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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同是帮主 性格迥然

米盛在院子里便已见到何戴天坐在大厅内,但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不过到底有何不对又说不出来。

当他上石阶至厅门外,何戴天长身鼓掌道:“欢迎本帮功臣凯旋归来!”厅内的其他头目,亦同时鼓起掌来。这时候,米盛才知道何戴天似乎换了另一个人,但仔细望之,又不觉有何不妥,凭他的经验,以前的何戴天固然没有戴面具,现在的也没有!

那么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想不出来,何戴天望着他,半晌方问道:“副帮主受了伤?”

米盛这才霍然一醒,连忙道:“属下无事,帮主可痊愈了?”

何戴天道:“本座已说过,早已痊愈,请坐请坐,稍候酒宴便摆上来!”当下众人觅位坐定,何戴天头也不回地道:“副帮主,请你将此行之经过告诉大家。”

米盛仔细将经过说了一遍,却将麦浪和苗青的事迹,轻轻带过。谁知道莫维靖插腔道:“帮主,这次若非施浪兄妹恰好经过,拔刀相助,不但咱们未必能够拦得住盘龙会,而且死伤必然更多!铁堂主自承若非他们兄妹,他必死无疑!”

何戴天问道:“如今他们俩兄妹呢?”

莫维靖道:“副帮主请他俩先到客栈等候!”

何戴天侧头问道:“他俩既然有心加入本帮,又为本帮立下殊功,副帮主为何不直接带他们来,却要人家在客栈等候,这件事若传出去,对本帮声誉影响颇大!”

米盛在他侧头说话时,才发觉如今的何戴天与以前之分别,以前的何戴天给人感觉平凡,但今日的何戴天却有股威严和震摄力,令人不敢轻视!

五官一模一样,为何有这种分别?米盛一时之间猜不透!嘴上答道:“因为属下早前闻帮主提及有件重要的计划在策划安排,而又不知帮主是否肯准许他俩加入,所以才要他们暂时在客栈里等候!”

何戴天道:“即使不准他俩加入,但人家于我有恩,也该答谢!莫堂主,立刻代本座去请他俩来赴宴!”

米盛闻言心头又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忙道:“请莫堂主带上拜帖,以示隆重!”

莫维靖去后,白凌风问道:“未知帮主有何计划?”

何戴天不答反问:“副帮主答应了华之桦的要求,与盘龙会结盟,未知诸位意下若何?”

鸿堂堂主江向天道:“属下认为副帮主主意甚佳,因为盘龙会与本帮接壤,理该和好方可对付强敌!”

何戴天问道:“大家讨论一下,可有相反之意见?”

厅内诸头目交头接耳,低声商置了一下,只有周用道:“帮主,嘱下认为盘龙会欺人太甚,咱们虽然杀了邵昕,但仅能使附属组织平愤,如再与之结盟,恐会引起闲言!”

米盛在此刻,脑海内居然一片茫然,好像有许多事需要思索探究,但偏又一片空白,只觉得一切都已改变。

何戴天再次侧头问道:“副帮主如今会改变早前之看法否?”

米盛神魂不附地摇摇头,何戴天转向白凌风。“总堂主看法如问?”

白凌风揣摸其意,估计他必是反对米盛之做法,因此道:“属下认为周堂主之理由十分充分!”

何戴天道:“这个道理只能构成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犯了策略上的错误!”一顿又问:“诸位可曾读过春秋,读过东周列国志?当时有一条很著名的策略,便是远交近攻!”

厅内响起“啊”地叫声,米盛心头登时抽紧,连忙集中精神聆听。

何戴天续道:“就以本帮来说,若要扩张,该先向何方发展?”

白凌风道:“自然是东西两方,再其次便是岭南,最后才是江北!”

“不错,咱们未横扫长江以南的地盘,根本没有能力去逐鹿中原!若与盘龙会结盟,他日再攻之,必留人话柄,若此刻去攻,反而师出有名!”

何戴天说至此,厅内又响起一阵交头接耳之声,他轻咳一声,续道:“咱们这次容忍江北帮会过江试探,但绝不能容忍两侧敌人的挑衅!副帮主,你认为本座之看法如何?”

米盛心头一沉,忙抱拳道:“帮主雄才伟略,见识又高人一等,非属下等凡夫俗子可及!”

“换言之,副帮主如今亦已放弃结盟之议!”何戴天道:“咱们若去攻打盘龙会,有副帮主在场,甚难说话,所以副帮主最好避一避!”

米盛身子一震,万料不到形势之发展,与适才自己所想象的完全不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厅内所有的目光亦都落在他身上,使他坐立不安!

何戴天清一清喉咙,道:“姚堂主派人去忠义会请求结盟,他们初步答应,明早便请副帮主去忠义会走一趟,务请令他们答应结盟,最好请人作证,仪式越隆重越好,事成之后,再到川北拉拢‘五仙教’,就算不能结盟,也希望‘五仙教’在咱们攻打盘龙会时,袖手旁观!”

米盛心头一凉,但亦稍为放松:遂道:“属下遵命!”

何戴天再道:“请姚堂主立即安排随从及礼品!”

白凌风问道:“帮主,咱们几时攻打盘龙会?”

“由于事出突然,本座须将原先的计划改变一下,所以须明天才宣布!”

米盛忖道:“莫非他已怀疑我是西贝货,要将我支开,然后再宣布计划?”回心一想又觉不然,若他怀疑自己,便不会派自己出使!那又是什么原因?他心情忐忑,没法集中精神思索。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莫维靖的声音:“帮主,施浪壮士及施澜女侠驾到!”

何戴天长身道:“速迎,梁堂主准备上菜!”他亲自下阶,一手携着一个走进大厅内,莫维靖连忙让座给他们坐下,下人们忙着张罗椅桌,准备上菜,厅内一片凌乱,米盛趁此机会向麦浪和苗青打眼色,提醒他俩小心谨慎,可是他俩被鹰堂、鹫堂的人围住,根本看不到。

米盛发觉自己明显地被何戴天有意地冷落,何戴天的态度为何变得这么快,他全然摸不着,只隐隐觉得危机已悄悄降临。

未几,酒宴摆上来,何戴天携麦浪和苗青之手坐在首席,回头道:“副帮主,请你代本座慰劳鹰堂、鹫堂立功的弟兄!”

米盛又觉得何戴天要支开自己,他一夜强颜欢笑,又找不到机会与麦浪打暗记,心头焦急万分,待酒席散去,丫头们送上香茗,米盛才找到机会上前道:“施壮士,适才事务缠身不克向你敬酒,如今只好以茶代酒,敬贤兄妹一杯!”

麦浪和苗青连忙长身举杯回礼。“适才忘了向副帮主敬酒,请恕罪!”

三人举杯呷茶时,米盛声如蚊蚋地道:“小心谨慎!”当下提高声音道:“两位请坐,料帮主不日便会安排两位的职务!”

何戴天往中间一站道:“诸位,本座有事宣布!”他待厅内的人都静了下来才道;“鹫堂堂主侯克林不幸被盘龙会所杀,这个空缺便由施浪顶上,至于鹤堂副堂主尚空悬,便请施小姐屈就!希望施堂主能为侯堂主报仇,他日攻打盘龙会时,身先士卒!”

厅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麦浪想不到居然无人反对,心中暗暗高兴,连忙致谢。何戴天招手道:“请两位过来一下,让弟兄们看清楚。”

米盛一直找不到机会跟麦浪和苗青单独相会。只好留待散会之后,谁知一直到天亮都找不到机会,而姚礼仪已将随从和礼物送来,只好振作一下精神,起程过江。

忠义会之行甚为顺利,双方结盟时,忠义会请了许多江北英雄观礼,并设宴庆祝,米盛在忠义会呆了三四天,便取道川北,去“五仙教”。

“五仙教”有点邪门,散播的教义似是而非,但颇得当地人之信任,势力甚大,那五兄弟见到米盛起初不放在心中,但米盛凭三寸不烂之舌,以及有意无意中露了一手武功,才使他们另眼相看。

米盛在五仙教鹂逗留了七八天,才取得五仙教的信任,答应互不浸犯,并于稍后派人到湖海帮回拜。

米盛辨好了这两件事,心情轻松,可是他心中始终想不通何戴天为何突然改变态度,也担心麦浪和苗青的安危!

那天何戴天有意借麦浪来压低自己,看来自己日后在湖海帮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假如何戴天只是害怕自己“功高震主”那么暂时应该尚未有生命危险,所以米盛决定再回湖海帮,万一环境继续恶化,才寻机离开未迟。

当他带人返回湖海帮时,天气已热得叫人头顶冒烟,麦浪和苗青都不在总舵,米盛只好向何戴天报告此行之经过和收获。

何戴天听后,笑道:“本座对副帮主之能力知之甚详,早料到副帮主能够完成任务!他日本帮能够进一步发展,副帮主之功劳不小哩!”

“多谢帮主赞赏,但其实与愿下全没关系,皆因本帮声誉好,以及帮主之洪福!”

何戴天哈哈笑道:“副帮主几时跟本座也这般客气?路上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米盛沉吟问道:“帮主决定几时动手?”

“稳住忠义会和五仙教只是第一步,重要的是咱们自己的实力,几时动手,便得看练兵的进度!”

“对啦,为何不见了许多位堂主,莫非你己经将他们调去攻打盘龙会?”

何戴天不慌不忙地道:“你指的是施浪兄妹吧?他们去雪峰山那里练兵!”

米盛一怔,忙不迭问道:“帮主,你为何叫他们去远处练兵?”

“盘龙会的地盘在川东和黔北交界处,那里山地多,故此本座让弟兄们分批到高山练兵,期能使他们懂得高山作战!”何戴天忽然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问道:“副帮主莫非看上了施小姐,心内惦着她?”

米盛忙道:“帮主误会了,属下随便问一问而已!”

“何须害羞?所谓男大当婚,女人当嫁,如果你有兴趣的,本座愿作媒人!”

“这个……不能勉强!”

何戴天哈哈大笑,道:“本座包保一定成功,如今你先回去休息,改天再谈!”当他大笑时,米盛又发觉他此时之中气,比之前充沛许多,何戴天在极短的时间内,武功竟有长足之进步!

米盛躺在床上,回忆刚才的情景,心头又是一动:“他为何敢包保六妹一定肯嫁给我,难道他知道……不可能的!”忽然他记起一件事来,决定找机会去衡阳分舵找卜星相了解一件事:苏立鼎写了封什么信给他!

第二天米盛去见何戴天,谁知道何戴天在房内道:“副帮主,本座要练武,这几天你暂时代我主持帮务!”米盛的计划没法进行,心头十分烦躁,鹂儿不敢作声,站在一旁。

米盛挥手道:“出去吧,没唤你别进来!”

鹂儿怯生生地道:“副帮主,不如由奴婢抚琴给你解解闷如何!以前你一有心事,都要叫奴婢抚琴的!”

米盛心头一动,挥手道:“好吧,你便弹几曲给我听听!”鹂儿十分高兴,立即取琴,在床前弹奏起来,想不到她的琴技十分娴熟,一曲过后,竟有如聆听仙乐之感,米盛喜道:“再来一阙!”

鹂儿比捡到一锭大元宝还高兴,一声遵命,又弹拨起来,米盛听了两阙之后,烦躁之情大减。鹂儿还待再弹,他招手要她过去,拍拍床缘,“鹂儿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鹂儿双颊忽地升上两团红晕,羞人答答地坐下,以背对着米盛,声如蚊蚋地问道:“副帮主有什么……”

米盛道:“我出去时,帮主有什么与前不同的地方?”

鹂儿以为他要与自己说些情话,谁知问这个问题,当下思索了一下才道:“没有啊……奴婢很少见到帮主,所以不太清楚。”

“他可曾来找过你!问过你什么话?”

鹂儿脑袋不断地摇着,米盛又道:“今日本座跟你说的话,不可告诉任何人,你可得发个毒咒!”

鹂儿毫不犹疑地发了毒咒,米盛伸手过去,轻轻揽住其腰,问道:“你今年多大啦?”

鹂儿幽怨地望了他一眼,道:“原来你连奴婢的年纪也忘记了,奴婢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啦,服伺你已五年了!”

“告诉你,上次去雪峰山,脑袋不慎被一个狗强盗的刀柄撞了一下,以前很多事都变得模糊起来……”

鹂儿急道:“副帮主为何不请鲁大夫诊治一下?”

“我不相信那个老家伙!还有,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米盛道:“四个分舵,本座是否与卜星相最合得来?原因何在你知道么?”

鹂儿吃惊地道:“副帮主你真的连这个也忘记了?卜舵主因受你大恩,所以一切以你马首是瞻嘛!”

“对啦,跟本座印象中没有出入!嗯,但有一件事本座却记不起来,我与他之间隐藏着一件秘密,却记不起来!”

“卜舵主或林香主每次来时,你都赶奴婢到外面去,这个奴婢又怎会知道?副帮主问问卜舵主,他一定还记得!副帮主就算你不相信鲁大夫,也得另找个大夫看看!”

“我觉得帮主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他对我言听计从,但如今却冷落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鹂儿道:“也许帮主心情不好吧,他一向都很尊重你的!”

“对啦,还有一件事,帮主跟谁最要好?”

鹂儿再想了一下方道:“邢堂主、姚堂主还有鸿堂的江堂主,鲁大夫也是他的心腹,是帮主亲自邀他加入本帮的!”

米盛在她肩上拍了一下,道:“没事啦,你得记住刚才赌的咒!”

米盛回帮三天,还不见麦浪回来,这天刚散了会,他信步出厅,准备到处逛逛,谁知见到雁堂的一名弟兄,手中拿着一根信管过来,米盛栏住他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汉子道:“是雪峰山寄来的信!”米盛接过信管,将信打开,乃低声道:“你先去歇歇!”打发了此人,他才拆信阅读,信居然是麦浪发出的,大致是表示平安顺利,并即依期回总舵,下面署的日期,却是昨天早上寄出。

他要等的便是这个日子,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将自己的发觉告诉他和苗青,使他俩提防。

米盛计算日期,跑到城外等候,果然让他见到由雪峰山回来的大军,众人见到他都勒马停下来,米盛安慰了他们一番,打发他们进城,再截住麦浪。“施堂主,辛苦了,一切尚能习惯否?”

麦浪道:“多承副帮主关心,属下能够习惯!”

米盛低声道:“有机会便到我房中来!”最后又通知苗青,然后才回总舵。

何戴天闻讯出迎,勉励有加,并将米盛与忠义会结盟和拉拢五仙教的情况说了一遍,铁翊问道:“帮主,咱们何时动手?”

何戴天道:“华之桦至今未有派人来,证明他有心毁约,只要‘五仙教”有使者来,咱们便随时准备动手!希望雁堂弟兄先派人去打探其动静!”

当下吃饱饭之后各人回房休息。米盛在房内虚席以待,过了半个时辰方见麦浪及苗青来访,米盛遣走鹂儿,道:“快请坐下,咱们长话短说,对!为何你们到如今才来?”

麦浪看了苗青一眼,道:“何戴天找咱们去,说要替六妹和你做媒!当然还说了好些鼓励的话!”

米盛身子徽微一震,问道:“六妹怎样答他?”

苗青红着脸道:“小妹说要考虑!”

麦浪道:“但他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米盛急问道:“什么话?”

“他说你俩一定会答应,他那杯媒人酒是喝定的了!”麦浪问道:“老大,你向他透露过口风?”

“没有。”米盛险色十分凝重地道:“愚兄今日请你俩来,便是有一件严重的事,要与你俩商量,我觉得何戴天与以前有很大的差别,以前看来甚是平常,但自雪峰山回来之后,便似变了一个人般,果敢决断,威严又气势迫人!”

麦浪忙道:“但依小弟之见,他并没有戴面具,难道以前那个才是假冒的?”

米盛摇头道:“不是不是,以前那个也没戴面具,这其中的关键,愚兄还想不通,不过曾经有一两个眼神,令人有熟悉之感。”

苗青道:“如此咱们有否危险,要否改变计划?”

米盛沉吟道:“暂时还不必,不过你们必须小心提防,说不定他利用完咱们便会下毒手!”

苗青讶然道:“咱们的计划如此周详,他不能知道咱们是一伙的!”

“难说得很,愚兄忽然觉得他是个不可轻侮的人物!”米盛道:“你们回去吧,免得惹人生疑,而且我会想办法去衡阳分舵走一趟!”当下三人互勉一番,麦浪和苗青便回房。

米盛送他俩出房,本拟唤鹂儿拿壶茶来,但因不见她踪影,便打消主意。

米盛终于找到一个巡视各分舵情况的机会,离开益阳,直奔衡阳。他快马急驰,至第四天下午便到达。

守卫见到他都是一怔,米盛喝道:“还不带本座去见卜舵主?”

卜星相正在练功房与林仲康讨论武功,两人闻报连忙出。“副帮主巡视分舵,为何不先派人通通气?”

米盛道:“小事情,何必劳师动众,先到你房内说话去吧!”

卜星相引他到练功房,林仲康想跟着进去,却给米盛挡驾。房内只有两个人,卜星相紧张地道:“副帮主,到底有什么事,这般紧张神秘的?”

米盛沉声问道:“卜舵主,你我关系如问?我要你说真心话!”

卜星相道:“属下这条命,全靠你救回来的,至于舵主的职位,也是你提携的,副帮主就是要我死,属下也毫不犹疑,你有什么要属下效劳的,但请下令!”

“好,我问你一件事,上次我托林仲康带来的那封信呢?”

卜星相微微一怔,道:“副帮主不是在信中叮嘱,看后即烧毁么?属下已照你的话办了!”

“好,内容是什么,你重复一遍给我听。”

卜星相更是诧异,不过他并没有反对,沉吟道:“内容是说副帮主发现帮主行为有点不一。”

米盛又惊又喜,忙问:“有何异同?”

“帮主的表现不同,有时非常英明神武,有时又十分平常,但偏偏又是同一个人!”

米盛由此知道了一件事,何戴天有两种不同气质的表现,由来已久,不是自今方始!他沉吟了一阵又问:“信中还说了些什么?”

卜星相一脸惊诧,看了他一眼,喃喃地道:“副帮主要属下协助你调查这件事……”

“你查到了什么?”

“属下无能,尚未调查到什么!但有一件奇怪的事传来:有个手下去东边铜鼓分舵传达消息,回来时,在长沙附近见到一个人好像是帮主,他叫他一声,但那人闪进一条小巷,后来他回来告诉属下,属下十分奇怪,暗中派人调查,但帮主明明是在益阳主持帮务!”

“那是什么时候?”

“就是咱们拦截盘龙会凯旋后的第三天!”

米盛目光一沉,道:“第三天本座已回益阳,帮主还亲自迎接!”

“所以也许是他看错了!”

米盛目光一凝,落在卜星相脸上,问道:“假如他没有看错呢?”

卜星相结结巴巴地道:“那……属下不敢说。”

米盛道:“那就是说有两个帮主!”

卜星相脸色一变,道:“怎会有两个帮主……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假冒帮主?”

米盛道:“你想想,为何帮主会有两种不同的表现?我本来还以为他有什么病,还是有双重性格,但听你的消息,便肯定有两个帮主,而如今在总舵的那个才是真的,在长沙出现的那个是假的!”

卜星相道:“属下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假冒帮主?他在位时,并没有做出什么对湖海帮不利的事!”

米盛猛吸一口气,道:“因为这个假的,是得到真的所承认!换言之,是真的那位要他假扮的!”

卜星相苦笑道:“副帮主这样说,属下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米盛在房内踱步,边想边道:“当真的去办事时,假的便代他主持帮务!”

“但帮主出去办事,也可以请你主持帮务,何须找个假的!难道他不怕弄假成真?”

这个问题米盛答不出来,他猛吸一口气,道:“兄弟,今日咱们在此谈的话……”

卜星相快口道:“属下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米盛道:“如果能够把它忘记就更加好!以后你不用调查,暗中留意则尚可,因为这是绝密!凡是人家的秘密,都不宜打探,尤其他是帮主!小心脑袋搬家!”

卜星相身子一震,道:“是,属下知道轻重,也请副帮主小心!”

米盛微微一笑,道:“好,如今说说咱们分舵的近况吧!”

米盛返回益阳总舵,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何戴天一见到他便道:“华之桦并没有实践其诺言,如今咱们又探听到消息,他正在大事招兵买马,看来还觊觎咱们的地盘……”

米盛道:“所以咱们如今师出有名,理该先下手为强,帮主决定什么时候动手?”

“三日之后出发,请副帮主率领鹰、鹫、鸿、雕和鹏五堂人马进攻盘龙会,此行目的不在乎抢夺地盘,而是消灭对方的头目,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至于如何行军遣将,都交由你策划,总舵的安全有鹤堂及内三堂负责,你不用担心!”

大厅之内响起熟烈的掌声,鹏堂堂主郝大鹂道:“帮主,咱们等这一天已等得太久了!”

米盛道:“帮主,属下有个请求,此战必然激烈,伤亡难免,因此属下要求鲁大夫随行!”

何戴天道:“有何不可!将鲁大夫放在总舵,反而浪费!”

米盛续道:“如此明早再商量行军之事,待属下今晚先策划一番!请雁堂兄弟给一张盘龙会地盘的地图交与本座!”

何戴天似甚满意,又交代了庶务堂的人准备远征所需要的物品,最后道:“行军路线,必须精心策划计算,不可贪快,明天不行,后天也可以。

米盛仔细看了他几眼,认定此时的何戴天是真的,当下立即回房更衣洗澡,谁知丫环已换了一酒人,他微微一怔,问道:“鹂儿呢?”

“启禀副帮主,鹂儿回乡省亲,帮主派奴婢莺儿暂代其职,服伺您!”

米盛心头一沉,忖道:“莫非思疑我……”

莺儿道:“副帮主,待奴婢服伺你洗澡吧!”

米盛道:“不必啦,本座不兴这一套!”他撵走了莺儿,躺在澡盆里,一边洗澡,一边想着心事,始终觉得自己的底细已被何戴天识破,但为何何戴天仍能容忍自己?“对啦,他要利用我替他‘打江山’!这人好深沉的城府啊!”

忽然他没由来地打了个冷噤,心头突然生出离开湖海帮的念头,但湖海帮副帮主的地位又着实吸引人,始终难以下决心脱离!

他洗好了澡,又令莺儿送一盅香茗进来,问道:“鹂儿什么时候回梓的,什么时候回来?”

“她卖身契上写七年,大前天离开时,说过一两个月后也许会再回来,梁堂主说随时欢迎!”

米盛一瞪眼,道:“你说谎,鹂儿若要回梓为何不先向本座申请,何况半个月前她才对我说过想回乡过年,怎会突然离开?”他忽然伸出五指,把莺儿扯了过去,冷冷地道:“你老实招来,是不是有人欺侮她?”

莺儿急得泪花乱转,委屈地道:“奴婢本来是在后堂服伺小姐的,什么事都不知道……这是梁堂主告诉奴婢的!”

米盛心头一动,忖道:“我怎地忘记了这件事,是否有两个何戴天,他老婆子女必然知道!”当下道:“你给我请梁堂主来一下!”

莺儿去后,米盛心念电闪,他一直希望能解开这个谜团——若不弄清楚何戴天的事,他怎能在湖海帮安心耽下去?

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来的是梁独鸣。“副帮主召属下有何指教?”

“远征需要的兵刃、暗器、食囊、水壶诸物都准备齐全么?不够的,三日之内能否补齐?”

梁独鸣道:“如今尚欠一些水囊和马匹,其他的都没问题!”

“这个且不谈,鹂儿的事怎样?本座不信她回梓,假如她要回梓,必然会先告诉本座,半个月前她才向本座申请准备回乡过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独鸣脸色一变,道:“说真的,这只是哄莺儿而已,因为她不想来中院做丫环,其实鹂儿是得罪了夫人,被夫人赶走的!”

米盛摇摇头,道:“她怎会得罪夫人,本座不信!”

“总之她无意中侮辱了夫人……若非无意,她还能回梓?您知道夫人平时似乎很和蔼又不理事,但发起脾气来,连帮主都害怕她几分!”

米盛还是半信半疑,却不便再问,道:“没事了,水囊和马匹的问题须尽早解决!”

梁独鸣去后不久,雁堂堂主庄清雁接踵而来,把一份地形图呈上,米盛看了几眼,问了几处地方,然后下令,“届时请堂主挑几个伶俐仔细的弟兄带路!”

米盛打发了庄清雁后,已着莺儿去请鹏堂堂主来,他决定派郝大鹏作先行官,因为此人够沉稳,而且心思缜密。

郝大鹏在两盏茶后至,米盛先让他看过地形图,然后要他率本部人员,由武陵山穿过,偷偷埋伏在梵净山。“郝堂主,明早便出发,到武陵山后,便将马匹丢弃,以免露出形迹。

郝大鹏问道:“属下有一事不明,副帮主,为盘龙会会退到梵净山固守?”

“非也,因为有消息显示,他们在梵净山筑有秘密巢穴,所以堂主必须小心谨慎!”

当下又订下了联络暗号,然后郝大鹏才领命而去,米盛再着莺儿去请麦浪。麦浪十分仔细,在没有其他人在场时,仍然唤副帮主。

“施堂主,本座去过衡阳分舵调备过,证实有两位何戴天!”米盛将声音降低至仅可听到。“而愚兄估计,如今这一个才是真的!”

麦浪大吃一惊,急问:“他为何要找人假冒?”

“假货与真货极其相似,分明是兄弟!至于原因当然不外方便于行事!说得清楚一点,真货到外面办事时,便以假的替他主持帮务!”

“他要去办事,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去,帮务亦可以由副帮主代主持,根本不必用这一着!大哥对他了解有多深?”麦浪问道:“你召来我,有何指示?”

米盛道:“愚兄忽然觉得在此呆下去有危机,所以想与你作个决定!不是愚兄危言耸听;若我被思疑,你俩的情况亦不妙,单看他要愚兄跟六妹作媒便可窥一斑!”

麦浪道:“就此故弃,未免可惜,再说他未必会思疑我和六妹!”

米盛反问道:“鹤堂地位向在鸿堂之上,此次全力出击,理该派出鹤堂,因何将其任务互易?此乃他要扣住六妹,并以此使咱们投鼠忌器!”

麦浪不作声,半晌方问道:“你已决定离开?”

“除非咱们能弄清楚其阴谋!”米盛目光一凝,道:“所以这次我带鲁大夫上路,此人对何戴天极为熟悉,而且上次假何戴天受伤,是由他治理的,如果能迫问他供出一切,咱们就可以从中作出决定!”

麦浪道:“就这样办!不过咱们身上可得多藏些暗器,以防万一!”

“还有一点,你须将计划告诉六妹,使她有所准备,万一咱们失手,她也可以溜掉,另寻生路!”

麦浪道:“这件事便交由小弟办,大哥放心!”

米盛花了许多心血策划,他首先跟何戴天商量,何戴天坐在床上,他则坐在墙边的椅上,何戴天听了其计划之后,基本上满意,只修改只两项,然后又道:“把出发日期押后一天,明早宣布,后天才出发!”

米盛道:“属下这个计划有漏洞?”

何戴天哈哈笑道:“没有漏洞,不过这两天你太辛苦了,瞧你连双眼都陷了下去,又何能指挥作战?出征之后,就更加辛苦了,所以这两天你得好好地休息一下!”

“多谢帮主!”

何戴天问道:“要找个女人么?女人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也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她可以令精神紧张的男人,迅速松她下来!”

米盛忙道:“属下无此兴趣!”

“你无此兴趣,本座也要说!乡愚都认为在此情况交合有损身子,其实你现在体力仍充沛,只是精神困顿紧张而已!本座且问你,此刻让你睡觉,你要多久才能入眠,又是否能熟睡?”

米盛答不出来,何戴天微微一笑,续道:“但跟女人交合之后,你便能够立即进入梦乡,而且熟睡如死,莺儿与鹂儿不同,她已破瓜,是一个适合的人选!”

“属下若对女色有兴趣,鹂儿亦早已破瓜!”

何戴天挥手。“正常的男人,在正常的情况之下,长期对女人无兴趣,那么一定有毛病,啊!对啦,待你凯旋归来,便替你与施副堂主成亲吧!这个你有兴趣么?”

米盛装出忸怩之态,道:“家兄已殁,他又没有儿子,属下对成家立室,继承香灯之事,甚有兴趣!就怕她嫌属下年纪太大。”

何戴天大笑:“包你满意!亦包她满意!”

米盛告辞回房,想起何戴天刚才说的话,越发觉得此人可疑,为何他认为苗青必肯嫁给自己!可惜他实在太倦了,未待他找到答案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次日米盛宣布行军路线以及计划。

“鹏堂弟兄已出发,鹰堂主左翼,雕堂主右翼,鹫堂主随本座为中军,鸿堂殿后。到达川东,分头埋伏,本座想派人深入盘龙会,若果能成功刺杀了华之桦,则盘龙会群龙无首,自可掩幕杀之,强攻乃不得已之策,所以大家行动既要快,又得小心,最好经过乔装方上路,到武陵山前十里,便得弃骑步行,谁还有问题?”

江向天问道:“副帮主,咱们没有坐骑,到川东如何追击?”

“请记住,咱们劳师动众去到人家地盘攻击,上策是智取,力敌不可取!咱们的目的是杀盘龙会的头目,若能将其喽啰收归己有,则更是上上之策!”

何戴天道:“本座赞成副帮主的计划,要占据川东地盘,尚须借用其力量!”

米盛道:“如今大家订联络暗号,以及互相配合之策!天亮之前出发,马匹全部置于城外,出城才上马!”

由益阳到武陵山亦有六百里路,大军浩浩荡荡急驰,米盛在中军下令,到山上之后体息半天再分头下山进人川东埋伏。

三日来,麦浪和鲁大夫都与米盛在一起,米盛不动声息,只吩咐鲁大夫多准备些药物,他也发现鲁大夫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

到武陵山前十里,米盛把马匹交由各堂抽调出来的人保管,然后摸黑上山。武陵山路甚是崎岖,有几段路而有十分陡直,但米盛发现鲁大夫走来竟然不大费劲,反而许多弟兄看来比他吃力得多,米盛心头一动,向麦浪打了个眼色。

麦浪会意,轻轻点头,再走了一阵,麦浪忽然由后赶前,道:“鲁大夫,有个弟兄被毒蛇咬了一口,请你过来看看!”

鲁大夫背着药箱便跟着他跑,麦浪转进一条小路,鲁大夫讶然问道:“施堂主,为何走这条路?”

“那兄弟跑去无人处解手,所以只遇到蛇!”麦浪看看已远离大队人马,便往山壁处一个小洞道:“呶,就在里面!”

鲁大夫循声望去,麦浪左臂兜过去,食中两指向其麻穴戳去!

鲁大夫一看那洞口甚小,根本不能出入,讶然转身,麦浪那一指便戳不到其穴道,吃惊地道:“堂主你……”他边说边退,麦浪岂容他逃脱,急飞起一腿,将其踢翻!

鲁大夫在地上滚动,高声呼叫,麦浪动作极快,一俯身,钢刀已架在其脖子上,喝道:“你胆敢再呼一声,便切下你的脑袋!”

鲁大夫呐呐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骗我来此?”

麦浪俯下身封住其麻穴,冷冷地道:“你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便放你回去,否则休怪我无情!”

鲁大夫道:“好,你问吧!”

“你认识何戴天有多久?”

鲁大夫脸色一变,呐呐地道:“认识已经有许多年……”

麦浪沉声道:“到底有多少年?必须确确实实答复!你们认识有多久,进帮有多久,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

鲁大夫道:“六岁便相识,咱们是邻村的,他做了帮主不久,在长沙遇到我,便邀我加入本帮!”

“你是长沙人氏?”

“嗯,你问这个作甚?”忽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你不必多问,只须答复!”麦浪一回头便见到米盛走了过来。

鲁大夫脸色再一变,问道:“他是……接受你的命令我盘问我?”

“不错!因为我怀疑你在药内做了手脚,否则帮主上次不可能要半个月才能复原!”

“我早说过,那是帮主在房内计划一件大事,与伤病完全无关!”

米盛哈哈一笑:“本座在雪峰山之前,帮主尚要服食大补气血的药,为何几天之后便完全没事般?”

“这证明我的药有效!”

米盛一俯身,将他扯了起来:“姓鲁的,你别再做戏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天被人撞折肋骨的,根本不是帮主!”

鲁大夫脸色大变:“你……副帮主你冤任人,当日众目睽睽……你说他不是帮主,又是谁?”

“我只知道他是帮主的替身!”米盛一步一顿地道:“他是谁?本座正想问你!”

“他就是帮主!”

米盛阴森森地道:“你莫以为我不敢侵犯你!将你活活打死,再丢下山沟,只当你自己失足跌下去的,有谁会怀疑?”

鲁大夫面白如雪,半晌也不作声,米盛语气转软,道:“其实那假冒的根本是得到真的同意,你又何不说出真相?”

麦浪在旁道:“不错,只要咱们守秘密,根本无人知道,你越拖延,越惹人思疑!”

“好,我说,但你们必须严守秘密,否则将会害死我!而我根本是个无辜者!”鲁大夫吸了一口气,道:“那天受伤的确是假的,若换作是真的,最多断一根肋骨,但他的内功火候不足,内脏亦被震伤,为求早日痊愈,所以须以大补气血的药扶助!”

麦浪急问:“假的与真的是什么关系?”

“是兄弟,双胞胎的!自小便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兄长在耳下有一颗痣,后来叫江湖术士把痣脱去,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麦浪问道:“真的是兄长还是弟弟?”

“是兄长,假的是弟弟,叫戴地!弟弟自小怯懦,只喜读书,丢废武功,所以两兄弟武功造诣相差甚远!”

米盛道:“现在尚有一个问题,帮主既是真的,又得下属拥戴,他为何要找个假的顶替?”

“这个我便不知道了!”

麦浪续问:“此事除你之外,尚有谁知道?”

“刑堂的邢堂主后来亦知道,是帮主告诉他的!当然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米盛冷冷地笑道:“再秘密的事,亦会被人发觉!”

“帮主书房下面有一条秘道,秘道很长,有两个出口,一个在城内,一个是城外,帮主由秘道出入,无人知道!而这条秘道也只有戴地、邢以正和我知道,至于开启机关和出入的详细地点,也只有他兄弟俩知道!”

米盛道:“这些都是枝节,本座不爱听废话,何戴天出外,为何要用其弟顶替?若要人主持帮务,难道本座无此能力,还是他不相信我?”

“这个……副帮主你不直接问帮主?”

米盛冷冷地道:“莫放刁,你根本是知道的!何戴天到外面是以另一个脸目出现,他以戴地假冒,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我想知道的是他用什么面目出现!”

鲁大夫结结巴巴地道:“我,真的不知道……”

米盛忽然动手在其身上戳了几下,鲁大夫额上立即迸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来,显然十分痛苦。米盛冷冷地道:“大夫,这种手法叫做‘万蚁噬心大法’,现在才是开始,等下你便会觉得五脏又痒又痛,虽然摸不着,搔不到,但你还是会用力去抓,结果会把全身抓穿撕破,最后血滴尽而气绝……”

鲁大夫身子不断发抖。只见他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只一盏茶工夫,便忍不住道:“快收……收回……我说……快……”

米盛解了禁制,喝道:“快说!”鲁大夫像快死的鱼儿一般,在地上用力地喘息着。

就在此刻,忽然有人跑了过来,喝道:“师父,原来你跟副帮主走在一起!”

麦浪见鲁大夫的药童跑过来,连忙迎上去,米盛看了鲁大夫一眼,见他脸色现出惊恐之色,心头一动,转头望去,见药童来势甚快,他猛吃一惊,嚷道:“施堂主快回来!”

麦浪虽觉诧异,但他一向听惯米盛发号司令,因此立即站定,喝道:“你未得同意为何来这里?”

药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是来找师父的。”

米盛又在鲁大夫身上戳了两记,然后转身道:“见到本座为何不行礼?”

药童目光一变,似有怒意,但随敛容道:“参见副帮主!”

米盛突然出剑,直指其脑袋!药童反应极快,一闻风声,立即一个移形换位,米盛那一剑,登时刺在空处!他急喝道:“施堂主,截住他!”

药童哈哈一笑:“施堂主,这戏演得真像啊!”

米盛吃了一惊,脱口呼道:“何戴天!”手腕一翻,长剑再向药童腰间削去!

药童袖管一拂,将其剑扫开,冷笑道:“老夫本来有心暂且放过你们,既然你俩想寻死路,便怪不得我了!”忽然一掌击出,将米盛迫退一步!

麦浪刚好抽出刀来,闻言失声道:“是农老夫!”

药童哈哈大笑:“不错,总算没有白养你们,到底还认得老夫的声音!”

米盛目光一凝,道:“刚才你跑来时,我已估计你是了,因为面目虽可以改变,但身法难以掩饰!不过却料不到何戴天是你的化身!”

“错了!该说农老夫是何戴天的化身才对!”何戴天稍顿又道:“你们不是不断迫鲁大夫说出真相么?如今老夫可以告诉你们两!不过,当你们听了这个秘密之后,这山壁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一出现,什么秘密便已经解开了,你当杀手之父,到底声名不好,没法完成雄霸江湖的大业,所以只好顶替!”

何戴天哈哈一笑,道:“到底是老大比较聪明,可惜还是翻不出老夫的掌心!”

米盛忽然问一句奇怪的话:“你说等下山壁只剩下你一个人?”

何戴天沉声道:“不错,在老夫未曾统一武林之前,这件事还是绝顶的秘密,谁知道谁便得死,什么人也不能例外!米老大,你怕死?”

米盛亦哈哈笑了起来,反问:“你说呢?”

“你怕死,否则不会杀死苏立鼎而假冒他,混进湖海帮,以为可以藉此保得住性命!”

“不怕死!”米盛道:“你若不怕死,为何要假手他人去杀戮!”

“这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役人者人上人,役于人者人下人,老夫是人上人!”

麦浪忽问:“农老夫,你是一帮之主,且湖海帮势力已不小,也该心满意足了,还去干什么杀手之父!”

“这你就不懂了,若无你们,湖海帮岂会有今日,你以为真的有人出钱雇你们杀人,其中只有一半,另一半是老夫雇你们杀的!老夫要将一些障碍物除掉!”何戴天踌躇满志地道:“若非如此,湖海帮又怎会发展这般迅速!你如今明白了没有?”

米盛轻叹一声:“想不到你城府如此深沉,计划如此周详,我到底还是轻估了你!”

何戴天大笑:“当然,你们自小便是由老夫调教成人的,难道斗得过老夫?”

麦浪道:“咱们替你卖命多年,你也该心满意足了,为何不肯放咱们一条生路?”

“放屁!你们自小就是孤儿,你们早就饿死了!老夫在你们身上花了无数心血和金钱,你们替我干到死也应该!其实便宜的还是你们,因为老夫让你们多活了二三十年!”何戴天目光越来越狰拧:“本来你们若乖乖听话,替老夫打江山,老夫还会放你们一马,但如今……”

麦浪道:“如今还可以另订新约!”

何戴天阴恻恻地笑了一阵,“新约?哼,你们已存反叛之心,你道老夫还会相信你俩!”

米盛道:“不必再替自己涂脂抹粉了,你会放过咱们?最危险的事你便会派咱们去替你卖命!”

何戴天哈哈笑道:“那也可以多活几年!”

“为何你一眼便看穿我?”

“没有!老夫只看出你是假冒的,因为脸上的面具,所以才要莺儿侍枕,届时她便有机会揭下你的面具,不过,老夫也有办法试出你的底细,但是老夫却一早便看出老六来,既知老六,便自然猜到你俩是谁!”

米盛道:“动手吧,咱们不甘心被杀,不再会有师徒之情,请你小心,而且咱们还会一齐上!”

“此正合老夫心意!”一句话未说毕,何戴天已首先发掌攻向米盛,米盛长剑一横,在胸前布下一道剑网,谁知道何戴天掌力一吐,涌出一股罡风,将其剑震歪,左袖一拂,直击其胸!

他袖管注满真力,坚硬如铁,让他拂中,不死也得重伤,米盛不肯与他硬拼,立即后退!何戴天正想迫前,麦浪的刀已攻至!

这一刀蕴力千钧,激得空气嘶嘶作响,何戴天不敢托大,连忙偏身让开,米盛立即回身再上,与麦浪前后将何戴天围住,刀剑齐飞,展开攻击!

何戴天是杀手之父,武功果然高人一等,米盛和麦浪虽然联手,但三十招后仍被其抢占上风。

三人越斗越快,不吭一声,都希望尽快将对方解决。黑暗之中,更见凶险!眨眼间已斗了六七十招,何戴天越来越劲,双掌如山,每出一招,都带起一片罡风,刮得米盛和麦浪的衣快猎猎作响!

激战间,何戴天一袖拂开米盛的剑,一俯身又让过麦浪的刀,米盛见有机可乘,长剑抡圆,直劈下去!他以剑作刀,看来甚是突兀,但威力奇大,由于何戴天俯身,避闪较难,这时候米盛心头之喜悦,实非笔墨能以形喻。

说时迟,那时快!俯身的何戴天上身突然仰起,左脚乘势蹴出!这一招比米盛那一剑更加怪,可是收效更大,米盛的剑未至,他已将米盛踢飞八尺!

米盛凌空落地,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幸好何戴天被麦浪缠住,否则更加危险!他喘息了一下,突然解开鲁大夫的麻穴,再将一管喷筒塞在他手中!鲁大夫四肢气血似乎未舒,仍然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但米盛见麦浪势危,不能等候,立即长身挥剑再上!

就这么一耽搁,麦浪已被何戴天一掌击中,一口鲜血喷出,人亦不断后退,直至崖边方拿定桩!

何戴天嘿嘿冷笑,道:“你俩不如自杀吧!困兽搏斗,徒费气力!”

话音未落,米盛左臂一抬,一阵“嗤嗤”声响,已喷出十余根梅花针!何戴天喝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袖管一卷一挥,一股罡风由天而降,把梅花针卷得无影无踪!

米盛的梅花针虽然未能凑效,但他却乘何戴天震飞梅花针时,长剑在其胁下划了一道血糟!

何戴天怒不可遏,狞笑道:“米盛,老夫今夜要你十倍来奉还!”他加紧进攻,米盛立即转危!

麦浪见状,奋不顾身扑上去,挥刀乱砍,叫道:“老大,你快跑,只要你好好待六妹,小弟虽死无憾!”

何戴天狞笑一声:“两个都逃不了!”他身子半转,一提膝,撞在麦浪的小腹上!麦浪怪叫一声,应声倒下,何戴天左掌挟风击下!

米盛看得睚眥欲裂,长剑急扎,同时左掌斜拍!

麦浪自忖必死,不顾自身安全,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何戴天的右腿,嘶声叫道:“快!”

“噗!”何戴天一掌击在其后脑上,脑袋迸裂,登时气绝,可是他双臂仍然紧紧缠住何戴天的右腿!

电光石火之间,米盛长剑已至,何戴天右掌一拍,将剑震开,可是米盛的左掌他却闪避不开,后背着了一记,打得他上身乱摇!

米盛长剑回削,谁知何戴天的确厉害,忍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左袖将长剑卷住,同时飞起左脚蹴出!

米盛百忙中只好弃剑后退,何戴天急吸一口气,双脚猛顿,拖着麦浪的尸体跳前,右掌发出一记劈空掌!

米盛双掌齐出,但闻“蓬”的一声,掌风相遇之后,米盛身子倒飞落地,何戴天因为腿上多了一个人,只踏进一步便站住,怪笑道:“老大,老二在黄泉路上已候着你啦!”他双脚不断地跳着,就像是一具活僵尸!

米盛受不住对方的内力,已跌倒地上,只觉五内似要反转过来,那里还能应战?

当何戴天至鲁大夫身旁时,忽见他弓一弓腰,右手喷筒喷出十来根梅花针来!

这一记变生肘腋,何戴天虞不及此,同时腿上多了一个人,闪避不便,连中七八根!只见他身子一震,涩声问道:“小鲁,你为何对老夫下此毒手?”

鲁大夫道:“你刚才说知道秘密的都要死,又说山壁上只能有一个人活着……我,我不杀你,自己便须死!”

何戴天胸膛起伏,鲁大夫见他脸目狞狰,心头吃惊,长身而起,转身向小路走去,只见何戴天左袖一拂,被其袖管缠住的长剑,如流星般射出,直打进其后背,剑尖透胸而出,鲁大夫闷哼一声,扑倒地上!

米盛慢慢坐起来,见何戴天脸色逐渐转黑,稍为放心,但仍不敢大意!果然何戴天临死挣扎,双掌齐出,两股掌风,击向米盛!

米盛不能抵挡,和衣滚开,地上沙石卷起天高!何戴天冷笑道:“老夫就算死,也要你陪葬!”他猛吸一口气,再度提起双掌来!

此刻已滚至山壁前,避无可避,心头甚是紧张!忽闻何戴天喉头咯地一声响,突然倒地不起!原来他中了毒针,再度猛提真气,毒性攻心更速,自促其死!

米盛等了好一阵才慢慢站起来,此时正应了何戴天那句话!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米盛慢慢走至山上,莫维靖见状连忙将他扶住,问道:“副帮主,发生了什么事?”

“鲁大夫和药童造反,杀死了施堂主,你们立即将施堂主葬了,将那药童尸体抛下山去!”米盛喘着气道:“还有,下令收兵,再派人通知郝堂主撤退,过两三个月再去攻打盘龙会!”

米盛经过三四天的休养,精神稍复,便率众返回益阳总舵。“何戴天”仍然出来迎接,米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将他制服!

众人愕然,米盛道:“此人不是何戴天帮主,他是假冒的!是何戴天的弟弟!何戴天是杀手之父,当他去行凶时,便以他顶替,武陵山上那个药童,才是何戴天!”

米盛行险着,万一下面的人不服,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但何戴地怕死,在其威迫下中,供出何戴天的罪状。

苗青又惊又喜,连忙呼道:“咱们拥护副帮主,成为新帮主!”当下一呼百诺,米盛因祸得福,反而当上湖海帮帮主之位!

夜,米盛在房内将经过告诉苗青,苗青想起麦浪死得凄惨,不由淌下两行清泪。米盛吸了一口气,道:“若非二弟,愚兄也已葬身武陵山了,说起来,老二实是愚兄之大恩人!”

苗青自怀内摸出一叠银票来,道:“这是二哥交给我的,其中一半是四哥的,说是给小妹买……嫁妆的……”说至最后,她已低垂着头,羞不可仰。

米盛心头一荡,忍不住伸出手去,紧紧握住苗青的手,直至如今,他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全文完,笑看OCR,锋竹芹叶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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