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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剑惊魂

敢情一怪两次出手,是在观察独孤青的武学渊源。

但坐在右面上首的菊花令主却说道:“他会飘萍步倒是不错,但他似是只会这身法,其他武学,却并非飘萍仙子所传。”

一怪大笑道:“他还会些什么?说给老夫听听?”

这次却是桃花令主格格浪笑道:“天山的龙虎连环掌,昆仑的九天擒龙手,离合双仙的离合神功,东海无忌的龙吟掌,雪山的弹指神通,无不精纯!”

一怪闻言一怔,道:“有这回事?”

菊花令主道:“他还会驳虚剑气,能断碗口大树。”

一怪惊得啊了一声,掉头怔怔的看着独孤青,似乎有点不相信的样子道:“小子,这可是真的?”

独孤青冷然一笑道:“要不是我遭了暗算,你老儿会知道真假了。”

这时,坐在最末的七怪,眯着小眼睛咧嘴一笑道:“大约这就是总令主器重这小于的原因了,不必多问,干脆押解回去听候总令主发落算了。”

独孤青道:“你们总令主是谁?”

一怪哈哈大笑道:“小子,总令主器重你,那是你小于的造化,老夫等一生也难得欣赏任何人,也觉得你小子是个人材。所以,哈哈,才不想难为你,不然,就算你小子没被制着,凭你所会那些武功,老夫也不当一回事!”

“是么?”独孤青傲然一笑,道:“可惜在下还不想同流合污!”

一怪突然脸色一沉道:“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虽然喜欢硬骨头的人,但你小子若是过分的倔强,可就有你小子受的。”

独孤青冷笑道:“假若在下威武能屈,又何必单人匹马的跟你们这些武林败类为敌?”

此语一出,一怪双目凶光暴射,身上蓝衣无风自动,阴森森的注定独孤青嘿嘿道:“小子,你骂谁是武林败类?别认为总令主器重你,老夫一样能宰你!”

这时,桃花令主一声浪笑,道:“老人家,何必现在跟他生气呢!依我说,不如把他押解回去,也好向总令主交差,像他这样倔强的态度,还怕没苦头吃么?”

菊花令主突然“咦”了一声,一对寒光闪闪的眸子,直瞧着独孤青的双目,满脸尽是怀疑之色,跟着蓦扬右手,一指点出。

一道紫光,有如闪电一般,径向独孤青胸前点来。

坐在她身边的桃花令主大吃一惊,惊呼道:“三姊,你这是作什么?”

一旁的一怪见紫光猝射,也不知菊花令主何以会骤然出手,赶紧闪身滑开数步,一脸谅怔之色。

因为紫电搜魂指,是菊花令主独门绝学,仓促之间,他也无法解化。

只见那一缕紫光快如闪电,眼看射向独孤青前胸,要是射中,立将胸腹洞穿,当场毙命。

独孤青一听菊花令主发出惊咦之声,已然知道自己眼神上被菊花令主看出破绽,心中正在转念,自己是不是应该再装一下?

但主意尚未打定,菊花令主紫电搜魂指已然点出,他再也无法犹豫了,身形微侧,右手屈指一弹“波”地一声,两缕指风碰在一起,总算逃过了一指。

菊花令主又是一声惊咦道:“总算被我试出来了,你怎能解开我那独特的锁经闭脉手的禁制?”

到了这种时候,独孤青自然不能再装下去了,傲然一笑,道:“不错,连你那消愁散也失去了效用,很意外吧?”

一怪满脸惑然神色,突然回头冷冷的看着菊花令主道:“令主,这是怎么回事?”

言下之意,似是心中对菊花令主起了疑心。

桃花令主突然又格格笑道:“三姊,是不是你们适才在山洞中谈得太投机了,所以替他解开了禁制和服了解药?”

菊花令主一怔道:“四妹,你这是什么话?”

独孤青也是一怔,心说:“难道适才在囚室与我说话的人会是她?”

却听桃花令主又格格笑道:“消愁散解药,妹子这儿虽有,可是要解三姊那锁经闭脉手法,别人谁会呀?”

这一句话,可把菊花令主问着了,不错!那锁经闭脉手法,除了她自己能解外,任何人无法解得,桃花令主这一问,委实使她百口难辩。

一怪突又哈哈一笑,道:“老夫明白了,这小子年青英俊,倒是挺逗人喜欢,姊儿爱俏,自古皆然可惜,老夫等亲来,就算他武功已复,要想逃脱,只怕比登天还难,不过老夫若据实回报,令主可得自己去解释了。”

菊花令主听得又气又怕,粉面铁青,冷笑道:“假若我有私心,适才我又何必出手试探?”

一怪一声哈哈道:“那还不简单,这是你令主的障眼法而已,可骗不了老夫。”

菊花令主越辩越糟糕,只气得狠狠的跺了一脚道:“适才我在山洞中,是装做毒凤那贱人与他说话,目的是想套问他的师承和那张九全宝图的下落而已,何况还有阮护法一直在囚室外面,他可以为我作证,而且我离开时,他双目仍然不能见物。”

独孤青冷然一笑,心说:“原来果然是你伪装毒凤白飞虹跟我谈了那半天,若非我机警,岂不被你这贱人骗了去,由此可见,这贱人阴狠诡诈,并非虚传。”

一怪回头看着生死卜阮雄道:“阮护法,是这样的么?”

生死卜阮雄忙立起,道:“卑座是在囚室外面。”

一怪冷笑一声,道:“假若不实,阮护法应该知道后果。”

别看生死卜身为护法之职,但对这七怪似是十分畏惧,忙一躬身道:“卑座不敢蒙蔽你老!”

桃花令主似是十分开心,格格笑道:“老人家,我倒有个法儿,证明三姊不会那样做。”

一怪道:“令主有何高见?”

桃花令主道:“要三姊再出手擒着他,不就证明三姊没有私心了么?”

那仍坐在椅上未动的六怪忽然出声道:“不错!这是好主意,大哥,咱们先试试!”

桃花令主这一句话,看来甚是公平合理,但其实对菊花令主却是一个难题,而对独孤青来说,反倒在无形中帮了个大忙。

菊花令主当然知道桃花令主在给她出难题,冷然一笑道:“四妹,是不是愚姊奉派前来,便将他擒住了,抢了你的功劳,所以心中不高兴?”

桃花令主格格笑道:“三姊,你这是那儿话呀?小妹武功不如人,致误戎机自己获罪,怎能怪三姊!”

“那么你……”

“我怎么啦?请七老评评,我说得不对么?”

坐在椅上的五怪嘿嘿遭:“令主,再说也投有用,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令主不曾有过私心!”

独孤青心中微微一动,蓦然明白了过来,看了桃花令主一眼,心想:“原来是你在捣鬼!这样看来,你并不是真心救我,而是妒嫉别人的成功,女人擅妒,自古皆然。”

但眼前这种情势,他又不能不利用,当下傲然一笑道:“那是最好不过,独孤青若是真败在令主手下,倒也心服口服。”

这一来,菊花令主不答应也不行了,若然这种误会不能用事实证明,她便将面临最悲惨的命运。她做梦也没想到会给一向与自己不睦的桃花令主一个陷害自己的机会,只得银牙一咬道:“好!本令主若不将这小子擒住,便血溅当场明心!”

一怪哈哈笑道:“那就是了。”

掉头又向独孤青道:“听说你小子会不少武林绝学,老夫倒可趁此机会瞧瞧。不过,你小子别高兴,有老夫等在此地,休想逃得出去。”

独孤青傲然一笑道:“就在这儿?还是换个地方?”

坐在旁边的幽冥六怪,同时响起一声哈哈,未见他们作势,连椅带人,突然离地尺许,向后平飞出去,落地无声,依然排得整整齐齐,好像未曾移动过一样。

六人坐着未动,竞能连人带椅飞起,这种身法,独孤青不由看得暗暗心惊,心说:“幽冥七怪,果然各个武功诡异,今天要想脱身,只怕万难了。”

六张椅子退开,那大厅中已空出两丈大小的空地,不用说,便知要他就在厅中动手,自然是防他趁机逃走的意思。

菊花令主冷笑一声,道:“这儿地方够不够?”

独孤青道:“令主请动手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菊花令主明知她独斗独孤青,自己并无必胜把握,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以智胜之法,除了一拼之外,别无他途。

但她到底还是老谋深算,眼珠儿一转,终于从硬拼中想出一个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办法。

当下冷冷一笑,道:“少侠绝学,本令主倒见识过不少。今天,我想在兵器上分出胜负如何?”

独孤青傲然笑道:“可以,只是在下没带兵器。”

菊花令主向适才随生死卜阮雄进入山洞之中那两个女婢吩咐道:“去取剑来!”

一个女婢应了一声,疾步离去。

就在此时,独孤青忽然耳边响起细若蚊蝇的声音道:“少侠小心她那柄剑啊!”

独孤青一惊,游目四扫,果然见桃花令主嘴唇微动,便知适才没有猜错,果然是她因妒嫉菊花令主,暗中想助自己。只是她的动机,既不是基于友善,也不是基于正义。

一会儿工夫,女婢剑已取到。

独孤青一见女婢手中的剑,不由一惊,敢情那女婢捧着的两柄剑中,正有自己藏在客房中的那柄墨龙剑在内。

菊花令主冷然一笑,伸手接过她自己那柄形式略短的如意剑,才向独孤青道:“这是你的墨龙剑,是我派人去客店中取来的,意外了吧?”

菊花令主冷笑道:“墨龙剑虽是剑中珍品,但本令主还不稀罕,既然比剑,自己的兵器总称手一些,所以依然还你。”

但就在此时,那站在旁边的一怪忽然“咦”了一声,蓦跨一

其实菊花令主并非急于动手,闻言笑了一笑,退了一步,伸手一掠鬓发,神秘的说道:“听说令狐大侠归隐洞庭,怎么你老不知道?”

一怪道:“这还用说,洞庭八百里烟波,老夫什么地方没找过,传言根本不实!”

独孤青心中暗忖:“这幽冥七怪既然不知先父遇害,自然不是仇人,但老仆余忠又一再叮嘱万一遇上这七个老怪,最好避之大吉,余忠跟随先父数十年,若说七怪是先父朋友,他应该知道才对?”

恁地一想,心中更加疑惑难解。

只听那坐在右面第三把椅上的不死医生裘天放右臂用布带吊在颈上,嘿嘿笑道:“据卑座所知,当年令狐孤确实隐居洞庭湖。后来,发生了一桩奇怪的事,才又秘密他去。”

独孤青蓦一回头,大喝道:“是什么事?”

不死医生因有一掌之恨,向独孤青冷然道:“你小子在跟老夫说话么?”

独孤青突然觉出自己这句话问得太突然,万一这老儿心中起疑,自然就不会说了。

当下变换一个方式,轻蔑的笑了一笑,故意用话相激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令狐大侠至今仍在洞庭,只是居处隐蔽,不经人指点,绝对找不到罢了!”

果然,不死医生竟然中计,立即大声说道:“你小子何时在洞庭见过令狐孤?”

独孤青道:“这个你别问,反正你老儿是胡说八道。”

一怪双目精芒闪动,扫了不死医生一眼,点点头道:“裘护法说得不错,老夫也风闻那儿发生过一件事,但是什么事却不知道,对于迁居他处之事,更未听说过。裘护法,你说来听听!”

不死医生忽然面现为难之色,道:“这个……这个……”

一怪双目一瞪,精光逼射着不死医生道:“裘护法,你可知是老夫在问话?”

不死医生脸色微变,这才知是非只为开口,自己多说了一句话,却惹出了麻烦。那件事,他不能说,也不敢说!但若是不说,老怪的脾气他知道,有时天大的事,反而哈哈一笑了之,有时一桩芝麻小事,也会翻脸杀人。当下略一犹豫才道:“你老明鉴,那件事卑座也仅略知大概,详细情形,仍然不十分清楚。”

四怪已退回椅上坐下,嘿嘿道:“你敢在老夫等面前知而不言,可得小心老命!”

裘天放打了一个寒噤,无可奈何的说出一番话来……

这一来,本来一触即发的一场恶斗反而缓和下来,大厅中人,好像对剑神令狐孤当年之事,全都感到莫大的兴趣。

不死医生扫了厅中众人一眼,叹了口气,他知道不说是不行的了,幽冥七怪那七双慑人的怪眼在直盯着他,现在惟一可行的,他只能将易于招祸最关紧要的部分隐瞒着,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两全。

于是,他干咳了两声,借这一瞬时间,将要说的事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令狐大侠当年壮年退隐,本来就在武林中生出不少谣言……”

坐着的三怪,突然嘿了一声喝道:“废话!这还用你说!我们要知道的是他隐居洞庭后发生过什么事?”

不死医生被三怪喝得一怔,连忙陪着笑道:“是是是,老朽这就说……”

不死医生道:“那时,令狐大侠正与他新婚不久的夫人,站在湖岸崖石上面对着落霞,目注一对戏水沙鸥,看得出神,蓦然之间,湖面一只小舟,如箭一般,向两人立身处驶来。”

坐在椅上的五怪,向左面的六怪低声道:“老六,听到么?那令狐孤果然是躲在洞庭湖东岸。我猜一定是白花洲上。”

六怪嘿了一声,道:“五哥怎么知道?”

五怪道:“洞庭湖只有白花洲沙鸥最多,你没听到裘护法说‘面对落霞’么?”

就在这时,那不死医生又道:“小舟如箭,那不是一般渔舟的速度,令狐大侠隐居处从未告人,自然也不会有武林朋友来访,但这小舟分明是一位气功有甚高造诣之人在运气行舟,才能如此神速。于是,令狐大侠微微一怔,低声向他的新婚夫人吩咐几句,飘身下了岸边崖石,迎向那条小舟。”

“那一定是令狐孤的一位厉害仇家了。”七怪忍不住问了一声。

不死医生摇摇头,道:“不是仇家,却正是他的新婚夫人。”

一怪哈哈大笑道:“裘天放,你这故事编得不能自圆其说,分明你适才还说,令狐孤发现小舟飞驶而来之时,他的新婚妻子还在他身边,而且令狐孤飘落岸前还与他妻子说话,怎么他妻子会在小舟之中?”

不死医生道:“真是他夫人,不然那就不能叫做怪事了,只是,那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斜斜的靠在舱中,正面对着岸上,满身是血。”

此语一出,大厅中人全都惊啊一声。

独孤青更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心说:“真是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母亲那时还未生下我,怎说她死了?难道生我的是另一个人不成?”

二怪大笑道:“以令狐孤一身成就,绝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就在这一瞬间,武功再高的人,也绝难在他身边将他妻子害死,再把尸身故人他眼前的小舟而不被令狐孤发觉的道理。”

不死医生道:“怪就怪在这里了。令狐大侠当时骇得呆了,先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经他仔细一看,一点不错,容貌、衣着,完全一样,正是适才还在他身边的妻子。”

“真有这等事?老夫绝不相信!”这一句话,是四怪的声音。

“当时令狐孤真正骇呆了,站在舟上像泥塑不雕的一般,自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桃花令主格格一笑道:“自然呀!人家新婚燕尔的骤遭巨变,听说令狐大侠夫人,美艳绝伦,是当时武林中有名的梅仙,人美,武功更好,孤标傲世,多少武林人物想一亲芳泽而不可能呢!”

一怪道:“令主也知道?”

桃花令主抿抿嘴叹道:“他们结婚,传为武林一时佳话,谁不知道呀!”

“嘿嘿,后来呢?”

不死医生道:“那时夕阳西下,湖面上一望无际,又别无舟楫,令狐大侠连人影也没见一个,自然无法去追寻仇人。只有那只小舟,是惟一可追寻的线索。可是令狐大侠将小舟仔细搜查一遍,除了是一只小渔舟外,又别无可疑之物。”

一怪掉头问道:“令主你笑什么?”

菊花令主道:“天下相貌相同的人有的是,衣着相同更是容易办到,何况武林中的易容术,进步得已可乱真。依我想来,小舟中不过是一个替死鬼罢了,令狐孤当局者迷,一时没有想到而已。”

不死医生肃容道:“怪事还在后面呢!令狐孤在舟中找不着一点线索,只好将妻子抱起,掠身上岸,径自返回他那隐梅居,那知才到门口,又不由大吃一惊,抱在怀中的尸体,竟然滑落在地上。”

全厅中人,立又跟着紧张起来,这次是麻衣神相在说:“是不是他那隐梅居发现了敌人?”

不死医生摇摇头道:“要是如此,也不足为奇了。令狐孤看见的,是隐梅居门口,躺着四个女人,这当然不怪,怪的是四个女人全是他妻子梅仙,相貌衣着,与他抱着的尸体一般无二。”

这真是奇峰突起,连足智多谋的菊花令主和智多星刘伯温也不由堂堂一怔。

独孤青也是一惊,忍不住问道:“那四人也死了?”

不死医生瞪了他一眼,道:“既然你小子不知道这件事,可见你说令狐孤至今仍然住在洞庭,全是谎言。”

一怪哼一声,道:“说下去,等你故事说完,老夫自会迫他吐实!”

不死医生又道:“那四个女人并没有死,只是被人点了穴道而已!”

生死卜嘿嘿道:“这当真是怪事!难道世间上真有像戏台上唱的‘四五花洞’的故事?闹起狐仙来了不成?”

不死医生接着说道:“令狐孤呆了一阵,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见四女未死,不知其中是否有自己的真正妻子,当下伸手解开她们的穴道。四女一醒,果然像老二所说,全都自认是梅仙,不但容貌像,而且举止语音,四人无一不像,你争我吵。闹成了一片。”

一怪双目精光流动,负手走了几步,忽然哈哈大笑道:“难道那令狐孤就不会从武功及日常生活方面去分辨么?”

不死医生道:“是啊!你老说得不错。令狐孤先是考查四女的武功,那知四女所用武功招式,和功力火候,竟然完全一样,次一步只好像你老适才的说法,分别考问四女梅仙平素的生活动态和隐梅居内的布置情形分别,四女居然对答如流,好像每个都是真的一般。最后,令狐孤竟然用闺房中的隐事,用隔离方法相询,却不料得到的结果,又是一样。这一来,令狐孤算是用尽了方法,竟分辨不出谁真谁假。”

四怪哈哈大笑道:“真有意思,这真是天下第一怪事,难道真闹狐仙不成?”

五怪嘿嘿道:“后来呢?”

不死医生道:“令狐孤活的分辨不出真假,再检查那个死的,身上也完全跟自己妻子一样,只好暂时将死的埋了,分别将四个活的安置在隐梅居中,自己独居一室,苦苦思索。”

不死医生扫了众人一眼,心中暗笑,忖道:“我只要不把紧要之处说出来,你们这些家伙,谁也别想解开这个谜。”

心中在想,口里又说:“令狐孤遭遇到这种罕绝古今的怪事,始终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心中十分苦恼。但更苦恼的是四个梅仙你找我拼,我找你打,每人都说她才是真正的梅仙,可是偏偏又难分高下,将一个清清静静的隐梅居,闹得天翻地覆,令狐孤虽是一代剑神,竟也弄得束手无策。”

三怪哈哈笑道:“那只好请伏魔大帝来收妖了。”

六怪道:“听说当年追求梅仙者颇不乏人,必是她嫁给令狐孤后,有人因妒成恨,挖空心思设计想出这幕闹剧,一泄心头之恨。老夫绝不相信世间真有神鬼之说。”

“岂止闹剧丽已!”一怪摇摇头,若有所觉的说道:“这其中必然还有很大的阴谋。”

“是啊!”智多星接口道:“依卑座推测,那人在当时武林之中,必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物。大哥,以后怎样了?”

不死医生道:“事情开始得突然,收场得更突然。第三天的夜里,四个梅仙中,有三个忽然失踪,而留下的一个,却揭穿了死去的那个梅仙的秘密。”

“什么秘密?”一怪似是想急切知道。

不死医生心中暗忖:“你们幽冥七怪,既然与令狐孤非亲非友,又无怨无仇,无故去找人家做什么?哼!说穿了,还不是跟那些人的目的一样,可是当年那些人论武功和计谋,任谁都比你们七个老怪强出多多,但结果全都落了空,事隔二十年,你们再来动脑筋,不是太迟了么?”

不死医生察言观色,隐去紧要之点,说道:“当然那死去的并不是真正的梅仙,还是留下的那一位,终于破坟验尸,从尸体两眉之间那颗胭脂痣上才查出真假来。”

菊花令主冷笑道:“这样说来,那颗假痣,一定是先用守宫砂做成的了,所以才试抹不去,使令狐孤无法分出真假?”

不死医生颔首,道:“对!正是如此,到底令主心思细密,不然又那能瞒得了令狐孤。”

一怪微微颔首,道:“令狐孤后来难道没追究这件怪事生的原因?”

“这也是奇怪的原因,令狐孤对于这件事,不但没予追究,而且讳莫如深,过不了多久,就同妻子双双离开洞庭隐梅居,从此再无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一怪双眉微皱,沉思俄顷,又道:“难道他就不怀疑那位留下来的梅仙是真假么?”

不死医生暗笑一声,口中却说:“这就不得而知了,但从两人双双隐去一点看来,令狐孤一定确信留下的一位,是真正的梅仙了。”

一怪低头负手缓缓踱步,似是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双目寒芒如电,落在不死医生的脸上。

不死医生心头一震!

一怪冷笑道:“裘护法,二十年来江湖传言从来如此详尽,你又说连令狐孤自己也讳莫如深,不肯张扬,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死医生微微一怔,心说:“要糟!这老怪疑心最重,若然没有令他相信的理由,只怕真会言多必失,惹火烧身。”

当下肃容道:“那年卑座正在洞庭一带行医,有一天我和令狐孤巧遇于百花洲附近,因为过去有过一面之识,他又知道卑座医道尚精,声称他妻子病了,要卑座前去治病。”

“唔!那令狐孤就告诉你这件怪事的经过,是么?”

“因为卑座发现梅仙是惊恐之症,为了了解病由,令狐孤又爱妻情切,才肯将始末告诉了卑职,但却千万叮咛,不得将这事传扬出去。今日你老动问,卑职不得已只好说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的。”

一怪口角微微扯动一下,嘿嘿又道:“既是故交,那令狐孤难道未告诉裘护法他迁居何处?”

不死医生身上微微一颤,一怪问这一句话的同时,他那两道眼神,锐利如箭,直逼在他的脸上,使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忙道:“你老明察,当年卑职武功平常,若非他妻子生病,岂能让卑职去他那隐梅居,根本谈不到故交二字。直到他妻子病好,卑职即告辞离去,那知月余后再去他那隐梅居时,已是人去屋空,不知去向。”

一怪将信将疑,嘿了一声,目光移向呆立大厅中的独孤青道:“小子,现在轮到问你了,令狐孤何时何地,将他赖以成名的墨龙剑给你的?”

独孤青听了这没头没尾的故事,真是如坠五里雾中,想不到父亲当年,还遇到过这种怪事!但这怪事必有前因,也应有后果,那前因是什么?是不是因为母亲之故?

至于那后果,会不会与父亲之死有关,以他的理解,那些乔装成母亲的人,必然是有人主使,一怪适才说得不错,那可能不仅是一场闹剧,其中隐有绝大的阴谋,但阴谋是什么?主使的人是谁?又非他现在所能推断得出来的。

但那些女人,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还赔上一条人命,又换得了什么呢?难道目的仅是迫使父亲离开隐梅居?其中颇费疑猜。

因为这些疑窦,忽又想起这幽冥七怪要找父亲的问题,这一点,他和不死医生想法一样,你们幽冥七怪,既与我父亲非亲非友,又说并无仇怨,那么你们找我父亲作什么?是不是与当年主使那事的人.同是一个目的?

一怪的嘿嘿声,将他由沉思中惊觉过来,仍是傲然一笑道:“那令狐大侠不愿有人扰他清修,所以在下歉难奉告。”

“那么你小子适才说他住在洞庭,全是谎话了?”

“不错!那只是为了令狐大侠!”

“嘿嘿!可是,老夫一生问话,从来没人敢不答覆!”

“假若在下坚持己见呢?”

“嘿嘿!那么今天就有你小子瞧的了。”

话声一落,双目寒光闪闪,一步一步向独孤青逼去,双臂缓缓上抬,十指箕张,本来肥胖胖的两只手掌,渐渐的越来越细,而且掌色由黄而白,等他距离独孤青五六步距离停身时,那两只在胸前的双掌,已变成两只枯髅鬼爪,脸上更是现出氤氲黑气,越涌越浓。

独孤青看得心中暗惊,不由后退两步。

就在这时,坐在中边一排椅上的两位令主,和医卜星相四大护法,突然离椅晃身闪退,由于这一点,独孤青已知道一怪出手时,威力一定不同凡响,他们是惟恐被波及,才闪身后退。

当下,赶紧将九全真气流转全身,全神戒备。

就三怪双掌伸出的瞬间,桃花令主忽然格格笑道:“你老怎么啦?对付一个年青人,竟用起‘九幽鬼爪功’来了。”

一怪嘿了一声道:“这小子倔强得可爱,但也相当可恨,他若不说出令狐孤的隐身之处,老夫要他知道厉害!”

桃花令主又格格笑道:“哎呀!你老也真是小题大做,再说,你老适不是才吩咐三姊将他擒下么?等擒下后再逼问,他又不是铁打罗汉,还怕他不说?”

菊花令主一听,不由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桃花令主假作不知,又道:“再说,你老这一招出手,他哪里还有命在,你老又怎么向总令主复命?”

这一句果然发生了效力。

一怪微微一怔,脸上黑气渐散,双手缓缓垂下,嘿嘿道:“小子,要不是总令主要你小子活着,嘿嘿,老夫要杀你,真是易如反掌。”

说罢,回头向菊花令主道:“还是你来动手,老夫回报总令主时,也好陈明这一点。”

菊花令主明知被桃花令主作弄,恨得银牙直咬,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得又飘身上前,手横她那柄如意剑,冷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动手了。”

独孤青傲然笑道:“令主请。”

菊花令主突然提议用剑,而且居然慷慨的将墨龙剑还给自己,已经使独孤青心中起疑,再加上适才桃花令主又传音警告,自是不敢大意,以为剑身藏有暗器,所以全神戒备。

菊花令主冷然一笑,纤腰一闪,右手剑好像全未用劲一般轻轻点出。

独孤青身为一代剑神之后,虽说剑术不是出自父亲亲传,但总算家学渊源,剑术造诣上已颇为不弱,一见菊花令主剑尖轻轻向自己点来,好像全未用力,但眼前已幻出七道剑锋,透出缕缕剑气,向自己电闪射来,不由脸色一变,横剑晃身,斜飘丈许“咦”了一声道:“你使的竟是七绝剑法!”

菊花令主冷笑一声,道:“算你识货!不错,这正是七绝剑法,怎么样?怕了是不是?”

菊花令主见他横剑不语,又冷笑道:“你既然知道七绝剑法的厉害,那么干脆束手就缚吧!”

独孤青傲然一笑道:“你是这样认为么?”

菊花令主道:“那你还等什么?”

独孤青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记起九全老人秘籍之中,他曾默记一招古怪的剑法,因为那剑法,与一般剑法大不相同,武林中任何剑法,是以快、变、灵、巧四字为不移之诀,从来不会只有一招。可是,秘籍上不但只有一招,而且剑动十分缓慢出奇,看来招式又非常笨拙,没有变化,也没有一点灵巧,独孤青虽然出身剑术世家,竟然也看不出那一招剑法有何深奥出奇之处,只是何以会载在九全秘籍上却使他深惑不解?

现在情势所迫,他只好姑且一试了。当下,按照秘籍上的起手式,左脚前踏半步,右手半弯平胸,剑尖斜指左脚,右手挽剑诀向右上挑,巍然而立。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起手式,厅中全是武林高手,可以说对当今武林中任何剑法,全都能一目了然,尤其菊花令主和幽冥七怪,更是对剑术造诣最深。可是,独孤青一摆出这种奇怪的起手式,所有的人全都不由怔住了,竟没有一个人认得出他使的是什么剑法?

菊花令主微怔,轻蔑的冷笑道:“你这姿势,倒像一只大螃蟹,从那儿学来的?”

独孤青凝神而立,冷然一笑道:“别管我从那儿学来的,你动手吧!”

菊花令主皓腕轻舒,剑尖轻抖,一剑点出。

独孤青立见七道耀眼剑芒,直射胸前七大要穴,虽然看来她是轻轻点出,但却快得出奇,一闪即至。

独孤青一面用真气护身,一面剑尖上挑,按照默记的招式,身形微退,右手剑蓦然划弧,然后,侧身,左臂半弯,剑尖徐徐向前一送。

说来奇怪,就在他剑身划弧的瞬间,那七道耀眼剑芒,竟蓦然后缩,好像遇上一股绝强力道,硬生生将它逼退。这还在其次,奇的是独孤青剑尖徐徐外送之时,剑尖离菊花令主尚有数尺,菊花令主竟陡然一声惊噫,纤腰乍闪,慌忙移避丈许,一脸惊惶之色,叱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独孤青想不到这一招笨拙的剑法,竟能将菊花令主逼退,心中正自大感惊奇,忽听她恁地一问,故意莫测高深的笑了一笑道:“大约不比你那七绝剑法蹩脚吧!现在你该知道一套七绝剑法并不足恃啦?”

菊花令主娇叱一声:“未必!”

猛然前欺,身形飘忽,剑尖连点,立即幻起层层剑影,似波浪一般,向独孤青左右前三个方向涌来,剑气砭肤,威力比适才那一剑,又不知大了多少倍。

独孤青一见三个方向剑锋潮涌,威力惊人,一时也无暇多想,凝足真气,又是退步挥剑,剑身绕空划一个弧形,然后一剑缓缓刺出,仍然是适才那一招两式。

果然,菊花令主那数十道如山剑影,立被剑气荡开,而且那缓缓刺出的一剑,似有一条淡烟似的黑色光影,矢娇如龙,透剑而出,嗤的一声,射向菊花令主剑影之中。

好在菊花令主知道独孤青剑法古怪,一觉剑气被阻,身形疾闪,独孤青那一道黑色光影,擦肩而过,险些没有伤及右肩。

菊花令主骇得一身冷汗,飘退丈许,横剑凝眸,一脸骇然神色。

不但菊花令主惊骇莫明,就是幽冥七怪,也各个圆睁怪眼,一脸疑惑不解之色。

幽冥七怪现在的职务是金剑七老,剑术上的成就可知。而且以七怪在武林中的见闻来说,当今,武林中任何一派的武功,或是任何一家绝学,只要施展出来,没有识别不出的道理,可是独孤青这一古怪剑法,七怪中就没有人认得出来。

因为独孤青两次施展的同一招式,剑身划弧是守,剑身前送是攻,守是守得天衣无缝,无暇可击。攻呢?则更威力惊人,无坚不摧,看来笨拙而缓慢,但一招两式之中,有攻有守,虽然他们在剑术上成就惊人,竟然想不出克制之法。

独孤青两次逼退菊花令主,信心陡增,横剑傲然冷笑道:“如何?”

那医卜星相四大护法,更是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惊诧神色。当然,他们是惊诧于独孤青的古怪剑法,但使他们更加不解的,是何以仅仅看来这么笨拙、缓慢,而又非常简单的一招剑法,竟能将当年凌驾于武当、华山、无极门三大门派之上的七绝剑法挫败,简直令人无法置信,也令人匪夷所思!

只有桃花令主与众不同,她虽然脸上也有惊诧成份,但从她绽在脸上如桃花盛开般的笑容上看来,应该是喜悦的成份多于惊诧。

只见她抿抿嘴,格格笑得有如珠滚玉盘,口中却说道:“哟!三姊是在剑下留情么?”

幽冥七怪、医卜星相四大护法,心中正在又惊又疑,听桃花令主恁地一说,十一双眼睛不由一齐转向菊花令主。显然的,她这句话,将他们正在无法理解,也无法相信何以独孤青那一招看来古怪,但却又似平淡无奇的一招,能将菊花令主的七绝剑法逼退的原因,由吃惊转移到怀疑上面来。

一怪嘿嘿一笑道:“不错,老夫在武林中混了几十年,没见过这种剑法。嘿嘿,令主这样做,不太高明吧?”

菊花令主气得双目圆睁,差一点没喷出火来,瞪着桃花令主道:“四妹,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

桃花令主又格格笑道:“三姊,这是那儿的话呀!七绝剑法,当年连胜武当、华山、无极门三大剑派,总不会连看来古怪,其实平淡无奇的一招也接不下来吧?小妹在剑术方面知道得当然不多,七老可是剑术名家,让七老说说看,我的话错是不错?”

菊花令主虽是机诈过人,明知桃花令主因妒成恨,故意跟自己为难。可是,偏生她处处抓着可疑的理由,当着金剑七老面前,无法用言语分辩?而且也绝不愿当着这些人的面认输,心中恨恨的暗忖:“好啊!你这贱人存心与我作对!咱们走着瞧!”

当下冷然一笑,道:“他这剑法虽然古怪,但愚姊自信还不至于不敌。”

桃花令主格格笑道:“那不就得了么?我们全都试目而待呢!”

菊花令主略一沉吟,回头对独孤青道:“想不到阁下对剑术也有惊人的成就!”

独孤青傲然大笑道:“令主夸奖。”

菊花令主冷笑道:“这厅中地点太小,咱们到厅外去如何?”

独孤青正合心意,因为今天形势非常明显,就算他能胜得菊花令主,也绝难逃过幽冥七怪围攻,只有先求脱身才是上策,当下冷笑道:“悉听尊便!”

桃花令主忽然向一怪说道:“不行啊!小心他逃跑!”

一怪嘿嘿道:“有老夫等在,他跑不了的。”

这桃花令主诡诈狡毒居然不逊菊花令主,她明知幽冥七怪为人非常自负,所以以退为进,话由她说在前头,等一下独孤青若是逃去,无论如何也不致怀疑是她暗中相助。

一怪说罢,右手一挥,道:“好!咱们到厅外去!”

说罢,当先向厅外走去。

七怪鱼贯而出,医卜星相四大护法随后。

桃花令主有意无意的向独孤青看了一眼,才缓步出厅。

菊花令主等众人出厅以后,冷哼一声道:“走吧!”

纡腰一闪,人已退出厅外。

独孤青随后扑出抬眼一看,只见幽冥七怪及医卜星相等十一人,已在厅外围成半圆形,只有桃花令主媚笑盈盈的站在大厅阶上。看情形,自己要想脱出包围极为不易,但机会总比厅中要多得多。

他面含微笑,缓步向菊花令主走去。

一怪嘿了一声,道:“小子,你怕了是不是?”

声音打断了独孤青的思索,双目一抬,星眸寒光电闪冷然一笑反问道:“刚才在厅中我怕过了没有?”

“嘿!”一怪一声沉嘿,道:“那你小子就快一点!有老夫等在,休打逃跑的主意。”

这句话,不由又激起了独孤青的豪气,朗声笑道:“你那样认为么?”

站在阶上的桃花令主可就替独孤青着急起来,无论如何她不能让独孤青落入菊花令主手里,一方面是由于妒嫉菊花令主的成功,一方面她对独孤青确已存了私心。自从那日在客店后窗中瞥见了独孤青之后,她便被独孤青的神采所迷。五英花令中,以桃花最浪,见了如意的男人,不到手绝不甘心,所以,才在酒楼游戏似的送给独孤青一朵桃花令,但她却小视了这个年青人,以至当夜计划失败,后来每次与独孤青对面,她总是不忍使出全力。当然,这些事那能瞒得过那位职司监令的卓大妈,暗中禀报总坛,所以才又派菊花令主前来。

但怎样才能在不露痕迹之下,助独孤青脱险呢?这又是大费思索的问题,因为万一弄得不好,当着金剑七老面前露出马脚,便有立被押返总坛处死的可能,所以心中着急,苦思良策。

她脸上是含笑盈盈,却是笑里藏刀,终于,给她想出一个主意,趁众人不注意时,向站在身边的春桃低声吩咐几句,那春桃缓缓颔首,悄悄离去。

菊花令主被逼得不能不硬拼了,经过大厅中两招之后,她已觉出独孤青那一招剑法,虽然攻守兼备,威力奇大,但那是厅中地方太小之故,现在是在厅外,自己若以快速身法,再配合七绝剑法的奇诡剑招,她相信还有致胜希望,实在不行,自己还可使出如意剑中的暗器将他伤在剑下。

当下诡谲的一笑,横剑迎上数步,娇叱一声:“来吧!”

旋腕圈剑,身形疾展,飘忽如风,立时四面剑影如山,将独孤青困在核心。

独孤青先是一怔,手中剑不知迎向何方,伧促之间,忽然情急智生,一凝真气,剑势改为绕身圈剑,也就是等于一招最普通的“夜战八方”,向那如山剑影,猛迎上去。

剑芒甫接,龙吟声起!

菊花令主陡觉一圈剑气,由内向外潮涌遥来,手中的如意剑呼的向右荡开险些脱手震飞,同时双脚也站立不住,噔噔噔连退五六步,才算勉强拿桩站稳。

独孤青一见改变剑势,居然的有若大的威力,朗笑一声,抢步扑上,挥剑前刺。

菊花令主骇得浑身疾颤,一闪纤腰,身形如烟,斜飘数尺,剑风锐啸,又由左侧攻至。

等到独孤青回剑相迎,菊花令主招未满,剑已撤,竟以一种奇诡身法,又闪到独孤青右侧。

现在菊花令主已采用一种游斗方式,总不与独孤青剑势硬碰,这一来,果然生效,斗了十数招,竟然是个平手。

其实独孤青尚未使出九全秘籍上所载这招剑法的深奥奇幻的变化,总是离不了一圈一刺,所以才被菊花令主的游斗方式打成平手,他很想改用自己家传剑法,但却顾虑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始终不敢用出。

围在旁边的幽冥七怪和医卜星相等人,个个凝神注目,谁都看得出,菊花令主是出尽了全力,竟然无法胜得独孤青仅只一招古怪而又平凡的剑法,心中大惑不解。

就在场中恶斗方酣,所有的人完全看得出神之际,蓦觉日光一暗,一阵嗡嗡震耳的呜声,由四周向大厅前移来。

众人才始一惊,正要抬头观看,蓦又听大厅房脊上一声娇叱道:“给我住手!”

菊花令主脸色倏变,横剑飘退数尺。

这时幽冥七怪及医卜星相四大护法已然看清,那大厅房脊上衣袂飘飘的站立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

幽冥七怪不知来人是谁?但那四大护法却认得正是本谷主毒凤白飞虹,和她随身的那个小女孩,不由大惊。

但吃惊得最厉害的,就该是菊花令主了,她万没料到,被囚禁的毒凤竟会脱身出来,而且竟指挥毒蜂,将她们团团困住。

幽冥七怪一见漫天黄蜂和这两人同时现身,大家全都奇怪,一怪沉声喝问道:“你是谁?”

站在房脊上的毒凤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一怪,却向菊花令主道:“魏嫣红,你想不到吧?”

菊花令主心中大为吃惊,声音微带颤抖的问道:“你……你……怎么出来的?”

一怪转脸沉哼一声,向菊花令主问道:“她是谁?”

独孤青却哈哈大笑道:“到了人家的百回谷,连主人也不认识,不嫌冒昧么?”

一怪“哦”了一声,不屑的瞥了毒凤一眼嘿嘿道:“你就是那姓白的丫头?”

毒凤冷哼一声:“你这老鬼是谁?”

一怪仰天哈哈大笑道:“三毒婆子是怎么教你的,连老夫也不知道?”

毒凤冷哼一声道:“既然认得家师,想是位武林前辈,快走开,我不伤你们就是!”

一怪耸肩大笑道:“女娃娃,好大的口气,凭你这些蜂儿么?”

毒凤道:“我今天是找魏嫣红算帐,假若几位一定要插上一手。我本来已决定不再用毒物伤人,实在没法子的时候,可别怪我。”

说完,又目注菊花令主恨恨的说道:“贱人,你自以为诡计多端,想不到也有失算的时候,现在你怎么说?”

菊花令主强自镇静下来,冷笑道:“我们本来无怨无仇,若不是你出卖朋友,向这小子暗通消息,我也不会强占你的百回谷,更不会对你下手。只怪我一时心软,没要了你的命。”

毒凤冷笑道:“现在失悔也来不及了。”

菊花令主道:“我不失悔,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毒凤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魏嫣红想不到吧!那座山洞之中另有出路,那天你又忘了我这个小徒弟,这就是我脱困的原因。”

菊花令主道:“你又怎能解得那消愁散毒?和解开我独门制穴手法的?”

毒凤冷笑道:“你忘了我的名号,一点消愁散算得了什么?至于你那点独门手法么?哼!一个习过闭脉大法之人,任何点穴手法,也是没用的。”

五怪突然大吼一声道:“你想救这小子脱困,老夫先宰了他。”

说完,身形一闪,猛向独孤青扑去。

毒凤忽然一声清啸,百数十点黄光,比箭还快,直向五怪迎面射去。

五怪一声怒啸,双袖猛扬,拂出两道凌属无伦的劲风,拍向那些扑面而来的毒蜂。

百数十只毒蜂,那经得起五怪的袖力,立时被狂飚震飞得无影无踪。

五怪扑势不停,追得独孤青时,双掌已变为一付白森森鬼爪,脸上氤氲黑气正浓,口中大喝道:“站开,让老夫先擒下这小子。”

菊花令主逼使毒凤说出脱困原因,目的在于洗刷自己的清白,如今目的已达,又见五怪扑来,正合心意,轻轻吁了一口气,纤腰乍闪,飘退丈许。

独孤青虽是傲然而立,便对九幽鬼爪功,闻名已久,知道厉害无比,立将九全真气凝布全身,蓄势而待。

五怪阴笑一声,双爪上提,陡然暴伸,竟比平时长出一倍以上,迎面向独孤青抓去,同时十个指尖射出啸耳劲风,其寒澈骨,果然威力骇人。

独孤青心悖于九幽鬼爪功厉害,不敢硬接,未等指风射到,一声长啸,人已冲空丈许,身形一勾一长,翻身吐剑荡出一片黑光,直削那一双森森鬼爪。

就在翻身吐剑瞬间,蓦听毒凤一声惊呼道:“九幽鬼爪能借力借物传毒,弟弟,削不得!”

独孤青闻呼大吃一惊,硬生生将剑锋向上一收,身似飘萍,斜飘丈许。

独孤青撤剑飘身同时,又听毒凤一声清啸,一阵如雷嗡声过处,那些绕飞半空的毒蜂,突然蜂涌而下,这次约有千只以上。

五怪哪把蜂群放在眼中,一声怪笑,双爪一缩,长袖招风,兜头上拂。

那最先飞至的毒蜂,立时又有数百只被劲风扫飞,可是,前面的扫飞,后面的蜂群又潮涌而至,逼得五怪不得不双袖交互拂出。

蜂群前仆后继,五怪双袖自然拂个不停,这样一来,哪还能去追独孤青,只气得五怪暴跳如雷,吼声不绝。

独孤青飘身落地,忽听有人传音道:“你还不走么?那位幼梅姑娘已在谷口等你了。”

独孤青听得心中一喜,已知又是那位桃花令主传声相告,不用说,毒凤与幼梅脱险,必然与她有关。

就在这时,毒凤忽又一声悠悠长啸,啸声一停,飞舞在半空中的毒蜂,突然一齐嗡嗡下射,分群向场中所有诸人攻去。

一刹间,场中吼声震耳,劲风狂拂,似是每个人都在全力与毒蜂相斗,奇怪的是,那千万毒蜂,竟没一只向独孤青飞来。

独孤青看得好生心惊,这些毒蜂,已被毒凤训练得到了通灵的地步,若然毒凤与已为敌,单是这些毒蜂,自己便无法应付。

心中正在思忖,忽然衣袖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独孤青一惊,低头一看,竟是那个小姑娘,正扬起一张苹果似的小脸,眨着一对大眼睛,一脸焦急的神色道:“大叔快走呀,不然,我的蜂儿全要被他们打死了。”

独孤青低头一看,果然地上已有不少蜂尸,而且不断有死蜂如雨一般由空中坠落。但就在此时,也听到有人惊呼有人怪吼,似是被毒蜂所咬而发。

那小姑娘又催促道:“听到没有,大叔,快走!”

独孤青一看场中情形,蜂群已将幽冥七怪及医卜星相四大护法和那菊桃两位令主等人困扰得手忙脚乱,倒正是脱身机会,但他马上想到,自己走了,万一幽冥七怪和菊花令主中,只要有一人冲出蜂群扑向毒凤,以她的武功,绝难与之为敌,岂不是自己害了她?

他是一个侠义为怀之人,不能为了自己逃脱强敌,置别人生死于不顾,因此,忍不住又问道:“你们有把握脱身么?”

那小姑娘急得小蛮靴儿直跺,道:“大叔,你就别管我们啦!我师傅说,这些毒蜂,只能困着他们一时,哎呀!大叔快看,我又死了好多蜂儿!”

说时,一双小杏目中,泪光莹莹,好像十分心痛那些毒蜂之死。

“去告诉你师傅,我们一道走吧!”

“不成啊!”小姑娘急得什么似的,又道:“师傅要指挥蜂儿,我们同走,便没人指挥啦。还是大叔先走吧!”

独孤青匆忙向场中一瞥,只见那四大护法及菊花桃花两位令主,各以手中兵器舞得风雨不透,护身御蜂,幽冥七怪则舞动双袖,死蜂如雨点一般落地,厅前地上,已经厚厚的铺了一层蜂尸,至少这一会功夫,毒蜂已死去二分之一。

独孤青大感焦急,一时之间,犹豫难决。

那小姑娘急得眼泪直流,又催他道:“咦!大叔,你怎么了?”

独孤青道:“我担心你们走不了。”

小姑娘急得双脚乱跺,道:“我们还有落霞呢!师傅说,她只想找姓魏的女人算帐,现在还不想多伤人,所以才没有召他们来。真若脱不了身时,师傅会让落霞阻住他们的。”

独孤青这才想起,毒凤三种毒物之中,以那些小红虫最厉害,这才点头道:“好!我先走!不过,我还有一件事,小妹可知道有一个王姑娘和一个驼背老人,及四个婢女,是否关在你们百回谷中?”

小姑娘想了一想,摇摇头道:“没有啊!昨天以前,我一直住在谷中。”

独孤青略一沉思,心想:“既然她们不在百回谷中,可能根本是菊花令主危言耸听迫使自己就范之词,幼梅既然脱险,还是快些离开为是,若然她们真正被擒,再设法救她们不迟。”

当下又道:“烦小妹致意令师,我和她后会有期了。”

说完,身形电射而起,直向庄外扑去!

那被蜂群困着的桃花令主,忽然娇呼一声:“哎呀!那小子跑啦!”

这桃花令主虽以淫浪称著,其实心机并不在菊花令主之下,这一声娇呼,当然是为了掩饰自己。

幽冥七怪各自发出一声狂笑,七条人影,也跟着自蜂群中冲天而起,快逾奔电,直向独孤青追去。

但七怪刚刚掠空扑出丈许,站在厅脊上的毒凤突然发出一阵短促的呜呜啸声,一阵蜂潮,突又涌现半空,将七怪去势阻住。

七怪虽是挥抽扫拂,但成千成万的毒蜂,在七怪身前好像筑成了无数蜂浪,前涌后继,终于又将七怪逼落地上。

独孤青回头一看,见七怪为毒蜂所阻,这才放心的向毒凤挥手示别,飞落庄外。

到了庄外,才算脱出毒蜂范围,眼前陡亮,长长吁了口气,为了去寻幼梅,又疾奔出谷。

但等他扑出谷口时,却没看见幼梅的影子,只得高声喊道:“幼梅……幼梅……”

空山寂寂,回声激荡,却没听见有人应声。

独孤青微微一怔,分明桃花令主传音相告,说幼梅已在谷口,怎地却不见人?

心中不免着急起来,心想:“难道她又独自走了么?”

身形电射,忽然一眼瞥见,一株巨松干上,有一块白色的东西在随风飞舞,心中一动,沉身飘落那巨松之下。

原来是一块挂在树干上的绢巾,上面隐隐现出字迹。

独孤青伸手取下,只见其上写着:“浣花溪”。

独孤青一看那三个字字迹绢秀,而且是用眉笔所书,一看便知留巾之人是个女人,但是不是幼梅所留,他就无法判断了。

当下略一沉思,暗忖:“这浣花溪在成都青羊宫附近,既然是地名,而且又是女人所书,可能与幼梅去处有关?”

当时实在没时间好好思索,谷口既然没有寻着幼梅,只寻到这块绢巾,只能当做幼梅所留了。

当下长身而起,直向成都方向奔去。

他心切幼梅安危,竟不由官道行走,只按方向,选那荒野无人之处施展轻功疾奔,这一来,不到半天,已然到了成都效外。

他一路兼程赶来,可是一到了成都效外,忽然想起一事,暗说:“糟了!幼梅不会武功,若是由她一人行走,不坐车乘轿,至少也要三五天才能走到成都,自己一时没想起,反而赶到前头来了,这还是其次,万一那菊花令主发现幼梅被人放走,派人从大道上追赶,岂不又将落入她们手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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