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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案情

三人一进局子里,一个侦缉队员便叫了起来:“熊队长跟‘过江龙’回来了!”王森向朱国明打了个眼色。

朱国明忙道:“这位兄弟真会开玩笑!谁是‘过江龙’?”

那汉子道:“你们两位不就是?”

朱国明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可惜过江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是地头蛇厉害!”

那汉子悻悻然地坐回椅上,只见苏局长紧张地自办公室奔出来,劈头第一句便问道:“王队长,你俩去哪里?为什么事前不说一声?”

王森故意装出一副愕然的神色,道:“局长,那天您可没交代下来,说离开招待所一步,都要向您报告!”

苏局长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怕你们发生什么意外!”

王森道:“多谢局长关心,但在下如果连保护自己的力量也没有,怎敢来苏州?除非是遇上‘有心人’的暗箭!”

苏局长道:“王队长的话叫人奇怪,什么叫有心人?”

“那是废话!”王森正容地问,“苏局长,我到苏州已经整整两天了,我觉得自己的健康状况很好,不用休息,不知在什么时候可以工作?”

苏局长仰头打了个哈哈,说道:“这就好!既然如此,今天就开始吧!请跟我进来!”

王森心中想道:“冯俊国刚刚离开苏州,你就分配任务,不怕太过露骨吗?”

苏局长的办公室比周而勇的还大,苏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王森三个则坐在桌前的交椅上。

苏局长先给他们点了烟,然后道:“王队长,这是一件悬案,事情已经发生了半个多月,但到现在咱们还没有一丝线索,不过相信在王队长的英明指导下,案子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王森道:“局长还没把情况说出来,我连一丝边儿也望不到,就送高帽给我,可别把我压坏!”

苏局长道:“请老熊向你们介绍,有不足的地方,我再作补充!”

熊长岛捺熄烟蒂,道:“事情其实相当简单。腊月初七日下午,有人在剑池附近发现一具女尸,那女尸的双脚和双手都被麻绳缚住,嘴巴被塞了一块手巾。她是被牛筋勒死的……”

王森随口问道:“死者死于牛筋之下,已有法医官证实?”

苏局长插口道:“已被证实,而女死者身上也没有其他伤痕!”

熊长岛继续说道:“女死者名叫林香莉,今年刚好二十岁,是本市师范专校的毕业生,毕业后只教了一年书,便辞职不干!”

苏局长又插腔:“咱们也调查过,女死者辞了莲花小学的教职,并没有特殊的原因!”

王森道:“还是回到主线去吧!死者有什么特殊?现场情形如何?”

熊长岛道:“因为是腊月天,所以到现场的游客较少,死者死了一个多钟头之后,才由两个自上海来苏州游玩的游客发现。咱们接报之后,赶到现场,见死者仰天而卧,而缚死者双脚的绳子另一端却缚在一块大石头上,现场也没有打斗的迹象,只是她身上的财帛一丝不剩……”

朱国明接问:“熊队长,你是不是第一批到现场的?”

“不错!是我带着三位队员到那里的,当时的情况便是这样。”

“你们将此案视作什么性质?”

苏局长又道:“劫杀案!”

王森明知故问:“这件案子发生至今已二十天,可有抓到什么嫌疑犯?”

熊长岛道:“抓了一位青年,他叫冯俊国,是女死者的未婚夫,不过因为证据不足,咱们扣押了他一个星期之后便放人了!”

王森道:“我很想知道,你们是凭什么抓冯俊国的?”

“冯俊国本来预订今冬跟林香莉成亲,他们的婚约是在女死者十岁那年,由双方家长决定的。”熊长岛点上一根香烟,续道,“但后来男方家长决定将婚期押后,听说女死者很不满意,曾亲自到男家跟冯家谈论,但后来他们却联袂去上海游玩,女死者未回家,尸体却在虎丘被发现,但冯俊国却在当日上午十时回到家里,我认为事有蹊跷,所以将冯拘捕!”

苏局长又插嘴:“冯俊国在上午十时十五分左右回家,有人证,而且人证一直陪他到黄昏!”

朱国明又问道:“人证是不是他的父亲?”

苏局长哈哈一笑道:“如果人证是他父亲,咱们又怎会随便放人?”

熊长岛道:“人证共有两个,都是生意人,他们到冯家谈生意,本来是冯俊国的父亲冯世传跟他俩谈的,后来冯俊国回家,冯世传便叫他坐在一起谈!”

苏局长道:“两位目击证人是来自杭州的,跟冯家没有交情,而且生意也谈不拢。这些咱们也查过了!”

朱国明问:“冯家为何要将婚期押后呢?”

“冯俊国希望在他事业比较有成就之后才成亲!”

朱国明忍不住道:“他前天不是刚成亲?”

苏局长道:“这点我悄悄去问过了。冯世传说赶在年终前娶媳妇,是因为今年倒霉的事多,要冲冲喜,期望明年有个好运!”

王森也点上一根香烟,问道:“女死者亲自上门催婚,情况很少嘛,可有再调查?”

熊长岛说道:“根据法医官的检验,女死者已非处女,也因此我才会急急地拘捕冯俊国,因为这可能是因情变而产生杀机!”

朱国明道:“但苏局长却将此案定为劫杀?”

“因为冯俊国直认不讳,而且他承认跟女死者发生关系已一年多,前后超过十次,他们感情都没有变化。还有一点要请两位注意,一向以来,冯俊国生活十分检点!”

朱国明冷笑一声:“未婚先奸,还说检点?”

苏局长双眼闪过一丝怒意,道:“我是指他没跟其他女人来往,也没有什么风流事迹,同时他既不嫖不饮,连烟也没沾唇!”

王森问道:“冯家经济情况怎样?”

“本市的富翁!”

“冯俊国是否长子?”

熊长岛道:“还是独子!冯世传共有子女四个,只有他一个是儿子。”

“那就没有将婚期押后的理由了。他今年多大?”

“二十二岁。”

“年纪已不小了。”王森眉头一扬,“他跟林香莉之间,可能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问题发生!”

朱国明说道:“他也许在上海另有情人!”

“他只去过一趟上海,还是跟林香莉一齐去的,而且只去了三天。他们去旅行,双方家长都同意。”苏局长道,“还有一点,假如冯俊国另有情人,他又为什么会跟李玉樱结婚?”

王森问道:“李玉樱的情况怎样?”

“她在本城土生土长,从未离开过苏州城,只念了小学,因成绩不好考不上中学便辍学。她家里也有点钱,她爹李用在本城开米店!”苏局长道,“咱们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冯俊国有杀死女死者的动机,只好放人,而且当他听到林香莉的死讯,哭得很伤心!”

朱国明道:“哼!耗子死了,猫也会哭!”

王森瞪了他一眼,改口问道:“林香莉除了冯俊国之外,还有些什么较常来往的朋友?”

“林香莉文静孤独,很少与人来往,更没有跟任何男人来往。莲花小学校长说,林香莉大概也发觉自己不适合教书,所以才这快辞职的!”熊长岛道,“她很少朋友,即使有来往的,只也是师范专校的女同学!”

王森想了一下,再问:“法医官鉴定女死者是在什么时间死去的?”

“正午十二点半至一点半!”

“我有点奇怪。假如这是劫杀案,凶手为何要把林香莉缚在大石上?”

苏局长说道:“这样死者才不会挣扎嘛!”

王森道:“凶手能够缚住死者的双手和双脚,又在她嘴巴里塞了一块手巾,脖子上再套上绳圈,死者还能反抗吗?”

“也许死者就是被缚上石块才……”

王森笑着截口问道:“凶手是将绳子的一端缚在石头上,再去缚死者——这个可能极低!”

朱国明接道:“除非凶手是个白痴,否则死者走远一点,绳子不够长,凶手便无所施其技!”

熊长岛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不透这一点,希望王队长能够指点迷津!”

“不敢,我现在是毫无头绪。不过我认为此案可能不是劫杀!”

苏局长急问:“那是什么性质?”

王森不答反问:“死者未曾回家?”

“是的,她家里的人都没见到她!”熊长岛道,“据冯俊国事后答辩,他跟死者是在闾门分手的,因为死者家住桃花坞大街,而冯家则住在东大街,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有没有人看见他们进闾门?”

“没有!”

“上午十时左右,路上行人应该不少,冯家有财有势,不会无人认识冯俊国。他们如果是在那里分手,也不可能没人看见!再说,他们是乘火车的,按理该走齐门或平门,不该在闾门分手!”

苏局长道:“冯俊国说死者提议去云岩寺上香,冯俊国家里有事,所以陪她走到闾门外,而死者尸旁也有一束香和几个柑桔!”

“他们由平门去闾门,是走城内,还是绕城而行?”

“绕城而行。”

“在哪一家香店买的香?”

“冯俊国说他不知道,大概是死者跟他分手之后才去买的!”

王森又问道:“可有去调查过那些香店?”

这次熊长岛道:“当然有,但没有人看见死者去买香。”

苏局长又插腔:“可能生意好,卖香的人没有留意,因为时近岁晚,买香烛元宝的人特别多!”

“有可能。那束香是哪一间香店出品的?”

“天赐福香店,那店子就在闾门附近,很多去云岩寺进香的善男信女,都在那里买香!”

王森接上第三根香烟,他沉吟了一阵再问:“死者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根据冯俊国和林家的人说,死者有只袋表,有一只订婚戒指,一条金链,另外大约有十多二十个大洋!”

“死者家里的经济状况如何?”

“家里有点钱,但只能算是小康,他父亲在一家金器首饰店当掌柜。”

王森双眉深锁,喃喃地道:“死者是十二点半至一点半之间死的,尸体被人发现则是两点半,难道这中间便没有人到那附近?”

苏局长道:“不奇怪,年关在即,天寒地冻,有什么游客?”

“李玉樱以前跟冯俊国可认识?”

苏局长道:“大家都在苏州,也许见过面,但肯定没有来往。这头婚事是冯家派媒人去说项的,李家一口答应!”

“是在林香莉死了之后之事?”

“是在冯俊国被放之后的事!”

王森哈哈笑道:“十天的时间便筹备就绪,也算仓促了!”

苏局长笑道:“有钱的人,办事容易得很!”

“冯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除了租田与人之外,在城内还有一家布庄,一家茶庄!”

“冯家的三个女儿都出嫁了?”

“冯俊国排行第三,大姐、二姐都已出嫁,妹妹今年才十七岁,尚待字闺中!”

“都嫁给苏州人?”

苏局长道:“王队长,我看你将思路铺得太远了,莫说冯俊国未必是凶手,就算是,也跟他姐姐无关!”

王森微笑道:“咱们对情况了解越多,查案的时候,就方便和省事得多!”

熊长岛接道:“冯俊国的二姐嫁给本城人,大姐则嫁给上海的一位小开,不过冯俊国自小便与他大姐不大咬弦,所以他从来没去上海找她。相反,他爹娘每年都会去几趟上海,探望女儿!”

王森捺熄了烟蒂,道:“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局长哈哈笑道:“王队长客气,你这样问,就是等于认为应该说!”

王森不以为忤,问道:“这件案子虽然棘手,但并不是什么大案,为什么会向敝省求援?”

苏局长又呵呵笑道:“老实说,事先我也不知道,直至廿五日黄昏前,我才接到电话。嗯,也许上面瞧得起你吧,更可能是咱们的工作成绩不好,所以要王队长来指导一番!”

王森正容道:“局长这样说,我可不赞同,在下无德无能,而且贵省人才辈出——应该另有原因,不过咱们也犯不着讨论研究。嗯,苏局长,俺有三个请求,要您答应,俺才肯进行工作!”

苏局长微微一愕,反问:“王队长可否先说一下?”

“在我未进行调查时,俺要本市市委先发一张证明给我,证明我的身份,这样才可以工作。而且要有一柄手枪,一副手铐……”

王森话音未落,房门忽然敲响,苏局长问道:“什么事?”

外面有人道:“局长,您的电话!”

苏局长站了起来,说道:“对不住,咱们等下再谈吧!”他开门出去,王森双眼望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机,眉头又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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