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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山观虎斗

原来那美丽的姑娘是大名鼎鼎的女强盗“火凤凰”朱凤,由于她在家里排行第三,因此道上的人都尊称她一声三姑。

朱凤不但武功好,枪法准,而且十分聪明,绝没人敢以女流之辈视之,栽在她裙下的男人也不知凡几。

自从三十年前一批失踪的金砖的消息在几年前传出之后,强盗头子马东英便将她拉到身边去。

可是这消息却不只马东英一个人知道,因此各山各路的英雄,都在打这金砖的主意。

马东英知道没有必胜的把握,于是提议各路英雄联合起来,实行见者有份,没想到一呼百诺,竟然得到同道的赞成。

这个协议已有三四年的时间,但金砖仍不知在何处,可是这些人的心还未凉,依然紧锣密鼓地找寻和打听。

宋斌也是马东英拉来的,这人以前是以摆“天仙局”出名的。凡是能摆天仙局的,必是脑筋灵活、思虑周密的人,宋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有了老狐狸的外号。

诸合祥原名诸大胜,他是另一股强盗头子董彪的副手,虽说各路英雄同意联合寻金,但这只是表面上的,骨子里各有各的打算。

董彪有个外号,叫“阴阳面”,因此朱凤一听到小树子的描述,便知道那人的身份,董彪的特征十分明显,又是个通缉犯,他敢不断露面来找诸大胜,证明对方可能有了比较确实的消息。

朱凤决心走在他们之前,将那批金砖抢到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不想将消息告诉马东英。

可是董彪手下的人马可不少,只她跟宋斌两个人可以成事吗?最重要的,是她不清楚对方的虚实和部署。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朱凤既不敢肯定宋斌是否真心跟自己拧在一起,又不清楚对方,这一局棋如何走?

朱凤为此几乎彻夜不眠。

次日,小树子又捧洗脸水进来,轻声道:“姑娘,昨夜俺在联祥号后面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入。”

朱凤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真的吗?”

“真的,俺不会骗你。”

“多谢你,替姑奶奶准备些吃的,顺便替我多备一份干粮。”

小树子问道:“姑娘走了吗?”他见朱凤不答,又问了一句,“您……几时再回来?”

朱凤转头嫣然一笑:“几时想念你,几时便回来。”

小树子一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朱凤道:“还不快去准备?”

小树子高声答应,快步而去,朱凤“咭”的一声,笑了出来。吃过早饭,朱凤便收拾出房到掌柜台上,宋斌正在算账,那个算盘,打得震天价响,朱凤问道:“房租多少?”

宋斌抬头问道:“姑娘要走啦?”

“不走难道在这里等过年?”

宋斌向她打了个眼色,朱凤猜不出他的含意,要想问他,奈何旁边又有伙计,只得付钱叫道:“姑奶奶的马呢?上好了料没有?”

一个伙计应道:“姑娘放心,刚喂好了。”

朱凤出店翻身上马,游目四顾,见远处似乎有人在注意她,心中冷笑一声,大声问道:“那个白灵猴来了没有?”

一个伙计立即应道:“今天还未见到他。”

“哼,他夸下海口要找我霉气,他不来姑奶奶可不会等他。”朱凤说毕便拍马出城,向东南驰去。

宋斌只叫她顺便到城外溜溜,但朱凤驰了二十多里,便折回南方。宋斌有宋斌的打算,她有她的算盘,这是她昨晚想出来的,她不会单枪匹马赴会,要找人接应及准备运载金银的车辆,就得找几个可靠的人,最可靠的人,莫如自己的亲人。

朱凤有位二姐嫁到莱芜城东南六十多里的黄庄,知道她朱凤的人不少,但却无人知道她家的情况。

火凤凰在山东道上,就像是团迷雾。很多人想亲近她,又敬畏她;很多人想杀死她,又未能如愿。

她一向独来独往,行为十分独特,很多有势有财的人想一亲香泽,都栽在她手底下,但她有时候又很随便,陪个普通的男人上床。她有时候斤斤计较,有时候又很有江湖义气。她的朋友很少,但能成为她朋友的,对她都是诚心诚意的。

朱凤的二姐朱雀,跟她的性格便完全不一样。

朱雀虽也有一身本领,却不想出名,甘愿做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她二姐夫杨安家跟朱雀的性格倒十分相似,深藏不露,但朱凤却看出他是个不平凡的人。

朱凤费了好大的唇舌,朱雀两夫妇才答应帮忙。当朱凤到达莱芜城外时,已是晚上十点钟,这时候她早已换了一套装束,像个回娘家串门的小娘子,连马匹也换了。她是将马匹寄藏在城外,然后才进城。

小城的百姓,一早便上了床,何况现在是深秋时节,天气不冷不热,最好睡觉。

整座小城也似在沉睡中。

街头上,只偶尔见到一两头无家可归的野狗走过,不见一人,朱凤直赴吉祥客栈。

客栈的木门半掩着,朱凤闪了进去,只见柜台上坐着一个伙计,那伙计伏在柜上睡着了。

朱凤半侧着脸,用手轻轻敲着柜台,那伙计一惊而醒,立即含糊地问:“大嫂要房子吗?”

朱凤心头一跳,认出是小树子的声音,便捏声道:“是的……我回娘家……想不到他们出去了……有房没有?”

小树子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懒懒地道:“有,请大嫂跟我来。”他提着一盏灯向内走去,朱凤低着头跟在后面,到了一间厢房前,小树子将门推开,“大嫂,你看这一间合意吗?”

朱凤忽然将他推了进去,小树子一转身,认出她来,已让朱凤一手按住他的嘴巴,道:“别叫。”又用脚将门关上。

小树子退了半步,问道:“姑娘怎地又回来了?”

“不行吗?”朱凤瞪了他一眼,道,“有几句话问你,沈祥福呢?”

“沈掌柜已回家去了。”

“他不住在客栈吗?”

“他在客栈附近赁了一栋小屋住。”

“带姑奶奶去找他。”

“但……俺要看店。”小树子问道,“姑娘认得沈掌柜吗?”

“当然!将店门锁上,有事包在姑娘身上,快去。”

小树子好像着了魔般,连声应是。他带朱凤出店,将店门锁上,引她到客栈后面去,朱凤故意离他远远的,免被灯光照住,到了一栋砖屋前,小树子便道:“姑娘,到了。”

朱凤道:“敲门吧。”

小树子轻轻敲门,可是拍了一阵,屋内仍无人应他,朱凤眉头一皱,走前用力拍起来,屋内好像没有活人般。

朱凤见一扇窗子关不稳,伸手一扳,窗子便打开了,她抓住窗台,轻轻一扳,娇躯便升了上去,向里望了一下,便跳了下去。

屋子里到现在都没有反应,朱凤取出一柄小型的手电筒,打亮一照,床上空空,不见有人,屋子里的东西,颇为凌乱,她不用看,也知道厅内也不会有人,不由怒骂一声:“好狡猾的老狐狸!”

朱凤双眼闪过一丝杀机,急吸一口气,如一阵风似的,冲出厅,将大门拉开,只见小树子惶恐地站在外面,朱凤心头一跳,忽然一把将他拉了进去,随即将门踢上。

小树子吃惊地道:“姑娘,您……”

朱凤将油灯放在桌上,双掌紧捏住他一对手臂的关节,小树子一张脸立即苍白起来。朱凤双眼直瞪着他:“小树子,光棍眼里掺不了沙子,你还是老老实实对姑奶奶招出来,宋斌去了哪里?”

“宋斌?谁叫宋斌?”

朱凤手上再加了几分力,小树子杀猪似的叫起来。朱凤沉着声道:“你别跟姑奶奶耍手段,你还差得远呢。”

小树子苦着脸道:“姑娘,俺真的不知道谁叫宋斌,叫俺怎答你。”

“好,就算是真的。”朱凤放松了一点,和颜悦色地说道,“沈祥福到底去了哪里?”

“俺不知道,真的。”

“真的。”朱凤冷冷地道,“告诉你,若惹火了姑奶奶,杀死你就像踏死一只蚂蚁。他对你说了些什么话?”

“他只说他这几天身子不大舒服,要休息几天,叫俺多辛苦一点,俺可不知道他要出远门。”

朱凤问:“你为什么会去留意联祥号的诸合祥?”

“是……是沈掌柜吩咐的,俺拿他的钱,不敢不去。”

朱凤一瞪眼,声音更冷:“昨晚你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树子身子一阵哆嗦,朱凤拿出一柄盒子炮来,在手上玩弄着,小树子颤抖更甚,嗫嚅地道:“昨晚那个脸上有一团青痣的汉子,又去找诸老板。”

话音未落,朱凤已掴了他一巴掌,怒道:“你今早怎样对我说的?”说着抓起枪来,枪口指着小树子的胸膛。

小树子身子一缩,双掌乱摇:“姑娘,请高抬贵手,不要开枪……这……这是沈掌柜教俺说的。”

朱凤冷哼一声:“你为什么将姑娘吩咐你办的事告诉他?”

“是、是他问我的……我拿他的钱,不能不说。”

“好,你还知道哪些事儿?”

小树子道:“我、我不能说……要不然沈掌柜会解除俺的,俺家里还有人要养。”

“但你若不说,姑奶奶一枪过去,莫说要养老母,连老母也再见不着。”

小树子喘着气:“其实今日联祥号已换了一个掌柜。”

朱凤脸色一变,问道:“沈掌柜几时请假的?”

“姑娘一离开,他便请假了。”

朱凤用力一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让姑奶奶见到他,不一枪将他干掉了才怪。”

小树子嗫嚅地道:“姑娘可不能怪他,你离开后他怎通知你?”

“但是联祥号今早换了掌柜的事,你们是几时知道的?”朱凤见他答不出来,声音一变,说道,“你一早便发现,是不是?”

小树子想了一下点点头,忙又道:“但姑娘没问俺这个……”

朱凤忽然走到小树子身旁,小树子缩到墙角,却让她一把揪住,忽然在他脸上香了一下,放软声音道:“他们去哪里,你可知道?”

小树子不知所措地道:“俺、俺不知道……”

朱凤又香了他一记,问道:“你再想想,真的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宋斌又请假作什么?”

“他说他不舒服。”

“老实说,你跟他说了些什么?”朱凤把脸一沉,又变了一个人似的,同时又将枪举起。

小树子道:“俺只把昨晚见到的和听到的告诉他……姑娘你明鉴,他每个月给我一个大洋,专门在晚上打探他们的行动。”

“你听到什么,乖乖说出来,要不然姑奶奶今晚便送你归西。”

“俺听诸老板对那个脸有青痣的人说什么鲁山源泉对开两里路,还叫他准备,那个脸有青痣的说,明早就行动。”

朱凤又问道:“你在什么时候告诉宋斌的?”

“昨夜俺回来,刚好掌柜自姑娘房中出来,俺告诉他之后,他便叫俺立即回家,而且不许告诉任何人。”

“今早他带几个人去?”

小树子道:“俺不知道,真的。”

朱凤道:“姑奶奶今夜便留下你一条小命,万一他回来,不许你告诉他,说姑奶奶来过。”

小树子忙不迭应是,朱凤收了枪,开门出去四周探望,只见小巷内不见一人,她快步穿巷而出,随即出城,找了那匹马上道。

朱凤胯下的黑马,大大不如她那匹红马,幸而夜里路上没人,是以速度仍然甚快,她驰了四五里路,忽然拐进一条村子里,将马放在林里,徒步到一棵小砖屋前,伸手拍门。

过了半晌,屋子内有人开声问道:“谁?”

“是七哥吗?俺是你表嫂朱雀的妹妹朱凤。”

门板打开,一个二十多岁、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了出来,上下看了朱凤几眼,神色有点不信:“姑娘真的是三姑娘,好像有点不像。”

朱凤嫣然一笑,道:“你见过姑奶奶吗?”

“听说‘火凤凰’一身皆红。”

朱凤道:“因为有要事要办,不得不改变一下。七哥,二姐跟二姐夫明日便会来找你,烦你告诉他们,就说俺现在就赶去源泉对开二里处的地方,叫他俩连速速赶去接应,就这样吧,你都记住了吗?”

那汉子叫陈权,闻言一怔:“三姑娘不进来过一夜?”

“不啦,俺得赶路,再见。”朱凤说罢,甩头便走,取了马再度赶路。

她一夜不睡,马不停蹄地往北驰去,因为宋斌他们已早她一天起程,不得不急赶,到了天亮,她人虽不累,但马匹却受不住了,幸而她身上有钱,天亮之后,跟人换了一匹好马,然后继续前进。

由莱芜到源泉有一百余里路程,朱凤虽然马不停蹄,但到了源泉也已是黄昏,她找了一家旅馆,先洗个澡,再吃了晚饭,然后徒步东行。

朱凤不知道诸大胜、董彪和宋斌去了那里,不过凭常理推测,必是靠近鲁山,而鲁山正好在源泉之东。

东行二里,已至鲁山内,秋夜山风清劲,吹乱了朱凤的秀发,也吹来了一阵人声,朱凤立即伏在一丛树后,过了半晌,才发现人声离此颇远,便匍匐而行。

爬了十多丈,便听见人声:“姓宋的为什么还不出现?”

另外一个粗犷的声音道:“不必急,他的人已来了,他还会不来吗?”

“难说得很,他是条出了名的老狐狸呢。”

“狐狸虽狡猾,也难逃猎人的枪。”

两人轻声笑了起来,朱凤在这时又发现,附近有很多黑影,知道他们都是董彪的手下,心中甚是奇怪:“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掘金砖,埋伏在这里干什么?咦,莫非他们知道宋斌跟上来,所以要先歼灭他?”想到这里,朱凤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抬头一望,见不远处有道峭壁,高约十来丈,十分陡峭难登,不过她看了之后,便有了主意。

朱凤悄悄后退,一退三十多丈,然后弓着腰小跑,绕了一圈,到峭壁后面,见有些树藤,便小心翼翼攀登上去。

到了崖顶,居高临下,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只见峭壁之下,有六七个壮汉用锄头掘地,七丈后面的山石树木匿了不少黑影,朱凤心中想道:“宋斌这条老狐狸,这次完蛋了。”

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悄悄匿了起来,打定主意坐山观虎斗。

山风越来越大,吹得草木沙沙乱响。

天上星微月黯,幸而山下有篝火照明,因此,下面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朱凤的眼睛。

时间悄悄地流逝,董彪的人终于忍受不住了,慢慢向前移动,倏地现身出来,喝道:“都把手举上来!”

那几个挖掘的壮汉吃了一惊,转过身来,举目所见都是枪管,不由都抛下锄头,举起手来。

一个肥胖的人问道:“兄弟,你们是哪一条线上的英雄?”

诸大胜冷笑一声:“谁跟你们攀关系?宋斌在哪里?”

“谁叫宋斌?咱们可不知道。”

“不知道?弟兄们开枪。”

诸大胜的话一落,只听一阵枪响,那几个汉子惨叫着倒在地上,只余一个,完整无缺地站着,但一双腿却像犯了疟疾一般抖个不停,半晌才大叫一声:“大王饶命!”

诸大胜冷笑一声:“现在你该说真话了吧?”

那汉子哭丧地道:“咱们几时不说真话,咱们真的不认识宋斌嘛。”

诸大胜一怔,顿了一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咱们是附近的农夫。”

诸大胜脸色一变:“农夫跑来这里干什么?”

“今日下午有人雇咱们来这里掘地,还叫咱们换了衣服来的。”

“他教你们来送死,你们也肯?”

“大王,他付咱们一人一个大洋,这种美事,谁不肯干?”

“那人是谁?”

“他没说,咱们也不敢多问。”

诸大胜背后的一个汉子道:“不用问也知道是宋斌干的,他妈的,他果然不愧是头老狐狸。”

诸大胜忽然道:“住口!哼,好狡猾的宋斌,但咱们也不是省油灯。他一定在附近,弟兄们快散开找一找,就算他藏在洞穴里,也要把他拉出来。”

他手下有十多个,立即两人一组散开。

诸大胜叫那个掘地的汉子蹲在山壁之下,他带着两个人走前问道:“你们可有挖到什么东西?”

那农夫道:“什么也没有,他只叫咱们来这里掘十个四尺深的洞,而且要在晚上掘,钱已付了一半,另一半等咱们掘好之后再付。”

“他人没跟你们来?”

“没有见到,刚才他有一个亲信带咱们来,但来了之后便不见了。”

诸大胜哦了一声,抓抓头皮,脸上有怒色,喃喃地道:“想不到他不中计。”

朱凤在崖上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暗冷笑:“你诸大胜要跟宋斌较量,还差一丁点。待姑奶奶看你们如何斗法。”

话音刚落,诸大胜的两个手下忽然跑了过来,道:“二哥,不好了,好像有人包围着咱们。”

诸大胜问道:“真的?你们看清楚了?有多少个人?”

“二哥,咱们看不清楚,好像有不少人。”

诸大胜叫道:“不好,咱们已中计了。”话音一落,忽然传来几声清脆响亮的枪声,伴随着枪声的,是两道惨叫声。

诸大胜的手下叫道:“那是老赵跟老黄的声音。”

诸大胜道:“快找地方藏起来。”说着他便窜到一块大石后面,这时候,枪声越来越密了,像炒豆似的响个不绝,教人心惊胆跳。

诸大胜道:“叫他们靠拢过来,不要过于分散。”

那两个手下便大声呼叫,诸大胜又道:“大家沉住气,不用慌张,他们凶不了多久的。”

诸大胜这边的人便开始举枪回击了,朱凤在崖顶暗自高兴,忖道:“你们杀吧,最好是两败俱伤让姑奶奶捡个便宜。”

枪声不绝,外面的人慢慢迫近,压得诸大胜这边的人探不出头去。诸大胜大声问道:“你们是哪条线上的?”

那边有人回话:“咱们只在练习枪法,你管咱们是哪条线的。”

诸大胜咬牙道:“他妈的!别装蒜,叫宋斌出来答话。”

那边的人笑了起来:“宋斌跟你们有协议,是一家子的人,他会拿你们当枪靶吗?”

诸大胜怒道:“不是他那狗杂种,还有谁?”

“狗杂种的是你们!为什么先射杀咱们的人?姓诸的,你也算是个人物,有了金砖的下落,不但不通知咱们,还设下圈套,要杀咱们?操你娘的蛋!亏你还有脸骂人!要不是咱们棋高一着,今日不是要做了冤死鬼吗?”

诸大胜探臂出去,开了一枪,喝道:“你是谁?快叫宋斌回话。”

那边一连几颗子弹射过来,诸大胜忙将手臂缩回去。那人又道:“他才不会跟你这个无耻的小子说话。”这人故意跟诸大胜扯话,是要分散诸大胜的注意力让他的同伴慢慢前进,将诸大胜等人包围得更紧。

朱凤在崖顶看得分明,不由暗叹一声:“照看宋斌该不知道诸大胜的诡计,但他能在事先准备好一切应变之法,反败为胜,真不愧是个人才。不过让这种人在身边,始终是件危险的事。”

心念未了,宋斌的手下已将诸大胜的人压缩在两丈之内,看来已成瓮中之鳖。朱凤又忖道:“想不到宋斌这条狐狸,这几年招兵买马,秘密建立势力,让他搜罗了不少人,看他手下的枪法,分明训练有素。”

宋斌的手下大声迫降,诸大胜冷笑一声:“投降?笑话!要投降的是你们!弟兄们,大家沉住气,他们就快完蛋。”

宋斌的手下道:“既然如此,就别怪咱们没义气。”

话音刚落,背后忽然响起一阵枪声,伴随的是几道凄厉的惨叫,那汉子问道:“什么事儿?”

诸大胜欢叫道:“大哥来了,大家准备反攻!喂,宋斌,你们的死期到了,咱们这一计叫做里应外合,不怕你是老狐狸,也得栽在猎人的枪下。”

朱凤在上面看得清楚,暗吃一惊:“料不到董彪也是个足智多谋的人,老狐狸这一次可遇上对手了,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宋斌手下吃背后的一阵冷枪,死了几个,立即乱了起来,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钻,诸大胜便反攻起来,一看这形势,便知道宋斌的手下垮定了。

战况依然胶着,宋斌的手下经过一阵凌乱,又安定了下来,沉着回击,朱凤不由暗暗佩服宋斌之能,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宋斌呢?他为何由头至今还不出面?”心头忽然一动,“董彪懂得反包围,难道宋斌便不懂得?哼,他一定躲在什么地方,另施妙计。”

想到这里,朱凤兴致勃勃,要看个究竟,到底鹿死谁手!她游目四顾,却找不到宋斌的踪迹。

宋斌的手下虽然镇定,但到底人数不如对方,而且腹背受敌,死伤渐多,董彪与诸大胜指挥手下加紧压迫。

董彪看看大局已定,便道:“叫宋斌出来说话。”

诸大胜在远处应道:“宋斌那老狐狸好像不在。”

董彪咦了一声,道:“大家小心,须防那老狐狸使诈。”

宋斌手下的一个头目程盛才哈哈大笑道:“姓董的,算你聪明。你们虽然人多,但这场争斗,比的不是人和力,而是智。你们人多,却不如咱们兵精,看看结果吧。”

董彪叫道:“先料理了这些人,再回头对付老狐狸。”

话音一落,诸大胜那边突然响起一个震天的爆炸声,诸大胜刚好背靠山石,没被炸死,但他那五六个手下却非死即重伤。

诸大胜不知道那枚炸弹自何处而来,连忙向旁窜去,准备跟董彪会合,程盛才等哈哈大笑。

董彪大声叫道:“大家小心,看看那狐狸在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又一颗炸弹飞下来,“轰”的巨响声中,董彪手下又倒了几个,董彪忙道:“快散开,退后。”

与此同时,山崖忽然升起一枚信号火箭,“蓬”的一声,在半空爆开。

程盛才等人一见,立即散开逃窜,朱凤见那火箭是在自己附近飞起,心头一跳,忖道:“莫非宋斌也匿在崖顶?”

山下的诸大胜也叫道:“大哥,老狐狸在崖顶。”

董彪道:“包围过去,不要让他逃脱了。”

朱凤不敢怠慢,立即跑回崖后,只见一条树藤晃动,心知必是宋斌下山,此刻只要她一刀斩断树藤,宋斌非跌个粉身碎骨不可,不过她没这样做,而等到树藤停止晃动,再抓住另一条滑了下去。

到了下面,已不见宋斌的踪影,不过,由于董彪的人从两边包围过来,因此她估计宋斌必是向前逃跑,是以想也不想,弓着腰便向前窜去。

朱凤跑了四五丈,便听见董彪与其手下的脚步声了,她不敢停留,向另一座山峰继续前进,往上攀登,幸而天色黯黑,她的行藏才没暴露。

朱凤直攀了十余丈才在一块山石后歇了下来,下面的人不停地叫骂着,朱凤可没心情料理他们,只注视身旁及身后,希望能找到宋斌的踪迹,可惜天黑视线不广,加上山上岩石处处,难以找寻。

诸大胜问道:“大哥,咱们上不上去找了?”

董彪沉吟道:“斩草必须除根,否则传到马老大那里去,将来难以交代。”

诸大胜道:“还有那只‘火凤凰’,她去过莱芜,找过宋斌。”

董彪道:“见到她,也不能放过。”

朱凤暗暗冷笑:“你给姑奶奶端洗脚水还差不多。”

董彪道:“三个人一组上山,不要点火把。”

朱凤立即又向上攀登,攀了七八丈,忽然上面有块小石子溜了下来,她抬头一望,见上面有个黑影在晃动,知道必是宋斌,便不慌不忙地跟着,为了避免让他发现,朱凤横走几丈,再跟上。

约再爬了十余丈,已到一座山峦之顶,此处地平,有树丛,朱凤立即加快速度,只见宋斌闪进树丛,她不敢进去,恐怕被他发现,便横闪到一块大石后,再慢慢向树丛那方移动过去。

山风十分猛烈,草木皆动,行动倒甚方便,朱凤爬至树丛对面的一块山石后面,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候,宋斌又由树丛溜了出来,快步奔跑。

朱凤也忙跟着跑,宋斌不愧是老狐狸,不断回头顾盼,幸而朱凤不敢太接近,又加上天黑,才没被发现。

宋斌身形忽然消失,朱凤吃了一惊,连忙急追,忽然心头一动,匿在一块大石后,过了半晌再匍匐前进。原来此处有路下山,朱凤望下去,一团黑影迅速向下走,便毅然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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