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九凝见船离岸已近,便道:“南老前辈,我兄妹就此告辞了,师兄,走。”却听那老人道:“姑娘慢。”
雷洪已随秦九凝到了船头,两人闻言止步,老人亦跟出来,说道:“难得姑娘好心,老夫也奉赠一言,此去采石矶头,不妨小住两日,老夫也不相送了,请吧。”忽见他抓起两块船板,向右抛出。
秦九凝微微躬身一裣衽,长身,身已凌空,雷洪也一掠三丈,两人落在船板之上,眨眼飞渡抵岸,回头看时,老人之舟已下驶到余丈外去了,影绰绰仍见他站在船头,向岸边探望。
雷洪迫不及待,问道:“九妹,这老人究竟是何人?”秦九凝淡淡地说道:“当代武林之中,还有第二个姓南的么?”
雷洪一怔,说:“南星元?”秦九凝点了点头,雷洪道:“咦,果然是他!九妹,他是师门的对头么?”
秦九凝道:“是他啊。”说得像个路人一般,忽见秦九凝转过身去,江风送劲,吹得她一身衣裙飘飘,她凝视着对岸的上流头,羞月在对面峰头半遮面,她迎月而立,冷冷面庞,显现得更柔美,更清逸。
秦九凝缓缓地抬起臂来,遥向上流头一指,手指处,隐隐有灯光,像星。说:“不但南星元来啦,你瞧见那灯光么?那是桑龙姑和她五个儿女们所乘的一支海船呢。”
雷洪这才恍然大悟,才知适才在舟上,南星元突然喝命船往右驶之故,但因这一明白过来,倒更增了迷惑,那南星元为何要避道而行,两人不是夫妻么?
秦九凝道:“师兄,我知你心中定然疑惑,要是我不知那南星元与桑龙姑已然反目,我又明知那老人即是南星元,我会上他的船么?”雷洪闻言,这才明白过来,暗道:“原来如此。”
原来那雷洪一再请问姓名,他皆不答,一路行来,时时东张西望,面有忧戚,而又时时戒备。咦!这南星元面貌这般慈祥,这一日相处,更见他心地良善,又怎会与桑龙姑结成夫妇。
只见秦九凝似欲言又止,面上陡然掠过淡淡的一抹红晕道:“这些,以后你自会知道。师兄,我们该走啦。”
那雷洪有如未闻,兀自遥望着对岸那一星灯火出神,那一星灯光之内,极恶的女魔桑龙姑身旁,那至善化身的南芝姑娘,在作甚么啊,是否在怀念那受伤的小兔儿?
也是作怪,雷洪一想到那南芝,那柔美之极的笑颜,就像在他眼前,她那柔美的眸子,也像在对他凝视一般,刹那间,那江涛之声渐寂了下去,他心里渐渐宁静得有如止水,这一晚上发生的这多事故!那书生的丑恶,秋娘的痴情,他险些命丧那书生的飞袖之下。
他那去无踪迹的爷爷突然现身,喜获灵龟奇珍,以及陡然发现了南星元,这些这些当真虽然仅是短短的一两个时辰,可说是恨、叹、悲、伤、惊、喜交集,竟会在刹那间,化为鸟有,只有宁静,一片柔美的宁静,咦,当真这是那南芝的明眸在对他凝视么?不,不是啊,南芝的眼泪,怎会这么冷?是突然变得冷?
“师兄,你在想甚么啊?”耳边旁,响起秦九凝冷冷漠漠的声音,陡然间,江涛之声又复入耳,那凝视他的,哪是南芝的明眸,原来是秦九凝的一双冷目,只见她忽然轻轻一叹,道:“你是在想那南芝姑娘么?”一言未了,目光忽地转为冷厉,道:“师兄,你莫非又忘了她是师门大仇,桑龙姑那魔女的女儿么?”
雷洪心中一凛,道:“九妹,我哪敢忘记。”秦九凝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们该走啦!”说着,她已转过去。
雷洪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由一声浩叹,心道:“九妹不但美得清逸,而且也甚是善良,只为要对付那桑龙姑,竟从小即养成她这冷漠的心性,任何喜怒,皆不能在她心中掀起涟漪。”
秦九凝已然迈步,雷洪道:“九妹,我们这是往何去处?啊呀,九妹请留步。”秦九凝转过来,雷洪忙捧剑上前,道:“九妹,今晚我无意之中,获得这柄上古奇珍,还忘了告诉你啦!”
秦九凝面上忽然现出淡淡一抹微笑,道:“你返舟之时我早见到了你拔剑之顷,只看那暴射的光芒,我也早知是一柄稀世的古器了。”
那秦九凝实是早已认出来了,只因她心中无奢望,故尔并不惊喜。自也显得冷漠。
雷洪即捧剑上前,道:“九妹,小兄得你指点剑术,一日千里,无以为报,难得有此奇珍,且以九妹的剑术神通,手中有这利器,必更能夺天地之造化,当今天下,除了师门长辈,实也无人配用此剑,而师门长辈,又皆已达到无剑胜有剑的境界,今小兄以此剑献与九妹,聊报九妹万一。”
秦九凝面上无丝毫表情,伸手接过剑来,才将剑抽出不到一寸,即见碧光暴射,映得她面色皆碧,她却并不将剑拔出。兀自凝视着剑柄之上,喃喃地念道:“灵龟,灵龟。”忽听拍地一声响,秦九凝已将剑入鞘,但两眼却望着那滔滔江水,江流滚滚,皓月清辉之下,有似万条银蛇在翻翻滚滚。
雷洪怔怔地望着她,秦九凝忽然自言自语,道:“银蛇,银蛇,灵龟,银蛇,是了。”忽然将灵龟宝剑还与雷洪道:“师兄,日前你不是说,要寻两把短剑么,不料方才数日,你已得其一,而另一把银蛇宝刃,亦现了端底。”
雷洪奇道:“九妹,你在说甚么?甚么银蛇宝刃?”
秦九凝道:“师兄可知你这灵龟宝剑的出处么?”雷洪心中一动,忖道:“师门的奔雷剑天下无双,古今的宝刃,自然皆知其详,我怎忘了请教。”忙道:“正要教九妹。”
秦九凝道:“奇珍古器,唯有缘者方能得之。我虽不知你这剑从何而得,但你即是有缘人,我怎能受你这剑,且你剑术未臻化境,有此灵龟宝剑,正可补你功力之不足,对我却无多大益处。你要是定要送我,相传古时禹王治水,随身携有宝剑两柄,一曰灵龟,一曰银蛇,那上古洪荒,水中多有精怪,禹王端赖此两剑镇压除妖,后来疏通了九河,传说禹王将此宝剑投于两处泉眼之中。”
雷洪喜道:“这么说,九妹,这柄灵龟,乃禹王之物了。”
秦九凝道:“正是禹王之物,就在你入师门之前不久,我曾聆师祖详道古剑谱,所说的灵龟宝剑,尺寸形状,一般无二,便那剑上的碧绿光芒,也一望而知,而且你没见这剑匣之上,青苔斑斑么?此剑必是新近出自水中无疑。”
雷洪听得出神,忖思:“不差,我爷爷人称镜湖老人,实因他水里的功夫了得,便我自幼生长泯江之宾,水里也能伏得两个时辰,此剑爷爷是自水中得来,必然可信。”
那秦九凝已在继续说道“剑乃灵器,灵龟已然为你所得,那银蛇剑必将在最近出现。”说着,秦九凝忽地似有所悟,两眼凝视着那有似万道银蛇的水波,瞬也不瞬。半响,忽道:“采石矶头,小住两日。”他说此话时,分明他眼睛望着师兄手中灵龟剑。
雷洪听她像在自言自语,忽然记起与南星元分手之时,他所说有言相赠,即是此语,咦!当他说这话时,眼确实在望着我手中的宝剑。
秦九凝突然又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了,南星元、桑龙姑,和那玉箫郎君南宫化,突来中原,岂是无因。”秦九凝此言甫落,眼中陡然射奇光,道:“师兄,快走,但盼我们能早早赶到采石矶。”
雷洪闻言,心中又是一动,问道:“九妹,你所说玉箫郎君南宫化是谁?可是一个少年书生么?”今晚雷洪本是先闻箫声,循声才见到那书生,故尔秦九凝一说,他即想起那书生来,秦九凝道:“我不过在跟踪桑龙姑的这两日中,不时听他们提起此人,实未见过。师兄,若我猜得不错,灵物出土,必有原因,说不定那银蛇剑已在采石矶出现。”
雷洪大喜,道:“当真?”秦九凝道:“那桑龙姑提起玉箫郎君南宫化时,必告戒她那五个儿女,说此去采石矶,最要小心提防起南宫化劫夺,以桑龙姑这等女魔,尚且不敢大意,可知他了得,而且中原武林并无此人,可见这人亦是来自海外无嫌,今南星元感我相救之恩,以言相赠,又是要我们在采石矶头小住两日,你又恰得这灵龟奇珍,是以我才这般猜想。”
雷洪知这位九妹生具异禀,且又灵台空明,她说得这么坚定,必然不差,不禁喜道:“好啊,九妹,若那银蛇宝剑果在采石矶出现,我必取来相赠。”
两人即不再言语,立即施展开轻身功夫,往下流头奔去。
正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两日兼程而进,渴饮饥餐,这日过了东梁山,已是当涂城郊,雷洪早打听明白,采石矶即在前面大江之滨,此去不过二三十里地,便道:“九妹,你看天色尚早,我们一路沿江奔来,并未发现南星元的那支江船,我所说的那少年书生,亦再未发现,可见他们必已早到了,我们在白天赶到,岂不露了痕迹,让他们早作提防。”
原来这一路行来,雷洪已将那晚所见书生的武功形貌,以及令人发指的所行所为,皆告知了秦九凝,只是未曾言及他爷爷赠剑之事,皆因镜湖老人是他姊妹的杀父仇人,秦九凝虽然尚不知晓,但雷洪每一想起,便心如刀割,自然不愿提起,那秦九凝生性淡泊,竟也未曾问得一句。
她听雷洪说那书生,说险些命丧他飞袖之下,当时即认定是那玉箫郎君南宫化无疑,一看既称郎君,年龄自然不大,再者,以雷洪的武功,竟会险险命丧他飞袖之下,可见了得,故尔认定是他无疑。
秦九凝当下说道:“师兄说得是,我们也用不着忙在这半日,我在暗探那桑龙姑之时,似乎她像算准了时刻,她们的船尚在后面,晚半天无妨。”
那秦九凝因是心中无挂望,也就一片纯真,伸手牵着雷洪的手,往江边走去,她人已美极,又与雷洪携手同行,待得一遇到行人,自是都伫足而看,雷洪好不忸怩,却是那秦九凝有如不觉。
两人到丁当涂近郊,遥见江边一字排开百十支船,秦九凝还要往稠人之中走去,雷洪心道:“九妹不识世俗的礼仪,我们这般携手同行,岂不惊世骇俗。”忙道:“九妹,我们别往前走啦,你看路北正有一家店房,我们何不歇息半天。”
这几日来,两人为赶路,实未好好歇息。秦九凝略一沉吟,道:“师兄,与其住居,我们不如就近雇一支江船,舟中不但也好隐身,亦可借此歇息。”
雷洪心道:“我怎未想及此。”不料就在这工夫,忽然远远望见店中走出一个女子,因是一身火红,故尔远远即已瞧得明白。
雷洪一愕,秦九凝忽道:“咦,这不是桑龙姑的女儿南琴么?她怎会在此,莫非桑龙姑已走在我们前面了?”
雷洪道:“九妹,你看清是她么?若果然是她,桑龙姑可不一定会走在我们前头。”原来雷洪在刹那间,忽然心中一动!南琴与那书生情如火热,难舍难分,可能她并未返舟,乃是独自一人追踪那书生来此。
只见那红衣女子离了店房,不奔江边,而是住南面山里行去。
要知秦九凝功力较雷洪深厚,故尔看得较清,只听雷洪话中有话,忙一拉雷洪,道:“她在此间现身,不管如何,其中必有缘故,我们快跟。”
当下两人隐密着身形,远远跟着她。雷洪见那店中再无人出来,就更认定自己想的不差,道:“九妹,若我猜得不错,这南琴只怕是追踪那玉箫郎君而来。”当下将那晚所见书生的前后经过,才向秦九凝说出,数日来,雷洪几次三番都想说出,但话到嘴边,却又不好启齿,便是此番说来,亦吞吞吐吐。
哪知秦九凝听来,却并无难为情之态,只怔怔地望着那南琴的背影,若有所思。
是她在心中想道:“她是果真如此,那玉箫郎君为何却不等她,她岂有追不上他的,她为何又孤单单一人?她往南面山区而去,又是何故?”
南琴突然在前面加快了脚步,日光之下,有似一条红线,两人亦加快了脚步跟踪,雷洪自然而然,施展出南雍所传的上乘轻功,眨眼间,竟赶到了秦九凝前头。
雷洪是因一心追踪南琴,并不觉察,秦九凝却大奇,竟不再望南琴,而全神贯注在他脚下。
雷洪不知他现下所施展的,乃是紫府迷宗轻功,不到一盏茶工夫,早已和南琴相距不到五六丈,雷洪可不敢再走近了。一看那红衣女子果是南琴,而且忽然停下步来。
雷洪忙一缩身,隐着身形,只见南琴在东张西望,面有焦急之色,忽地飞身跃上树梢,向四外远瞅。
这时雷洪追踪她而来,已入到深山之中,停身之地,是在一个山丘之上,森林密茂,古树参天。
只见南琴瞅望了一阵,已垂头丧气的落下地来,自言自语道:“怪啊,他约好的时间相会,怎不见来。”
雷洪心道:“和她相约的,必是那书生,哼,玉箫郎君,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不觉地已手握着灵龟剑柄,休道那晚他险险命丧玉箫郎君飞袖之下,他对秋娘始乱终弃,更是令他恼怒,现下手中有了灵龟宝剑,他岂再怕他。心想只要玉箫郎君一现身,定要杀这恶徒。
哪知南琴落下地来,忽然恨恨地一跺脚,雷洪似听到她银牙咬得格格作响,眼中更露怨毒之色说道:“好啊,你骗我,准又是被那女子看上了啦!”
雷洪心道:“莫非那玉箫郎君已然知悔,秋娘重拾旧好了。那南星元与秋娘本在两人前头,不然哪来第三个女子。”雷洪心念及此,握着剑柄的手,也就松了下来。
却听南琴的银牙,咬得更响,恨恨地说道:“你啊!玉箫郎君,我可不是秋娘,你要想像对秋娘一般,抛弃了我,哼,我才不饶你呢!”
“不是秋娘,难道当真另有个女?”雷洪对这南琴心中亦是憎恨,倒不是她曾助那玉箫郎君,令他险些送命,而是这南琴狐媚得令他厌恶,而且若非她迷恋上了玉箫郎君,那秋娘怎会被他遗弃,那雷洪哪里知晓,现今和那玉箫郎君在一起的,不但另又是个女子,而且正是他朝思暮想,青梅竹马的情侣秦寒梅。
雷洪顿又恼怒起来,心道:“好,若然另又是个女子,我先就不饶他。”他不因憎恨这南琴而幸灾乐祸,而是这数日之间,已知他害了三个女子,这玉箫郎君若然不除,正不知还有多少女子,将被他害了清白,碎了芳心。
忽见南琴又一跺脚,掉头往东奔。这一下甚是突然,两个起落,她的身形已隐没于林木深处。
雷洪忙站了起来,低声叫道:“九妹,九妹。”他只道秦九凝必在近身之处,哪知他连叫了两声并无人答应。
雷洪一怔:“九妹这是去了何处?”忽地心中一动,心道:“是了,只怕早已追那南琴去了,森林中甚是密茂,比身法也比我快得多。”
当下忙向南琴所去之处追了前去。就在他追去的那个工夫,那秦九凝不过方才赶到。
原来雷洪全神贯注在南琴身上,施展紫府上乘轻功,已将秦九凝丢在后面而不自觉,南琴虽然在此停留,但也不过两句话的工夫。
秦九凝十分惊疑,却又似有所悟,喃暔地说:“师兄必有奇遇,咦,原来他不只获得灵龟宝刃,两人这是去了何处?”
雷洪跟踪南琴,往正东而去,秦九凝仅只前后脚之差,就此错过。
她正发愕间,忽见林中闪出一个少年书生来,虽然潇潇洒洒,但分明他是方才赶到。
秦九凝的冷静,乃是自幼养成,一见人影,便已看得明白,那书生自那树后转出,显然认错了人,说道:“美人儿劳你久候了,啊呀,罪过,罪过。”说着,向秦九凝作了一揖。
“儒生巾,玉抹额,脑后玉带双飘,年纪不过二十三四,面如冠玉,鼻垂玉柱,只是,只是一对星眸斜而不正?他准就是玉箫郎君。”
他作下揖去,秦九凝却是将他打量了个清楚。“不是他是谁?他那领上,不是插着一支晶莹的玉箫么?嗯,他准是认错人了!是了,南琴向此间奔来作甚,他准是错认我是南琴。”
这人正是玉箫郎君,他在巫峡峰上,得遇秦寒梅,即惊为天人,其实,秦寒梅不一定比南琴更美,但她比南琴更年轻,她那么纯真,温柔柔,羞怯怯,却更有少女的美,迥异于妖冶的南琴,玉箫郎君一见,怎不惊为天人。
妙啊,他没费半点工夫,秦寒梅即愿随他走啦,直喜得他心花怒放,那南琴被人水箭喷穴,来不及解救,这时他却将她丢到了九霄云外。眼珠儿一转,即领着秦寒梅,绕道下峰,回到泊在近处的舟上,即刻下放。
却不料就在这工夫,秦九凝无意间,解救了秋娘和南琴,秋娘伤心欲绝,南琴却发现了玉箫郎君的船,已在下放,竟不向秦九凝谢一声,就沿着江边追赶,秦九凝还以为她是奔回她娘桑龙姑的舟上去了,就此忽略过去,不知她的同胞妹妹,已入了魔掌!
这是巫峡之夜,那兵书宝剑峡左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故,那南琴本可轻易追上玉箫郎君的,却因她娘桑龙姑的船,泊在下流头,她与玉箫郎君的行动,乃是偷偷摸摸,那晚更是悄悄溜出船来的,生怕被她娘发觉,故尔远远绕了个大圈子,待得她赶到江边,玉箫郎君的船,已去得不见了影子。
那玉箫郎君等狡猾,得了新人,岂会不怕旧纠缠,他的船一入中流,立即以气功催舟,舟如箭驶,更兼江流湍急,当真一日千里,饶是南琴尽力追赶,也不过今日晨早,方才追上。玉箫郎君早防她不舍追来,时时留心,今晨远远瞧见沿岸追来的南琴,即嘱舟人停泊隐密之处,他则踏波飞渡登岸,向南琴迎了前去。
南琴一见玉箫郎君,又是爱,又是恨,哪知她数千里老远的追来,却经不起玉箫郎君的一阵温存,三言两语,约定此时此刻,在当涂县南面山中相会。
正如秦九凝所探得的!桑龙姑除了在寒潭另有目的,她与南里元,玉箫郎君,皆有所为而来,南琴自是深知,说:“好啊,我饶了你这一遭儿。”这南琴年纪轻轻,狐媚倒像得了桑龙姑的真传,玉箫郎君这才追赶他的船去了,两人分了手,南琴这才在那店中歇息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