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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桃花岛主

到了清明前一日,众人先后起床,怪不?大家一睁眼,房中桌上全都多了一只泥金花瓶,瓶中插着一束桃花,花香四溢,瓶下压着的是一张桃笺,笺上大约是说:“未能先期迎接,真是抱歉,清他们于当日午时正赴海边上船,岛主则将在离岛十里海上相迎等语。”

各位想想,这些人是武林中何等人物,竟然有人进房送花留笺没被发现,连无忌老人及飘萍仙子也不例外,已足以震惊天下了。

吃惊归吃惊,但既然来了,只好处之泰然,到了正午,相约到海边,果然海边停了四只大彩船,每只船前,垂手恭立着两男两女的年轻人,每只船头岸上插着一张木牌,牌上却分配有乘船人尊号和姓名。

众人挨次看过四块术牌,才知道幽冥帝君也在被邀之列,人家这位岛主却将黑白两道分开,不使混杂乘船,看来是经过细心安排。

那四只巨大彩船前的两男两女,等众人看过木牌之后,竟好像认得众人一样,不但认得,而且连在武林中的地位名号全弄得一清二楚,居然挨次迎前恭请上船,礼节周到,似是一点恶意也没有。

于是众人只得纳罕着上船,两男则职司操舟,两女则以茶点待客,众人问时,才知他们全是岛主的门下弟子,岛主的门下弟子共分九品,冠以桃花二字,而她们,正是九品弟子,也就是最未的一品。

问及她们岛主时,全都笑而不答,但应对之间,极为娓婉恭敬,谈吐更是高雅,似是甚有教养。

从这九品弟子看来,那位岛主更是一位文武双修的奇人。

船行约莫一个时辰,偏巧海上忽然括起大风,巨浪滔天,但是巨舟竟然平稳前行,并不随浪浮沉,众人全觉奇怪,留心一看,不由大为吃惊。

东海无忌老人,也看得不断点头,肃容向飘萍仙子道;“仙子,看见没有?”

飘萍仙子叹口气道:“此行可算不虚,看来我们中愿武学,太固步自封了。”

“是的!”老人又轻声一叹。

雪髯叟接口说道:“此人一定是天下奇才,若然为恶,武林将无礁类。”

飘萍仙子以耳示意低声,却轻点螓首,表示同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风浪渐止,但就在这时,只见远处箭一般射来一只巨舟,眨眼功夫,已相距十来丈远,望见舟首站着一个青衣老者,白发飘飞,含笑而立。

那老者左右,各站有十数名男女,各个垂手肃立。

四只迎宾彩舟上的操舟少年,突然停舟不进,回身禀道:“家师亲自迎接嘉宾来了。”

等到四只彩舟的客人闻声出舱时,迎来的巨舟已停在四舟之前约三五丈远,五只巨舟虽在惊涛骇浪中,但此时却稳若盘石,毫不晃动,那时青衫老者向四舟抱拳连揖,含笑说道:“诸位侠驾莅临,真是蓬荜生辉,老朽迎接来迟,各位海涵。”

第一只船上的无忌老人细看这位岛主面目慈祥,毫无暴戾之色,忙抱拳哈哈大笑道:“辱承宠召,又蒙亲迎,岛主未免太多礼了。”

那岛主也哈哈笑道:“老朽海角寄居,没没无名,因种有异种五色桃花,今值盛开,一时兴起,不敢自珍,特柬邀各位共赏。聊表武林一脉,天下一家,蒙诸位不弃踵临,足见各位盛情,礼当亲迎。”

那第二只迎宾舟上的少林掌门人四空大师却双手合什,朗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老檀越海外奇人,辱承宠召,老僧代表九大门派,先致谢忱!”

那岛主又是仰天一声哈哈道:“大师言重了,荒岛不比中原,只怕简陋得很。”

第三只巨舟上的峨嵋掌门人天觉神尼也合仟道:“老檀越隐居海外,啸邀云海,不知此次除了赏花之外,是否尚有其他目的?”

天觉神尼话声方落,第四只巨舟上,响起一声排云长笑,笑声甚是刺耳。

三只巨舟上的客人,不由一齐掉头看去。

其见那发笑之人,却是一个面如红枣一身锦袍的老者,奇怪的是此人来自中原,却无人识得,不知这老者是谁?但由长笑声中,众人听得出这老者功力十分惊人。

只听他笑罢嘿嘿道:“不错,这倒得问清楚,别他妈的尽来那些婆婆妈妈的俗套,听了令人讨厌。”

众人一惊,因为这锦袍老人,不但语气粗野,而且一脸狂傲骄横之色,怕的是因此激怒主人,若然本来是单纯的赏花之会,却因而另生枝节,绝非众人所愿。

那知岛主却是满脸含笑,哈哈道:“原来是白骨神君,老夫失敬了!”

此语一出,各派掌门人全都大吃一惊,连无忌老人及飘萍仙子等人,也为之一震。

众人全没料到,这锦袍老者就是白骨神君,因为白骨神君,虽用白骨为名,但隐居勾漏山白骨谷中,从来不与武林中人来往,也不招惹是非,他那白骨谷口竖立着一块大石碑,上刻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八个大字。武林中人却风传这位白骨神君武功超人,另有一门绝学叫做“白骨气煞”,能在举手之间,无声无劲的杀人,是以也没人敢去招惹他。

但武林中人以为白骨神君,必是一个骨瘦如柴,形如白骨的怪物,却没料到是一个满面红光的锦袍老者。

但众人这才注意到了,原来他那锦袍之上,绣有不少细小的骷髅头形图案。但中原武林尚不认得他,何以这桃花岛主却能认识,使众人十分不解?

白骨神君嘿嘿道:“主人还没答覆客人的问话呢?”

桃花岛主又抱拳笑道:“诸位莫疑,老夫专为邀请各位品赏异种桃花而来,要说另有目的,那就是敬仰备位为中原武林翘楚,想亲近亲近而已。”

白骨神君嘿嘿一声道:“如此说来,你仍是想以武会友了?”

白骨神君身旁一个瘦弱书生却摇头晃脑的干笑一声道:“神君差矣!”

那白骨神君突然双眼一瞪,神光如电,看着那书生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书生并来为他双目神光所慑,好像不知这位神君举手之间便能杀人,仍然神态自若,又摇头晃脑的说道:“区区人称鬼才秀士是也,小鬼之鬼,不才之才,也在主人邀请之列。”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

这鬼手秀士,白道中人倒有不少认得,但一般人只知他胸罗万机,知道的武学不少,但博而不精,论身手不过是武林中二流脚色而已,但为人不坏,只是一生狂放不羁,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想不到他竟敢顶撞白骨神君,众人无不替他捏上一把汗。

白骨神君怒道:“老夫何差?”

鬼才秀士咧嘴一笑,晃着脑袋说道:“赏花饮酒,对坐联吟,乃是雅人乐事也,何能言武哉,武者暴戾凶残之事也,难登大雅之堂,此所以文武殊途者在此矣!”

这鬼才秀士当真酸得可以,听得众人为之捧腹!

但这话无异贬武尊文,在场的全是武林中人,尤其那白骨神君,竟勃然大怒,脸上杀机陡现,嘿嘿道:“这么说,阁下倒是雅人了,那你就去跟海龙王雅上一番吧!”

话声方落,嘿了一声,右手倏抬,疾拂而出。

白道中人,有不少人发出一声惊呼!

因为大家久闻白骨神君的白骨气煞,出手便能杀人,以鬼才秀士那点成就,那能挨得起一拂?

说时迟,就在白骨神君举手拂出之间,只听那桃花岛主哈哈大笑,笑声激荡,风啸浪涌,那些九大门派弟子中,竟有不少人感觉一阵心神摇晃,纷纷跌坐在船板之上。

也就在同时,那白骨神君拂出的右手,不知怎地?竟仅半拂即止,而且那挥出的一半白骨气煞,竟于笑声中消逝无形。

至于那鬼才秀士呢?说来也够滑稽,只见他手翻脚滑,口中不断“啊呀”!跌跌撞撞直向船边撞去,“砰”地一声,仍然跌落大海之中。

真的跌人海中了么?是的,真的跌落了。但奇怪,人虽落海,并未被大浪卷沉,只见他四仰八叉的躺在一个浪蜂上,仍在手足乱舞,口中仍然“啊呀”不停,更奇怪的是浪去人留,又好像他是悬空躺着,任由海上巨海,由他身下涌过。

桃花岛主笑罢,忙又向白骨神君拱手道:“老夫大胆,神君莫怪,老夫身为今日主人,任何恩怨是非,请看老夫薄面,他日再计较如何?”

说罢,又向躺在水上的鬼才秀士哈哈笑道:“秀士,这‘御气摄虚’的功夫,竟然到了浮浪不沉之境,真使老夫佩服!”

说罢,向第四只巨舟的两个操舟少年喝道:“还不快将秀士扶起!”

两个操舟少年,恭敬的应了一声,身似飞花,轻轻飘落在鬼才秀士身边,足踏浪峰,竟也不沉,居然像实地一样,伸手便想去扶鬼才秀士。

四只巨舟上的来宾,没有一个不看得目瞪口呆,人家这一手功夫,不但不比鬼才秀士逊色,而且在九大门派中,连掌门人也算在内,能作到这一点的,真还没几人。

连那存心戏弄白骨神君的鬼才秀士,这时才知道弄巧成拙,身子忽如一叶飘萍滑开数尺,一个鲤鱼打挺,身形疾射,竟落回原来舟上。

鬼才秀士自然脸上并未增光,那位白骨神君更是气极,但气又怎样?适人家并未伸手,单是一阵笑声,便将他的真气震散,自己若不适才可而止,只怕会当着天下武林中人,落得吃不完兜着走的下场。

因此,他强忍着怒气,冲着鬼才秀土嘿嘿道:“看在主人金面,今天不与你计较,不过,离开这里时,嘿嘿,你可小心了。”

鬼才秀士咧嘴一笑,冲着他一揖道:“大人不见小人过,神君能饶恕区区,此所谓宽宏大量也。”

只听那桃花岛主哈哈大笑,又向众人连连拱手道:“荒岛就在前面不远,由老朽开道吧!”

说完,转身挥手,巨舟又开始破浪向前,后面四只大船,则并如一字,跟着飞驰。

片刻功夫,远远看见一岛孤耸云海间,渐行渐近,前舟不久即已靠岸,桃花岛主率众下船,又恭立岸上候客。

四舟宾客鱼贯而下,才踏上岸边,立即一阵异香扑鼻,引起众人抬眼看去,触目处一片花海,五彩缤纷,鲜艳夺目,仔细一看,果然全是桃花。

要知,桃花本是花中凡品,艳而不香,中原只有红白两种,但这岛上的桃花,不但喷出异香,而且五色俱全,可见异种之说不虚,众人无不叹为观止。

桃花岛主将众人引入桃林,行约里许,到了一片广场中,但四周仍疏落的种有不少桃树,每株树下均设有一张小桌和一把椅子,桌上早已摆有酒菜,只有中间约有十来丈方圆的空地。

众人进入广场,那桃花岛主才又拱手笑道:“老朽别开生面每树下设有一席,来者全系嘉宾,并无尊卑长幼之分,请随便就坐饮酒赏花吧!”

众人虽仍有不少疑虑,却又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只得各自坐下。

桃花岛主端起自己桌上的酒杯,含笑说道:“老朽冒昧,柬邀天下群豪赏花,各位心中疑虑,自所难免。”

顿了一顿,又笑容可亲的说道:“事实上老朽除了真心请各位来共赏奇花外,附带也有另外一件小事……”

众人心中一动!

岛主笑了一笑,又道:“老朽原也是中原人氏,但家境寒微,浮海谋生,不期在海外遇见恩师,传授老朽武学,但恩师临终之时,告诫不许老朽踏入中原武林,更不许沾惹武林是非,因此老朽隐居此岛,已近六十年。”

众人听了,不禁齐都露出诧异之色,但却谁都没有出声。

桃花岛主又道:“但老朽深觉家师武学,虽不敢与中原各家武学争雄,但亦当得博大精深四字,若不使闻于世,实在非常可惜。”

坐中忽然有一个黑衣蒙面嘿嘿道:“这么说,岛主这次是开山立派了?”

桃花岛主投了他一瞥,摇头道:“老朽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那种雄心。”

那人又道:“那么?‘闻于世’三字何解?”

桃花岛主莞尔而笑,忽然反问道:“尊客应该是来自北芒地狱谷吧?”

此语一出,众人大惊,不由齐掉头向那黑衣人看去。

那人嘿了一声,道:“不错!”

九大门派中人,本来就在暗中留心,先前以为幽冥帝君未应约而来,如今一听这黑衣蒙人是来自地狱谷,以为他就是幽冥帝君,北芒大劫遗恨未忘,不约而同霍地立起。

桃花岛主连连向众人摆手道:“各位请坐,这位尊客虽是来自地狱谷,但老朽相信他不是幽冥帝君本人。”

众人一怔,不知这位岛主何所据而去。

那黑衣蒙面似根本不理会九大门派中人,嘿嘿道:“岛主好眼力,我是帝君座前的一品侍卫!”

桃花岛主哈哈一笑道:“帝君能派一品侍卫前来,足见盛情,老朽一样觉得光荣。”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一听来人仅是一名侍卫,碍于身份,不便责问,何况又有白骨神君海上那一幕,人家岛主又交待过话。所以只得忍住悲愤,各自示意随来诸人坐下。

桃花岛主这才说道:“老朽所谓‘闻于世’,只是想中原武林,知道有家师这门武学,将来不目为异端邪学,如此而已。”

岛主微喟一声,目光一扫侍立身后的数十名男女,又道:“说起来,也是因为了这些孩子,他们或是老朽收养的孤儿,或是海上救起落水之人。俱经老朽传授过武功,老朽因家师告诫,不许涉足中原,对老朽来说,并无遗憾,但老朽对他们,却不忍心要他们长居荒岛,与草木为伍,何况老朽已行将就木,将来要他们终生不离岛,事实上也不可能。因此,才想借赏花之便,使他们一睹中原武林长者的风采,另一方面,使各位知道他们是出身桃花岛,将来他们涉足中原时,各位以长者身份,可以照顾提携。这便是我所说的附带目的。”

众人一听,才恍然大悟,有人心说:“这桃花岛主倒是一位达观而又用心良苦之人,令人可敬。”

桃花岛主举举酒杯,笑了一笑道:“好了,老朽话已说明,大约已足释各位之疑,酒菜中不会有什么,各位请放心饮用,等一下,老朽命门下弟子,练几手功夫,为备位助兴,并请指教!”

等众人饮罢,只觉酒甜如蜜,异香沁心,与现在的桃花香味相似,精神一振。

现在疑虑已释,东海无忌老人一笑而起,道:“多谢岛主赐酒,老夫有一句话,可以问么?”

桃花岛主笑道:“请问!”

无忌老人道:“岛主恩师何人?可否赐告?”

桃花岛主摇头笑道:“绝不相瞒,家师名号,连老朽也不知道,而且家师所传武学是何名称,家师也不肯相告,想来他老人家另有苦衷。因此老朽杜撰了一个不雅的名号,是以此岛为名,暂称他叫桃花武学。”

飘萍仙子冉冉立起,脆笑道:“请问岛主,桃花武学精义何在?”

桃花岛主道:“以养性为主!”

“何谓养性?”飘萍仙子又紧接着问。

“修身!”桃花岛主答得非常简洁。

飘萍仙子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不少人也跟着点点头,因为在坐诸人,全是武林高手,谁都听得懂,这是至高至深的武学心法,由此可见,这桃花武学确是博大精深,明心见性,培灵养性,为最基本功夫,非一般武学的练气练力可比。

但座中听得最仔细而领悟最深的要算鬼才秀士,他悟性最高,可以说闻一知十,只见他摇头晃脑的不断喃喃自语,状至悠闲而滑稽。

九大门派中的掌门人有人继着也起身发问,但都限于武学上的探讨,只要不涉及武学心诀,桃花岛主俱能开诚作答,并未使那些人难看。

由于此,更证明这位桃花岛主不但武学渊博,更是一位谦谦长者,大家不但对他不再疑虑,反而起了敬重之心。

桃花岛主等到众人发问停止,再又自座中站起,哈哈一笑道:“嘉宾莅临,群英毕集,这是本岛从来有过的盛事,但赏花饮酒,不可无助兴之法,老朽门下这些孩子,武功虽不堪入各位高明之目,但自信聊可助兴,博诸君一哂,现在老朽命他们依次献艺,尚请各位不吝指教。”众人一阵鼓掌!桃花岛主身后,共走出各十八名年轻男女,并肩站在空地上。

桃花岛主又向众人道:“老朽门下,共有三十六名弟子,但以资质武学,分为九等,刚好每等四人,现在由桃花九品弟子开始。”

话声一落,走出两男两女,两男一身蓝衣,两女则身着红装,正是东海无忌老人那只船上的人。只见他们含笑立定之后,忽然双掌在胸前直立,左上右下,惟左掌大拇指屈向掌心,现出一个九的数字。

众人因听岛主说过,因此一看便知这是桃花岛的独特起手式,也是报出他们是九品弟子。

四人向众人躬身行礼之后,这才展开一套拳脚上的功夫。在座的众人没有一个不凝神注目。果然四人身法飘逸,手法灵巧,出手招式更是奇诡难测,似清歌妙舞,又似随风飘舞的落花,演到紧张处,已看不清人影,只像风舞一树桃花一般,蓝红飞舞,相映成趣,看得众人无不喝彩。

一声清啸,发自四人之中,红蓝倏分,四个九品弟子,神色不变的又并肩抱拳而立。

来宾中,不知是谁?忽地发出一声惊呼道:“咦!看那地上!”

这一声惊呼,才引起众人向地上看去,原来那空地坚硬泥土上,被适才四个九品弟子,以真力踏陷泥土,现出“恭迎嘉宾”四个文字。每字约有四尺大小见方,深有寸许。

这还在其次,更难能可贵的是,那四字不但踏得笔划丝毫不苟不乱,而且龙飞风舞,遒劲异常,竟像是出自名家手笔,再由巧匠精心刻成。

桃花岛主哈哈笑道:“雕虫小技,不过聊以助兴,不怕各位见笑,这四个孩子,为了练习这点小技,足足花了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哈哈,见笑得很!”

这桃花岛主并不掩饰是专门练习而来,更显得他是诚实的谦谦君子。

一阵掌声之后,又走出四名弟子,他们亮出行礼的起手式,与九品弟子一样,只是左手多屈了一根食指,直立着共为八个指头,因此众人知道他们是八品弟子。

这次四人演练的全是飞腾纵跃的轻身功夫,也令众人叹服不止。

以下依次是七品的暗器,六品弟子的掌功,五品弟子所亮的起手式,是右掌横胸,左掌则直立而五指伸直,指尖与指掌沿相平,当然大家知道,那是代表五品弟子的起手式了,他们演练的则是一套桃花剑法。

再下,则是四品弟子的气功,但三品所演练的,正是桃花令主所施展的桃花武学中的绝技,右掌左指,名叫“龙飞凤舞”,众人只听掌风如凤呼声中,每人指尖射出三道淡红的轻烟,在场中交织成一片烟网,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先前众人除了惊奇之外,还不在意,那可突听一声娇叱一声,红色淡烟忽然四下射出,有如火树银花,蔚成奇景。

这表示三品弟子的气功,已到了形意的境界,何渭形意,即是意之所向,气劲随之,在座中全是中原高手,那能看不出来?不由一齐爆喝一声“好”来。

就在众人爆喝“好”字声中,十数道淡烟,突又各绕树疾飞,立时落花缤纷,天香飘渺,有如下了一阵花雨一般。等到花雨落后,那四名三品弟子,已含笑并肩而立,向众人躬身告退。

这时雪髯叟向东海无忌老人轻声一叹道:“看见没有,地上没有一片枝叶呢?”

无忌老人点首道:“这就是形意的最高境,也就是人家说的形于无形,这功夫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也可以办得到,但人家却是门下三品弟子啊!”

言下不胜感慨!

飘萍仙子忽然轻啊一声,低声道:“我想起来了,两位可记得数十年前的海天孤客?”

无忌老人一惊道:“仙子说他就是这位岛主的恩师?”

雪髯叟也是一惊道:“不错,当年海天孤客为红哨侠女而负气出走时,曾声言永不再履中原伤心之地,证之这岛主恩师曾告诫他不许进入中愿一点推断,可能是他,也只有他才会留下这些惊世骇俗的武学。”

无恩老人一声长叹道:“这样说来,可能真是他了,老朽曾听家师言及,当年海天孤客,确是一位奇人。听说他曾在无意中进入天枢秘府,阅览过不少绝传武学秘本。”

飘萍仙子接口道:“但后来武林中怀疑他就是九全老人。”

雪髯叟轻轻一拍掌道:“对了,不称十全,可能就是他一生缺少一个“情”字之谓。”

说到这里,空地上的二品弟子,又开始演练一种独特绝学,只见四人相并而立,各面向一方,左手兜起衫襟,右手向前随抓随向衣襟中放去,众人先还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凝神看时,才知道他们表演的虚空摄物气功,敢情适才那飞落满地的花片,一会儿工夫,被他们摄拾得干干净净。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喝好之声。

最后,则是一品弟子出场,先是由门弟子,端来四只巨大银盘,盘中各堆放着十数只小碗般大的仙桃,交给一品弟子手中。

然后四人双手捧着银盘,仍跟三品弟子一样,各面向一方,一声轻嘿,每人双手突向上举,在那一举之间,四只银盘中的仙桃,忽然一齐飞起,纷向众人射来。

众人心中大惊!

忽听桃花岛主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孩了们分桃赠客,各位请尝尝本岛所产桃味如何?”

在座的全是高手,虽在暗自吃惊,神态上仍泰然自若,等那岛主话声落空,每人桌上已轻轻落下一枚仙桃,端端正正摆在每人面前。

这一手功夫,立又使众人目瞪口呆,运劲震飞银盘中仙桃并不难,难的是每盘有十数只仙桃,震飞之后,竟然各有不同的飞行方向,只只中的,丝毫不差,这就不是一般人能作得到的了。

众人又惊叹,又是佩服,这次连叫好也忘了。

后来岛主又恭送各人上船离岛,此事一幌又是数十年,但桃花岛这段武林逸事,即一直流传下来。

那金剑七老和菊花令主自然听师长们说过,如今桃花令主以桃花三品的武学造诣,仍然伤在独孤青手下,他们若再拦阻,只怕目的不达,不但落过失信于人的口实,而且还会丢人现眼。因此,菊花令主默然而立!

金剑七老也不做声。

至于四大护法中人,谁又愿意自找麻烦呢?

独孤青呢?他后退三步之后,也是凝立不动,但却双唇紧闭的微笑着!

无影神鸵自号驼怪,有他怪的理由,别人没看出,但他却觉得独孤青的情形有些不对,但却不敢泄露。

故意哈哈大笑,走向独孤青身边,面向菊花令主道:“既然令主信守诺言,那各位就请吧!”

说完连连拱手!金剑七老相互看了一眼,悻悻的转身走了。

那菊花令主却向身后的两名侍女吩咐道:“去扶起四令主.咱们走!”

等到敌人离去之后,那无影神驼忽然轻声向瑶台玉女道:“侄女儿,好好守着他,我去去就来!”

瑶台玉女一怔道:“你去哪里?”

无影神驼悄声道:“他受了内伤,别声张,那女人诡得很,若然知道独孤青老弟已经受伤,今夜咱们就别想活了,我去监视那些离去的人,你快抱着他,去那座破庙中等我。”

瑶台玉女大吃一惊,一声“哎呀”尚未叫出声,无影神驼已向菊花令主离去方向,追踪而去。

无影神驼走后,瑶台玉女才留心察看独孤青,见他仍是含笑木立,不言不动,这才真觉得情形不对,心中一惨,泪珠滚滚而落。

但瑶台玉女顾虑得甚是,顾不得男女之嫌,轻轻将独孤青抱起,然后含泪向四婢女道:“你们留心后面,若有人追踪,要拼死给我拦住。”

说罢,织腰一闪,飞驰而去。

平地靠山面溪处,却有一座小庙。

小庙已破圮得久无人住。

但今夜,那残垣断瓦的小殿中,却隐隐射出火光,那不是灯火,而是有人在殿中烧起一堆柴火,映得那小殿通红,一看便知是有人在这破庙中过夜。

一个是脸色苍白的蓝衣少年,胸前衣襟上洒满一滩血渍,嘴角唇边,也有残留不少血渍,显出那衣上的血,是由少年口中喷出,但剑眉星目,仍难掩去他平时的潇洒如玉的丰神。

一个是螓首低垂,一身白衣的少女,身边地上,放了两把寒光森森的长剑。

这两人正是独孤青和瑶台玉女!

王瑶凤忽然在襟上取出一块雪白的香巾,轻轻为独孤青拭去口角唇边的血渍,口中轻说道:“你这是何苦?要不是一个人跑去百回谷,便不会发生许多的事故。落成这个样子,唉!真是活……”

但那“该”字并未出唇,又连忙忍着,又是一声幽幽长叹。

就在这时,破殿门口人影一闪。

王瑶凤眉头轻轻一展,掉头同时,口中却气唬唬的说道:“你怎么现在来?看他伤成这个样子。”

那知话声落后,才看见是自己的一个婢女,“啊”了一声道:“是你回来了?”

那婢女轻声道:“回姑娘,我迎出数里,没看见他老人家的影子!”

王瑶凤秀目一瞪,道:“那你为什么不追去看看?”

那婢女道:“我发现一伙人向这方向奔来,所以又追着她们回来了。”

“谁?”

“就是在林中那个什么二公主的那些人。”

王瑶凤一惊道:“她们可是来找他?”

婢女摇摇头道:“这个可不知道,婢子只看见除了那幽灵五老外,多了两个黑衣女人。”

“她们向何处去了?”

“一直向前,大约是去城中。”

王瑶凤轻轻吁了口气,道:“你没听她们说什么?”

“没有!婢子不敢接近她们!”

“好吧!你也别再去了,去帮着她们三人,小心守住庙外,若有人闯来,立即传警告我。”

婢女应了一声,闪身而出。

王瑶凤轻轻站起,在火堆旁边踱了几步,自怨自艾的用右拳捶着左掌道:“唉!要不是在林中因为误伤了他,我那只药瓶也不会顺手交给驼叔,他伤成这种样子,没疗伤的药怎行?”

忽然,一个声音微弱的传入王瑶凤耳中道:“姑娘别急,我好多了!”

王瑶凤又是一惊回头,但脸上却绽出惊喜之色道:“你醒来了?”

“唔!”

“啊!谢天谢地,可把我急死了!”

独孤青口角上浮起一丝微笑,调整一下坐姿,果然开始运功调息起来。

远处鸡啼,天色将晓。

独孤青脸上,开始有了红色!

王瑶凤的脸上,则开始涌现了笑意。

等到曙色由破殿门口射入殿中,独孤青忽然长长吁了口气,忽然睁开眼来。

“咦!你好得这么快?”

“是的,谢谢姑娘,九全老人的练气行功心诀,当然与众不同。”

“你是说我焦叔叔他将九全宝图给了你?”

“姑娘应该早料得到。”

“啊!”

“姑娘可是不同意他这么做?”

“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爷爷知道了,一定也高兴。”

独孤青目光四下一扫,道:“驼叔和四婢呢?”

瑶台玉女叹口气道:“驼叔去跟踪菊花令主那些人,本来约在此地等他的,不知怎么不见来?因为你受了伤,四婢被我派在庙外警戒着。”

独孤青霍地立起道:“不好!驼叔一定出了事,走!我们快追去。”

“哈哈!”一声大笑,在殿门外响起道:“我驼子追踪人,若会被人家发现,那还能被人称做‘无影神驼’?”

随着笑声,无影神驼迈步而入。

王瑶凤脸上也是一片惊喜,但口角儿却是一撇道:“讨厌死了,别臭美,你几时来的?”

无影神驼,向独孤青仔细看了一眼道:“老弟,你最好再坐下调息,好像并未完全复原呢?”

独孤青道:“谢谢驼叔,已复原八九成了。”

“九全老人的练气行功心法,也不应该如此神效?”

“是的,但我在九全洞中服过灵泉芝果,所以与别人不同。”

无影神驼点头道:“那就难怪了,要是我驼子像你伤得这么重,最少也得养息十天半月的,不过,老弟,你还是坐下,时间还早,而且这时出去,有些不合适。”

王瑶凤觉得无影神驼最后那句话,似乎有因,忙问道:“可是外面有人?”

无影神驼向她疾使眼色道:“没有,没有,我是说这么早咱们到什么地方去昵?”

王瑶凤会意,笑道:“是啊!驼叔,趁现在没事,告诉我关于桃花三品的解释如何?”

独孤青对当年桃花岛的事,也是一无所知,也道:“是啊!我也一直在纳闷呢!”

无影神驼在火边坐下,道:“好!我来告诉你们,那是百年前武林中的一段逸事!”

于是,无影神驼将当年桃花岛的事说了一遍。

瑶台玉女说道:“说了半天,那桃花令主可是那位老岛主的弟子?”

无影神驼笑道:“侄女儿,她能有多大年龄,但既然是桃花三品,自然是出身桃花岛,可能是那位岛主的再传弟子。”

话声一落,忽然而容一肃,向独孤青道:“啊!对了,老弟,我想起一件事来了。”

独孤青道:“什么?”

无影神驼看了王瑶凤一眼,忽又笑道:“你饿不饿,我来时顺便猎了两只野兔,可惜是生的不能吃。”

王瑶凤笑道:“我去给你们烤。”

无影神驼点头道:“那最好不过,野兔就在殿外阶上,老弟伤愈之后,大约是饿了。”

无瑶凤一跃而起,高兴的走了。

独孤青笑道:“驼叔,你是故意支开她?”

无影神驼低声道:“到底瞒不了你,我要说的事,这丫头听了你老弟准有麻烦。”

“为什么?”

“那是有关桃花令主的事。”

“驼叔是说……”

“难道老弟当是没留心?”

“留心?”

“唔!我折身回来时,忽然觉得她挺身向你挑战,是一番好意。”

独孤青一怔道:“怎见得?”

无影神驼笑道:“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回来时,一面走,一面回忆当时情形,觉得她是一番苦心,而且她是故意伤在你手下,不怕你老弟见怪,你老弟现在的成就,不应该高于桃花三品才对。”

独孤青一声低“啊”,道:“可是我也内腑受伤呀!”

“但她伤得比你老弟更重。”

“驼叔是说,她手下留情?”

“唔!”

“何以见得?”

“我们从她挺身而出开始检讨。”

“那是她想将功赎罪,也想挽回她桃花令主过去的威名。”

“不对!”

“驼叔认为……?”

“她第一次与老弟动手时,何以不施展桃花岛的武学?”

“轻敌!”

“第二次在桃林中呢?”

“或许她仍低估了我。”

“那么第三次在百回谷呢?”

“她根本未跟我动手。”

“好了!第一次我承认你老弟的说法,但第二次则不然,要是照老弟的说法,在百回谷中,她便应该为自己的失败而将功赎罪。”

“可是那一次她却暗中助我!”

无影神驼惊啊道:“那更证明我们的想法对了。”

“也许昨夜她改变了主意。”

“不会的,老弟,既然是将功赎罪,则在期其必成,可是她却改变了对你最为不利将被受到车轮战的险恶决定,而且还以她一人的胜负来决定你的安危?”

独孤青微觉心动。

无影神驼又道:“你老弟的一身成就,她应该清楚,以她身为五英花令中的桃花令主来说,不可能,也不会作这种傻事。你老弟说是不是?”

独孤青“唔”了一声。

无影神驼又道:“现在再说她跟你动手时的情形,老弟说说看,她掌力如何?”

“阴柔飘缈!”

“那三道指风呢?”

“劲而不坚!”

“老弟用无形气剑与她三道指风相碰时呢?”

“她指劲上扬,我气剑乘虚直入。”

“好!就是症结所在,老弟当时可觉得你的气剑遇到阻力?”

“这……”

“没有!是不是?”

“是的,驼叔!”

“两力相触时,不论强弱,多少应该发生阻力,强存弱散,是自然之理,你未觉发生阻力,而她的劲力反而上扬,这代表什么?”

独孤青“啊”了一声遭:“驼叔,你说得对,唉!我怎会没想到。”

“好了!现在我解释何以说你老弟的成就不会在桃花三品之上的理由,你老弟的龙吟掌与无形气剑何者最厉害?”

“当然是无形气剑!”

“但她并没有伤在你乘虚而入的无形气剑之下,那是不是证明你的气剑伤不了她!”

“不错!”

“但相反的她却伤在你的掌下!”

“是的,她是避重就轻的故意受伤,现在我完全明白了,她也是弃重施轻的伤了我,因为她若不全力施为,便难逃那些人的眼界!”

“说对了,老弟,可是,她宁肯受伤,更愿意去承受失败的责任,她的用心是什么?”

独孤青脸上一阵激动,最后苦笑一声道:“驼叔,我明白,可是我不能?”

无影神驼点头道:“但这却是你老弟的一笔债。”

“是的!”

“你老弟不准备偿还?”

“我说过,我不能!”

“但她受伤也许不至于死,尚不去管它,但去金剑总坛,接受失败的处罚之事,你老弟想到没有?听昨夜那些人的口气,处罚可能不轻呢?”

“这……”

“你老弟想由她自作自受?”

“我能怎么做呢?驼叔!”

无影神驼沉思一阵,叹口气道:“除非你老弟趁她尚未被送往总坛时,从那些人手中将她救出来。”

独孤青略作沉思,苦笑道:“事情只怕不是这样简单,要是她能公开背叛金剑令主,她应该早就那样做了,其所以不敢公开,也许另有原因,我若去救她,岂不是对她更为不利。”

“唔!有道理!”

“还有,救了出来,又如何安排她昵?”

“唔!关于这些虽是应该考虑,但现在你老弟能考虑这样多么?万一她被返总坛后立被处死呢?唉!这样一来,岂不是应了古人:轻薄桃花逐水流的那句诗,其情可悯,其境可悲?”

独孤青一声长叹,剑眉不由深锁起来,沉沉的思索着良策。

“咦!你们怎么了?”

两入一抬头,只见瑶台玉女笑盈盈的捧着两只烤熟的野兔,站在两人身前,又道:“干什么呀,愁眉苦脸的样子?”

无影神驼勉强哈哈笑道:“没什么?我们在谈昨夜那个桃花令主负伤失败之后,那位金剑令主将会如何处置她呢?”

“哟!为这个么?”瑶台玉女嫣然一笑道:“那是她自作自受,不过,昨夜倒还真亏她,要不是好强挺身而出,一场车轮大战打下来,我们这位独孤少侠可就惨了。”

无影神驼道:“野兔烤熟了,唔,真香!”

瑶台玉女递给他一只,剩下的一只,却又用纤指轻轻拂拭兔身的炭屑,然后笑盈盈先撕下两只后腿,递给独孤青,情意之深,真是流露无遗。

独孤青心中暗自一声长叹,心说:“这瑶台玉女是何等高傲娇纵惯了之人,如今竟对自己这般情意绵绵,将来如何善其后?幼梅陷身西南第一庄尚未救出,还有地狱谷三公主流火为期之约,单是这两件事,已经不知如何处理?如今再加上一个她,还有桃花令主,唉!难道这也是命运弄人?我应该陷入无限情孽之中?”

“咦!接去呀!”

独孤青啊了一声,只得伸手接过。

瑶台玉女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适才在想什么?”

独孤青趁机说道:“姑娘,我有句话,不知你可愿意听?”

瑶台玉女微微一怔,口角儿猛地一撇道:“可是要我回雪山,你好去西南第一庄教人?”

独孤青点头道:“是的,江湖是是非之地,姑娘何必卷入,弄得不好,连你爷爷也会与金剑令主为敌,那又何苦?”

瑶台玉女冷笑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独孤青叹了口气,正想说话,瑶台玉女蓦地站起,向无影神驼道:“驼叔,咱们走,人家在讨厌我们啦!”

无数神驼向独孤青挤眼笑道:“老弟,你也太性急了,现在要她回去,成么?”

独孤青黯然一叹,道:“可是我有许多急事要办!”

无影神驼笑道:“我知道,事情总得慢慢来!”

说时,又使了个眼色。

无影神驼回头笑道:“侄女儿,独孤老弟也是一番好意,别生气,咱们陪他去一趟西南第一庄,若能将那位姑娘救出,送回给黄衫神翁后,他一定会陪我们去雪山的。”

回头又道:“老弟,你说是不是?”

独孤青心中一震,心说:“好哇!你这驼怪真懂得可以,敢情你想逼我答应去雪山。”

在这种情形之下,明知驼子在作怪,独孤青能说不去么?

但,他又怎能答应去昵?大丈夫一诺千金,因此心中着实为难。

瑶台玉女冷笑道:“谁稀罕?他不要我们去西南第一庄,我却偏要去!”

话声一落,人已向殿外扑去。

独孤青一惊!正想出声劝阻。

无影神驼顿足一叹道:“又糟了,我这侄女儿的脾气,你要她去,也许不会真去,但你不要她去,她非去不可,适才我问你,不过是缓兵之计,你老弟偏不开口,唉!现在……走啦!”

说完,人也追出。

独孤青只得飞身跟出,那知才出庙门,一眼瞥见瑶台玉女与无影神驼被一人阻在小溪岸边,那人身旁地上正躺着雪山四婶,显而易见是瑶台玉女尚未出庙时,四婢已被人制住了。

独孤青凝神一看,只见那人一身皂衣,脸上也是皂巾罩面,负手而立,状至悠闲。

但那瑶台玉女与无影神驼却正自微向后退,从状况上判断,必是两人曾经出手,定是那皂衣人展露了一手骇人武功,使他们不进而退。

只听瑶台玉女一声娇叱道:“你是准?”

皂衣人负手静立.并未出声。

无影神驼也出声道:“朋友适才‘拂云手’倒是功力不错,但‘拂云手’仍是当年东海无忌老人绝学之一,朋友可是来自东海?”

皂表人静立如故,仍不做声。

瑶台玉女呛啷一声,已将金环剑拔在手中,叱道:“喂,你是哑巴么?”

独孤青一听这皂衣人会无忌老人绝学,忙晃身扑到,向瑶台玉女道:“姑娘且慢,等我来问他!”

皂衣人扬脸看了独孤青一眼,口中轻轻的冷哼一声。

独孤青抱拳道:“在下独孤青,朋友来此是友是敌,请明白赐告,以免误会。”

皂衣人又扬起脸来,皂巾中隐隐射去两道寒芒,才冷冷的说道:“我找你!”

“找我?”独孤青朗声大笑道:“但不知有何赐教?”

“当然有!”皂衣人说话语气非常短洁,而且冷极。

独孤青由语气上听得出,这皂衣人可能是怀着敌意来,但仍笑一笑道:“那么这四婢是阁下伤的了?”

“不错!”

“可是她们得罪了阁下?”

“她们配?”

“那是因为她们拦阻阁下?”

“差不多!”

独孤青朗声大笑道:“那就不能怪她们了,因为这四婢乃是奉了这位姑娘之命,这位始娘乃是雪山老人孙女,与在下仅是朋友,阁下既是为找我独孤青两来,何必出手伤害她们?”

皂衣人冷极一笑道:“只点穴!”

“那么请阁下先替她们解开如何?”

“可以!”

皂衣人扬手轻拂,四婢果然同时翻身坐起,各自滚动着一对乌溜溜的眸子,怔怔的看着众人,好像还不知是怎么同事?

由于皂衣人虚空解穴的手法,和四婢醒来愕然回顾的表情看来,适才四婢被点穴道皂衣人很可能也是用的遥空点穴手法,所以才不知道是怎么旧事?

瑶台玉女叱道:“你们这些死丫头,怎么这样没用?一声不响便被人家点了穴道?”

四婶又是一怔,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看了一阵,最后一个婢女忽然说道:“姑娘,我们没有呀!”

“没有?”瑶台玉女气得直跺脚道:“那你们躺在地上做什么?”

四婢又是一怔,好像才有些明白过来,另一女婢忽然一声娇叱,自地上一跃而起,顺手抓起地上长剑,幻起一道剑虹,猛向皂衣人刺去。

独孤青与无影神驼正想喝止,另三婢动作也真够快,各自一晃身,剑起人到,有如满天瑞雪飘飞,已将皂衣人裹住。

但那皂衣人仍是悠闲之极的负手而立,等到第一柄剑尖及身,突然一声冷笑,皂衣无风自动,好像向外鼓胀了一下。

怪不?就在皂衣人一动瞬间,忽听响起几声金铁折断之声,一阵当啷啷,地上已落了四只半截断剑,那环身而攻的四婢,各个手握另一半断剑,一脸骇极之色蓦向后退。

无影神驼这才大喝一声:“你们退下,不许造次!”

独孤青朗声大笑,双手连拱道:“高明,高明!阁下护身罡气,已到刀剑不伤之境,使在下好生佩服!”

“是么?”

皂衣人的语句,始终是那么简短有力的三个字,声音也冷得像严冬的寒冰,令人听得他为人冷漠高傲得有些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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