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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回 秘笈沉入海底

说话秦九凝与方洪两人,照那黑衣少年指示的路径,奔寒潭而去,入山才十来里,只见一岭阻路,那岭壁立陡峭,崖上寸草不生,才到岭下,即觉出凉意来,在这骄阳艳照的四月天气,冷得忒怪!

两人心中大奇,秦九凝停脚一望,使她心有所思,亦不形诸于面,淡淡地说道:“那少年所说的寒潭,想来便在这附近了。”方洪却啊了一声,竟会莫来由的一喜。秦九凝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你也就可见到她了。”

就可见到她了,桑龙姑那个绝色美女儿,令人一见便会丧失斗志的小女儿,当真世间会有这么个姑娘?方洪渴望一见,竟忘了她乃是敌方人,忘了寒潭已在附近,他们已身入险地!秦九凝瞧透了他的心,冷语带讽,他竟也不觉。

方洪痴痴地望着崖头,是秦九凝的描述,在他心中构成了幻觉么?蓦地,忽见一朵飘浮的云朵,冉冉飞腾,那云朵在艳阳照射之下,变幻着缤纷的彩色,是缕缕云丝飞絮,宛若彩带飘飘。就在那彩云冉飞之下,现出个肩着花锄儿的少女来,像是从彩云中走出一般。衣带云丝缕缕,更见个仙袂飘飘。

是幻觉么?方洪揉了揉眼,却见那少女的花锄之上,还挑着个花篮儿,在壁陡的悬崖上行来,竟有似缓步在平地一般,方洪确知这不是幻觉,但是,武林中竟有这神奇的轻身功夫。忖道:“我要上这悬崖,虽也轻而易举,但要像她这般缓步而行,却是望尘莫及?”

只听秦九凝在身后冷冷地说道:“是她!当真冰肌雪骨,兰桂其芳,咦!她在作甚?”

她在作甚?只见她缓步崖头,啊!原来是在撷取崖缝中蓝色的小花,那是一朵朵蓝得晶晶发亮的小花。她的脚下,又飘浮过朵朵彩云,可就更像是云端的仙女了。

方洪看得如痴如呆,风在树梢低语,陡然眼一亮,原来是骄阳自云缝吐艳,更觉尘风儿软,嫩寒轻又暖,只见她缓缓移步,更见断霞千缕,万缕,缈缈,缥缥,方洪只觉自身亦在那彩云之间了,他忘了一切,忘了身在险地,忘了师门的恩怨,忘了父母不共戴天之仇,渐渐,渐渐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忽地,秦九凝的声音,急促而冷地在身后说道:“现身诱敌!小心应敌!我即来援!”

话声未落,风已飒然,最后一句轻得仅能听闻,方洪回头一看,秦九凝已是踪迹不见。

眼前但见云端的仙女,何来强敌?但他却身不由己的从那隐身的树下走了出来,并未作丝毫戒备,目光早又被那崖上的少女吸引。

蓦地,那少女一声“啊呀!”陡然,似彩云飞降,眨眼已飞落崖下,快得像星刃飞泻,但她锄上的花篮儿,连轻晃也不会,身形才稳,只见她怀中已抱着一只小兔儿,小兔儿在声声哀叫,阳光照射之下,两眼火般红。

她飞落之处,和方洪相距不过三丈,但她却如不见,是莺鸣晓树?还是她在说话:“淘气的小兔儿啊,我就采花儿给你哩,要你别跟来,你却偏不听话,跌伤了那里啊,痛不痛啊!”

边说,一边怜惜地伸开它的腿儿瞧!只见那小兔儿后腿之上,果有铜钱般大的一块血红,那少女像是痛惜万分,轻轻地将小兔儿放在地上,不,是她的裙上,原来她蹲下身来,她那鲛绡的长裙,已铺撒开来!

她忙忙地在怀中掏了一会,说:“这可怎好,我的手绢儿忘了带啦!我拿甚么替你裹伤啊?”沉吟了瞬间,忽见她牵起长裙,显然她要撕裙为兔儿裹伤。

咦!她要是撕毁了她这云般衣裳,岂不可惜,方洪不由自主的快步上前,掏出他的手绢儿来,轻声说,轻得像怕声音大了,会把这林中仙女惊吓了一般,说:“姑娘我这里有,只是,只是……”

虽也是块洁白的丝绢儿,还是在穷风谷,变生意外那一日,寒梅妹妹为他洗濯过的,自此,他就贴身藏在怀里,再也舍不得用了,但他此刻掏了出来,却觉粗劣不堪,这能入她的手么?她那纤纤的十指柔荑。

但她纤纤的十指柔荑,很快的伸了过来,眼未抬,并不瞧方洪一瞧,说:“多谢你啦!”轻轻地,但手法却快极,替那小兔裹好了伤。

方洪静静地瞧得出神,瞧她裹好了伤,站起身来,却踌躇起来,原来她要抱那小兔儿,却又不能拿那锄儿篮儿。

方洪忍了半晌,说:“姑娘,我替你拿,好不好啊!”那少女一惊,惊得像受惊了的小兔儿一般,原来她全神专注在小兔儿身上,方洪曾递给她手绢,又曾说过话,她竟会不觉,此刻出声,才发觉身边有人。

但她一见方洪对他微笑,她也笑啦,笑得柔美之极,说:“好啊,你替我拿,只是,小心,别弄乱了我的花儿。”

她这么一仰面平视,方洪几乎看得呆了,当真芙蓉如面柳如眉,一笑樱桃破,竟无法形容其美,实则方洪这一对面,并未生出半点美丑之感,只觉刹那间,灵台空明,有无比的宁静。

她已缓缓转过身去,边走,边抚摸她怀中的小兔儿,说:“小兔儿乘啊,我们送你回窝,小兔儿乖啊。”

像歌唱一般,咦!歌唱岂会这般美,方洪跟在她身后,只见她直向崖上行去,只将脚尖轻轻一点,鲛绡之衣飘飘,已腾高了数丈,方洪忙小心翼翼地拿着她花锄和篮儿,为的是怕乱了篮中的花儿,不自觉地学她的样,脚尖也向她所点之处点去,双肩微耸,自然而然地提起一口真气,拔高竟和她不相上下。

她两脚尖不停的交替轻点,身形却像笔直上飞,方洪两眼未曾离开她,故尔自然而然地一步一赶,完全学她的样!

方洪不知他在无意之中,学得了一种武林旷世无俦的上乘轻功,皆因点脚、拧腰、耸肩,以及那丹田真气的自然上提,一切是那么自然,出于不知无觉之中,实则这也是方洪剑术大进,又经伐毛洗髓之后,正所谓一窍通而百窍通,才能在无意无觉之中,学得上乘轻功。

何消半盏茶工夫,两人已上了崖头,那少女一掉头,见方洪已立在身后,似微微一怔,但继而笑得柔美之极,说:“你的轻身功夫不弱啊。”

一言将方洪提醒,当真先前他见这陡崖,虽不致望而生畏,但知也不易在其上行走,那料这般轻易上崖不说,而且气定神闲。

回想适才上崖的情景,方洪忽地恍然大悟,那心中之喜,非同小可,不料当他和这少女目光一接触,心中那团高兴,便化为乌有,顿时又进入了一种宁静的境界。

方洪微微笑道:“姑娘,这小兔的窝儿在那里啊!”想到她叫他别弄乱了篮中的花儿,忙看时,幸好仍是原样。

那少女向前面崖下一指,说:“那潭边的崖壁之上便是,啊啊,小兔儿乖乖,还痛不痛啊!”她又轻抚那怀中的小兔儿,方洪心中是那么自自然然地想道:“便是我折了胳臂断了腿,要是她这么轻抚,像歌唱般这么轻慰,定也会不觉得痛啦。”

心中在想顺着她手指处,早看得明白,只见崖下是个大水潭,方圆有数十顷。便因看得明白,立觉寒气砭肤!心中也跟着一震,惊忖:“我怎么忘了此来目的,唉,九妹叫我现身诱敌,我已遵她吩咐啦,怎却未见有敌?”

只见那少女轻抚着小兔儿,已往崖那面冉冉飞落,方洪已明白上崖时,无意间已得了好处,此刻更是留了神,但她下崖时的身法,却无多大异处,只是背脊微贴崖壁,缓缓而落。但方洪要像她那般缓缓而落,竟是不能,眨眼间,他已从她身旁滑落到了崖脚。

那少女冉冉飞落,微微向他一笑,方洪面上顿时一红,奇怪却无半点惭愧之感,只见她用手一指,说:“那崖下就是了,来啊。”

方洪此时更觉寒气砭肤,便知这即是那黑衣少年所约之处,而且更明白这少女即是桑龙姑的小女儿,但他此刻不但毫无敌意,而且也忘了戒备,倒像那黑衣少年与黄衣少女,是约他来此游玩一般。

那少女缓缓飘飘地迈步,方洪小心翼翼地替她肩着锄儿,提着篮儿,不料才行得十来步,忽见潭边树后人影一晃,前面已是两人阻路,正是那黑衣矮胖的少年,和那黄衫少女!

只听那少女停步叫道:“三姊,二哥,你们那去啊!”叫的声音真好听,你曾听过夜莺歌唱么?真像。

两人一现身,本来皆沉着脸,那知被她这么一叫,登时两人都笑啦,那黄衫姑娘也笑得甜极,说:“五妹妹,你怎和他在一起啊!我们来带他去见娘。”

那黑衣少年笑容才露,却忽地又面色一沉,肩头微幌,已向方洪手上的花锄儿夺去!说道:“拿来!”

方洪错步大挪移,黑衣少年登时拿了个空,只听他嘿嘿笑道:“这小贼果然诡谲,一到便已得知我们虚实。”

方洪双眉陡然一挑,但听那少女一声哎唷,只觉胸中怒气顿往下沉,她已叫道:“二哥,你,人家是好心替我提篮儿啊,哎呀,你,别弄坏了我的花儿。”

是那黑衣少年话出口,人已再又扑出,方洪将手中锄儿向他面虚虚一点,早又滑开三尺,竟不怕那少年再次攻到,忙不迭瞧左手篮中的花儿。

方洪瞧见那花儿原样摆得整整齐齐,才松了口气,只见那少女气得脸儿通红,脚儿一跺,虽没言语,那二哥却已直往后退,干笑了两声,说:“五妹,我我……”

黄衫姑娘连向她二哥使眼色,笑着上前,要将她这小妹妹搂在怀里,说:“五妹,别急,我们不带他走就是。”那少女却不知怎么一幌身,黄衣姑娘竟然搂了个空,那少女已急叫道:“哎呀,三姊,你吓着我的小兔儿啦。”跟着柔声说:“小兔儿乖啊!小兔儿乖啊。”

那无比的纯真,那感人的慈爱,方洪竟看得痴了,忘了身边现下即有两个强敌,忘了此身已在寒潭之滨。

她那两个哥哥姊姊,显然拿她无可如何,黑衣少年唯有向对方怒目而视。哼了一声,那少女已向方洪招手道:“走啊,我带你去瞧小兔儿的窝儿。”说着已往前走了。

方洪不由自主的随在她身后,秦九凝之言一点不假,那两个少年本是奉命而来,但她只微微一生气,他们即不敢违拗。当真在这么个姑娘面前,还有谁敢违拗她呢?只要,她只要这么,这么地瞧了你一眼,你就简直不由自主啦!

只听那少年在身后恨恨地说道:“三妹,这小贼他是早探知了我们的虚实,一到就讨好我们这个小妞儿。”

那黄衫的姑娘道:“嗯,这一来可难办啦,娘那么痛爱她……”

方洪随在那少女身后,渐行渐远,渐渐听不到了,不知怎么,他心中虽时时生出警惕,只是并不作丝毫戒备,像是随定这少女身后,即万分安全似的。

忽听那少女说:“到啦,给我啊!”她伸出手来,从他手中接去花篮,才见离崖脚有三尺左右,有个尺许方圆的小洞,洞底铺着柔软的细草,四只像是才生不久的小兔儿,正在草上翻滚爬行。

只见那少女放下兔儿,将一朵朵蓝色的小花,在洞的四周排成了一个花圈,最后才从盘中取出些嫩绿的水草来,说:“乖兔儿,吃啊!小兔儿乖乖,吃啊吃啊!”

方洪如痴如呆,默默站在她身后,她是那么认真,简直忘了方洪的存在,其实方洪连他也忘了自己的存在啦。

“小兔儿乖乖,吃啊!吃啊,”她歌唱般的声音又在说:“乖儿,乖儿!”

咦!这两声怎么突然变了,不像是她在歌唱!方洪本来时时警觉的,心知有异,蓦地回头,只见身后站定一个中年女子,一身白衣,一张白中透青的脸,冷似玄冰,只是眉梢眼角,透着妖娆。

这女子已到了身后,方洪竟丝毫不觉,不由惊得一退步,心惊道:“莫非这女子便是桑龙姑!”

但一个声音却在他心中说道:“不是,不会是,那桑龙姑年纪当在百岁以上,这女子却在中年,一个风韵犹存的徐娘。”

这中年女子冷厉之极地瞧了方洪一眼,但显然她锐利的目光一瞥之下,已将方洪看透。

突听那少女喜孜孜叫道:“娘,你来找我么?”方洪闻声,惊得一退步,她叫这中年女子是娘,这中年女子自然便是桑龙姑无疑。

这女子果然便是桑龙姑,她已练成了紫府迷踪武功,故能微风不动,她已飘然而至,要知内功到了上乘境界,便能驻颜,是以她看来才似中年的模样。

方洪今日听秦九凝提到她,两次在她名字之上,冠上了玄冰美人的称号,当真桑龙姑虽冷得怕人,却仍美得妖艳,想来她年轻之时,更不知如何美了。

桑龙姑面上微带惊容,道:“你不像才入师门,功力不弱啊!哼,那老鬼果然狡猾!”其声更见冷厉,方洪将今日那黑衣少年的言语,前前后后一想,登时心中明白!她既已约定今年五月五日,在天姥峰顶由双方晚一辈的比试武功,自然师门的一举一动,她必早在暗中窥探,想是她从未见过自己,故尔心生惊疑。

方洪听她对师门出言不敬,心下已是恼怒,朗声道:“在下正是三日前才入师门,得传神剑心法,我师门光明磊落,神剑无俦,何用瞒人。”

桑龙姑冷笑道:“好,我正要见识天下无俦的神剑,既然如此,随我来!”

陡然间,桑龙姑目中冷焰暴射,方洪立觉心神一震。只听那少女忽然叫了声:“娘,这位哥哥是好人,你可别难为他啊。”

忒是怪事,这少女每一出口,桑龙姑目中的冷焰,必然骤敛。说道:“我不难为他,不然,五月五日,你们在天姥峰顶,怎能印证武学。”

只见那少女双眸更是明亮,道:“娘,当真来日印证武功的,便是他么?”她那花朵儿般面容之上,顿露惊喜,道:“我说啊,难怪我上崖下崖,他都跟得上我。”

方洪听得明白,就知桑龙姑将比试武功,对她说成印证。她这般言语,显然在欺瞒她这小女儿,心中一动,便大笑道:“只是印证武功之后,当年你以色相骗得的紫府秘芨,得物归原主,我师祖迄今仍枯坐洞中已二十年,亦系桑老前辈之赐,尚要劳驾赐予灵药。”

方洪此言,乃是明知她必是将过去的恶迹,隐瞒了她这小女儿,故尔当面给她抖露出来。果然桑龙姑登时色变,并不理方洪,转身对她这小女儿说道:“乖儿,你去罢,你姊姊在唤你呢?”

果听远远传来两声:“妹妹,妹妹,快来啊!”那少女欲行还止,说:“只是,娘,你别难为他啊,咦!”她像才想起了一般,突然瞪大了眼睛,瞧着方洪,说:“你才说什么?谁骗了秘芨,你师祖怎会枯坐洞中,咦,枯坐了二十年,多可怜,谁同他玩啊?”

桑龙姑急道:“乖儿,你还不快走。你听,你听姊姊叫得这么急,再不去,她不喜欢你啦。”

跟着早又传来两声呼唤,那少女说:“好,我走啦,娘,只是你别难为他啊。”说着,又挨个儿亲了亲那几只小兔儿,这才走了,潭边微风飘飘,她那鲛绡衣也更见飘飘。

方洪话到嘴边,早又忍住,她这么纯洁仁慈得有似仙女,若然她知道她娘是这么阴险?

方洪心念及此,大是不忍,是以便不再言语,眼望着那少女冉冉而去,去得远了,方洪兀自不将目光收回,竟忘了身边有个女魔,一个歹毒冷酷无比的女魔,而且随着那少女的身形渐渐消逝于潭边林木深处,他亦如有所失,不但如有所失,而且觉得那阳光已不再温暖,奇寒渐更砭肤!

就在这刹那间,方洪陡见人影一闪,惊得才要滑挪移步,忽觉左腕一紧,桑龙姑身形当真快如电闪,已将他脉门扣住!

方洪将全身功劲贯于左臂,哪知竟挣扎不得分毫,桑龙姑冷笑道:“你能有多大一点道行,也敢反抗!”

陡然间,桑龙姑粉白的脸上,青得冷厉怕人,目中冷焰更是慑人!

忽听那少女的声音远远传来,叫道:“娘,姊姊在那里啊?”

方洪只觉桑龙姑扣着的手一松,忙不迭猛地一挣,撤身暴退!却更远更远,传来微弱的声音应道:“妹妹,我在崖边,快来啊。”

显然这是桑龙姑预作的安排,命人将她引开,不料方洪才暴退开去,却听桑龙姑冷厉的声音,已在身后一哼!

方洪大惊,一回头,果是桑龙姑已到了身后。方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回头一望。

只听桑龙姑冷笑道:“你不是才说到那紫府秘芨么?这就是紫府迷踪功夫,并不是分身法儿。”

方洪心头一震,当真紫府迷踪,竟有这般神奇,他那敢怠慢,心中虽惊,却已又往后暴退,他本是面向桑龙姑的,两眼瞬也不瞬,心道:“你还能遁形么?”

那知他虽不瞬眼,却见桑龙姑身形不动肩头也未动一下,竟是直逼向前,倒像他并未后退一般。

方洪不由打了个寒颤,她这神奇的身法,较之秦九凝竟又高出了许多,今日定然逃不出她的手里去。

“哈哈,我为何要逃,既然赶天姥,既然赴天姥山峰,亦为的是找她,此间便作一了断,岂不更好。”方洪陡然朗声长笑,伸手已折下一根树枝!

桑龙姑道:“咱你不将剑术施展开来。”忽然幌身骈指点到!

方洪闻言,心中早是一动:“听她口气,分明不想留难我,适才仍有他日天姥峰顶印证武功之言,那她今日命那黑衣少年诱进我等来此作甚?”

桑龙姑指已点到,但身法虽快,出手却缓,方洪尚未悟出原故,已振枝圈臂,一剑擎天,风雷之声登时隐隐而发!

奔雷剑方才出手,忽地风声飒然,侧后陡地一人疾扑而来,方洪尚未分清敌友,右腕一紧,手中树枝已被夺去!

方洪大惊滑步,只道是桑龙姑欺身破招夺枝,那知待看清来人,惊喜交集,道:“九妹,原来是你。”

来的正是秦九凝,低声喝道:“时刻未至,何得将虚实告人。”

桑龙姑冷哼一声,道:“你叫秦九凝,我倒认得你,你也聪明。”

秦九凝亦是冷冷地说道:“小女子更是久仰,不过,未到时刻,非是在天姥峰头,我们却不愿亮剑,正如你们那五音鞭阵,不愿事前施展一般。”

秦九凝显然先行潜入寒潭,已将桑龙姑命黑衣少年和黄衫姑娘引迫自己两人来此的用意,探得明白。方洪智慧本高,登时也明白过来。桑龙姑为了在五月五日那天稳操胜券,故尔诱迫自己两人施展奔雷剑,正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桑龙姑冷厉之极地一笑,道:“你虽会猜,猜得全对,只是,今天你们不将你们那剑术在我面前施展施展,要想出这寒潭,恐怕不易呢。”

秦九凝面上毫无惧色,冷漠地说道:“哼,我们自知不是你的敌手,若你定要留难我们,那也无法,但天姥峰头之约,却非我们失信。”

桑龙姑嘿嘿一笑,道:“你倒狡猾,但你这丫头可曾想到,届时你们不能赴约,谁知是因我之故,还是你们失约,你们届期不至,必道你们已知难而退。”

方洪心下暗暗着急,若她真要留难两人,或对自己两人暗下毒手,实是可虑!

不料秦九凝却毫不变色,亦是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随便可骗瞒天下人么?哼,只怕令媛却不愿打谎语呢!”

此言一出,只见桑龙姑大怒,凄厉地狂笑一声,喝道:“今日你们要不亮剑,休想出这寒潭!”忽地巧巧妙妙地拍出两掌,但皆是拍向两人身侧!

方洪见她出手与黑衣少年一般无二,霍地旋身,双掌齐推,身形忙往旁滑开数尺,秦九凝却只倏地翻臂,将罗袖一拂,将她自傍折袭而来的掌力,化于无形。冷笑道:“你要不也施展五音魔鞭,今天要想留下我们,怕也不易呢,你这手功夫,难道忘了传自何人,你这不是班门弄斧么?”

方洪心中喜道:“原来这是师门的武功。”他初见到剑魔的那一晚,剑魔出手便是这折射巧劲,今日那黑衣少年亦曾对他使出这种奇妙的掌劲,当时心中还好生奇怪,不料竟是师门的武学。

桑龙姑突然出手,两击皆已落空,而且又是一双年轻轻的少年,自是气极,眉梢眼角,皆透煞气,道:“你这两个娃娃,太不知天高地厚!”两人眨眼间,只见桑龙姑幻化出十数条人影,绕着两人抢攻!

方洪现下已然明白,她这必是紫府迷踪功夫,并非幻觉,而是身法太快之故,方洪大惊之下,那树枝本在手中,不由自主剑化“龙腾六合”,这是腾空下击,唯此一招,方能脱出!奔雷剑已被迫出手!

只听秦九凝叫道:“师兄!你……”

桑龙姑掌指并用,冷笑道:“你瞧瞧这可是班门弄斧么?”

左手巧翻云,早向秦九凝迫出,右指同时向方洪点到,皆因她游走太快,方洪所见的,却是五七个桑龙姑,同时点他六大穴!

秦九凝心如止水,临敌不乱,左手立掌护胸,右手圈臂循环拍出,叫道:“再展龙腾六合!”

方洪本已剑化“七巧飞星”,登时明白秦九凝之意!他非施展奔雷剑,不能自救,显然这也是桑龙姑的用意,其实不想伤他们,若将奔雷剑展施出来,岂非上当,现下反正这一招“龙腾六合”已然使出,反复施展这一招,也必能自保,桑龙姑虽然窥得一斑,却不能得窥全豹,赶紧再复龙腾六合。

桑龙姑果然不能近身,但这一来,可把桑龙姑更为激怒,气得呼呼地向秦九凝疾攻两掌,这女魔果然厉害,两掌发出,势如惊霆迅雷!

秦九凝那能及得桑龙姑百年修为,不敢硬接,连退了两步!还幸方洪一声长啸,腾身疾扑,又是一招龙腾六合,那桑龙姑迫得回身自救,秦九凝才能轻易躲过她这凌厉的双掌!

那知桑龙姑只一晃身,早滑到秦九凝身侧,竟不对方洪反击,陡然间面上紫色凝聚,不过瞬眼工夫,桑龙姑已幻成了数十个人影,对秦九凝攻若骤雨狂飙!

方洪一怔:“她这面上紫色忒怪!”只见秦九凝渊沉岳峙,一声娇叱,霍地身随掌进!向方洪身边冲来!

方洪心中一动:“九妹这是想与我会合!”又是一招“龙腾六合”,抢到秦九凝身后!

两人的动作竟然配合得天衣无缝,方洪身本在前,却变作攻后,秦九凝全力一冲,更已脱出桑龙姑的快攻,方洪手中树枝一紧,反反覆覆皆是一招龙腾六合,一时竟将桑龙姑逼得不能近身。

秦九凝在他耳边急道:“向潭边快退!”方洪虽不知秦九凝是何意思,但他对这位九妹妹甚是敬服,掩护着秦九凝,直向潭边退去!心下好生焦急,显然若不施展奔雷剑,要想脱身,那是万难。

只听秦九凝在身后冷冷地说道:“你休作梦,今日便被你困住,休想骗得我们的剑招。”

秦九凝竟是以丹田真气说出,方洪心中又是一动,心道:“她分明要人知晓自己两人被困,她这是告诉谁?”

桑龙姑嘿嘿冷笑,目光冷厉的光芒更盛,只是面上紫色却已化于无形,又回复了她那玄冰般的冷面孔,道:“丫头,你想得如意,现下这寒潭再无第四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么?是想要将我小女儿唤来,放你两人出去么?嘿嘿,今日你们要不将剑招在我面前施展一遍,可怨不得我痛施杀手了!”

当真这一阵工夫,桑龙姑只是发掌遥击,倒像两人向潭边退去,正合她的心意一般。

方洪心中登时一凉,秦九凝的用意,显然已被她猜中,这么看来,这女魔适才将她那小女儿引走,显然早经安排,将她引得远远地去了。秦九凝一言之后,即不再言语,多半亦是心中着急,方洪不敢回头,但秦九凝焦急之态,他已可想见。

方洪心中转念,不过刹那间事,那知桑龙姑一言未了,忽听一人说道:“那不见得,你瞧我是第几人!”这话声由远而近,话声落时,人早已到了面前,方洪大喜,叫道:“师傅!”

竟是那眇目高大的老妇,突然现身而来。

桑龙姑后退了一步,微微一惊。原来她遣走了秦九凝与方洪之后,忙了大半夜,将那居室付诸一炬,只胜下了碎瓦颓垣,更将洞口掩饰得不着半点痕迹,这才在天明时离谷。

是她行到了此间,远远望见桑龙姑的几个儿女在此现身,心下暗惊,她万不料桑龙姑会在此间现身,忙隐身形,越崖而来,恰是秦九凝与方洪在危紧之顷。

那老妇独目一睁,道:“桑老前辈,还认得我这老妇么?”

两人一比,这老妇至少比桑龙姑要大个二三十岁,这一声老前辈出口,要是不知底蕴的人听来,必定大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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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印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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