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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情仇一笑间

即鹿无虞,惟人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周易·屯第三

解:像人有所追求,无人相助,而追求者又难得,则宜知难而退。

司马端龙按动机关,使徐玉郎的坐椅下陷。不料,徐玉郎反应十分敏捷。就在下陷的刹那,他按住太师椅扶手引体上弹,一式“鹤翔天”直冲屋顶。

哪知司马端龙似乎早有准备,九珠连环鞭一抖,哗哗直响。这是一根铁链子。这自然不是寻常的铁链子,功力加上去,每一个环节都可以脱扣而飞,成为十分凌厉的暗器,特别是捏手处的九颗铁珠,每颗俱是淬过剧毒的。

司马端龙哗哗磨铁连声,链鞭泰山压顶般向徐玉郎下陷的身子劈去。

此招本是虚招,完全是为了防止徐玉郎冲顶而起。如果徐玉郎真的冲顶而起,那么链鞭便成了实招。正正地砸上,是并不那么好受的。

徐玉郎在此突变之际,无论如何是难以躲过这一鞭的,因为他没有思想准备,而且一旦躲过,第二招链环脱扣而飞,连发再袭、三袭,均难幸免。

在这千钧一发,万分危急的时刻,忽听一声娇叱,几乎同时“啪!啪”连声,一道彩影,在蓬蓬火闪之时掠进。

司马端龙见暗器袭向面门,没法只能收鞭回防,护住面门,这一下解了徐玉郎之险。

“琉火珠!”徐玉郎没能认出是谁,却认出了那两蓬火焰。当然他也就猜到了使这暗器的人。“解晶儿!”他身子飘落下地,一看不是解晶儿还有谁。

…………

解晶儿被人从棺材里救出来以后,赶往黄河渡口向神机军师袁忠彻报了信。她多次打问徐玉郎的下落,袁忠彻就是不肯告诉她。她一气之下就独自走了。

其实,当时徐玉郎走的是平行的另一条北上的路。经鲁运河走阳谷北上保定。

等她得知芦沟桥附近发生激战赶去时,又是阴差阳错,徐玉郎虽屡建奇功,却不愿受皇封。带着他的弟兄们离开了京城。

解晶儿返身南下去找。就像清水泅入了干土一样。徐玉郎和他的弟兄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只好放弃了寻找徐玉郎的念头,女扮男装潜入乐安州,在西关开了一家估衣店。等待时机。一是她考虑徐玉郎大仇未报,不会从此撒手不管。二是她要预作准备,摸清汉王府内的情况,绘出地图,以便将来动手时用。

有一日,解晶儿在长街上偶尔遇见了牛震寰,新王子牛震寰招摇过市,不再以人皮面具覆面,解晶儿同样以为是“火圣剑手”徐玉郎,一冲动,她差一点扑上去认他。

过后一打听,方知是仇人汉王朱高煦新近认回来的儿子牛震寰。

这件事使她很伤心,也很纳闷。伤心的是:牛震寰成了汉王的儿子,汉王身边又添了一头猛虎,她报父仇又增添了一层难度;纳闷的是:牛震寰是一直反对汉王的,何以会成为他的儿子,何以会结成比同盟还要亲密的关系的呢?他怎么会和徐玉郎如此相像?

从那以后解晶儿又常进汉王府去刺探府内情况。她想弄清究竟。

又有一日,汉王朱高煦密遣一帮杀手去洞庭湖,正好让她得知,汉王提到了楚长福。

经打听才得知,“钻天虻”楚长福与救徐玉郎的向天志是拜把子弟兄。她忆起了徐玉郎告诉过她,正是向天志救他上了金鞭溪,在那里苦修苦炼而成了大器。既然汉王朱高煦遣人去洞庭湖方向,那么徐玉郎必在这个方向。于是,她把估衣店交给得力的伙计经营,自己打点行装,尾随杀手上了路。解晶儿的判断不错,在洞庭湖君山找到了“钻天虻”楚长福等人,她没有动手,也没有现形。她一门心思是要通过他们寻找自己惦念的人。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如此悬念他。

司马端龙见有人破了自己的计谋,不由大为震怒,收回链鞭对付解晶儿。只见他一抖链鞭,递出一招三式。一式是“千里飞帆”,链鞭直劈面门。如果躲闪,鞭式未老便演变为“链锁横江”,斜截上半身。如果避得过去,第三式便是“鱼翔浅底”,专截双腿。这一招三式变幻无常,说来复杂,其实是在链鞭下劈的瞬间完成的。没有几十年内功修为,没有极好的内力制动,是不可能干得如此漂亮利落的。

解晶儿虽然身手不凡,但司马端龙招沉力猛,真要着上一鞭,确也够呛。解晶儿一时处于守势。司马端龙连连进攻恼了解晶儿,她眉目一拧,怒喝道:“不知深浅的老东西,尔不要狗命了么!”喝罢手中长剑一振,剑尖撒出一片晶芒,使出银河剑法,便要下杀手。

“晶儿莫要伤他!”徐玉郎连声招呼。

解晶儿被他喊蒙了。她想这家伙真怪,人家要你的命,你反倒讲起仁慈来了,既然这样我撤剑跳出战圈好了。

司马端龙闻喊也不由一愣,不过他以为是徐玉郎耍阴谋诡计,手下始终不松。

徐玉郎既已解脱,忙上前应战,他一边破招,一边对解晶儿说:“晶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解晶儿觉得奇怪,面对强敌,他居然还有闲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知道——”解晶儿见他不认真对敌,开始生气。

“不知道,怎么会来救我?”

“谁救你来着,你自救吧!”说毕转身就走。

司马端龙一鞭接一鞭紧缠不放。

“喂!司马老儿,我已经放你一马,不要老缠着小爷好不好?”

“哼!缠着你,我要叫你成为尸首,抬着出洞庭。”

“谢谢!我这一辈子坐过轿、骑过马、坐过船,就是没有坐过棺材,当然要你先坐给我看看。”

司马端龙让他搞得哭笑不得,只好用链鞭来说话。一抖,“啪啪啪”,链鞭脱环而飞。

徐玉郎不敢怠慢,两手疾发掌雷,同样“啪啪”连声,竟把那链环一齐反弹了回去,把司马端龙打了个措手不及。

徐玉郎的罗汉伞指住了司马端龙的咽喉:“司马老儿,头前带路!”

凭司马端龙的武学修为和在江湖上的名份就能束手就擒了吗?

非也!

司马端龙除了九珠连环鞭外,还有铁布衫的内功,只要他运动内气,便可使周身如同钢铸铁打的一般。

徐玉郎已经觉察出了这一异常,运功于罗汉伞尖,透射出万钧神力,点向喉结旁开一寸五分处的“人迎穴”。此穴属足阳明胃经,被点中后气滞血淤、头晕眼昏。

“司马老儿,还是乖乖地领小爷去找杀人凶手,再玩花招,小爷就没有那么大耐心了。废你的武功就跟拔萝卜、割韭菜一样容易。”

徐玉郎制住了司马端龙,正协迫他带路去找“钻天虻”楚长福等人,不料,有条人影从空飘落,人影闪处,一道黄光宛若苍龙吸水,直取徐玉郎。

解晶儿抢先一步,回身抡动手中银河剑,疾出一点,即将剑收回。只听见空跃那人影“啊呀”一声大叫,丢了手中兵器,“当啷啷”,那兵器坠落下地,原来是一把钢桨。解晶儿正待第二次出手,却又被徐玉郎喝住:“晶儿!莫开杀戒!”

解晶儿怔了怔,眄了徐玉郎一眼,见他目中充满了怜悯,不由叹了口气。

徐玉郎说:“这人已经被斩断了手臂,单手无法再使这独门兵器,你就饶过他吧!”

可不,那桨上沾着鲜血,那只断手还握在桨把上不松。

“你可真是徐大善人,我真弄不懂,人家要你的命,你还施什么菩萨心肠。打虎不死,反被其伤,你懂不懂?”

“懂!可是我师父还教诲过我,切莫伤害无辜,这些人不是我的世仇,不是元凶……”说到这里他朝解晶儿微微一笑。

解晶儿也莞尔一笑,表示理解。

司马端龙内心不能不受振动,他觉得徐玉郎极有大侠风范,何况武功确实高强,此时,司马端龙手下四巡湖和四巡山多数被徐玉郎打得胆战心寒,惟有王如河与古如湖还蠢蠢欲动。

司马端龙知道再作挣扎也是徒劳的,再说为这件事替汉王把命送掉,确也不值。

司马端龙本是湖上盗匪,怎么会与汉王有瓜葛的呢,又怎么会接受汉王的密令的呢?

原来,汉王朱高煦早蓄反志。当年随永乐帝东征西扫时,凡剿灭的盗寇之中,只要武功高强者,他都千方百计保护下来,悄悄收买安抚。司马端龙就是这样免了杀头之罪,对汉王感恩戴德,成了汉王的私党。

按钱巽的话说,天下还有三十六路这样的英雄好汉能随时听从汉王朱高煦的调遣。

正因为这样“钻天虻”楚长福才能凭汉王一道密令住进这洞庭,礼上为宾。

司马端龙自忖,我已不负汉王知遇之恩,该做的我已做了,犯不上为他流血漂卤,毁了自己,也毁了洞庭湖数十年的基业。对手过于强大,无可匹敌,总不能拿鸡蛋硬往石头上碰。所以他觉得识事务者为俊杰,于是决定,带他们去找“钻天虻”楚长福等人。

司马端龙在前带路,解晶儿则在后防范。一出门,但听见“啾啾”连声,从两边屋上和墙下泻下了一片飞蝗石,中间还夹杂着袖箭、飞镖。

“大家不要动手!”司马端龙大声呼喊,但是门外的人根本不听。

徐玉郎见状,挥动罗汉伞,解晶儿舞动银河剑,将暗器悉数斩落。

连司马端龙也搞不明白,手下人何以会不听指挥,竟然向自己开战,分明是反叛了。

徐玉郎本想押着司马端龙去找“钻天虻”楚长福等人,如今见他手下人等已经反叛,便对他说:“司马湖主,你看看,定是‘钻天虻’楚长福他们鼓动的。”

司马端龙勃然大怒,他吼着要去找“钻天虻”楚长福算帐。

徐玉郎在他身后轻轻一拍,解了他被制的穴道,对他说:“不要莽撞,你手下的人不足虑,倒是那些不速之客。需要警惕。”

他二人正商议,解晶儿又一惊道:“他们又来了!”话音甫落,只见又一道灰影在空中飞翔着旋风般扑来。原来,此人手中撑着一根长长的竹篙,以它支撑着身体飞跃。

解晶儿长剑依然倏出,纵身一跃,极其优美地往空中一挑,正好接着了来人的下落之式,趁着那人下落的力量,长剑只一拖,空中那人一声惨号,落地又一纵,身影倏地又弹起顿时不见。

徐玉郎制止道:“不要再追了,你看……”只见地上留下了一双血淋淋的手和一根船篙。

解晶儿虽然没有去追,司马端龙却似鹞鹰追雀似的,陡地一伸手臂,一把捉住了那人,落地一看是王如河。

“你为何不听将令?”

“湖主,他们凭你的印信在发号施令。”

“奶奶的,那你们就听啦!我让你们反叛!”说毕手起掌落,一掌将王如河活劈在地。

再也没有人敢来阻挡了,司马端龙领着他们二人来到第三进厅房,桌上香茗依仍,但人影不见。徐玉郎一摸还是热乎乎的,说明刚走不久。

“有密室吗?”

司马端龙连忙点头说有,搞开机刮,三人掌着火把一照,不禁大吃一惊,连司马端龙也没有想到,密室中躺着的竟是“钻天虻”楚长福等三人的血淋淋的尸体。

徐玉郎与解晶儿并辔而行,兴致勃勃地远眺洞庭湖的景色。

茫茫湖水碧接青天,洞庭千山染得湖水一片黛绿。

湖上白帆与沙鸥竟翔,一起出没在烟波浩渺的波峰浪谷间。

真是连天波涛无穷碧。

解晶儿流恋在湖光山色的美景之中,竟然不愿再赶路。她停鞭勒马对徐玉郎说:“我们打个尖再走如何?”

“打尖?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打什么尖?”

解晶儿笑笑道:“你看那边那棵参天大树,绿荫如盖,不就是最好的憩息之处吗!”姑娘说这话时,脸都红了。

“好,好,依你就是了,洞庭湖这么美,我真想归隐农桑。”

“你说什么傻话,初出江湖怎么就想归隐?”

“难道你不想到这如画的湖光山色中来?”

“想是想,可我想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难解的谜要解。”

“是啊,要不是还有深仇要报,我想我们应该回到自然之中。这里没有丧心病狂残暴不仁的虎狼,没有尔虞我诈……等那么一天,我把事办完了。就找这样的地方来隐居,就你跟我两人好不好?”徐玉郎突然情动地拉住了解晶儿的手。“只要报了我们两家的仇,弄清了谜,我们就到这里来,从此不再入江湖。”他目挑心招,无声的语言胜过一千声卿卿我我。

解晶儿满脸飞霞,低下头:“徐……我……”

徐玉郎轻轻一拉,解晶儿顺势倒入了他的怀中。她像依人的小鸟儿一样柔顺。

徐玉郎紧紧地搂住了她的娇躯,随即吻她散发着幽香的秀发。

解晶儿像风中杨柳一样簌簌地抖动起来。

徐玉郎用下巴将她的螓首抬起:“晶儿,你为什么哭?”

解晶儿腮挂晶莹的泪珠,宛如春桃带露,心头又爱,顾不得说明为什么就埋下头去。四目相注,那片樱唇微露瓠犀,香息喘喘。刚要说话就被徐玉郎封了起来。

那唇压得好紧,似乎要使她窒息,然而正是这种窒息之感,使解晶儿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解晶儿挣扎着,但没有挣扎得了,周身似奔电,现出更为奇妙的颤抖,她用玉臂紧紧地拥住了他。

除了大树,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俩人。

像!确实像!

解晶儿仔细地端详徐玉郎,发觉他与牛震寰长得十分相像。

“像什么?”

“像一个人。”解晶儿不加思索。

“像谁?”

“像……”解晶儿正要脱口而出时,猛然想起了什么。“像什么,当然像当年徐大人的风采啰!”

“不!你在骗我!”徐玉郎颇为不悦。

解晶儿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羞涩,她反诘道:“何由此话?”

“我不是徐家亲生,怎么会像养父母呢!”

“这你就错了,没听人说,吃谁的奶就随谁的模样,夫妻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有许多相像之处呢。”

“真的?”徐玉郎陡然觉得如今的解晶儿不那么冷艳,比以前的解晶儿活泼开朗多了,他也十分高兴。

“当然真的,不信赶明儿你同你太太在一起久了,你看像是不像……”

“除非跟你在一起!”

“啐!”解晶儿嗔他。

“怎么又不高兴?唉……我可不是故意的,这一阵子,我尽遇不顺心的事。我跟你说过,我的大哥徐大郎临终前留下的那颗珠子,没把话说完就走了,留下了珠子也留下了一个谜;这一次向大叔又提到了这颗珠子;还有洞庭两女子绿蜻蜓和红蝴蝶,一个说我是她的师弟,一个说起了绝尘师太……然而,十分奇怪的是每一个知道我身世秘密的人,临到要吐真言的时刻,总会有人将他们谋杀掉,而且都那么惨绝人寰,那么残酷。现在世上惟一的一个知情人‘钻天虻’楚长福又被人谋害了,刚刚得到的一点线索又被扯断了……”

徐玉郎十分沮丧。

“用不着那么伤心,我想既有一个知道你身世的人就有第二个知情者,背不住我也是知情者呢!”

“真的?”徐玉郎转忧为喜,他有些儿相信,因为解晶儿从不开玩笑,而且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寻自己的。

“当然,我知道你有一个生父、一个生母!”也许是为了逗乐他,为了调剂气氛。解晶儿开了个不大的玩笑。

从不开玩笑的人,开起玩笑来容易使人当真。

“快告诉我!”

“不已经告诉你了!”

徐玉郎恍然大悟,他不由生气地背转身去,说:“你呀,真会开逗!谁没有生父生母?又不是树上结的,地里长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解晶儿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好了好了!我是怕你把眉头锁锈了。你要为这记我的仇,那我给你赔情!”

“谁要你赔情!对了,晶儿,你师父死的时候你难受吗?”

这一回,解晶儿闻听并没有变脸色。

“请原谅……”徐玉郎猛然想起泰山脚下那一回,当时问起她师父宋远阳时,她曾勃然变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赔着小心说:“请原谅,我想起了我的向大叔,他死得太惨了,真是令人肝肠寸断。所以我……”

解晶儿不言语,她似乎有些迷惘。

他和她默默地信马由缰走着。湖山在渐渐后退……前面又是望不透的湖山。

世上有“一见钟情”这个词。

世上自然也有一见钟情的曼妙故事。

徐玉郎与解晶儿之间,起码可以说徐玉郎是一见钟情的多情坯子。

即便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也是一见即难以忘却。

牵肠挂肚地想了不是一回两回,一天两天。

自从泰山脚下分手,这种思念日甚一日,切切于心。

由于久怀慕蔺,这一回见了如渴鹿奔泉,一喜欢又提到了她师父。猛然想起这话不得体,本以为解晶儿会怫然作色,然而这一回她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然他心里也打过愣怔,觉得同初始的那种强烈反应比,判若两人。

但回眸一笑湿润温软的唇凑上来,吹气胜兰,也就忘了一切了。

解晶儿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充满了怨怼,对他递去的情愫,她竟像海绵一样吮吸而收。

说实在的这情愫确如漾漾春水,这样一个聪明睿智、举鼎绝镔的少年郎君,既是倜傥之才,又是小痴大黠之种,人见了人人都会喜欢,怎能不叫她从心底里淌出蜜来呢!

她既不是石女,又不是冰人,怎么能不坠入情网呢?

然而,仅仅温存片刻,她似乎忆起了什么使命一般,挣脱怀抱,正色地说:“不能胡思乱想!”

“怎么?”徐玉郎深感意外。

“我还没有为全家报仇雪恨!”

“喔!”徐玉郎不由不肃然起敬,因为解晶儿提醒了自己,在家仇未报之前,追逐秋水芙蓉,即是不孝之举。

“血海深仇未报,怎谈得上儿女私情!”

“是……”

“从今后莫再提亲事了……”

“依你就是!”

二人一时陷入沉默。

半晌,徐玉郎道:“说说乐安州的事好吗?”

“乐安州我去过,也痛痛快快地大闹过一番。然而,俗话说得好,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人少势孤力单是无法战而胜之的。”

“如今不又增加了我吗!还有我的兄弟们,他们都在乐安州埋下了哩!”

“喔!”解晶儿沉吟了一下,接着问:“听说你练成了护天犬法,那可是旷世奇功。”

徐玉郎点点头道:“你要不要检验检验!”

解晶儿道:“我可不敢身试!”

“我以天试就是了!”说毕运气朝天边云彩发气挥洒,只见浮云被挥来荡去,转眼扯至头顶,又荡至天边,云彩被他当作手帕一般。

解晶儿不由鼓动纤手喝彩,她道:“真是神秘难以理喻。”她指着前边一片茶林,那里有一些采茶女在采茶。她戏谑地说:“你能用功法帮她们采茶吗?”

徐玉郎道:“没有试过,我可以试试。”

他凝神调息,把双掌一推,卷起一道狂飙,顺着茶垄,从采茶女之间左旋右绕,只见茶林万叶飞旋。那嫩叶片在空中顺气旋打着圈子,渐渐拢成一道绿线。徐玉郎把手指一弯,那道绿线居然朝采茶女的茶篓落去。眼见着茶篓里冒出了尖尖一堆茶叶。

解晶儿不由惊叹:“这可是老天对你的造化,也是对我的恩赐。我的银河剑法有你这护天大法作盾,股肱合力,何愁奸王的巢穴不破!对了,让我试试你的气。”她将手搭在徐玉郎手上,顿时觉得一阴一阳、一寒一暖两股气流合成一股从她身子内流过,顿感无穷的力量在瞬间充盈全身。

她笑吟吟地问:“对了,大凡练功之人都有气眼,不知你练这护天大法气眼在何处?”

徐玉郎蓦然一惊,气眼是绝密之穴,只有修为者自己知道,大凡金钟罩、铁布衫等硬功,别看全身钢铸铁打一般,只要摸准了气眼,轻轻一戳,也就会气散神驰,必遭败局。

——解晶儿问自己气眼在何处,是何用意?

——是随便一问,还是别有意图?

虽然她是自己钟爱之人,没有结连理,又迟迟不肯接受所献爱心,变化无常……不能不多个心眼……

“你问它作甚?能帮我封气眼?”

解晶儿听他这么一说知其狡黠,提防外心,却又不点明,实是聪明过人。她莞尔一笑道:“破你的护天大法呀!”

“笑我!”

解晶儿正色道:“不用你告诉我在何处,我已经知道了!”

徐玉郎半信半疑,“你知道了?想诈我诳我不是?”

解晶儿凑近徐玉郎的耳朵小声说了句话,不由徐玉郎惊奇。她居然有这样的参悟力,就在刚才试气的片刻已经摸准了气门。望着解晶儿酡颜赤腮,他道:“你既已参透,那么便是天下最好的卤水了!”

“此话怎讲?”

“点豆腐呀!一物降一物!”

“啐!我永远不会成你的克星的。”

徐玉郎道:“那一定是牛郎织女星!”

“隔着天河?”

“不好不好,天河相隔,那怎么好,我们从今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他二人一路说说笑笑,殊不知前路上充满了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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