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青苦笑一下。
那施翠琴又道:“你现在可暂时离开了,但要记住,我还要替你解除禁制呢,若想趁此开溜,那可不能怪我啊!”
独孤青心中叹了口气,心说:“我随时可走,还待你吩咐么?你们这些人,真是愚不可及。”
于是,诚恳的故意大声说道:“只希望姑娘多回想一下在下说过的那些话,争名好胜,害人误己,两位要是合作,最好出之以诚,将来更希望为武林造福,在下言尽于此,请姑娘三思。”
这时,二公主的声音,突又飘渺传来,道:“独孤少侠,你几时学得这般饶舌了””
独孤青大声又道:“二公主,在下适才这些话,你可听见了?”
“格格格!”一阵浪笑声,又道:“听见了,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合作的。”
声音一停,耳边却响起二公主细如蚊蝇的声音道:“少侠,你快走,黄老儿和幼梅她们,在庄中等你昵?你放心,我有把握要她替你解除禁制,还要追回那朵玉梅。”
独孤青知道她是在用传音入密之法,由她这些话中听来,她果然另有安排,而且竟那么自信。
独孤青忙用传音之法说道:“谢谢二公主,我的禁制已解除了。”
传音微带惊喜的问道:“是她为你解除的?”
“不!是另外有人暗中相救。因此,今夜我不希望公主冒险。”
“那朵玉梅呢?”
“大约在她身上。”
“那么这场戏我还得唱下去,不用替我担心,我相信失算的是她。”
独孤青静立未动,林中漆黑,自然那施翠琴不知他们在用传音之法谈话,低笑道:“你不想走,是不是?”
独孤青叹了口气,他本来想用言语点醒施翠琴:“你们两人勾心斗角,难免两败俱伤。”他也想将自己已服过解药之事坦白告诉她,以免自己始终觉得作了一件骗人的事而难过。
但继而一想:“自己已经害得白飞虹不能安居百回谷,若然再泄漏这一点秘密,她的安危可虑?至于这两个女人,单用劝说只怕难使她们觉悟,倒不如自己隐身在侧,静观其变,若能因势利导,相机而行,也许比言论劝说有用。”
主意已定,当下笑了一笑道:“好罢!我走!我希望咱们再见时,姑娘和二公主不但是好朋友,而且是武林中一对令人景仰崇拜的侠女。”
说罢,身形一闪,已隐入黑暗之中。
不知怎地,独孤青离去,那施翠琴心中,竟泛起淡淡的离愁,明知他是暂时离开,但就像他此一去永不会回来一样,目注独孤青身影消逝之处,忽然轻声一叹。
蓦地,身侧有人低唤一声:“姑娘!”
一声低唤,竟然使施翠琴蓦吃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飞红右手提着一把银壶,左手握两只酒杯,俏立身侧。
见施翠琴回头,才又说道:“这酒摆在何处?”
施翠琴才觉出自已失态,好得在黑暗的密林中,别人不会发觉,不由哑然一笑,当下,高声说道:“酒取来了,独孤少侠也离开了,现在芳驾应该现身了吧!”
那二公主又是一声浪笑道:“还有一件事呢?”
施翠琴不悦的冷笑道:“难道你又要节外生枝?我已经一再迁就了。”
“不是节外生枝!”那二公主又格格笑道:“昨夜你答应考虑的,好像还有一件吧?因为那也是交换我跟你合作之一呢?”
施翠琴想了一想,道:“你说的可是那朵玉梅?”
“是啊!怎么样?带来了没有?”
施翠琴冷哼一声,心说:“现在由你刁难吧!但等一下可得由我摆布你了。”
心中在骂,却故意脆笑道:“当然带来了!”
“那么请你吩咐婢女将酒杯放在你身前那块大石上,再堪满酒,至于那朵玉梅,也请放在石上酒杯旁边。”
施翠琴虽是心中一百个不快,但为了要骗她近身,又不能不忍耐,略一打量,前面那块大青石,高有五六尺,距离不过丈许,无论自己的指掌,俱是劲力能及的地方,当下笑道:“好啦,一切照你的吩咐就是!”
说罢,回头向飞红点点头,那婢女立即将两只酒杯摆在那石上,同时斟满了酒。
施翠琴伸手入怀,取出那朵玉梅,慢步向那大石走去,绕石一周,才将玉梅放到石上酒杯之侧。敢情施翠琴也步步小心,生怕那大石有什么蹊跷,等到察看之后,觉得并无可疑时,才将玉梅放下,但心中却在暗笑!
“要想在我眼前出其不意来抢夺它,那你是做梦!”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沥血,方法是我们每人刺破右手中指,滴鲜血在酒杯中,然后我们交换饮下。”
施翠琴笑道:“你不前来,又如何滴血呢?”
“当然了,我由一数到十时,我便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请留心了。”
声落,果然听她开始拖长着声音数道:“一……二……三……”
不用施翠琴吩咐,那九个黑衣蒙面入,各自身形闪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除了施翠琴立身方向外,另外每一方各是三个人,而每人相距又大约丈许,事实上是成为一个圆形,正好将那块大石围在中间。
九人移动身形快得有如闪电,而且没带出半点风声,轻身功夫如此,武功不问可知。
不用说,这些人全是西南第一庄中绝顶高手,再从他们不肯以面目示人去推测,他们很可能本来就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但何以竟被施翠琴收服在她手下而听任驱策,真是令人不解?
这九个黑衣人布成一个圆形,当然是为了对付那位地狱谷的二公主而作的准备。
可是那位二公主昵?似是丝毫不觉,仍继续数着。
“……四……五……六……”
施翠琴口角擒着冷峻的微笑,一双寒光如电的秀目,疾转不停,显然她是想看看这位地狱谷二公主,怎会突然现身?
“七……八……”
施翠琴一双秀目转得更快,口角上的冷笑更浓,但脸上神色,却随着那接近十的数字而微现紧张。
“九……”
嫣红和怡红,眼睛睁得更圆更大,握剑的手更紧。
“十!”
这个十字。
那飘渺的声音才数到“十”,施翠琴半仰着螓首凝望着夜空,在她的心意中,这位狡滑的地狱谷二公主,一定是由林木梢头突然飞落。
所以,施翠琴一面凝视,一面心中暗笑,心说:“你也别故弄玄虚了,在我面前,你那点儿伎俩,还差得远呢?哼!只要你真正敢来,便不怕你今夜逃得过我的安排?”
但那位二公主,当真就如施翠琴所料的那样简单么?
当然不!
当“十”的声音方落,那大石四周,突然冒起五幢白烟,不知是谁?响起一声惊呼,施翠琴一惊低头,正见那五幢白雾中,隐隐显出五个老妇,每人手中横着一柄乌光发亮的追魂鬼头杖。
施翠琴识得,这是地狱谷的幽冥五姥,心中又惊又怪?惊的是原来这些人,早已预先埋伏在大石四周,自己一时大意,竟然未事先察觉。
怪的是这幽冥五姥,是幽冥帝君座下五大护法,终日随侍在帝君身侧,从不擅离地狱谷,莫非幽冥帝君亲自前来了么?
果然,正在她揣测中瞬间,那大石中央,忽又冉冉升起一蓬蓝焰,映得四周一片碧绿,那蓝焰中,隐隐也现出一个人。
这一来,施翠琴认为果然是幽冥帝君驾临了,因为,这是那老怪物现身时必有的现象,不由大出意处,脸色微微一变。
但她一生好强成性,冷然一笑道:“原来是帝君驾到,晚辈真是失迎!”
那蓝焰中,突然传出声音道:“不是他老人家,是我啊!”
其声娇媚,竟然是那位二公主的声音。
“你是……”施翠琴本来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但又觉得这样问法,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安排,她故意又脆声一笑道:“不错!地狱谷的二公主,果然高人一等!”
“谢谢你的夸奖,更谢谢你派的人在给我看守衣服!”
“看守衣服?”施翠琴被她说得莫明其妙。
“格格格”蓝焰渐渐消逝,大石之上,现出一个黑衣蒙面的女人道:“我挂了一件衣服在那树上,你有几个人现在还在替我守着,不信你用心声遥语之法询问,看我可说错了?”
施翠琴这才知道糟了,敢情那几个人被她用金蝉脱壳之法,还蒙在鼓里。因为自己也认为她尚在树林外,才忽略了仔细搜查这林中。
施翠琴也非弱者,略一凝眸,便明了个中原因,冷笑道:“不错,你这一手确实高明,事实上那不过是声东击西,分散别人注意力的手法,那挂衣服的人,并不是你!”
“佩服,佩服,也足见你的高明!”
施翠琴又冷笑道:“因此我才一时大意,实际上你们早挖了地洞,藏在那大石四周。”
“能后知后觉,也是聪明人物。”
施翠琴被她揶揄得满腔怒气,但仍强忍着笑道:“那是你太小心了,我虽是派了些人在这林子四周,那不过以防万一,我久慕你二公主大名,诚心诚意想跟你合作,在武林中创一番事业。不然,也不会带了独孤少侠前来,而且完全依你的意思,让他轻易离开了?”
“是啊!格格格!”又是一阵浪笑之后,那大石之上的二公主又说道:“我带了幽冥五姥前来,也是以防万一呀!若是不然,这林中全是高手,只要芳驾一声令下,我还有命么?再说,要与人谈判合作,自己总得有点谈判的力量,那才会产生公平合理的合作,是不是呢?”
施翠琴点头笑道:“好了,不谈这些了,咱们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说谁,沥血为盟之事,还办不办?”
“当然要呀!”那大石上的二公主,四周瞥了一眼,又笑道:“这些人是真正观礼的么?”
施翠琴笑道:“幽冥谷的幽冥五姥在这儿,难道公主还不放心么?”
“说的是!”二公主又格格笑道:“五姥的追魂鬼杖,难得有施展的机会,假若有人想见识一下,我也不反对!”
施翠琴当然懂得她言下之意,冷笑一下,心说:“你得意吧!现在还不知道谁会失败呢?”
石上的二公主伸手拾起石上那朵玉雕寒梅,仔细的看了一眼,才又笑道:“这朵玉梅我收下啦!”
施翠琴恨得银牙直咬,本来这玉梅是她钓鱼的饵,如今鱼来了,饵也被她吞下了,但目前情形,还不定能上钩,要想出手阻止,别说来不及,何况还有幽冥五姥虎视四周,若一击不成,反而将事情弄僵。
她是一个城府最深的女人,当下故示大方的笑道:“本来就是答应给你的么?我这个人说话算数,为了我们的合作,当然要请你收下。”
那二公主格格一阵浪笑,将玉梅放入怀中,道:“那就谢谢你啦!”
放好玉梅,她故意又向四周看了一阵,又道:“沥血结盟,是何等重大的事,像这样?你不觉得气氛不太调和么?”
施翠琴浅浅一笑道:“你的意思呢?”
二公主道:“最好大家去除猜忌和防范的心理,既要结盟,便要一心一德,大家信赖。最好你的人撤到一边,我的人也撤到一边,才像是观礼的样子,然后我们两人面对面的沥血饮酒,这样是不是合适些呢?”
施翠琴一听,真是正中下怀,暗自冷然一笑,心说:“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
当下脆笑道:“是啊!这才对。”说罢,向那些黑衣蒙面人素手一挥,道:“你们一起退到东边去,结盟之后,二公主即是你们的主人,要跟对我一样,听她的指挥。”
她是故意表示诚恳,无非想取信于这位狡滑如狐的二公主。
那些黑衣人一声不响但行动非常迅速,每人身形一闪,已然齐集东面林下,仍然僵立不动,看起来,竟像是一些木偶一般。
石上的二公主,笑了一笑,也向环立四周的幽冥五姥道:“姥姥们,也请退到西边去吧,没事啦!”
那面对着施翠琴的一个老婆子嘿嘿道:“公主小心,不要上她慑魂大法的当!”
施翠琴心中暗笑。
但口中却发出一声脆笑道:“哟!老人家,二公主是什么人?我敢向她使诈么?再说有你们幽冥五姥在场,追魂鬼杖天下武林谁不惧怕,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那老婆子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
话声一落,连施翠琴也没看清她们是如何离开的,但觉眼前一花,幽冥五姥已并肩退立西边林下。
但各个仍手横鬼头仗,虎视而立。
那隐身在五姥身后大树上的独孤青,目睹两人勾心斗角。
心中正在筹思良策,只听那二公主又格格笑道:“既是我们结盟,总得先了解对方,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的出身和姓名了吧?”
施翠琴笑了一笑,道:“那是当然,我叫施翠琴!”
二公主道:“当年的巫山玄女,可是令师?”
施翠琴笑道:“我的慑魂大法,虽是她所授,但她不是我的授业恩师。”
一直虎视在旁的幽冥五姥之一,忽然嘿嘿道:“不错,巫山玄女并没正式收过女弟子!”
二公主笑道:“这一点我相信,因为她并不会什么枯拉掌,那么你的师长是谁?”
“关于这一点?”施翠琴犹豫了一下,强笑道:“我们结盟之后,自然会告诉你!因为那是我的秘密,现在有些不合适?”
二公主格格笑道:“是啊!你看我这人,竟忘记了这儿还有许多人,好啦!当真应该以后再谈。”
独孤青听得一怔,心说:“什么叫枯拉掌,好奇怪的名称?自己从来没听见过,可惜幼梅不在身边。”
适才发话的幽冥五姥之一,又嘿嘿道:“但那心声遥语之术,倒像当年琴剑双仙的‘天涯意语’之法,只怕她与剑琴双仙有关?”
施翠琴脸色微微一变,但不过一掠而逝,笑了一笑道:“哟!姥姥,你扯到哪里去了,琴剑双仙是一双神仙眷属,我哪有那大福气,我那心声遥语之术,说穿了不过跟一般武林中人传音入密的功夫一样,只是,意动即传,不用嘴皮子动一下。因此,不但不怕被细心人发觉,就是修为再好的人,即使会窃听之术,也无法窃听了去,有这点不同而巴。”
那说话的老婆子嘿嘿道:“那便不会错了!琴剑双仙的‘天涯意语’之术,正是如此。”
“老人家,那‘天涯’二字何解?”
“嘿嘿那是说,双仙分开后,无论天涯海角,任谁心意一动,对方即能知道。”
“是啊!那就是古书上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我却不能传那么远。”
“嘿嘿!那是你功力不到火候。”
“那么武林中人的‘传音入密’功夫,与我的‘心声遥语’之法,还不是功力上的区分吗?难道凡是会‘传音入密’功夫的人,也与双仙有关么?”
那说话的幽冥五姥之一,为之语塞,半天答不上话来。
独孤青听得暗暗点头,心说:“武学本来就发源于一,后来流传即广,才分出门派来,琴剑双仙是武林中前辈高人,早已隐世不出,过着神仙般生活,怎会有施翠琴这徒弟,原来这位二公主是想借此探索施翠琴身世之谜,只怕又会使你失望了?”
二公主忽又格格笑道:“别争这些了,咱们结盟,不是因为师门和出身,是不是呢?”
施翠琴如释重负,这位二公主好像还存心替她解围,当下笑道:“说得是啊!只要我们真心合作,出身来历并不是重要之事。”
石上的公主一阵格格娇笑,笑得罩面黑纱乱抖,笑罢,又道:“好啦!咱们办正经事吧!请各自在杯中刺指滴血,然后对月结盟,将两杯酒渗合分服。”
独孤青一听,心中暗忖:“二公主要弄手脚,可能就是滴在那酒中的血上。施翠琴呢?也可能在那酒中施展慑魂大法,因为竹月说过,施翠琴的慑魂大法防不胜防,只要她沾过的东西,都有那种可能,我不能眼看两败俱伤,因而使地狱谷与金剑令主之间,掀起轩然大波。”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夜空中传来抖颤而沙哑的声音,虽是听不清楚喊的是什么?但独孤青心中一动,好像那是幼梅在呼唤。
当然,林中的人也听到了,全都凝神而听。
声音越来越清晰可辨!
“独孤大哥,你……你在哪里啊?快……回……快!”
独孤青一听,果然是幼梅的呼声,声音沙哑而凄凉,抖颤在夜空中,闻之令人鼻酸。
独孤青大吃一惊,心想:“她怎会寻到这里来的?”
正想循声迎去,忽然对面林外一阵飒然风过,又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咦!驼叔快听,有人在喊他!”
独孤青又是一惊,心说:“怎么她们也到这来了?”
只听无影神驼哈哈一笑道:“不错,是在喊他,只怕他就在这附近。咱们进这林子去看看。”
独孤青心中猛向下沉,心说:“要糟,瑶台玉女和无影神驼与这些人全不相识,万一闯了进来,说不定又要发生冲突。”
他本想去迎着声声呼唤的幼梅,但现在又迟疑了一下,因为雪山的人,是由对面林中进来,一东一西,他无法分身去两面拦阻,只好决定先挡住雪山的人再说。
可是,迟了,对面林边已响起一声大喝道:“什么人?给我滚开。”
不用说,那是施翠琴埋伏在林边的人,在现身拦阻瑶台玉女。
砰地一声大震!
跟着是瑶台玉女王瑶凤一声呼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出手便打人?”
无影神驼哈哈大笑道:“朋友,招子放亮一点,出手也得先打一个招呼,这是遇上我,要是换得一个人,不被你劈死才怪!”
独孤青心中一急,也不管林中的施翠琴等人是否发现自己,猛一长身,竟由林木梢头,疾掠而过。
但他身形才掠起,林中有人嘿嘿一笑,一条黑影冲天而起,乌光一闪,呼地一声,向他当头劈来。
独孤青陡觉劲猛力沉,势不可当,赶紧上身向后一仰,一个仰翻,向斜刺里疾射出去。
说时迟,他刚避开那一道劲风,另一条黑影又冲天扑到,大吼一声:“给我滚下去!”
又是一道乌光拦腰扫到!
独孤青身在空中,那乌光来得如闪电,照说万万无法躲得过。
同时也响起二公主声音道:“姥姥,使不得,他是独孤少侠。”
原来那升空出手的人,正是幽冥五姥之一,但二公主出声得太迟了,眼看那一鬼头杖,已经扫向独孤青腰际,施翠琴与二公主又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啊哟!”
可是“啊哟”之声未完,陡听独孤青一声悦耳龙吟清啸,上身又是向后一仰,双腿上翻,身子在空中绕着郡道乌光,车轮般一个旋转。
龙吟声再起!
独孤青有如游龙绕空,竟然射落在九个黑衣人身后一株大树上。
身法变化之险、之精,看得林中的施翠琴和二公主又是一声惊呼!
但那惊呼声,是充满了惊奇和喜悦。
不但她们两人,连一直僵立不动的几个黑衣蒙面人与其余的幽冥四姥,和施翠琴身边婢女诸人,也同时发出了呼声。
九个黑衣人和幽冥四姥呼声中是意外的惊奇,而三婢女口中发出的,却是欢呼。
独孤青美妙身法,虽然博得林中众人的惊奇和喜悦,但他自己却冒了一身冷汗。
但他身形刚才站稳,又听见幼梅的沙哑凄凉的呼唤抖颤着传来,身后林边却又是“砰砰砰”几声大震,而且哗啦啦金环震响,居然是瑶台玉女剑已出手。
二公主抢先出声道:“你为什么没走?”
但独孤青却不答覆她的询问,反而向施翠琴道:“琴姑娘,快命林边的人住手!”
施翠琴笑道:“你认识来人?”
独孤青道:“不错!来的是雪山瑶台玉女和无影神驼,与在下是朋友!”
施翠琴尚未答话,二公主忽然冷笑道:“我要你快回去,你偏不走,原来你舍不得离开她,是不是?”
二公主口中的她,当然是指施翠琴而言。
施翠琴也一声冷笑道:“不管她们是什么人,凡是这时想闯人林中的人,一律杀无赦!”
独孤青无暇去向二公主解释,又向施翠琴道:“他们不是有心闯林,最好看在下薄面,只要姑娘下令停手,我去劝她们别进来就是。”
哪知话声才落,忽听瑶台玉女接腔道:“哟!好大口气,这林子又不是你的,为什么不能进来?凭你那些人,也拦得住我么?”
随着声音,南面林中,涌出一群人。
独孤青一看,瑶台玉女身后,跟着雪山四婢,最后则是无影神驼。
这一来,这一片林中空地,刚好四边站满人,施翠琴居北,九个黑衣蒙面据东,幽冥五姥立西,只有地狱谷二公主仍站在那块大石上。
偏是这时,幼梅的声音又到林边,那沙哑凄凉,令人肠断的声音,由林外传来。
“独孤……大哥,你……在……哪……里……啊?”
瑶台玉女已经进来了,但独孤青却顾不得向她们招呼,朗声应道:“幼梅,你别进林子来。”
随着声音,独孤青身形如电,便迎着那声音射去。
怪不?分明听见幼梅呼声就在林边,但当独孤青飘身落在林外时,林边却又静悄悄的,不再听见呼声,也不见有人。
独孤青忙高声喊道:“幼梅!幼梅!你在哪里?”
夜空寂寂,林木萧萧,哪里会有幼梅的应声。
独孤青绕着那一片空地,连同林边一带飞驰搜索了一阵,依然不见幼梅的影子,心中正在奇怪?陡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又由夜空中传来,道:“幼梅,你别乱跑,幼梅……”
声落,一条黄影如风而至,果然是黄衫神翁,一见独孤青立在林边,先是一怔,跟着脚下一跺,道:“少侠可看见梅儿?”
独孤青道:“适才还听见她在这林边呼唤,等我迎了出来,却又不见了。”
黄衫神翁道:“只怕进林子去了,唉!这丫头,因为二公主说,少侠今夜可以脱险,要老夫安心在庄中等你,却不料她竟偷跑了出来,你没事了么?”
独孤青歉然道:“为了独孤青,这两天倒使老前辈担了不少心,真是抱歉得很!谢谢老前辈,独孤青很好!”
“那就好了,谢天谢地!”
黄衫神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双目向独孤青打量一阵,又道:“咱们快找梅儿,唉!这孩子天天不断呼唤着你,真可怜。”
独孤青也黯然一叹,道:“都是独孤青的罪过。”
黄衫神翁才想迈步人林,忽又停下步来,问道:“二公主呢?”
“就在这林中。”
“西南第一庄那妖女呢?”
“也在!”
黄衫神翁惊呼一声:“不好!”扑向林中。
独孤青忽然明白过来,脚下猛力一蹬道:“一定是她!”
随着语声,人也向林中猛扑!
等到独孤青再度扑入,那黄衫神翁已立在那大石之下,正见他怒气冲冲向施翠琴喝道:“是不是你这妖女将幼梅掳去了?”
施翠琴冷然一笑道:“你这位老人家怎么搞的?我一直站在这儿没动,谁掳了你的什么老梅幼梅?”
独孤青也迈步进入人丛中,接口道:“琴姑娘,虽不是你,一定是你埋伏在林中的人所为,幼梅并不会武功,掳去她轻而易举,请你快吩咐他们放了她!”
瑶台玉女王瑶凤,见独孤青虽是去而复返,但一直对她连招呼也未打一个,而且一直关心着那位幼梅,她平素心高气傲惯了,不由又气又妒,掉头向无影神驼冷笑道:“驼叔,咱们走!”
无影神驼哈哈大笑道:“侄女儿,我要你回雪山,你偏闹着非找他不可,如今人找着了,话也不说一句,怎么就要走?你没见他正忙着吗!”
“可没那么容易!”施翠琴寒着脸对瑶台玉女冷然一笑,才又回头向独孤青冷冷说道:“少侠,你怎知一定是我的人掳去了她?”
独孤青道:“她不会武功,自然不会自己跑远,林边又只有你埋伏得有人,自然是那些人所为了。”
施翠琴突然脆声大笑道:“少侠,你忘了现在的立场了!”
“现在的立场?”独孤青微微一怔。
二公主却格格娇笑道:“她说的是目前你还是她的俘虏呢。”
施翠琴点头道:“不错,你独孤少侠应该知道这一点!”
二公主却说道:“假若由我来请求呢?”
施翠琴点头道:“只要你真心跟我合作,若那位姑娘真被我手下人捉着,放她算不了什么?”
二公主向黄衫神翁道:“老爷子,你听见了么?别急,幼梅的事有我呢!”
说罢,又向独孤青笑道:“听人说,雪山的王姑娘是仙女下凡,艳绝武林,今日幸会,怎不替我介绍一下呢?”
瑶台玉女好像对凡是跟独孤青相识的女人都怀着敌意,凶霸霸的啐了一口道:“谁要认识你们这些人?”
“啊哟,好凶!”二公主格格又笑道:“脾气儿倒是不小!”
独孤青这才向无影神驼抱拳道:“驼叔,久违了!”
无影神驼哈哈大笑道:“老弟台,这些天可苦了我们到处找你,原来你作了那位姑娘的俘虏哈哈哈!妙极。”
独孤青苦笑了一声,他心知无影神驼误会了那“俘虏”二字的用意,只是苦于一时无法解释。只得又向瑶台玉女道:“王姑娘还是回雪山去吧!何必趟入武林这场是非之中?”
瑶台玉女可又误会了,冷笑道:“回不回雪山,关你什么事?你撵我走?可是有人还不让我走呢?所以我偏要等着,看看谁能奈何我?”
施翠琴冷笑道:“你就仗着雪山那点武学?”
瑶台玉女手中长剑一抖,发出一阵哗啦啦金环震响声叱道:“雪山武学自然算不了什么?可是林边的那三个人,是谁给你放倒的,哼!”
施翠琴冷笑道:“你认为放倒我手下三个人,便能目空一切?”
独孤青一听,心说:“糟了,瑶台玉女也伤了她三个手下,只怕施翠琴不会轻易放过她。”
二公主早又格格笑道:“今夜真热闹得很,施姑娘,咱们的正经事还办不办呢?”
施翠琴道:“当然要办!”
“那就好!”二公主又道:“其他的事,等一会儿再说吧!难得又增加不少观礼之人,咱们结盟真是一场胜会呢!”
独孤青道:“两位是真心结盟?”
二公主道:“你反对?”
独孤青道:“在下不是反对,若两位是真心结盟,而动机是为武林匡扶正义,独孤青愿举起双手赞成。但两位若不是出于真诚,何苦勾心斗角,将来反而结成更深仇怨,势同水火。”
施翠琴突然厉声叱道:“独孤青,你敢……”
独孤青笑了一笑道:“在下是一番好意,有什么不敢的!”
施翠琴脸上杀机陡现,又叱道:“你不要命了?”
独孤青耸耸肩,苦心道:“在下死不了,老实告诉你,在下并未为你慑魂大法所制。”
施翠琴一怔,道:“此话可真?”
“在下从不慌语,不信你试试?”
“那是什么原因?”
“目前不想告诉你!”
施翠琴见独孤青虽是说得认真,但心中仍有点不信,果然双目一闭,默运摧心之术。
独孤青知道她在做什么,微笑的静静看着她。
一会儿工夫,施翠琴突然睁开眼来,一见独孤青微笑不语,一点影响也没有,才大吃一惊,蓦退一步,一时之间,做声不得。
那无影神驼忽然一声惊呼道:“这位姑娘会慑魂大法?”
独孤青趁机说道:“不错!她以为我被她的慑魂大法所制,成了他的俘虏。”
无影神驼忽然神色激动,大声问道:“你是巫山玄女的什么人?”
施翠琴冷然掉头,淡淡一笑道:“什么人也不是,咦!你问巫山玄女做什么?”
瑶台玉女问道:“驼叔,谁是巫山玄女啊?”
无影神驼不答,却长叹一声道:“我和她曾有过一段交往,我知道她有个女儿。”
施翠琴脸色一变道:“你在找她的女儿?”
无影神驼黯然道:“不错!”
施翠琴忽然脆笑道:“她虽传我慑魂大法,但那是她垂死之时,所以我对她的一切,完全不知!我和她虽有传艺之实,却无师徒名份。”
“那么姑娘贵姓?”
“姓施!”
无影神驼突然一晃身,离施翠琴不到一丈之处,双目神光如闪,凝视着施翠琴,看了一阵,突又黯然摇头叹口气道:“姑娘当真不知她有一个女儿么?”
施翠琴点头道:“不错!她的一切我全不知道。”
无影神驼仰天一声长叹,喃喃低语道:“怩怩,我就是这件事心事未了,劳你在泉下久等了。”
只是声音低沉而含糊,在场诸人,全未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但从神色上,谁都看得出,这无影神驼与巫山玄女之间,有着不平常的关系。
独孤青见他蹒跚着走向瑶台玉女,与先前判若两人,他与无影神驼相识虽然不久,但他的豪放,和玩世不恭的个性,绝不可能颓丧成这种样子,心中不免奇怪?暗忖:“这位平素嫉恶如仇,自称为驼怪的人,怎会与巫山玄女有着不平常的关系呢?又怎会为了她在一刹那之闻颓丧成这种样子呢?”
不但他奇怪?连瑶台玉女也有些不解?眨着一对美丽的眸子,迎面问道:“咦!驼叔,你怎么了?”
无影神驼好像被她这一问,才突然惊觉过来,知道自己神态失常,连忙振作起来,强打着哈哈道:“没什么?今儿赶了一天路,我觉疲乏得很。”
瑶台玉女雪般聪明,抿嘴一笑道:“才不是呢?原来让驼叔遗憾一生,念念难忘的就是那位巫山玄女呀?”
无影神驼一惊,真是欲盖弥彰,双手乱摇头道:“好侄女儿,快别乱说,驼叔一生没爱过一个女人,再说,哈哈,像我这样一个驼背人谁要?”
惹得瑶台玉女和身后的雪山四婢,同时噗嗤一笑。
一直静立不动的黄衫神翁此时心情已平静下来,向独孤青叹口气道:“贤契,老夫一直以为你被这妖女的慑魂大法所制,害我担心这两天,现在算是放心了。”
独孤青道:“谢谢老前辈关怀!”
黄衫神翁又向二公主道:“公主,既然少侠没事,你也别跟她斗了?叫她放了幼梅,咱们回去吧!”
二公主格格笑道:“老爷子,你怎么啦?谁跟她斗了,我们是结盟呀!”
独孤青忙道:“公主,黄老前辈说得是,争强好胜,便是武林仇怨的根源,大家既然都不计较,我看就算了。”
施翠琴突然怒叱道:“别认为你未被慑魂大法所制,我就不能奈何你,最好少开口,等一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的。”
独孤青笑了一笑,道:“可是因为我知道了你一些秘密,想杀我灭口?”
施翠琴道:“你知道就好!”
独孤青叹口气道:“姑娘这是何必?在下虽然知道一些姑娘的秘密,只要姑娘改过向善,在下绝不致泄露给别人,我们虽然不一定能成为朋友,但也不必一定为敌人。”
“你倒说得好!”施翠琴挑眉一声冷笑道:“可是我施翠琴知道,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不为我用者,只有毁灭。”
独孤青心头一震,心说:“这女人已无可救药了,看来今夜仍免不了一场狠斗。”
施翠琴这番言语,无异彻底说明她的为人,也揭穿了她今夜的真正用意。
二公主格格笑道:“这么说,你施姑娘要我合作,目的也是利用我,真的毫无诚意了?”
“诚意?”施翠琴忽然仰天一声厉笑道:“难道你有?哈哈哈,真是笑掉人家大牙,现在让我证明你的诚意吧!”
话声一落,突然伸手抓向立在她身边的飞红婢女。
怪不?那婢女居然似有防备,身形蓦向旁边一闪,右手骈指,竟然还点向施翠琴的手腕。
这一意外变故,连独孤青也莫名奇妙,心中甚是不解?
大石上的二公主突然一声娇叱道:“快退!”
同时掠身扑出,人来到,右手先扬,一缕冷风疾射而去。
施翠琴在右手抓出时,左手轻轻一拂,荡起一股无声气劲,不但将那一缕冷风拂散,而且硬生生将那位凌空疾扑的二公主逼得上身疾向后仰,仍然退落大石之上。
也就在同时,那女婢的一指已然点中施翠琴的右腕。
但那女婢反而一声娇呼,身子向前踉跄疾扑,敢情已然被施翠琴抓着右腕,动弹不得,而她自己,似是并未受到伤害。
施翠琴面罩寒霜掉头向二公主冷笑道:“地狱谷的鬼风指不过如此,还是少在我面前卖弄吧!”
仅仅这一招,所有林中的人,全都大感意外,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尤其黄衫神翁与独孤青以及幽冥五姥等人,深知这二公主身手不弱,但仍被人轻轻一拂即退,可见施翠琴的武功,较之这位平素自命不凡的二公主高出许多。
众人如此,那位二公主更是心中有数,何况自己安排的人已被他抓住,更是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再扑前动手。
施翠琴环顾众人一眼,又发出一声得意之极的脆笑道:“二公主,你的巧计虽然被我识破,但仍不失高明,因为到底曾被你瞒过了我一段时间。”
二公主脸色铁青,冷笑道:“既然被你识破了,何必再讽刺我!”
施翠琴道:“不是讽刺,我上了当是事实,要不是临时来了这些人打岔,我也许不会发现这女婢已不是我的人。”
独孤青这才有点明白过来!
黄杉神翁突然大声问道:“二公主,她是小倩?”
那大石上的二公主点头道:“不错!”
施翠琴道:“原来你要我派人回去取酒,却将我的女婢制服了,再由你的人乔装前来,计倒是妙计,适才咱们若是真是迅速沥血结盟,也许我早已中了你的奸谋。”
二公主冷笑道:“算你运气好。”
施翠琴点头道:“我一生都是好运气,所以鬼使神差有这些人来打岔,时间一长,才使我有所发觉,现在可证明了你的诚意了吧?”
石上的二公主又恢复先前的浪笑声道:“格格,难道你施姑娘又真是诚意?你还不是想借我们沥血结盟饮酒时,在那酒中施慑魂大法,让我为你所制,永远被你奴役!”
“你料得一点不错,正因我的最后目标是如此,求胜之心太切,才一时大意,险些上当。”
“那么你再说说看,我最后的安排是什么?”
施翠琴道:“简单得很,这酒中一定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
“不错,高明。”
“但你并不是想毒死我,而是你想控制着那抑着毒发之药,目的跟我一样,也想我为求活命,永远听你摆布。”
“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家半斤八两,可见我并没输给你!”
独孤青一听,原来两个女人,俱是心毒如蛇,武林如此,真是令人可叹!
“那倒不见得?”施翠琴一声冷笑道:“先前这一段,咱们互有胜负,算是扯平,可是这以后……?”
二公主道:“你还有绝毒的阴谋?”
“不错!”
施翠琴诡谲的一笑道:“我说过,不能为我用,便是毁灭!”
这“毁灭”二字,施翠琴说得特别清楚,有如一根铁棒,撞在众人心上。
独孤青心头一震,暗忖:“不错,这施翠琴是如此歹毒之人.在这林中早有布置,而所谓的布置,绝不止于只是埋伏着几个人,这一点自己应该早料到才对,唉!真是疏忽。”
黄衫神翁一怔,似是忍无可忍,神情再又激动起来,大喝道:“妖女,老夫是不愿与人结怨,你若真敢诡计害人,老夫不能容你。”
施翠琴厉笑道:“谁要你容我,我知道你是当年七神之一的黄衫神翁,论辈份你是老前辈。你今天不闯来,当然没有你的事,可是谁叫你自己闯到这鬼门关来报到呢?”
一直站在旁边静听的瑶台玉女,突然一声惊呼道:“咦,原来他是黄衫老前辈呀。”
无影神驼已听出今夜事态严重,别说他们一行,人家不会放走,即使能走,也不能眼看着这场是非,便抽身一走了之。
当下一晃身,到了黄衫神翁身前,躬声见礼道:“原来是黄老在此,晚辈适才不知,未曾拜见。”
黄衫神翁虽是在盛怒之中,但仍不失长者风度,勉强哈哈一笑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这驼子倒讲起俗礼来了,雪老可好?”
无影神驼道:“前些日子家师还提及你老人家!”
黄衫神翁黯然点头道:“屈指一算,当年老友只剩下我和他两人了,真是人世沧桑,令人浩叹,那位是雪老的孙女儿么?”
无影神驼躬身应道:“是的!”
回身向瑶台玉女招手道:“侄女儿,快来拜见黄老前辈。”
瑶台玉女一掠而至,正要下拜,黄衫神翁一把将她拉住,哈哈笑道:“果然是瑶台玉女,比我那孙女儿强多了。”
无影神驼低声道:“老前辈,今夜之事……”
黄衫神翁一声长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只是你们不该闯来!”
瑶台玉女冷笑道:“我不怕!哼!有什么了不起?”
黄衫神翁摇手止住,苦笑了一下,道:“孩子,你大约还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过,只怕今夜之事,不是单凭武功能解决的。”
那边的施翠琴冷笑道:“算你老儿料对了!”
独孤青一声长笑,如龙吟九霄,向施翠琴走去,口中说道:“施姑娘,可肯听在下一言?”
施翠琴娇叱一声:“站住,你别想使诈,从现在起谁敢动手,我要你们所有的人,立刻粉身碎骨。”
独孤青朗朗星眸如电,但人也站住,说道:“在下一生从不使诈!”
“哼!说得好听,你伪装受制,探我秘密,难道那不是使诈?”
独孤青苦笑一下道:“那不是在下存心,而是另有苦衷!”
“我不信!”
“姑娘总有明白的一天,但不是目前!”
“你有何话说?”
“在下并不怕死,只是姑娘不该阴谋害人,这儿的人,没一个与姑娘有深仇大恨!”
施翠琴大笑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么?”
独孤青正自肃容说话,石上的二公主忽又浪笑道:“独孤少侠,别听她虚盲恐吓,我不相信她真能奈何得了我们?”
幽冥五姥之一突然鬼头杖在地上一顿,震得林木簌簌抖动,嘿嘿道:“我老人家就不信邪,谁敢使诡计害人,我不将谁捣成肉泥才怪!”
施翠琴冷笑着向东首僵立着的九个黑衣人一指,道:“信不信由你们,我那九个人身上,全是炸药,每人武功也不坏,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扑杀你们,但谁若是向他们还手,不论兵器手掌,只要触及他们身上,炸药立即爆炸。”
众人不约而同,向那些黑衣蒙面人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那些人身上微显臃肿,果然似是身上绑有东西。
二公主冷笑道:“这就能要我们粉身碎骨么?”
施翠琴诡秘的一笑道:“当然单凭这儿个人,不能将你们一网打尽,可是这林中树上地下,还有不少炸药,他们一个人身上爆炸,或是由我引发一点,全林同时立即爆炸,谁也逃不了。”
瑶台玉女突然叱道:“难道你能幸免?”
施翠琴道:“我当然有安排!”说罢,诡秘的一笑,又道:“我留有一条退路,可是各位别欢喜,以为各位也能跟着我退出。别说各位时间上来不及,即使来得及,那条退路树上,我已洒满化身毒粉,只要一有震动,毒粉纷落,谁要沾上一点,或吸进口鼻中一点,便难逃化脓血而死。
独孤青一听,不由想起梅林中那两滩血水和毛发来,心说:“果然金剑令主手下,会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毒物!”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全都悚然吃惊。
独孤青毅然大声说道:“姑娘这些安排,在下完全相信,不知姑娘可有不引发炸药的条件。”
“有!”施翠琴得意的笑道:“第一,你独孤少侠今后永为我用!”
瑶台玉女突然惊呼一声道:“少侠,你不能答应她!”
无影神驼也道:“老弟,那不成?”
独孤青道:“难道还有第二?”
“当然有!”
“这位二公主和那位瑶台玉女也得归服我。”
二公主冷笑道:“真是好主意!”
瑶台玉女猛啐一口,金环剑一声震响,人似一条白虹,直向施翠琴射去。
站在瑶台玉女身边的无影神驼和黄衫神翁,未料她会骤然发难,竟然阻止来及。
可是,独孤青却站在瑶台玉女与施翠琴之间,他一听金环震响之声,虽未回头,已知是怎么回事。心中一凛,蓦地身形掠起,双臂一张,想将瑶台玉女拦住。
瑶台玉女本是气急扑出,剑先身后,也未料独孤青会突来飞身拦阻,两人全是极快。
一声“啊哟”那是独孤青的声音。
一声“哎呀”则是瑶台玉女惊急而发!
在场的人,有的大吃一惊,心知出了意外。
无影神驼却快极,独孤青“啊哟”之声才起,人已扑出,而且大声问道:“老弟,你怎么了?”
但等他扑到,独孤青与瑶台玉女已双双落地。
跟着金环剑当啷落地,那瑶台玉女一脸惊怖之色,已将独孤青扶住。
独孤青呢?左肩胛上,已一片鲜血,敢情他拦阻瑶台玉女之际,正好碰在她剑尖之上。
只听瑶台玉女颤声道:“你痛不痛呀?哎呀!你这人是怎么搞的,会向我剑尖上撞?”
独孤青见她骇得花容失色,一双秀目中,更流露出无尽的关切和惶恐,虽说左肩剧痛,仍笑道:“不要紧,一点小伤而已。”
瑶台玉女扶着他双脚乱蹬,娇声道:“还说是小伤呢?你着,流了这许多血。”
独孤青顾不得自己受伤,低声道:“姑娘千万别鲁莽,你这一扑去,可能她真会那么做!”
瑶台玉女又连连蹬脚道:“别管这些,我问你伤到要害没有?”
扑到旁边的无影神驼也上前检查伤势之后,才叹了口气道:“还好,若是再下半寸,便正好刺中肩井穴,那就麻烦了。”
瑶台玉女忙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瓶,倾出一颗药,含情带愧的亲自喂到独孤青口中,低声道:“都怪我不好,伤了你,别生我的气。”
独孤青知道,瑶台玉女一生高傲成性,从不肯向人低头,如今竟向自己赔不是,心中不由一动,手摸肩伤,轻叹口气道:“这怎么能怪姑娘。是我自己撞上的啊!”
瑶台玉女忽然脸上一红,连忙将扶着独孤青的手缩回,凄然一叹,道:“我找得你好苦,但找到了你,反而伤了你,唉……”
虽然言未尽意,她那一只美丽双眸中,却补充了许多话,但那些话,只有独孤青懂得。
独孤青被她一对深邃而蕴藏有无限情意的双眸,看得心一震,赶紧打岔道:“好了,姑娘快退回去,我总希望今夜大家平安没事。”
施翠琴的声音忽然传来道:“哼!好亲热!”
那大石上的二公主也冷笑道:“那是肉麻!呸!不要脸!”
瑶台玉女蓦地回身,冲着二公主叱道:“你骂谁?”
“骂那不识羞耻,当着这多人表演亲热的小贱人!”
“你敢!”
瑶台玉女又要气急扑去。
独孤青一把将她拉住,低声道:“姑娘别生气,她是地狱谷的邬二公主!”
“呸!”瑶台玉女也还啐一口:“公主?说她是‘妖姬’还差不多,看样子她才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无影神驼也忙上前劝说,瑶台玉女总算被他们拉了回去。
施翠琴这才又说道:“我的条件说过,你们可接受?”
独孤青忍着痛朗朗说道:“我折衷一下如何?”
施翠琴冷笑道:“不折不扣!”
独孤青叹口气道:“施姑娘,一个人行事,应该不为己甚,你虽有歹毒安排,但真若那样做,你要想全身退走,也许也不容易,大家既无深仇大恨,何必同归于尽?在下愿意接受你的第一个条件,但在下必须补充一句,今后姑娘吩咐的是侠行义举,在下万死不辞,否则愿意接受姑娘任何违令处罚,绝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