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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嫁鸡随之

井三英但觉寒凛凛的剑锋,在脸上晃来晃去,心头不觉大怒,喝道:“绝户山庄的人,你要杀就杀,决不皱眉。”

绿衣少女撇撇嘴道:“方才我就跟在你们身后,哼,绝户山庄的人,连几个杂毛道士的金针都躲闪不开,还冒什么大气?”

井三英怒喝道:“你知道什么,咱们是故意让他们打中的。”

绿衣少女咭的笑出声来,道:“原来是你们夫妻两人,是高兴让杂毛道士扣在木架上的,差点我可弄错了,那才抱歉呢。”

井三娘听她口气,似乎不是枯云观的人,而且她也只是举剑作势,似乎并无恶意,不觉奇道:“你不是道士一党?”

绿衣少女人不屑的道:“谁和杂毛道一党?”她忽然舍了井三英,朝里走来,挥挥手中短剑,说道:“我要砍断你们扣着的钢环,原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你们两人,是高兴让人家扣的,我就不好多事了!”

她走到千人指王才掌身边,在他腰上踢了两脚,道:“你这老头坏死了,连你大师兄都要出卖。”

千人指王才掌穴道受制,干瞪着眼,让她在腰眼里踢了两脚,连哼也不哼出口。

绿衣少女笑盈盈的走到绵里针莫延年身边,说道:“你也不是好东西,笨得弯都不转,居然想得出投石问路,把人家井家的少爷少奶奶都当石子投了进来,结果连自己赔上了,你说你笨不笨?”

伸手一掌,拍在莫延年“肩井穴”上。

莫延年被她一掌推开穴道,立即一跃而起,拱拱手道:“姑娘解穴之德,老朽这里谢了。”

绿衣少女披嘴道:“谁稀罕你谢我?”转身走到商秀面前,含笑道:“你就是商少侠么?”

商秀眼看她当着吉祥堡的人,说出自己姓商,不觉微微一怔。

但人家既然说出来了,又不好不承认,这就点点头道:“在下正是商某。”

绿衣少女又道:“你是江帆的结义兄弟,是不是?”

商秀点点头道:“江帆正是在下大哥。”

绿衣少女道:“我早就来了,方才就是找不到你们被关在哪里,幸亏绝户山庄的人,来了个投石问路,才把我领来……”

口中说着,短剑连挥,但听一阵喳喳轻响,扣在商秀项颈、手脚上的铁环,全被她宝剑所断。

出手之快,拿捏之准,瞧得李婷又惊又喜,叫道:“好快的剑法。”

绿衣少女听李婷称赞自己,不由朝她笑笑,走了过去,举手挥剑,又把扣着李婷的铁环,也一一削断。

商秀搓搓双手,拱手道:“在下兄弟,多蒙姑娘施救……”

绿衣少女没待她说完,撇撇嘴,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她是女的?”

李婷道:“我本来就是女的,咯。”

商秀道:“有劳姑娘,把大姐也放下来吧。”

绿衣少女道:“他们是莫老头出的主意,自有莫老头会放他们的,我要走啦。”

商秀拱手道:“在下还没请教姑娘尊姓芳名?”

绿衣少女嫣然笑道:“你看到江帆,自会知道。”

商秀心头大疑,急急问道:“姑娘……”

绿衣少女道:“我要告诉你们一声,方才我听前面几个木门的人在说,江帆好像是到金陵去了。”话声说完,人已一阵风似的朝门外飞掠而去。

李婷望望商秀,道:“这人不知是谁?”

商秀目送绿衣少女远去,说:“她说看到大哥自会知道,大哥一定认识她的了。”

这时莫延年已替井三英开启了脚上铁环,井三英一个箭步,掠到千人指王才掌身边,大喝一声道:“姓王的,三爷劈了你!”手起掌落,朝他顶门直劈而下!

莫延年睹状大惊,急忙纵身掠去,一把托住井三英手掌,说道:“造次不得!”

井三英劈落的手掌,被他托住,不觉诧异道:“莫叔叔这是什么意思?”

莫延年道:“你要和淮扬一派为敌?”

井三英道:“他投靠木门,出卖淮扬派,杀了他正是替淮扬除害。”

莫延年道:“不然,他出卖淮扬派,自有淮扬派的人找他算账,咱们犯不上和淮扬派结怨。”

井三娘道:“三郎,莫叔叔说的不错,淮扬派和咱们多少有点渊源,别伤了两家和气。”

井三英听娇妻一说,只好悻悻的起下千人指背后金针,然后又点了他穴道,说道:“那么总该把他留在这里吧?”

莫延年又替井三娘开启了扣在身上的铁环,井三娘吁了口气道:“我们快走吧。”

李婷走过去恶狠狠的踢了千人指一脚,说道:“老不死,不是莫叔叔和大姐替你说情,我就刺你几剑。”

商秀道:“三弟走吧,别再多说了,只怕他们观里,还有九宫山来的木门中人呢。”

李婷道:“难道我们还怕了这些贼人不成?”说话之时,大家走出铁门,拾阶而上。

但见满天星辰,覆盖着黑越越的屋子,这里敢情已是枯云观后面,此刻静悄悄的竟然不见一个人影!

李婷手仗长剑奇道:“这里怎会一个杂毛也不见?”

绵里针莫延年低笑道:“他们前厅上,来了几个木门中的二流角色,是奉命迎接冷面老君来的,道士们全到前面伺候去了。”

井三娘道:“这也不对,他们那会如此大意,后面不留人守护?”

莫延年笑道:“冷面老君被他师弟在酒中暗下迷药,观中许多不是千人指王才掌的爪牙,此刻全遭看管,这里自然没人守护。”

商秀道:“是了,千人指王才掌一个人进来,是胁逼我们剑法口诀来的,是以不会告于其他的人。”

李婷咭咭的笑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现在落得一个人坐在石牢里。”

几条人影,纵出围墙,不消片刻,便已到了大路边上。

井三娘道:“妹子,我们回庄去吧,爸在一两日内,就可回来了。”

李婷望望商秀,问道:“我们是不是先回庄上去?”

商秀因方才那绿衣少女曾说江帆已去金陵之言,这就不假思索的道:“我想到金陵去。”

李婷道:“你去我自然也跟着去。”

井三娘道:“我们来的时候,爸说先要你们回庄去,妹夫就是要去金陵,也该见了爸再走。”

商秀心中暗想:“我好不容易离开虎穴,那会再自行投去?”心念转动,一面故作沉吟,道:“我大哥单身涉险,前去金陵,我非立即跟去不可。”

回头朝李婷道:“岳父既然不放心,那你就先回庄去,我追上大哥,就和大哥一起回来。”

李婷自然会意,摇摇头道:“不成,你到哪里,我也跟到哪里去。”

井三娘笑道:“你们倒是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李婷红着脸道:“姐夫如果到金陵去,你会不跟才怪呢?”

井三英道:“江兄一个赶去金陵,确也危险,有妹夫妹子同去,也好多个帮手,我们就先回庄去吧。”

绵里针莫延年皱皱眉,朝井三娘道:“庄主交待,务必把二爷、二姑娘追上,他们先回庄,至于江少侠赶去金陵之事,庄主自会另行派人,老朽之意,两位还是先行回庄的好。”

李婷没待井三娘开口,道:“大姐,爸回来了,你替我们在爸面前说一声吧,他和江大哥义结金兰,江大哥一个人去了金陵,他怎会安得下心?我们这就动身,也许还追得上江大哥,追上了,我们一同回去。”

说完,一拉商秀衣袖,道:“快走吧,我肚子饿死啦。”

一面扭头道:“大姐,姐夫,莫叔叔,我们走啦。”

井三娘望着两人后影,渐渐去远,心中暗暗怀疑,忖道:“爸疑心他是女子乔装的,但瞧他们这般亲密神情,那就不像啦。”

却说商秀,李婷别过井三娘等人,一路急奔,过到婺源,已快是三更时分,两人越城而入,大街上灯火疏落,已经没有行人。

两人找到一家客店,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店伙,坐在柜前打盹。

李婷大声道:“喂,伙计,还有没有房间?”

那店伙睡眼惺松的站了起来,揉揉眼睛,连声应“有”

迎着两人笑道:“两位客官,怎么这时候才来?”

商秀道:“咱们赌到这时候,才散局,啊,伙计,咱们要一间清静上房再替咱们张罗酒菜来。”

店伙道:“小店的上房清静宽敞,保证客官满意,只是此刻火房里大师傅都已睡了……”

李婷没待他说完,探怀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道:“伙计,麻烦你和厨师傅,随便做些什么都行。”

店伙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三五两重一锭,当是两人晚上赌赢了钱,出手这般大方。

两只眼睛,眯得只剩了两条细缝,张开大口,连连笑道:“小的先领客官到上房休息,立时去叫大师傅起来,替两位准备宵夜。”

说完,就把两人领到上房,然后匆匆退了下去。

一会工夫,他送上脸水,又砌上茶来,十分巴结。

过了一会,才送上一壶美酒,两盘卤菜和一大盘炒饭,一面陪笑道:“太晚了,没什么东西吃的,两位客官将就吃点吧。”

李婷早已饿极,挥手道:“很好,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店伙连声应“是”,退出房去,两人对面坐下,也就吃喝起来。

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只听一个重浊的声音,干咳两声,道:“今晚上真他妈的倒霉,要不是你急吼吼的拖着咱们上那种私门头去,咱手气会坏到这步田地,从上场起,一直抓不到一副好牌?”

另一个尖噪子低笑道:“你别尽肚痛埋怨龛神爷,一个人手气有好有坏,若是逢赌必赢,你早就开当铺了。”

这两人敢情赌输极了,一路嘀咕着走来,越来越近。

正好店伙迎着走去,陪笑道:“两位爷回来啦。”

先前那个重浊声音没好气的道:“老子落了店,不回来挺尸,你叫老子到哪里去?”

店伙碰了一鼻子灰,连声应是,缩缩头,一溜烟,朝外走去,那重浊声音喊道:“喂,伙计,给咱们冲一壶热茶来。”

这几句话的工夫,两个赌鬼已经快到商秀两人的房门口。

李婷皱皱眉道:“这伙计也真是的,人去了不给我们带上房门。”

话声未落,只见两个敞开胸膛的灰衣大汉,已施施然从门前经过。

其中一个,探头朝里张望了一眼,赫的笑道:“老沙,咱们也叫伙计弄些酒菜来,宵宵夜才好。”

另一个尖嗓子道:“乌兄要喝,兄弟自当奉陪。”

只听隔壁房门“砰”的一声大响,敢情,是他们懒得用手,脚踢了开来!

接着那个重浊声音大声喊道:“喂!伙计快来。”

尖嗓子道:“马兄,你小声些,别把人吵醒了。”

那重浊声音大声道:“老子花钱住店,谁要怕吵,谁就睡到牧场上去,那够冷清的6.”

李婷听的气道:“二哥,这人好没道理。”

商秀道:“没咱们的事,这种地方,就会有这种人。”

只见店伙提着一壶开水匆匆过去,陪笑道:“两位大爷!

开水来了。“

那重浊声音道:“喂,伙计让厨下给咱们弄些酒菜来。”

店伙呆的一呆,连忙陪笑道:“两位爷台,多多原谅,时间太晚了,厨下已经没有吃东西了。”

那重浊声音听得怒道:“怎么,你怕老子吃了不给钱?隔壁的那两个小子吃东西,哪里来的,轮到老子,就没有了?”

店伙道:“你老歇怒,隔房那两位客官早来一步,厨下现有的东西,都端出来了,实在做不出吃的东西来。”

那尖嗓子道:“马兄,时间实在太晚了,既然没有吃的东西,那就算了吧。”

重浊声音吼道:“不成,他们可以卖给隔壁两个楞小子,轮到我老子就推说没有了,分明瞧不起老子。”

店伙连声道着不是,道:“你老原谅……”

只听那重浊声音大声吆喝道:“原谅个屁,你明明是狗眼看人低,瞧着人家小子有……钱。”

“啪”的一声,敢情那店伙挨了他一个耳光,脚下登登的往后直退!

李婷听他隔着一道板壁大声穷吼,一声声的叫着“小子”

那里那忍耐得住?酒杯往地上一摔,怒叱道:“什么东西,半夜三更,还吵扰不休?”

那重浊声音听到李婷居然敢出声叱喝那还得了,暴跳如雷的道:“好小子,你倒管教老子的了。”

只听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从隔壁房中赶了来,门口,登时出现了两个汉子。这两个年纪都在四旬上下一式的灰衣短靠,前面一个生的浓眉大眼,满脸横肉,敞开着胸襟一付凶狠模样。

稍后一个五短身材,相貌猥琐目光闪烁生相带着狡猾。

那浓眉大汉站在门前,伸手一指,粗声粗气的道:“小子,给我滚出来。”

李婷眉一挑,虎的起来了,叱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你在本公子面前,这般吆喝,那是不要命了。”

浓眉大汉侧脸朝五短身材的厉笑道:“这小子口气倒是……”

李婷突然手一扬,喝道:“打。”

那浓眉汉子只觉右耳一凉,痛澈心肺,急忙伸手一摸,右耳血淋淋的被一枚子午钉穿过一半,挂在耳上,一时不禁凶心大发,厉叫道:“小子……”

口中只喝出两个字,但听李婷冷哼一声,左耳又是一阵刺痛,鲜血直流,耳朵上自然又穿上了一枚子午钉!

李婷两枚子午钉出手,人又回身坐下,冷冷的道:“你们瞧瞧清楚,本公子使的是什么暗器?”

浓眉大汉忍痛从耳朵上起下暗器,低头一瞧,那是两枚式样精巧的豪银子午钉,钉尾做如意状!

他满脸横肉,刹那间突然扭曲起来,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站在他边上的五短身材汉子打了冷噤,颤声道:“吉祥堡的如意钉。”

李婷冷声道:“你倒有些眼力。”

浓眉大双脸上流下汗水,结结巴巴的道:“我……在下……小人该死……”

李婷哼道:“你知道该死了么?”

浓眉大汉连声道:“小人……不……”

李婷道:“你冒犯本公子,还不自己掌嘴?”

浓眉大汉连声道:“是、是,小人冒犯公子,该当掌嘴。”

说完果然左右开弓,劈劈拍拍的在自己脸上打了十几个巴掌。

商秀瞧的奇怪,心想:“江湖上人,原来对吉祥堡有这般害怕。”

李婷冷冷的道:“把钉上血迹放清爽,放到门口,还不给我快滚?”

浓眉汉子如蒙皇恩大赦,慌忙在衣襟上,把两枚子午钉揩拭净,恭恭敬敬的放到门口地上。

两个人再也不敢回房,掉头朝外飞奔而去。

店伙没想到两个文弱相公,会有这般厉害,哧得凶神恶煞似的两名大汉,不敢回房睡觉,连夜逃走,他一手摸摸脸颊,也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商秀撇嘴一笑道:“二弟,这两个人,倒是很听话啊。”

李婷收回子午钉,随手关上房门,笑道:“江湖上人,他狠过你,就比你凶,等到你狠过他的时候,他就怕了。”

一宿无话,翌日上路,商秀又在脸上涂上了易容药丸,避免被人认出自己面貌。

她们一路朝北,这一路上,当然没有赶上江帆。

这是第三天的傍晚时候,赶到了芜湖,进了城,但见街上行人熙攘,颇为热闹,两人找了一家客店落脚。

盥洗完毕,已是掌灯时光,两人重又走出客店,在大门上一家叫做悦宾楼的大馆子,走了进去。

这家酒店,占了五间门面,进门就是宽大的楼梯,左右两边,各有两道门户垂着门帘,那是楼下大厅。

此刻已是座无虚堂,人声喧腾,路堂的伙计在人丛中川流不息,尖声吆喝好不热闹!

商秀、李婷才一进门,就有伙计满脸堆笑地抢了过来,哈着腰作了个手势,说道:“两位相公,请高升楼上雅座。”

两人登上楼梯,只有楼上的伙计,躬腰逢迎,领着两人到靠窗不远的一张空桌子上落坐,要过酒菜,伙计便自退出。

商秀游目四顾,只见楼上食客,虽未客满,也已有六七成座头。

正当中一张圆桌,上面辅着雪白的桌布,牙筷银盏,十分气派,敢情是有人宴客,预先订了座位,此刻仍然空着。

商秀这一打量,忽然皱皱眉,朝李婷低声说道:“三弟,你可觉得这酒楼上情形有点奇怪?”

李婷听的一怔,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商秀目光左右扫,道:“你没瞧到这楼上食客当中,大半都是武林中人?”

李婷道:“酒楼上人来人往,谁都可以上来吃喝,我们不是也上来了么?”

商秀微微摇头道:“不对,我看这些人可能在这里聚会。”

李婷道:“你如何知道的?”

商秀道:“这些食客,看去都是武林中人,但大家身边,都没有携带随身兵器。”

李婷目光四顾,食客当中,有不少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是练武的人,但大家穿着长衫,果然没有一个携带兵刃。不觉点点头道:“是了,那中间一桌虚摆好了杯盘,此刻还没有人来,敢情是宴请一位大有来头的人,大家为了表示尊敬,才没带兵刃来。”

商秀道:“我想也是如此。”

李婷奇道:“这人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值得他们这般恭敬,这会是谁呢?”

话声方落,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笑道:“还有谁?是一个多年没出山的老魔头。”

这声音说的极轻,但在闹于市的人声之中,听来依然十分清楚!

这句话,商秀、李婷全听到了,两人不期一怔,急忙回头瞧去。

这时候,酒客更多流品混杂!

这许多人中,如何想找得到发话的人?

李婷心中暗暗奇怪,目光一转,落到了靠窗临街的一张桌上,只坐着一个身穿墨绿长衫的中年文士,此人面街而坐,桌上还放着一柄黑骨折扇。

因为他而对大街,无法看清他的面目。

如果说,方才这句话是他说的吧?

他面向窗口,好像正在看着街头行人,不可能会是他。

如果说不是他吧?

那么和自己邻近的桌上,都是两三个人,三五个人一桌,大家喝酒的喝酒,谈笑的谈笑,更不可能有人说话了!

就在此时,只听楼梯上一阵登登大响,两个人气急吼吼的跑了上来!

前面一个浓眉大眼,满脸横肉的大汉,后面一个是五短身材的汉子,相貌猥琐。

这两人正是三天前在婺源客店中被李婷两梭子午钉哧得仓惶逃走的汉子。

那浓眉大汉左右两耳,还结着拇指大小两个血瘢!

他们今天居然也换了一件青布长衫,更显得不文不武,不伦不类。

李婷一眼瞧到两人,正待回头朝商秀说话!

只见那浓眉大汉一上楼就趾高气扬的大声说道:“各位请注意了,咱们大哥陪同闵老前辈,立时就到。”

话声一活,两人立即左右一分,在楼梯口垂手肃立下来。

他这句话,果然大有力量,整坐酒楼闹哄哄的人声,立时变得肃静无声。

李婷望望商秀,低声笑道:“这两个当真狗仗人势,一副趾高气扬的神色,看了就使人讨厌!”

商秀忙道:“快别作声,他们已经来了。”

楼梯上,果然又响起一阵吵杂的脚步声,那站在楼梯口的浓眉汉子立时躬身施礼,好像迎接圣驾一般,只是没跪。

旋即大声喝道:“老仙长驾到。”

他方才还叫闵老前辈,这回当面人却叫“老仙长”了。

商秀,李婷不知“老仙长”是谁?

目光就紧盯着楼梯口,一霎不霎。

只听有人轻笑声道:“说起曹操,曹操就到。”

这时整坐五开间的楼厅上,早已肃静的坠针可闻,这声轻笑,虽然不响,听到的人,却是不少!

就在此时,只见一行人已登上楼梯,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紫红宽大道袍的老人,这老人年约七旬,身材高大,一张白惨惨冷漠的大脸,花白浓眉,鹞目鹰鼻,颏下一部连鬓苍髯,两肩上耸,扛着一颗脑袋,大模大样的上来。

接着一位六旬左右,身材瘦小,刀眉鼠目,鹰钩鼻,两片嘴唇薄得没肉,上唇生着稀疏的黄鼠狼髭。

满脸狡猾诈相,一看便知不是好人,但却堆着一脸皱笑。

稍后,是一个年纪在四旬以上,紫脸浓眉,身着锦袍的汉子,同两人上来,神色异常恭敬。

这锦袍汉子,李婷认识了,她悄悄朝商秀说道:“二哥,这人是徽帮的当家独角虬柯长庆,去年到我们庄上去过。”

独角虬后面,还有三个人,也穿着一身锦袍,一个脸色苍白。

一个红光满面,生着一脸麻子。

一个三角眼病瘦小个子。

“这三个人,李婷也在吉祥堡见过,说起来江湖朋友又不会陌生,他们是称雄一方的长江三霸。”

整座酒楼上的人,轰的站了起来!

大概只有商秀,李婷依然坐着没站起来!

不,还有这边靠窗口的那一位穿墨绿长衫的中年文士,他依然面向大街,头也没回!

没起来的人,当然还有,那是极少数。

偌大五间大厅,一两百个食客全站了起来,这些没站起来的人,就好像坐在森林里一般,左右前后,像一株株的木头,被人挡住了视线。

走在前面的丝袍苍髯老人,打扮非道非俗,神色也冷漠得一无表情!

楼梯口浓眉大汉,和五短身材的两人,神色恭谨,垂手躬身,他根本就像没有瞧到,连这许多人的轰然起立,他也恍如不见!

紫袍苍髯老人由黄鼠狼髯老者和独角虬龙柯长庆左右陪同,引入中间那张桌上落座。

只见他冷竣目光朝四周望了一眼,全堂食客依然毕恭毕敬的站着,他点点头,摆了摆手。

黄鼠狼髭的老者立时尖声笑道:“柯老弟,快请大家坐下来。”

独角虬龙柯长庆朝四下抱拳道:“屈老前辈请诸位坐下来。”

只听人丛中有人说道:“咱们从小就听到老仙长的大名,只是无缘拜识,今天能在这里瞻仰若仙长,可说是天大的福缘,大家想恭聆老仙长赐予训诲,不知能否蒙允?”

黄鼠狼髭老者躬身笑道:“他们想请世老说几句话。”

苍髯老人点点,细声道:“先请他们坐下来。”

黄鼠狼髯老者声道:“诸位请坐。”大家依言落坐。

苍髯老人高踞首席,他那惨白得像冷板的脸上,此时总算挤出一丝微笑,巨目徐徐一转,在座之人感到有两道电光,从自己脸上闪过。只听他细声道:“老朽已有数十年没在江湖走动,难得大家还记得老朽……”

他声音虽细,但满堂食客,无沦坐得多远多偏的人,都好似他就坐在自己耳边说话,清晰无比。

商秀、李婷听出此人内功之精,却是非同小可!

再看临窗那个中年文士依然若无其事的望着窗外,似乎对楼上来了什么人,他都一无所闻,连头也没转一下。

但听苍髯老人接下去说道:“老朽山野之人,原也不打算再作出岫之想,这次是应藤杖仙翁祁嵩龄之邀,硬要老朽出山,替武林主持一件公道。老朽情面难却,才勉强答应下来,只要此事一了,老朽就不再出山了。今天能和大家在此地见面,真是难得之事。”

原来他是藤仗仙翁祁嵩龄邀约出来的,要他主持一件武林公道,自然是一件震动江湖的大事了!

由藤杖仙翁出面邀约,江湖上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么?

每个人心头都不禁泛起同样的疑问,也引得全体食客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商秀、李婷听的心中一动,暗想:“由藤杖仙翁出面邀约,想来一定是五大门派和木真君订下三月之约有关了。”

就在大家窃窃私议之际,但听食客当中,忽然飘起“嗤”的一声冷笑声,同样极细极轻,但坐在最远,最角落里的人,同样感觉到笑声好像就在自己耳边。

黄鼠狼髭老者刀眉一耸,目光朝四下飘转,尖声道:“世老说话之时,什么人敢这般无礼,还不快站出来!”

满堂食客,也不禁跟着向四面搜索,但却不知笑声发自何处?

此时伙计们已经陆续端上菜去。

独角虬龙柯长庆恭恭敬敬的起立,执壶替苍髯老人,黄鼠狼髭老者两人斟满了酒。

只见人丛中又有人站了起来,道:“若仙长应藤杖仙翁之请,重新出山,替咱们武林主持公道,自然是一件重大之事了,不知老仙长能否赐示一二?”

这话正是全体食客想问的事,这人提了出来,立时获得全堂的掌声。

苍髯老者人点点头,侧向黄鼠狼髭老者,细声道:“你向他们说上一说吧。”

黄鼠狼髭老者领命站起。

独角虬龙柯长庆也待站起,那黄鼠狼老者摇摇手道:“不用了,老朽自己说吧。”

说到这里,略一拱手尖声道:“老朽屈良臣,咳,咳,老朽贱名,在坐诸位,大概五十以上的人,或者知道,咳,咳,老朽一直追随世老。

自从世老退隐之后,老朽也有多年没在江湖走动了,但老朽说个外号,诸位也许听人说过,哈哈,昔年人称赛王朗的,就是老朽。“

赛王郎屈良臣,这名字他说了出来,商秀、李婷还是从没听人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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