲为喜,随了南星元桑龙姑同赴天姥。

到得天姥山,南星元一依前言,在山南择一清静所在,结了两座精舍,一座给单婵居停,另一座作为他与桑龙姑同住。

栖身之所既经料理停当,南星元便悉心替桑龙姑疗治残伤起来。要知桑龙姑在紫府宫两高手盛怒之下,早是给打得伤势极重,虽然赖有紫府宫圣药灵丹,不致殒命,但要治愈伤势,绝非十天八日之事。

因此,南星元匿伏深藏,不敢稍露痕迹,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匆匆隆冬已过,花香鸟语时节莅临,而桑龙姑也已伤愈,与南星元共研秘笈武学。

这些日子来,单婵曾多次问及桑龙姑,要她实践诺言,替她赤绳系足,要南星元续娶了她。

这个不啻痴人做萝,别说南星元对单婵绝对不感兴趣,即南星元有意染指,桑龙姑也是不许,因此,单婵每一提起,桑龙姑总是推搪摆脱,且要她先授阴阳门七孔魔剑绝技,单婵毕竟阅历不深,不及桑龙姑谲诈无俦,因也给她甜言蜜语哄得服服贴贴,信以为真。

直到史三娘寻到天姥山之前一月,单婵偶然驶舟出海游玩,发现另一修为好去处,这去处便是单婵后来据为巢穴的仙灵岛。

仙灵岛位于东海之中,是个蕞尔小岛,但风景绝美,岛上奇景处处,异草遍地,直如神仙之域。当单婵足履斯土,心中忽发奇想,想到未来如能与南哥哥同在此处双宿双修,岂不如神仙眷属,其乐无穷。

由于这一心念引发,使她想起桑龙姑态度暧昧,绝不可靠,但她又因爱南星元的缘故,不敢过份得罪桑龙姑,尚存幻想,这幻想到头来已然破灭无遗,一想到这儿,不由心灰意冷,便在仙灵岛上,择一幽胜之所,拟为久居之计,这时,她已有心离开南星元了。

从仙灵岛返回天姥山之时,恰值南、桑两人在山南绝顶练功完毕,三人相遇,南星元笑问单婵海上风光如何,有什么好去处?

单婵神思属,嗫嚅把仙灵岛这个好去处相告,并示意将离开天姥,自去仙灵岛修为,桑龙姑为人十分机伶,察颜辨色,已然了解单婵内心痛苦,但单婵的七孔魔剑绝技尚未相授,她怎肯遽尔放过,双眸一转,已然打定了骗取绝技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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