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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夜袭湖心岛

上九:视履考祥,其旋之吉。

——周易·履第十

解:考察周密,则胜利而返,大有吉庆也。

他正是带着这个谜来到乐安州的。

也许是马莹儿给了解晶儿以启示,从这里出发,解晶儿便变成了马莹儿。

伙计们见是女掌柜的当家人,便分外热情,端来了酒菜。

徐玉郎自斟自酌起来。

酒菜的味道很好,他问伙计:“如此佳肴是谁的手艺?”

“是菜根香菜馆做的,小的去要了几个来,先凑合着吃,赶明儿,去定他几个拿手的,都是南味也。”

徐玉郎又问道:“你可知乐安州城里有个聚宾楼?”

“有有!不过前些日子被火烧了!”

徐玉郎闻听一把抓住伙计的手急问道:“怎么烧的?是天火还是人为?”

伙计道:“当然不会是天火,聚宾楼的人得罪了汉王府。汉王府里的人说他们是京里派来的探子。于是,为首的叫独角彪的被汉邸的武士捉了去,关在铁屋子里。女老板带着一帮伙计脱了身,如今就在不远的街尾开了一个菜馆,就是‘菜根香’。”

“去菜根香怎么走?”

“出门右拐,走二百步便是。那儿离汉邸的海子只有一墙之隔,翻过墙便是汉邸。”

徐玉郎饭没有吃完,筷子一推便出了门。

解晶儿扮的马莹儿居然瞒过了店内伙计的眼睛,解晶儿很高兴。她拾掇好房间出来请徐玉郎休息。然而早已人影不见。问伙计才知刚才谈话内容,估计他是找聚宾楼的那些兄弟们去了。

菜根香菜馆。

店堂不惹眼,金字招牌倒十分醒目。

然而,徐玉郎一出现在门口,立刻从里面飞出来一片杯盏碗碟,几乎打了徐玉郎一个措手不及。

徐玉郎跳身至街对面屋檐下,远远地看见了南宫雁正从容不迫地坐在店堂卤菜柜后面,指挥小二疏散酒客。

他见东西是从店堂里甩出来的,以为里面有人寻衅打架。

徐玉郎问道:“喂!南宫雁!怎么回事,有人寻衅吗?”

南宫雁快人快性,她可不像解晶儿绵里针,胡打海摔地答道:“有条野狗乱闯店门!”

“那好啊,逮住它,红烧狗肉打牙祭!”徐玉郎说得风趣,朝菜根香走去。

这一回可不是刚才了,一把筷子像一片飞箭一样激射出来。

徐玉郎连连用袖拨打,边拨边喊道:“这又是干什么!”

“打野狗,打你这条野狗呀!”她可不是那种烟不出、火不进的角色,疾言遽色,一声喊打,手出如电。

“南宫雁!你不要六亲不认,我是徐玉郎!”

“徐玉郎!我叫你冒充我男人!打!”屋里飞出的东西如同暴雨一般。

“南宫雁,我真的是你男人!”

这回没有回话,只有暗器的打击声。

“真是疯了么!南宫雁,你听我说两句好不好!”

“牛震寰,你这条认贼作父的狗,还想占姑奶奶的便宜。来来来,把你那捞什子天罡法使出来,让姑奶奶好好领教领教。”这一番话倒把她的刚肠疾恶的性子使足了。

徐玉郎这才明白,南宫雁把自己当成了牛震寰了。“雁妹!我真的不是牛震寰,我是徐玉郎!”

“瞎说八道,徐指挥家的人会像你这样认贼作父?你贪图荣华富贵,勾结狗汉王烧了我的聚宾楼,捉了我的路掌柜,还不够嘛,还想赶尽杀绝?”

“雁妹,你搞错了,我真的是徐玉郎,刚从永州学艺回来。”

南宫雁听他说得情切,不由獐麋马鹿、信疑参半。然而,细察这个和那一个竟是那样的相像,简直扑朔迷离。

突然,她一下想起徐玉郎身带一颗宝珠,这可不是任何人可以假冒的,如果他能出示,那不就可一辨真假了,便说:“你说你不是牛震寰是徐玉郎,你可有一颗骊珠?”

“有!有!在这在这!”徐玉郎连忙出示。

南宫雁制止店堂内伙计不再出手,放徐玉郎近前。

徐玉郎走进店堂一看,哈!全是他的兄弟,“没羽鹞”蓝丁一、“千手佛”孙三山、鲁西三豹,不过一个个横眉怒目。

“哎哎!一个个,四大天王,八大金刚的样子吓唬谁呀?就这样呵佛骂祖的架势欢迎我?”

孙三山不愧神偷手,不等徐玉郎反应过来,骊珠已经到了他的手中。“老板娘,看看这捞什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宫雁接过一看,认得此物,确是徐玉郎须臾不肯离身的宝珠。“你……你……真的是郎君?”

“我呀!是狼群里的狼君,你们打呀!”徐玉郎戏谑地逗他们。

然而,南宫雁仍不敢确信,还在犹豫。“鸡烂嘴巴硬,倒像是!”

“哎!我来作证,这是徐玉郎,刚从永州出山,我同他一起杀出了洞庭……”

“你是……”南宫雁对突然冒出来的解晶儿深感诧异。

“解晶儿,没有听说过吧!”

南宫雁道:“解姐姐!这是真的?”

“这还能假得了吗!怎么,还不可信?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不姓徐难道甘愿给姓徐的当小辈吗?”

南宫雁听他说话声调韵味句句幽默,确非那牛震寰,加上解晶儿的证实,这才认定是自己的心上人。一旦认准,也就顾不得身前身后有人,一头拱进徐玉郎的怀中:“可把你给盼回来了。”泪珠几乎是伴着话声一起洒出来的。

一旁的解晶儿看见这场面,心中顿时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她转身走去。

徐玉郎把南宫雁一推,连连呼叫:“晶儿!晶儿!”

解晶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心中泛起的是醋意还是悲哀,一种春梦无痕,恍然若失的悲哀。

南宫雁得了徐玉郎如同得了个大宝贝,尽管徐玉郎推开她,她也还是仰首伸眉意志扬扬,一副兴会淋漓的样子。“郎君!你别来可好?”

“好了!好了!见到人就扑上来,好像我是块麻糖,把你粘上了,可把人家吓跑了。虽然没有结秦晋,不是说好她在先吗?”

“哎哟!得罪了姐姐了,我……我负荆请罪去。”南宫雁是有口无心的人,说走就走了出去。

徐玉郎打发走了南宫雁,见店堂内已无了客人,刚才一阵闹腾,哪个吃客还敢逗留。一边命路三辈去请开棺材店的皖南双侠和连升店的路天青他们,一边命鲁西三豹打烊关板。

不过不提皖南双侠还好,一提起他们,兄弟们顿时变得十分黯然。

徐玉郎连连追问:“怎么啦?”

孙三山道:“他们都让汉王逮去了!”

“怎么回事?你们讲清楚么!”

原来,自打在乐安州布点设哨以来,他们一刻也没有停止对汉王府的侦察。这一天,他们得知汉王府新到了一批军火,火箭就有五万多支。京中传来神机军师的手令,要他们摸清这批军火的真实情况。路天青和皖南双侠早已探明汉王府中有一处几十亩水面的海子(当地对湖塘的称谓),那海子中间有三处孤岛,成品字形坐落。前面这座叫金岛,金岛上建有楼阁亭台,是汉王藏娇之所。凡掠来的民间美女都送到那里,供他们玩乐淫嬉;右边的这一个叫铜岛,铜岛上建有房屋六十四间,是不是按八卦布局,一时还搞不清楚。四面墙壁是用糯米灌浆和以石灰砌筑而成。墙里外用铜水浇成厚达半尺的铜壁,据说是汉王府藏军械的地方;右边的那个岛子上有屋三十六间,俱是铁水浇铸,称之为铁墙。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特别是武功高强又不肯为虎作伥的人,关进这铁墙之中,不给吃喝,再强的好汉,不出十日,也就成饿鬼了。据说汉王在各地的联络点以及各路人马的情况也在这铁屋之中藏着。每个关在里面的人都可以得到它,却无人能够带出它。”

徐玉郎问:“那屋是铁墙,难道屋顶也是铁的?”

“不假!屋顶也是铁瓦,每道缝都用铁水浇铸,铁窗甚小,还用铁网蒙着。勉强伸得进两只握起的拳头,惟有门是铁栅,平时锁着,有几名健士在那里看守。”

徐玉郎问:“皖南双侠关在何处?”

“铁屋有三十六间,眼下还弄不清关在何处!”孙三山说。

“那就得逐屋搜索啰,这倒是件难事。”

“没有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休想打开它!”蓝丁一插言。

“再说在铁屋周围有多少暗器,谁也估不清。”

徐玉郎沉吟了一下道:“如果门上真是铁栅,我就有办法!”

孙三山道:“什么办法?”

“用宝刀!”

“你有?”

“我有!”随着应声,门外走进两个人来。前面是南宫雁,后面是解晶儿。徐玉郎见是她们两人,忙让进屋,备坐。

是的!解晶儿的银河剑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一把怕还是不够!”“没羽鹞”蓝丁一抿了抿上嘴唇说。

“为什么?”

“要进小岛,像路家兄弟叔侄,都是玩水的祖宗,孙三山就是旱鸭子了。那海子边上虽然有两只小船,却都用粗大铁链锁着。我等固然会水,你却还是得用船渡,就是有利剑斩断铁链。再说我们这么多人,也不能走一路,总得兵分二路、三路,一路救人,一路夺密件。”

蓝丁一说得头头是道,徐玉郎十分高兴地说:“几个月不见,你大有长进!好!我们再想法找宝刀、宝剑,我想是一定能找得到的。……”正说到这里,徐玉郎突地制止大家道:“嘘!禁声,有人来了。”

徐玉郎听力甚好,能察十丈内飞花落叶、虫行蚁闹。尽管人还在百丈以外他已辨出此人急行有事,而且身后还有许多人在追踪。于是他让大家分散,各人做各人的营生。

徐玉郎将门隙了一条小小的缝,从门缝中往外察看。只见有一道白影闪射而至,后面又亮起一片火光,那是一队军马,显然是在追截这白衣人。

徐玉郎把门打开,用传音入密之法喝道:“阁下,请上这边。”

那白衣人闻声急转身,精悍身影极其轻盈灵妙,踅进屋来。

“多谢……”

“嘘!”

门外马蹄声如急风暴雨卷过。

“阁下何以遭汉王府军马追截?”

那人片刻之间已经气定神闲,镇定如柱,目中精光暴射,知非等闲之辈。他目光如剑,凝睇徐玉郎,不回答。

“好了!凶险已经过去了。”

“你是?”

徐玉郎思谋既被汉邸兵马追逐,必不是汉王同谋,于是回答道:“在下徐玉郎!”

“徐玉郎!”

“正是!”

“哎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是……”

“我是皇上御前带刀四品侍卫熊尚飞。”

“喔!熊大人,不知到此何干?”

“奉旨密察汉王动静。”熊尚飞将京城中花灯会出险一事从头道来,宣德皇帝猜测是汉王所为,所以派出大内高手来乐安侦察。熊尚飞到了乐安州后去聚宾楼找路尔骏等人,哪知店已毁,人已走。不仅如此,还被汉王府密探发觉,警报一起,军马追逐,险些做了汉囚。

徐玉郎从熊尚飞的话中得知汉王已经回乐安来了,原先的方案必须改变。

南宫雁道:“不必改了,我看只要盗得一套牛震寰的衣服,文章就好做了。”

“此话怎讲?”

“郎君今日未进店门为何挨打?”

“你们错认了人。”

“对!你跟牛震寰长得差不多,像一胎双生。我们当初都将他错认为你,正因为当初错认,才暴露了聚宾楼这个据点。路尔骏大哥才会被他们抓去。所以,我说,既然我们能错认,他们怎么就不会错认呢,我们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把路尔骏大哥救出来。”

孙三山连声赞道:“对!你穿上牛震寰的衣服,堂而皇之地进大门,堂而皇之地坐船上岛,那样一把宝刀足矣!”

解晶儿道:“此事当由我去,我如今是马莹儿么!”

“嗯!可是,要碰上牛震寰怎么办?”

“傻大哥!他和汉王都不在乐安州。”

“汉王到哪里去了?”

“不知去向已有半月了。”

“不对吧!听说汉王就在府中!”徐玉郎道。

解晶儿道:“那是假的,汉王好乘伪行诈,玩虚虚实实那一套。”

“那好,咱们依计行事。”

朱瞻西没进自己的寝室,直奔汉王寝宫。

王妃似乎早有准备,挡驾娇嗔道:“王爷正在研读兵书,谁也不得惊扰!”

“升堂拜父,有何不可?连做儿子的都见不着老子,怪不得人家要说,十谒朱门九不开。都是你们这些人坏的事。”

王妃似怕他声张,惊动了汉王,便嘘声道:“好了,好了,我给你去通禀。”

朱瞻西却摇摇头说:“算了,我看一看父王就行了!”透过纱帘,朱瞻西看见了在里面秉烛夜读的正是汉王朱高煦。“没什么大事,不打扰了,明天议事再禀!”

“也好!”王妃似像松了一口气。她把朱瞻西送到了寝宫台阶下。

朱瞻西从汉王寝宫出来,心中的闷葫芦并没有因见到汉王而打开。

京城教场那一幕,舅舅“紫面神鹰”韩德的惨死,使他惊骇万分。虽然已经知道韩德不是亲舅舅,然而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却不是轻易可以了断的。他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朝野都怀疑是乐安州汉王所为,他也是信疑参半。因为汉王久有篡位之心,他是知道的。他讯问每一个随同进京献灯的人,俱无疑点,人人都不曾接受过任何秘密任务。

朝中有人解析说:“汉王要想借此机会谋反,兵马必已临京畿。”

为了印证这一猜测,他辞别宣宗皇帝匆匆上路,赶回乐安州。京中则另有他人分遣向四郊查询。

回来一看,汉王不仅在乐安稳守,而且还派人远出乐安接应保护。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假的话,刚才那一幕秉烛夜读总不会是假的了吧!

他没有跟瑶珠讲,也没有对蒲明燕讲。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蒲明燕一边服侍朱瞻西,一边用格格的银铃般的娇笑、清脆悦耳的殷勤之声逗他。然而朱瞻西深蹙眉锋、英目无光。

瑶珠那清丽出俗的娇靥上笼罩着薄薄的阴云,眉宇间锁着淡淡的轻愁,而且神不守舍。

朱瞻西挥了挥手,他不要她们服侍,他需要清心。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北城捉住了一个京城来的密探,指名要找他。

朱瞻西深感奇怪,自己刚从京城回来,怎么就会有密探差遣来乐安州呢?他不敢怠慢,立即穿上衣服要跟来人走。

瑶珠拦阻道:小王爷,闻报即动,不免草率,是不是报知王爷知道再走!”

朱瞻西对瑶珠又恨又爱,爱她风情千种,恨她仿佛是汉王留在他身边的一个不散的影子。凡事都要教训或劝导,尽管语气很婉转,但态度总很执着。他把袖子一拂道:“我自己的事,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来教训我!”毕竟强宾不压主,朱瞻西说毕把瑶珠和蒲明燕晾在一边,扯开门径自走了。

瑶珠在府中久了,吃白眼也不当回事,蒲明燕可受不了这种打击,呜呜哭着栽倒在了床上。就在瑶珠上前关门的时候,门外吹来一阵格愣愣的寒风。只见嗖一道白光飞来,她伸手一捞,原来是一块包着一层纸的石子。她急打开来看,一看大吃一惊,顾不得衣履不整,急忙忙向汉王寝宫赶去。

瑶珠栖栖惶惶,心急如焚地朝汉王寝宫赶去。就在殿角转弯处,赫然站立着两个身影,一半在殿檐的阴影里,一半在明亮的月光中,这半人半鬼的模样,令瑶珠不寒而栗。

这两个人一个身材精悍,一个体形瘦小,身法轻捷恍如幽灵。

“干什么?”阴影中那身材精悍的年轻人发问。

“干……干……”瑶珠一时想不出搪塞之词。

“瑶珠,你想瞒着小王爷!”那形体瘦小的问。

“你是……”

“我是什么?”那人移近身子,露出了原先隐在阴影里的半边脸,双目暴射星光,凝注瑶珠,“你连我都不认识?”

“不!不!——不!你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小王爷!不是朱瞻西!”

“哈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当然我不是朱瞻西,我不应该是朱瞻西,我是牛震寰!我来问你,你既做了我牛震寰的妻,为何又要往他的寝宫跑?”

“我……我……”

“无耻贱人,难道要我牛震寰担子娶父妇的乱伦之罪吗?”

瑶珠让他骂得无地自容。

“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到如今,你还替他保管着最机密地方的钥匙!”

“不!不!”瑶珠给骂糊涂了,她接到了马莹儿回到乐安的消息,马莹儿投射的石子包着的那纸情报,告诉他,说是有人要偷进王府来盗密,所以她带着那些钥匙前来找汉王讨究办法。谁知会在这里碰上这个人。她之所以以为此人是冒牌,那是因为她知道朱瞻西被叫到北城去了,绝不会在这里出现。然而,面前的现实又使她糊涂了,一时为眼前这人的咄咄逼人的气势所震慑。原先她信疑参半,如今竟然不敢再狐疑,重又把所疑之人当作了牛震寰。刚才所揭之短,是当着他部属的面,简直令她羞惭不已,她不敢再违拗,因为她不知道朱瞻西还会作出什么傻事来。

“好了!快说实话!”

“我……我……我去找王爷禀报一件事,臣妾得到一个密报,说是今晚有人进府盗密……”

“喔!密在何处?”

“不是你亲自把他关进铁屋去的吗?是你把钥匙交给了臣妾……你……你……你不是王子殿下,你是贼!”瑶珠不能不吃惊,因为眼前之人虽然炫石为玉,却与牛震寰毫无二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也不敢怀疑眼前这个人会是假王子。也许她在一刹那间悟透了什么,也许她知道突然间隐介藏形,满脸堆笑是会引起对方怀疑的。如果对方出手,定然是毙命在顷刻之间。她可真是狐行狸举,装作庸言庸行道:“你若果真是瞻西殿下,请站到灯光下一现。阴影中臣妾可是无从分辨的。”

那人果真把身子移到了亮处。

瑶珠道:“果真是殿下,是臣妾有眼无珠,请殿下息怒!”

那人道:“铁屋的钥匙给我!”

“这……”瑶珠面有难色。

“你还是想脚踩几条船?”

“臣妾怕王爷怪罪!”

“就不怕我休了你!”

瑶珠无奈,只好从腰间取出钥匙,还未递给对方,冷丁从阴影里伸出一只手来拿过了钥匙。

瑶珠惊呼:“琪珠,你怎么……”

那人道:“我叫解晶儿!”

瑶珠惊问:“那他……不是朱瞻西?”

此人确实不是朱瞻西,乃是徐玉郎假扮的。

徐玉郎搭救了京中御前带刀侍卫熊尚飞,从熊尚飞口中得知汉王已正从京外返回乐安。京中的侦察虽然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都不足以定汉王的罪,特别是查不到汉王亲临京外的证据。徐玉郎还获悉,朱瞻西在京中表现甚好,正是为了查清汉王的下落,他才先期回到乐安州来的。

汉王此刻还在秘密返回乐安的途中,高手大部都在外,府中的这一个不过是汉王的替身,一个化装得十分像的替身。

徐玉郎决定利用这个空档,来个暗渡陈仓,冒名顶替,潜入王府相机救人夺密。

徐玉郎故意让熊尚飞暴露正身,让北城的守军捉起,然后调走真正的朱瞻西,自己则在孙三山导引下进府行事。

“千手佛”孙三山常在府中出入,因此,府中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他让徐玉郎发火、生气、骂人,做得皆恰到好处。解晶儿钥匙到手,正准备点瑶珠的要穴,让她昏睡,要不然她会张张罗罗惹事生非的。然而,瑶珠拼力呼喊:“恰力也!”解晶儿应声一指点去,瑶珠竟成哑人,再点成了呆人,恰力也随着瑶珠的喊声竟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幽灵。

解晶儿随机应变道:“恰力也,瑶珠姐姐命你带路去巡察铁屋!”

“是!琪珠姑娘!”接着,恰力也俯身干笑道:“请殿下吩咐!”

徐玉郎双目冷芒轻扫,分明看到了恰力也目中流露出的一丝狡黠的凶光。他似乎感觉到了某种蹊跷。

恰力也这个名字徐玉郎是十分熟悉的。那是他师父羽衣道长论天下武林之道时告诉他的。恰力也是乌斯藏大宝法王帐前的高手,与哈密卫调来的巨灵神一般的鬼力脱脱联手。鬼力脱脱身高力大,恰力也有瑜珈轻功,一柄藏刀出神入化,更重要的是二人都是毒魔,二人同哈一气,便是令人窒息的毒雾。以至人们传说他二人每个毛孔都蕴含毒汁。其实,只是一种做得既小巧又精细的喷发式毒药暗器,内装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汁。一按机刮,暗器前端有个喷筒,七八个小孔中喷出毒雾,能笼罩二三丈,使人无从闪避,一般身手,绝难幸免。

“小王爷!跟我走吧!”

“好!头前带路。”

明月当空。

海子水面上泛起一片月光,粼粼漾动,近处的水面上则升起了一阵水蒙蒙的雾,使得一切渐变得朦胧。

蓝丁一领着一播人,翻越汉王府高墙,隐伏在水边,他们远远看见徐玉郎在恰力也的带领下解缆荡船向海子中心的小岛驶去。

“黑鼋龙”路灵凤、南宫雁、路三辈三人已潜入水中,他们每个人都灌下了半瓶烧酒。

一切都很顺利,鲁西三豹、施得江都早已潜水上岛了。

真的十分顺利。

恰力也似乎并不灵敏惊觉。因为徐玉郎听到了水中传来很大声响。他却丝毫没有反应。徐玉郎双掌运上了力,一旦恰力也发现异常,他会毫不留情地给他一下的。

恰力也上前打开了铁栅门上的锁,推开门,拱身让徐玉郎先进。徐玉郎前进了一步,搭手想扣恰力也的脉门。哪知恰力也其滑如鳅,游身一晃,朝门洞里闪去,徐玉郎跟步上前,想来个翁中捉鳖。却不料铁屋内竟有绊脚,使他一个踉跄。

恰力也当真像股轻烟一般飘身而出。随即听见“哐当”一声,铁栅门后猛地闸落一道铁板门,紧紧把铁屋闸成了个方铁桶。

徐玉郎顿成禁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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