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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四大剑派

青衣庵主被他当面骂成三姑六婆,那里还忍耐得住,尖声厉喝道:“小子,你亮兵刃!”

白玉霜气她狂妄自大,秀眉一挑,冷笑道:“你要使剑,只管使来,你还不配要我动剑。”

三元会首领何文秀在他们说话之时,朝田护卫暗暗打了个手势。

田护卫立即跨出一大步,朝穿蓝褂的面前欺去。他这一步,足足跨出一丈来远,只此一步,就可看出他武功甚高。

白玉霜左手一指,指出一股无形潜力,逼住了田护卫欺前之势,口中喝道:“站住!”

田护卫在逼近穿蓝褂的四尺左右,就被一股从横里逼来的无形潜力所阻,脚下忽然一停,回头望了白玉霜一眼,嘿然道:“怎么?你也准备和我动手么?”

白玉霜冷傲一笑道:“在下本来也不想管他们的闲事,但在下义弟、义妹落在他们手中,我要他领我前去,因此我就不准任何人动他……”

田护卫怒笑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气,我偏要把他拿下。”

口中说着,双肩一晃,直向穿蓝褂的欺去,右手箕张,随着抓出。

青衣庵主“锵”的一声,撤下长剑,说道:“田护卫,这小子交给贫尼了。”

白玉霜敞笑一声道:“我不准你动他,谁敢动他?”左手一记“秋水横舟”横拂出去。

他这一拂之势,从指尖涌出一股凌厉劲风,逼得田护卫不得不向后退出一步。

青衣庵主长剑直竖,冷喝道:“小子,看剑!”剑势乍展,青光如电,在白玉霜面前划过。

她这一生极为自负,心头纵然怒恼已极,恨不得一剑把白玉霜劈成两片。

但以她的身份,向一个后生小辈动剑,对方又并未使出兵刃,说什么也不好出手,就使以杀着。她这一剑,竖剑直划,剑光像扇面般一层,其实只是一记虚招。

田护卫被白玉霜逼退了一步,一见青衣庵主出手,立即大喝一声,双爪骤发,朝穿蓝褂的扑攻过去。

白玉霜冷笑一声,右手屈指轻弹,但听一缕指风,“叮”的一声,弹在青衣庵主直竖的剑尖之上。

青衣庵主剑光乍展,就觉一股内劲,直传过来,剑身一震,上身跟着微微晃动,心头不禁猛然一掠,迅快忖道:“这小子使的会是佛门‘弹指神通’!”心念转动之际,脚下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白玉霜右手弹出指风,就没有再去理会青衣庵主,左足侧跨一步,左手指头之间,连续拍出三掌。

这三掌虽然发有先后,但因速度太快,看去就像三掌一齐出手,三双手掌,同时朝田护卫攻到。

田护卫怎么也没想到青衣庵主剑势已经展出,白玉霜居然还有工夫向自己出手,尤其对方一下欺到身侧,三双掌影,同时袭来,既无飒然掌风,也不带丝毫暗劲,却使人看的眼花缭乱,封架固然不易,连闪避都无从闪避,却使人一时心头大惊,陡然吸气,身子离地数寸,向后疾退出去七八尺远。

青衣庵主虽然是峨嵋支派,但青衣庵主传下来的剑法,却比峨嵋派更为凌厉。峨嵋派以“乱披风剑法”驰誉武林,和武当、华山、衡山,号称武林四大剑派。“乱披风剑法”,看去乱劈乱刺,不成章法,实则隐含玄机,轻灵快捷,然出其右。但峨嵋派是名门正派,剑虽然快,不以险诈取胜,故而看去虽是乱劈乱刺,却是正而不诡,奇而不诈。

青衣庵主传下来的剑法不同了,庵中尼姑,都是女性,女子内力较弱,为了防身制敌,只好在剑法中加入剑招,以巧取胜。因此同是一套“乱披风剑法”,青衣庵主使的就纯走偏锋,以险诡见胜。

青衣庵主虽然很少在江湖露出,但她乃是盛名久著的剑术大家,江湖上把她和幻住庵主清音师太,同列为最难惹的人物。青衣庵主从不与问江湖之事,但她乃是唐思恭爱女思娘的师父,徒儿被人劫持,师父哪得不管?

闲言表过,却说青衣庵主只使了一记虚招,就被白玉霜指风弹中剑尖,震得后退,这在青衣庵主来说,真是破题儿第一遭,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儿。

一时之间,她那张数几十年来,不见笑容一直冷冰冰的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热,双目精芒暴射,厉笑道:“好小子,有你的!”

人随声进,长剑向空连振,话声甫落,已经朝白玉霜迎面刺出了十数剑之多!老师太这回真的动了肝火,剑势急如星火,剑光密如尖锥,但见寒芒流动,风飘万点,委实把一套“乱披风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不过眨眼工夫,白玉霜前后左右,尽是闪闪青锋,像银蛇般乱闪!

白玉霜一个人,就被密集交织的剑网,网入其中。本来还想仗白玉霜抵抗强敌的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他们脸上都易了容,看不出脸色大变,但他们却因情势不妙,脚下不约而同,齐齐后退!

唐思恭沉喝道:“七叔,拦住他们。”

三元会首领何文秀笑道:“唐庄主放心,他们跑不了的。”唐老七大喝道:“你们三个还是乖乖的束手就缚吧!”

就在此时只听剑光中,响起白玉霜清朗的声音,说道:“你连刺一十五剑,在下可曾还过手么,你以为这样乱扎乱刺,就能伤得了在下,那就大错特错了!”

青衣庵主剑发如风,沉喝道:“老尼要你三更死!你还捱得过五更么?”

白玉霜听得大怒,冷笑道:“听你这句话,就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在下真不该对你这般客气。”

话声出口,突然双手齐发,一片错落掌影,向青衣庵主迎面洒去。

青衣庵主但觉对方手法奇幻,记记都是拂向经脉大穴,自己纵横交织的剑势,居然挡不住他双手拂拍之势,心头不禁暗暗惊凛,忖道:“他使的莫非是‘截经拂脉手法’不成?”

要知“截经拂脉手法”,江湖上失传已久,无怪她识不得了。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际,白玉霜身形一晃,宛如游鱼逆水,倏地欺近到青衣庵主面前,右手一探,三个指头,已经捏住了青衣庵主的剑尖,剑势一停,漫天剑影,密集尖锥,自然立即消失。两个人好象正在争夺一柄宝剑!

白玉霜只有三个指头捏住的是锋利的剑尖,而青衣庵主握的却是剑柄,这一情形,自然是白玉霜不利,因为三个指头捏住的是锋利的剑尖,只要青衣庵主剑尖一转,三个指头不被削断才怪!

如果青衣庵主随着剑尖一转之势,再来一招“顺风送帆”,或是“仙人指路”一类招式,直取胸腹,白玉霜就是想躲闪都来不及。

青衣庵主剑尖被人捏住自然要运功右臂,企图转动剑尖,去削对方的手指,但事实上,任你运起全身功力,直贯剑身,也休得挣得动分毫。不!青衣庵主只觉得剑尖传来一股巨大的震力,就像通上了电一般,由剑身传到手掌,再由手腕沿臂直上,整条手臂,都为之发麻。

这种比拚内力之事,外人自然看不出来,大家所能看到的只是两人互握长剑,凝立不动而已。

那田护卫方才被白玉霜一连三掌,逼退出去,后来因白玉霜已被青衣庵主圈入在一片剑影之中,他无从插手,就站在边上观战。

此时一见两人正以内力,互夺长剑,这一机会,岂肯错过?突然一声不作,扑身探臂,举起右掌,向白玉霜背心击去。他这身形一扑,就接近了几丈光景,手掌正好够到白玉霜后心。

最令人目怵心惊的是他右掌齐腕以下,在这一瞬之间,变得色如瘀青,五根手指,也几乎粗长了一倍!

穿蓝褂的忍不住失声道:“青煞掌!”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田护卫堪堪扑身发掌,青衣庵主已被剑上传来的内力,震得五指发麻,松开剑柄,一个人连退了四五步之多。

白玉霜连身形也未动,即知偷袭过来的是田护卫,口中清叱一声:“找死!”

左手一拂,毫不经意的朝身后拍去。

敢情他不知道田护卫劈来的是“青煞掌”,也许他还不知道“青煞掌”的厉害,才敢以手去和他硬接!

原来江湖上以颜色作掌功名称的,共有五种煞掌,即分紫、白、赤、青、黑,这五种煞掌,虽然都是旁门武学,但并非出于一门。其中以“青煞掌”和“黑煞掌”最为下乘,因为练的时候,都要渗入药物。“青煞掌”是以野生毒草为主,其色青;“黑煞掌”是搜集各种剧毒蛇虫为主,其色黑。

“赤煞掌”,亦名“火灵掌”,“白煞掌”乃是白骨门的功之夫,只有“紫煞掌”,创自昔年被号称武林一奇的紫灵君,原是正而不邪,但因威力太强,出必伤人,也被目为左道旁门之学。

却说白玉霜挥手一掌,往后拍出,田护卫看得心头暗喜,嘿然冷笑道:“小子,找死的是你,不是我……”

双方掌势出手,自然比说话快得多了。白玉霜在他说话之时,已经人随掌转,回过身来。

敢情他这一转身,才看到田护卫色如瘀青的手掌,他似是不愿自己的手掌,和田护卫的“青煞掌”接触,手腕一挫,掌势突然收了回去。这一来,田护卫的掌势,本来击向白玉霜后心的,如今变成劈向当胸,但就到要击到白玉霜身前尺许光景之时,突觉一股很强的暗劲,直向掌心撞来。

田护卫心中还在暗暗冷笑:“好小子,你收回掌去,就能逃得过我‘青煞掌’一击么?”

他心念方动,突然感到不对,只觉对方这股暗劲,撞击到掌心之上,势道竟然强猛无比。

不!一股震力,由掌心沿臂直上,右首半边身子,都震得发麻,登登的连退了七八步,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砰然跌坐下去!这下直看得众人凛然失色,只有穿蓝褂和穿古铜长袍的脸上却有了喜色。

这原是青衣庵主被震得弃剑后退一瞬间的事,青衣庵主平日何等自负之人,如今在白玉霜赤手空拳之下,还被人家夺下长剑,一时间直被气得愣在那里,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窗风声飒然,一条人影,疾如箭射,穿窗而入,人还未到,口中大喝一声:“好小子,你拿命来吧!”凌空发掌,朝白玉霜当头劈落。白玉霜脚下横跨半步,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掌落空,身形一沉,飘落白玉霜对面。原来这人一身劲装,是个五短身材的汉子,脸红如火,面貌和那田护卫有相似之处,此时一脸俱是仇怒之色,沉喝道:“我是什么人?你看了就会知道。”

左手一抬,但见他一只左掌,立即变得腥红如血,就像一只血手,迅快朝白玉霜当胸印来。

“赤煞掌!”

原来他和方才使“青煞掌”的田护卫,是同胞兄弟,他是兄长,叫做田纵,使“青煞掌”

的是弟弟,叫做田横。

江湖上因他兄弟二人,一个左手使的“赤煞掌”,一个右手练的“青煞掌”,就叫他们左右双煞,同为三元会首领天子门生何文秀的两名护卫。

白玉霜看他使出“赤煞掌”,而且当胸仰来,不觉秀眉一挑,面有怒容,清叱道:“你也想找死!”

叱声出口,左手中指和无名指搭住大指,食指和小指上翘,由食指朝前点出,直向对掌心遥遥点出。

何文秀见多识广,认出白玉霜这一指,使的乃是佛门降魔神功“多罗叶指”,正是旁门功夫的克星,心头不觉大惊,急忙喝道:“田护卫速退!”田纵练就“赤煞掌”,在江湖上确也无人敢正面硬接,眼看白玉霜手如兰花,还当他使的是“兰花指穴手”,仑中暗暗冷笑,吐气开声,“嘿”的一声,掌势突然加快伸去。他这一吐气开声,自然没听见何文秀的喝声。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嘿”声未落,大叫一声,登登地连退五步,面如鲜血,砰然跌坐下去,和他兄弟田横,变成了一对难兄难弟,跌坐在楼上,一时那想站得起来?

这下看得在场诸人,莫不耸然动容,被这看不起眼的文弱相公给震住了!

白玉霜右手三个指头还捏着青衣庵主的剑尖,此时目光一抬,注视着青衣庵主说道:“接住了!”

三指一送,一柄长剑平平稳稳的朝青衣庵主面前飞去。

青衣庵主脸色铁青,一把接剑在手,左手两指轻弹,但听“锵’,的一声,长剑齐中折断。

青衣庵主冷冷的道:“姓白的,你报个万儿,也说说你的师承宗派,贫尼今晚当众断剑,不向你要回这笔帐之前,江湖上就没有青衣庵主这四个字。”

“很好。”

白玉霜清爽一笑道:“在下白玉霜,没有宗派,你有兴趣,我随时候教。”

青衣庵主丢下断剑,回身欲走。

唐思恭慌忙趋身道:“老师父请留步……”

青衣庵主合掌一礼道:“唐老施主,贫尼无能,告辞了。”

说完,双足一点,一道人影,穿窗而去。

三元会主何文秀哈哈一笑,走前两步,拱拱手道:“白兄,举手之间,击伤兄弟左右护卫,夺下青衣庵主的长剑,威震八方,兄弟佩服得很。”

白玉霜冷冷的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不用称兄道弟,有什么话,但请直说。”

“哈哈!”何文秀又是一声长笑,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白兄何必如此盛气凌人,兄弟是看白兄方才使的极似佛门神功‘多罗叶指’,兄弟斗胆,想请教白兄一件事。”

白玉霜依然冷傲的道:“你说。”

何文秀含笑道;“白兄可是东海老神仙门下?”

“东海老神仙”这五个字听的唐思恭、邛崃道长,和两个假唐思恭,都不期心头“咚”

的一跳!

大家心里都在暗暗忖着:“难怪他一身武学,无人能敌了!”

白玉霜脸色微变,凛然道:“你……”

何文秀依然满面春风的道:“兄弟何文秀,乔掌三元会,家师昔年曾和老神仙有过数面之缘,兄弟随传家师之日,曾听家师说过老神仙精通佛道两家之长,故而略识‘多罗叶指’来历。”

白玉霜冷冷的道:“我不是东海门下。”

何文秀朗笑一声道:“不管白兄是否东海门下,白兄这朋友,兄弟是交定了。”

白玉霜清俊的脸上,微有歉意,冷声道:“我不敢高攀。”

话声一落,朝唐思恭拱拱手道:“唐庄主,令媛为他们劫持,在下义弟和义妹,也落在他们手下,在下要他们领我去看义弟,在下方才说过,他们两人,决不会逃跑,在下愿负全责,不知庄主是否相信得过?”

江湖之上,能者为强,白玉霜的武功,大家都已是见识过了,何况天子门生的三元会主何文秀,又说出他是东海老神仙门下,这一来,还有谁敢拦他?

唐思恭拱拱手道:“白少侠好说,白少侠二位义弟、义妹,下榻敝庄,为人劫持,老朽深感汗颜,他们三人,既有白少侠出面,老朽自然相信得过,白少侠只管请。”

说到这里,一面回头朝唐老七道:“七叔,他们是领白少侠去的,请七叔传令下去,要庄中之人,不许暗袭。”

唐老七道:“好!”

飞身穿窗而出且大声说道:“大家听着,庄主有令,白少侠和两个假扮庄主的人,出庄之时,不准出手暗袭。”

白玉霜一拱手道:“多谢庄主。”

回头朝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两人道:“咱们可以走了!”

穿蓝褂的道:“兄弟替白少侠带路。”说完当先朝窗外跃去。

何文秀道;“白兄,敝会设在三台(即渔州),甚盼白少侠驾临,兄弟另有要事奉告。”

白玉霜没有理他,一吸真气,双脚不动,一个人轻若飞鸟,飘出窗外。

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也一齐跟着穿窗而出。

唐门中人,果然没有人出手施袭,任由四人离去。穿蓝褂的出了唐氏别业,脚下突然加快,往西北奔行。

白玉霜要穿古铜长袍的跟着穿蓝褂的身后,以便监视,假唐思娘则紧随白玉霜身后而行。

一行四人,脚下均快,不过片刻工夫,已奔行了二十来里路程。

白玉霜不耐道:“还没到么?”

穿蓝褂的脚下没停,口中连声道:“到了、到了,前面山坳间就是了。”

这一带,离大路已远,重山叠嶂,山势绵连,除了樵夫,很少人迹。

白玉霜艺高胆大,自然不怕他使诈,只是冷冷道:“我义弟和小妹子若有半点伤损,唯你二人是问。”

穿蓝褂的没有作声,只是循着一条也径走去。绕过一个山脚,眼前是一道狭长的山谷,谷中一片深林,草长及人!

白玉霜只觉这片山谷,地形极险,口中冷喝道:“你如敢在我面前想耍什么花招,今天你就不要想活了!”

穿蓝褂的回头道:“白少侠但请放心,在下有几个脑袋,敢在白少侠面前耍花样?再说,在下还得仰仗白少侠呢!”说话之时,双手分开一人高的野草,觅路往林中走入。

草丛间,果然有人迹脚印践踏出来的一条小径,但若非有人带路,绝难发现。

这一条林间小径,极为曲折,在行走之时,除了只能看到数尺以内的小径,你往前看,看不到前面的景物,往后看也同样看不到自己来路。这样转转弯弯的走了一回工夫,才算抵达谷底,但见一片参天古木的浓林之中,出现了一片小小的草坪。

草坪中央,矗立着一幢石屋,石壁上爬满了薛荔,一片翠绿,不走到近前,很不容易看出这是住人的房屋。

白玉霜心中暗道:“好个隐密所在!”

穿蓝褂的放慢脚步,走近屋前,双手掀起藤蔓,侧身而入,再举手推开一道木门,回身道;“三位请进。”

白玉霜、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一起跨进石屋。

白玉霜举目打量,只觉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石屋,中间放了一张木桌,和几把竹椅,就别无一物。

白玉霜目光一动,就冷声问道:“我义弟和小妹子呢?”

穿蓝褂的道:“白少侠请到这里来。”

走近左壁,伸手朝壁上一推,但见石壁间一道石门,应手而启,他躬身道:“白少侠请!”白玉霜回头朝穿古铜长袍的道:“你也进来。”

穿蓝褂的当先跨入石屋,白玉霜和穿古铜长袍的相继走入。

只见这间石室,地方不大,右首靠壁处,放着一张木榻,榻上仰卧着一个人,正是卓玉祥,神色如常,只是闭着双眼,睡得极熟。

白玉霜问道:“我小妹子呢?”

穿蓝褂的陪笑道:“那位姑娘,是在另一间房中。”

白玉霜朝穿古铜长袍的道:“你说解药在哪里?”

穿古铜长袍的深沉一笑道:“白少侠且要他领你去看过姑娘,再作商议不迟。”

白玉霜道:“好。”

穿蓝褂的领着二人,退出左首石室,随手关上石门,又走到右首石壁,伸手推开了一道石门,领着白玉霜和穿古铜长袍的一起走入。

这间石室,和左首石室大致相同,角上靠壁处,也放着一张木榻,榻上却躺卧着两个姑娘,如海棠春睡,娇态撩人,我见犹怜!这两人正是慕容贞和毒龙唐思恭的爱女唐思娘。

白玉霜回头问道:“唐姑娘也昏睡未醒,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穿古铜长袍得意的道:“正是。”

白玉霜道:“你要如何才肯交出解药来?”

穿古铜长袍的笑了笑道:“白少侠面前,在下不敢不实言相告,白少侠和义弟妹,和唐姑娘不同。”

穿蓝褂的陪笑道:“白少侠,咱们且到外面再谈。”

白玉霜看他要自己退出石室再说,不知这两间石室有何玄虚?

三人一起退出右首石室,穿蓝褂的又随手关上了石门,诡笑道:“白少侠,此门闭起之后,除了兄弟,旁人无法开启,你信是不信?”

白玉霜微哂道:“你的意思,可是要在下试一试么?”

穿蓝褂的笑道:“在下正是此意。”

白玉霜心中暗道:“就算你关上之时,已经暗中加闸,难呢?我不会用内力把它震断?”

心中想着,故意装作毫不在意,举手朝石门上推去。

在他想来,只需自己轻轻一推,石门纵然落了闪,也该轻而易举的一震而开,哪知手掌按在石门,竟然纹风不动。

这下可把白玉霜看的暗暗一凛,掌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老实说,他虽然在外表上并没用手拍击,但他手掌平按在石门之上,增加了几成力道,压力骤增,与举掌拍击并无稍异,但石门还是紧闭如故,一动不动。

穿蓝褂的在旁陪笑道:“白少侠,兄弟说的没错吧?这堵石壁,是整块最坚硬的青石做成,足有一尺来厚,咱们退出来之后,里面立时加上了三道铁门,少侠如何震得开呢?”

白玉霜一怔,收回手掌,问道:“里面有人?”

穿蓝褂的道:“是、是,里面自然有伺候的人了。”

白玉霜没有再问,走到客堂中间一张竹椅前面,坐了下来,才抬头道:“你们有什么条件,说吧!”

穿古铜长袍的笑了道:“白少侠……”

穿蓝褂的连忙伸手一摊,道:“慢点,白少侠已经看到了,不但白少侠的义弟、义妹,都在这里,连唐姑娘也在兄弟手里,这条件该不该由兄弟先说?”

穿古铜长袍的道:“人在阁下手中没错,但兄弟撒手一走,你阁下能使他们立时清醒过来么?”

白玉霜道:“你们不用争吵,各自把条件说出来让我听听。”

穿蓝褂的道:“白少侠,在你面前,在下怎敢谈什么条件?只是希望白少侠能支持在下三天……”

穿古铜长袍的不待他说下去,抢先陪笑道:“在下也是这个意思,希望白少侠帮在下一个忙。”

白玉霜道:“你们要在下如何支持?”

穿蓝褂的道:“唐思恭只此一女,被在下请来,如果光是唐门的人,有他爱女作人质,不足为虑,但唐思恭已经邀约了三元会主、青衣庵主、邛崃老道等人相助,在下就人单势孤,因此想请白少侠赐予支持。”

穿古铜长袍的道:“正是,正是,在下请白少侠赐助的原因,和他一样。”

白玉霜道:“你们都想以唐姑娘胁迫唐庄主,交出‘七主图’么?”

穿蓝褂的道:“白少侠说的是,在下志在必得。”

穿古铜长袍的也道:“白少侠,在下非取到‘七宝图’不可。”

白玉霜道:“为什么?”

穿蓝褂的道:“这个在下无法奉告。”

白玉霜回头看了穿古铜长袍的一眼,道:“你呢?”

穿古铜长袍的为难的道:“在下也无法奉告。”

白玉霜心中一动,冷笑道:“你们还要在下支持你们,竟然连一句真话,也不肯说。”

穿蓝褂的道:“白少侠,这是在下一点秘密,在下实有难言之隐,还望小侠垂鉴才好。”

白玉霜道:“好!那么你们三个把面具取下来,让我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穿蓝褂的连退了两步,说道:“白少侠,这个万万不可。”

“为什么?”白玉霜冷笑一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要我支持,既不肯把实情相告,又不肯以真面目相见,你们两个目前扮的同是唐思恭。在下帮了你们,届时你们‘七宝图’得手,只要取下面具,就成了另外一个人,在下又到哪里找你们去?”

穿蓝褂的道:“白少侠只管放心,在下愿以生命保证……”

“不成!”白玉霜道:“我能认得出你们,自然不怕你们逃上天去,但你们只须脱下面具,我就认不得你们,当面就会错过,还用什么生命作保?”

说到这里,人已缓缓站了起来,喝道:“三位自己动手,还是要我代劳?”

假唐思娘一直坐在竹椅上,没有开口,这时倏地站起,冷声道:“白少侠不要逼人太甚。”

白玉霜道:“我言出必践,你们最好自己把面具取下来!”

穿古铜长袍的道:“白少侠,咱们只是求助于你,你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似乎用不着伤了和气。”

白玉霜秀眉挑动,冷声道:“你们一个劫持我义弟、义妹,一个在他们身上,下了毒药,还道不伤和气么?好!你们立时交出解药,咱们各走各的,互不相犯,这在我来说,对你们已经十分客气了。”

穿蓝褂道:“白少侠,你义弟、义妹,虽在这里,但你如若不肯和兄弟合作,兄弟奉命行事,可不能作主。”

白玉霜道:“要我相助不难,你先取下面具来!”随着话声,举足跨前了一步。

穿蓝褂的迅快退后—步,双手提胸,暗中运集功力。

白玉霜可没有理他,冷然道:“你取不取下来?”随着话声,脚下又逼进了一步。

穿蓝褂的目光交烁,显然有点恐惧,但他连番后退,此时已经退到右首壁下,不过一步,背脊就会碰上石壁,可说退无可退,口中急急说道:“白少侠,你这般相逼,不是使兄弟太为难了么?”

白玉霜道:“我不管怎么说,今天你非取下面具来不可。”

穿蓝褂的好像横上了心,在他一退再退之际,早已运集了功力,此时只听他口中大喝一声道:“我和你拼了!”

双掌一先一后,相继劈出。

这一发之势,竟是他毕生功力所聚,一股疾猛的力道,直向白玉霜迎面撞来。

白玉霜对他居然宁愿以死相挤,也不肯取下面具,心中大感奇怪,冷笑道:“拼命,只怕没有如此容易!”

左掌横立,待得对方掌力击到,左掌忽的向旁侧一拨,把穿蓝褂的掌劲,向外引开。

右手一探,正待朝他面具抓去,忽然觉到又有一股强猛的潜力,直向当胸涌撞过来。

原来穿蓝褂的把全身力道,分作两跌,运集于双掌之上,先后劈出,重叠击出,白玉霜引开了他先发的一记掌劲。

此时被他重叠击出后发的另一股力道撞到身前,而且双方相距,不过数尺,一时骤不及防,只见他一个人应掌飘起,被震飞出五六尺远。

这时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眼看白玉霜朝穿蓝褂的逼去,而且穿蓝褂的居然不顾一切,发掌相拼,这机会岂肯错过,两人一使眼色,双双纵身而起,朝门外掠去。

白玉霜被穿蓝褂的一掌震飞出五六尺远,随着击来的力道,飘飞而起,身形在空中一个旋转,落到门口,脚还未落实地,口中冷笑一声道:“你们想走么?”双手齐发,朝两人推去。

穿蓝褂的看得大吃一惊,暗自忖道:“此人武功高强,当真令人莫测高深,他方才明明被我后发的一记‘开山掌’力击中,怎会毫无损害呢?”

再说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堪堪掠近门口,陡见白玉霜一闪而至,挡住门口,双手分向自己两人推来,当下不约而同的挥掌硬接。

这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般,但闻两声闷响,同时响起,穿古铜长袍的踉跄后退了六七步,才站住椿。

假唐思娘却连打了三个转身,卸去白玉霜的推力,从旁闪出。

白玉霜脚尖一点,快比流矢,直向假唐思娘追去,抬手一指,朝她肩后袭到。

假唐思娘脚尖还未站稳,白玉霜的指风业已袭到身后,心头不由大惊,身子急急向前一伏,右手反臂一掌“回头望月”扫击过去

她这一伏身,虽然避开了袭来的指风,但白玉霜来势如电,左手疾出,已经接住了她扫来的掌势。不,五指一拢,扣住了她的脉腕,假唐思娘但觉全身一麻,武功顿失。

就在此时,那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不约而同双足用力一顿,两道人影,疾如鹰隼,一直往门外冲去。

白玉霜右手一指,点了假唐思娘穴道,口中冷笑一声道:“你们往哪里走?”突然双手齐发,朝两人身后抓去。

那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已经掠到门口,突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背后吸来,两人身不由主,往后倒退了回去。

白玉霜一闪身,站到两人面前,冷笑道:“你们走得了么?”

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惊骇之际,又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自己动手,把面具取下来吧!”

穿蓝褂的一语不发,突然翻手一掌,自向天灵穴上击去。

白玉霜右手疾出,一下格住了穿蓝褂的掌势,缓缓说道:“难道这张面具,竟然比你性命还要重要么?”

回过头去,朝穿古铜长袍的道:“你给我安静点,站着别动。”左手抬处,一指点了他的穴道。

穿蓝褂的突然双手蒙面,失声道:“贫僧愧对师尊,贫僧哪里还有脸见人?”听他口气,原来是出家人!

白玉霜道:“原来你是和尚,你总该知道佛门中有两句警世良言,孽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纵然助纣为虐,作恶多端,但只要心存悔改,总比你这样自碎天灵,死得不明白,要好得多了。”

穿蓝褂的摇头道:“师门戒律极严,贫僧实是无颜……”

白玉霜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有什么困难,我白玉霜自当全力相助。”

穿蓝褂的突然跪倒地上,双手合十,说道:“白少侠,你真是菩萨化身,一语点化,使贫僧有赎罪的机会,贫僧真是感激不尽。”

说完,站起身来,伸手从脸上缓缓揭下一张面具来。

白玉霜目光盯注在他脸上,果然是一个僧人,头顶有着戒疤,年约四十左右,看去人极正派。

穿蓝褂的揭下面具,没待白玉霜开口,说道:“白少狭想必心中有很多疑问,贫僧知无不言,你只管问吧!”

白玉霜道:“我看你人极正派,大概是受人胁迫,一时失足,好,你先说说你是哪一门派的人,叫什么名字?”

穿蓝褂的道:“贫僧一清,峨嵋伏虎寺门下。

白玉霜道:“你假扮唐庄主,劫持他爱女,究是奉了何人之命?”

一清和尚(穿蓝褂的)道:“那是一个蒙面人,贫僧不知他姓名来历,也未曾见过他的面貌。”

白玉霜看他说的不像有假,问道:“你怎么会听命于他的呢?”

一清和尚道:“贫僧身中奇毒,发作之时,有如万蚁啮体,全身痛痒难忍,叫人无法忍受,就在贫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际,禅房窗外,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他能治我痛痒怪症……”

白玉霜道:“这人就是蒙面人?”

“是的。”一清和尚点点头道:“他说贫僧中了一种极厉害的奇毒,他当时给了贫僧一颗药丸,服下之后,果然痛痒立止。但据他告诉贫僧,此种奇毒,不是一时可以治愈,要贫僧算准一月之期,但必须早三天到达成都少城西横街一家叫胜家客栈等他……”

白玉霜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清和尚道:“就是七天之前的事。”

白玉霜道:“你说下去。”

一清和尚道:“贫僧依他之言,赶到胜家客栈,第二天就毒症复发,那蒙面人果然及时出现,又给了贫僧一颗药丸,曾说贫僧所中之毒,需一年时间,才能完全痊愈。在这一年之内,每月都得发作一次,他提出来的条件,就是要贫僧在这一年之内,听命于他……”

白玉霜道:“他蒙面而来,你既不知道他身份来历,也没见过他面貌,如何能证明就是他呢?”

一清和尚道:“贫僧第二次在成都和他见面之时,他曾说过以后不一定是他来,当时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形的铁牌,叫贫僧看仔细了,今后不论何人,只要出示此牌,贫僧就得听命于他。”

他不待白玉霜说话,又道:“当时贫僧因他面蒙黑布,看不清他的面貌,故而对他说话的声音,用心牢记,只要他一开口,贫僧就可以听得出来。”

白玉霜微微摇头道:“这机会并不大。”

一清和尚合掌道:“贫僧现在想通了,除死无大事,贫僧不该贪生怕死,为他利用,只要白少侠吩咐,贫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玉霜道:“大师父能及时悔过,正是慧根深厚之人,在下定当在二月之内,找到此人,要他交出真正的解药来,好,大师父仍请戴上面具,在下还要问问他。”

“不用了,贫僧既已取下面具,决心改过自新,不用再戴此物了。”

白玉霜道:“不,目前咱们连对方一点底细都不知道,大师父还是戴上面具,也许他会派人和你连系。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岂不比你不戴面具,使对方—看就知你叛离了他,要好得多么?”

一清和尚点头道:“白少侠说得极是,贫僧遵命。”说着,果然又覆上面具,然后用双手轻轻贴匀。

白玉霜朝他微微一笑道:“大师父别忘了,你已经戴上面具,说话之时,不可再自称贫僧了。”

“在下记下了。”一清和尚以目看了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一眼,迟疑的道:“只是方才咱们说的话……”

白玉霜笑道:“你只管放心,我就是防他们听到咱们谈话内容,我以特殊手法,点了他们穴道,穴道未解,此地一切行动,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一清和尚道:“如此就好。”

白玉霜转过身去,右手衣袖,快速绝伦朝穿古铜长袍的身上拂去。

穿古铜长袍的犹如大梦初醒,双目乍睁,口中不由“啊”了一声!

白玉霜冷然道:“现在该你了,你自己取下面具来吧!”

穿古铜长袍的看了白玉霜一眼,自知不是白玉霜的敌手,一言不发,伸手揭下了人皮面具。

那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尖瘦脸老者,生得秃顶,短眉、双颧微耸,双目灼灼有光,紧闭着一张阔嘴。

白玉霜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不多,自然不知他是谁,只是觉得他从脸上取来的面具,似乎和一清和尚戴的面具,一模一样,分明出自一人之手,心中方自一动。

只听一清和尚口中忽然“唉”了一声,惊异的道:“会是灵猿薄一刀!”

穿古铜长袍的道:“不错,在下正是薄一刀。”

白玉霜回头问道:“你认识他?”

一清和尚道:“灵猿薄一刀,在江湖上极负盛名,在下自然听人说过了。”

白玉霜忽然以“传音入密”问道:“薄一刀在江湖上声誉如何?”

一清和尚不由一怔,白玉霜行走江湖,居然会没听说过灵猿薄一刀之名,接着也以“传音入密”回道:“是个独行盗,武功极高,毁誉参半。”

薄一刀冷冷的看了一清和尚一眼,问道:“这位朋友是谁?”

一清和尚道:“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白玉霜道:“薄一刀,你假扮唐庄主,是受何人之命前来?”

薄一刀道:“在下如果不说呢?”

白玉霜道:“在下并没有点住你穴道,但在我面前,你是没有逃走的机会的,只要你肯说出主使的人是谁,在下决不会难为你……”

灵猿薄一刀冷冷的道:“白少侠武功胜过在下甚多,在下自知不敌,但白少侠休想从在下口中,问出什么话来。”

白玉霜问道:“为什么呢?”

薄一刀道:“没有为什么,在下只是不想说,无可奉告。”

白玉霜看他态度顽强,不觉冷笑一声道:“薄一刀,在下问你的话,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回答,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相信你能硬到什么程度,真要触怒了我,告诉你,我出手无情,你未必忍受得了?”

薄一刀道:“你要动刑?”

白玉霜凛然道:“不错,我点你五阴绝脉,逆血攻心,比之江湖上一般分筋错骨,还要厉害?”

薄一刀脸上微有恐惧之色,但瞬即消失,诡笑道:“在下如是死去了,你义弟、义妹身中之毒,只怕……”

“放心。”白玉霜冷哂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人你熬得过顿饭时光,在下就放你离此而去。”

薄一刀道:“你此话说了可要算数。”

白玉霜傲然道:“白某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但你熬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呢?”

薄一刀道:“你要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

白玉霜道:“好,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之事,可怨不得我白玉霜出手无情。”

薄一刀道:“不错,白少侠只管施为就是了。”

白玉霜到了真要施为之时,却不禁又有些迟疑起来,师父曾经咬代过自己,此种手法,十分恶毒,除了十恶不赦之人,不可轻易出手,薄一刀虽是独行大盗,但究非十恶不赦之人。

想到这里,不觉望了他一眼,说道:“薄朋友,在下此种手法,任你是铁打好汉,也无法忍受,我看……”

薄一刀大笑一声道:“白少侠不用替薄某耽心,薄某死且不惧,何在乎你逆血倒流,曲少侠只管使来,薄某死而无怨。”

白玉霜暗暗蹙了下眉,忖道:“看他说的如此坚决,定有难言之隐了。”

但此时话已出口,势成骑虎,只得沉哼一声道:“好!”

屈指轻弹,发出五缕指风,袭向薄一刀五处穴道。

这一点穴手法,果然和一般点穴不同,五缕指风,就像同时袭到,薄一刀但觉身躯一震,全身血液,立即倒流,从经络相反而行,逼注内腑。

薄一刀是独行大盗,一生独往独来,从未栽过跟头,由此可见他的武功造诣,极为深厚了,此时发觉体内逆血倒行,心头也暗暗吃惊,立即盘膝坐下,瞑目不语。

白玉霜缓缓说道:“薄朋友,你如果忍受不住,只要招呼在下一声就好。”

薄一刀冷哼一声道:“多蒙关照,薄某还不在乎。”话声甫落,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水。

一清和尚的暗暗惊异,两道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薄一刀的脸上,静待变化。

薄一刀隔日静坐,不再言语,自然是全力运功抗拒逆血倒行,但不过转眼之间,他脸上汗水,像黄豆般绽出,愈来愈密,顺着脸颊,滚滚直落,盘膝而坐的人,也随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剧烈颤动。

这一情形,正是他以最大的力量和难以忍受的痛苦相对抗,也极明显逆血倒行的痛苦,正在逐渐加重,他身子才会有这段剧烈的颤抖。

前后不过一盏势茶工夫,突听薄一刀颤声大叫道:“白少侠快解开我的穴道。”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薄朋友肯说了么?”

“说!说!”薄一刀惶急的道:“快!快!在下禁不住了!”

白玉霜笑道:“薄朋友原来也只有这点耐心!”衣袖轻轻一拂,就解开了薄一刀受禁的五阴绝脉。

薄一刀神色沮丧,长长吁了口气,才道:“白少侠要问什么,就请问吧,只是兄弟知道的有限……”

白玉霜道:“我还是一句老话,你假扮唐庄主,是受何人之命而来?”

“不知道。”薄一刀说出“不知道”三字之后,怕引起白玉霜的误会,接着说道:“薄某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白玉霜微哂道:“你也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怎会连听命于谁都不知道,就受人差遣,唯命是从,这话有谁能信?”

薄一刀道:“兄弟惭愧,我虽然被他们差遣了三个月之久,但并不知道他们首脑是谁?”

白玉霜看他说的不像有假,忍不住问道:“那么你如何会接受他们差遣的呢?”

薄一刀痛苦的道:“这个…”

他迟疑了一下,毅然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兄弟也不用隐瞒了,兄弟妻女,被他们扣作人质……”

一清和尚突然插口道:“薄老哥独往独来,几时也有了家眷?”

薄一刀轻轻一叹道:“为人在世,叶落归根,薄某在江湖上飘荡了半辈子,总得有个自己的家,那是去年之事。”

他口气稍顿,续道道:“不想三个月前,他们劫持了薄某的家人,胁迫我听命于他……”

白玉霜道:“你不知道他们首脑是谁,总有和你联络的人?”

薄一刀道:“不一定,在下是听命于一块圆形铁牌,见牌如见主人,不论何人,持牌而来,他交给在下的字条,即是令谕。”

一清和尚啊了一声。白玉霜问道:“他们传达命令,都是写的纸条么?”

薄一刀道:“那也不一定,有时只是口头说的,只有……”他似,有顾忌,忽然住口不言。

白玉霜道:“只有这一次的行动,较为特殊,对不对?”

薄一刀点点头。

白玉霜道:“你不用心存顾忌,她(指假唐思娘)被我点了穴道,听不到我们谈话的。”

薄一刀道:“不瞒白少侠,这一次他们派来的人,就是她,一切行动,在下都得听命于他。”

一清和尚又啊了一声。他方才的惊啊,是因为薄一刀说出听命于一块圆形铁牌,这和他的情形,完全一样。

这次惊啊,则是薄一刀须听命于假唐思娘,使他深感意外,因为在他意料之中,一直以为假唐思娘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白玉霜点点头道:“果然不出所料。”

薄一刀惊道:“白少侠早已知道了?”

白玉霜道:“因为你们二位扮的是唐庄主,在一般人看来,自然是你们的身份较为重要,照说,假扮唐姑娘的人,只是一个助手而已。”

一清和尚道:“白少侠说的极是,但……”

白玉霜不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但这位姑娘的武功,胜过二位甚多,她如果仅是薄朋友的助手,武功决不会超过薄朋友,由此推想,她真正的身份,必在薄朋友之上,于理甚明。”

薄一刀道:“白少侠当真观察入微,一点也瞒不过你眼睛。”

白玉霜淡然一笑道:“薄朋友但请放心,这件事白某既然伸了手,就非管到底不可,你家眷既在他们手中,暂时仍以不露形迹为宜,你把面具戴上了。”

薄一刀依言戴上了面具。白玉霜缓缓走到假唐思娘身边,老实不客气朝她怀中摸去。

他从她鼓腾腾的双峰之间,一阵掏摸,把她怀里的东西,全取了出来,那是一个鼻烟壶大的小玉瓶,用一方手绢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一块黑黑的圆形铁牌,一支眉笔,一小盒烟脂,和几两碎银子。那鼻烟壶大小的玉瓶,上面刻着五个蝇头细字“温氏清神丹”,分明迷香的解药了!(江湖上有两大世家,一为四川唐门,以毒药暗器著名于世,一为南海温家的迷药,同样名满天下,这“温氏清神丹”正是南海温家的独门解药。)用手绢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分明是骊龙避毒珠无疑。

因为她既是假扮了唐姑娘,卓玉祥拿出避毒珠,替她解毒之时(其实她并未中毒),自然会把真的换了下来。这块黑的圆形铁块,正面刻着一座高大的门楼,正中间二方扇形横额,有两个比蝇头还小的古篆,书着“龙门”二字。

反面也有四个字,却是正楷:“抗命者死!”

一清和尚看到这块圆形铁牌,口中忍不住哎了一声,说道:“果然是他,要在下听命于它的,也是这块令牌!”

薄一刀惊异的道:“你也是受这块令牌差遣?”言下似是大出意外!

白玉霜朝他微微一笑道:“在下早就知道二位虽然各行其事,实则只是受命于同一个人。”

一清和尚奇道:“白少侠如何知道的?”

白玉霜笑了笑道:“第一,二位所戴面具,制作的十分精巧,不论式样、形状,均是一般无二,显系出自一人之手。第二,薄朋友只是在唐姑娘身上下了使人昏睡的毒药,而人却由你劫持,双方并无相悖之处,这是你们背后主使的人,深知四川唐门,极非易与故而使的是双管齐下之计,万一某一个人失败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要挟对方,也由此看出此人对唐门‘七宝图’志在必得!”

一清和尚听得极为佩服,叹息一声道:“白少侠事事如同亲眼目睹一般,真教在下佩服之至!”

白玉霜依然把眉笔、胭脂和碎银放回假唐思娘的怀中,一面笑道:“这位姑娘善于掩饰身份,如今证据齐全,不怕她不说实话了。”说话之时,举行一拂,解开了假唐思恭受制的穴道。

假唐思娘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一眼看到白玉霜目光平视,就站在她面前三尺来远,脚下不由的后退一步,惶然道:“你……”

白玉霜早巳把避毒珠和“清神丹”药瓶收起,右手掌心一摊,含笑道:“姑娘身份已泄,那也用不着再隐瞒什么了?”

假唐思娘骤暗令牌已在白玉霜手中,身躯又是一震,失声道:“你……你……”

她究是姑娘之身,这回被白玉霜伸手从怀中搜索,这一羞一急之下,哪还说得出话来?

白玉霜潇洒一笑道:“是的,这方令牌,是在下从姑娘身上搜到的,而且他们两位,也均已承认,是奉姑娘之命行事的,现在我想听听姑娘的了,在下一向尊重姑娘家的意见,希望你能和在下好好合作才好。”

假唐思娘脚下又退后了一步,忽然扭转娇躯,双手掩面,嘤嘤泣泣来!

女人毕竟是弱者,到了束手无策之时,只有以哭泣来博得同情。

有人说:眼泪是女人唯一的武器。有时这一武器,真还管用,男人一旦看到了女人的眼泪,比刀架在他脖子上还要胆颤心惊,任你百炼精钢,也化作了绕指柔。

白玉霜是个人品俊逸的俏书生。凡是自以为长得英俊的人,都会风流自命的人,对女孩子都会白作多情。凡是自作多情的岂会对女孩子抛来的武器眼泪,硬起心肠,置之不理?

白玉霜看到假唐思娘这一嘤嘤泣泣,果然慌了手脚,不由自主的跟着跨上一步,柔声说道:“姑娘快不可如此,有话好说!”

假唐思娘背着身子,呜咽的道:“你要我说什么呢?”

白玉霜道:“据在下看来,只怕姑娘也是受人挟迫而来的?”

假唐思娘听了他这句话,哭得更是伤心,抽抽噎噎的,凄楚欲绝!

白玉霜道:“姑娘,哭泣无补于事,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假唐思娘咽声道:“我……我哪里还……见得了人……我……我……只有死……”

假唐思娘忽然止住哭泣,倏地转过身来,问道:“白少侠,你是不是要我取下人皮面具来么?”

白玉霜道:“不错,在下正有此意。”

假唐思娘缓缓低下头去,说道:“你想知道的是我的来历,和听命于什么人,何必要我取下面具来呢?”

白玉霜道:“在下自然想知道姑娘的来历,和姑娘听命于谁?但也希望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我说出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假唐思娘又缓背过身去,几乎颤声道:“取下面具来,更会使你失望……”

一清和尚道:“姑娘不用拖延时间,咱们一直受你支使,自然希望知道你是谁了。”

薄一刀接口道:“不错,姑娘如是不肯自己取下来,在下倒可以代劳。”

“你们不用逼我。”假唐思娘的口气忽然转硬,冷声道:“你们既然一定要我取下面具,三个大男人逼着我一个弱女子,我还有选择了余地么?”

说到这里,倏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三人,说道:“好,你们看吧!”

伸手揭下了蒙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白玉霜目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清楚了假唐思娘的面貌,口中忍不住失声惊“啊”了声!

原来这位姑娘大概有二十三四岁,本来生得还算清秀,只是两边脸颊上,被刀划了三四道刀疤,伤口凝结成紫红的血痕,看去就显得十分可怖!

假唐思娘一双红肿的眼角上,此时滚下两行清泪,凄然一笑道:“你们都看清楚了?”

一清和尚忍不伤口中低喧了一声佛号,问道:“阿弥陀佛,姑娘这是被什么人所害?”

白玉霜连忙一摆手道:“姑娘快把面具戴上了。”

假唐思娘双手覆上面具,凄凉的道:“什么人所害?你身上剧毒是谁下的?”

一清和尚一呆道:“你说也是那神秘人物下的手?”

唐思娘切齿道:“不是那恶贼还会有谁?”

薄一刀道:“他在姑娘脸上,划了这些刀疤,你一定对他十分怨恨,如何还肯受他支使?

为他效劳?”

唐思娘冷笑道:“薄一刀,他掳了你的妻儿,你难道不对他痛恨入骨,如何还会俯首听命于他呢?”

她不待薄一刀开口,接下去道:“你接受他命令,是希望完成这件任务之后,释放你的妻儿,我也希望完成这件任务之后,他可以医好我的剑伤。”

一清和尚道:“他医得好么?”

“医得好。”假唐思娘道:“他有一瓶‘珠玉回春露’,擦了之后,只需一个晚上,就可痊好。”

白玉霜道:“姑娘贵姓,芳名……”

假唐思娘不待说完,微微摇头道:“小女子无脸见人,姓名更不足道,你们就叫我刀疤女好了。”

白玉霜道:“好,只要姑娘肯和我们合作,只要找出这个神秘人物来,在下一定先替姑娘取到‘珠玉回春露’,为姑娘疗伤。”

“没有用!”刀疤女微微摇头道:“这人办事十分神秘,你们找不到他的。”

薄一刀问道:“你呢?”

刀疤女道:“我和你们一样,只是五十步与百步而已,你们不知道此人来历,我也一样不知道。”

一清和尚道:“那么是什么人向姑娘下手的呢?难道你连他人影都没见过?”

“没有。”刀疤女切齿道:“我早已说过,我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会相信。”

白玉霜道:“咱们要找出此人来,自然先要把此人一行一动的资料,从各方面一点一滴的搜集拢来,才能剥茧抽丝,依据线索,使他无所遁形,姑娘亲身经历,正是最真实的资料了。”

刀疤女道:“好,我说。”她似是陷入痛苦的深渊,目光之中,含着泪水,低头不语,过了半晌,才道:“那是一个月前,我……经过成都,投宿在一家客店里……”

她说的很慢,大家都在听着她述说,谁也没有插口。

刀疤女依然缓慢的道:“夜间……我被脸上一阵刺痛惊醒,发现床前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薄一刀忍不住问道:“他就是那个恶贼么?”

刀疤女没有理他,续道:“我心头一阵骇异,要待跃起,但……就像梦境一般,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那人冷森的道:

‘你脸上被我划了三刀,留下了很深创痕,如果想保持你原来的容貌,我有的是灵丹妙药,可以使你不留丝毫痕迹,药就放在桌上小碟子里,你只要用手指蘸着敷在伤口就好,记住,明日一早,必须用清水把药洗掉。”说完,闪身穿窗而出。”

她轻轻吁了口气,又道:“我挣扎着起身,一照镜子,脸上血迹模糊,果然被那恶贼划了三刀,刀疤很深,我心里又惊又怕,天哪,我今后还有脸见人?再朝桌上一看,果然有人一个白瓷小碟,碟中放着一颗白色糊状的药膏,我无计可施;只好依言敷上药膏,果然立时止痛,但我不敢再睡,一直等到天亮,再用清水轻轻洗去药膏,说也奇怪,药膏洗尽之后,脸上刀创,居然随着洗去,不留一点痕迹……”

白玉霜问道:“后来呢?”

刀疤女道:“当时我惊喜交集,还以为他是江湖卖药术土,志在讹诈银钱,哪知等我开出门口,店小二送来了一封信。信内要我留.在客店里待命,那时我试出武功已经恢复,自然不会听人摆布,这就会账出门……”

大家听她说的出神,谁也没有开口。

刀疤女续道:“就在客店门口,遇上一个相土,他说我面有晦色,不宜出门,我没有理他,哪知走没几步,忽然一阵天昏地转,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又已躺在客店床上……”

一清和尚道:“那相士只怕是他们同党了。”

刀疤女道:“这还用说!”

她接着又道:“就在当天晚上,我晚上又被那恶贼用刀划成如今这般,但这回他已替我止了血,我并没有感到疼痛,醒来之时,又看到那蒙面黑衣人站在床前,阴森的道:

‘在你桌上,留有柬站一封,你可依柬行事,不得有误。’等我跃下床去,恶贼已经走的无影无踪。”

白玉霜道:“他在柬帖上说些什么?”

刀疤女道:“柬帖内要我找他们两人,向唐思娘下手,另外就是给了我一方令牌,一瓶温氏“酣睡散’,一瓶解药,和三张人皮面具。

说事成之后,他自会派人给我治疗刀创,恢复容貌的‘珠玉回春丹’,以后的事,他们都已知道,不用我再说了!”

白玉霜道:“你以为他真会给你治好刀创吗?”

刀疤女道:“事情如果不办砸,他自然会给我治好的。”

白玉霜道:“他替你治好了刀创,以后就不会再设法控制你么?”

刀疤女一呆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

白玉霜道:“以姑娘的武功,他仍决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刀疤女点点头道:“白少侠说的也是。”

白玉霜道:“这件事,本来和我无关,但他们既然要你们劫持了我的义弟、义妹,惹上了我,我就不能饶他,因为我希望你们坦诚合作,把这个神秘人物找出来,也好为江湖武林,除一大害。”

刀疤女道:“贱妾一切唯白少侠之命是从。”

一清和尚道:“白少侠说的极是,不把此人找出来,今后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所害呢!”

薄一刀道:“白少侠,就算在下牺牲家小,也要为武林除害,白少伙有何差遣,在下万死不辞。”

白玉霜道:“如此就好……”

刀疤女道:“白少侠准备如何对付他们呢?”

白玉霜笑道:“你们三位,把他说得如此神秘,就算捕风捉影,至少也有风可捕,有影可捉,咱们如今连一点影子都找不到,哪里谈得到什么对策?”

说到这里,略为沉吟,又道:“好在他目前并不知道三位已经叛离,尤其姑娘是他派来指挥一清和尚和薄朋友的,他一定会派人传达后命,故而这条线索,就全在姑娘身上了。”

刀疤女听的身躯微微一震,说道:“那就该怎么办呢?”

白玉霜道:“这要随机应变,在下一时也说不上来,且等在下救醒义弟、义妹,再从长计议不迟。”

刀疤女微现羞涩的道:“他们都中了‘酣睡散’,解药你已经搜去了,只要给他们闻上少许,就可以醒转了。”

她想到被一个男人伸手入怀,取去解药,自然会忸促不安。

白玉霜朝她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指点。”

这时一清和尚迅快打开了左首石壁间的门户。

白玉霜随手把玉瓶递给了刀疤女,说道:“在下不知解药该用多少,还是请姑娘施行吧!”

刀疤女接过玉瓶,说道:“贱妾当得效劳。”举步走了进去。

薄一刀心中暗道:“白玉霜武功虽高,江湖经验总嫌不足,这丫头藏头露尾,言词闪烁,未必可靠,他居然把解药交到她手里!”

心中想着,不觉暗暗向白玉霜使了一个眼色。白玉霜只作不见,跟在刀疤女身后,走了进去。

刀疤女缓步行近榻前,一手打开玉瓶瓶塞,用指甲挑了少许药粉,弹入卓玉祥鼻孔。

过没多久,只见卓玉祥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倏地睁开眼来。

目光转动,口中不禁轻唉了一声,翻身坐起,望望白玉霜,问道:“白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霜含笑道:“贤弟醒过来了就好,此事说来话长,贤弟先检查检查,身上可有不适?”

卓玉祥最近数月,连经事故,听了白大哥的话,心知必有缘故,这就运气检查了一遍,觉得并无异处,才抬目道:“小弟很好。”

白玉霜点头道:“好,咱们出去再说。”

卓玉祥跨下木榻,跟着大家退出左边石室,忍不住问道:“白大哥,慕容妹子呢?”

白玉霜一指右首石室,说道:“小妹子在那里?”随着话声,举步走了过去。

原来一清和尚在他们退出左首石室之时,已把右壁石门也打开了。

刀疤女回身问道:“白少侠,是否把唐姑娘也一起解救过来?”

卓玉祥听得大奇,暗道:“这真是奇事,怎么弄出两个唐思恭(一清和尚和薄一刀都已戴上了面具),两个唐思娘来了?”

白玉霜道:“不!那暗中主使之人,用尽心机,劫持唐姑娘为质,挟迫唐老庄主交出‘七宝图’,似乎以‘七宝图’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咱们如果解醒了唐姑娘,他失去人质,必然另作图谋,何如即以其人之道,反诸其人,他以唐姑娘为人质,咱们就给他来个以唐姑娘为饵,诱他现身,岂不是好?”

刀疤女欣然道:“白少侠机智,果然高人一筹,那就暂时让她多睡一回吧!”

说完,走近榻前,又用指甲挑了解药,弹入慕容贞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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