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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吃罢寿宴突暴毙

申时,怀义庄外,草坪上已摆下数百张桌子,群豪一见,心想秦天南这次必定要花上不少金钱,这二千余个嘉宾数日的食宿,实在非同小可。

沈鹰在慧空的悉心疗治下已能下床行动,在崔一山及古逸飘的陪同下也走到草坪上,举目一望,不知怎地一颗心忽然“怦怦”地乱跳起来。秦家的家财产业并不大,这次花费对他们来说实在异常吃力,虽说宾客上山都会捎上一些贵重的礼物,这些礼物虽然值钱,但就算要典卖,也得待寿筵之后才能进行,何况有些礼品根本不能变卖!

沈鹰不知怎地想起“赛孟尝”梅任放来了,梅家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在不断的慷慨解囊下,犹且坐吃山崩,为了维护表面上的盛名,竟然要不时出去做几票,以应付庞大的开支,而终于因此而死在自己手下。(西门丁按:事详见本故事集《虎父犬子》。)

秦家不如梅家,秦天南的钱从何而来?沈鹰心头一跳,猛地想起楚腾家内财帛不翼而飞的事:“秦天南该不会又是一个梅任放吧?”他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也不希望秦天南是个这样子的人!

可是长期的习性又使他不得不再想下去:“假如秦天南确是一个这样的人,那么平安镖局所失的镖银跟秦天南又是否有关系?”

正在沉思间,忽听一人隔远叫道:“神捕,昨日因晚辈的事累了您,晚辈心头十分难安!昨夜便想去向您请罪,却又怕骚扰了您!”

沈鹰抬头一望,来的正是秦天南的儿子秦龙飞,他背后还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可不是苏玉兰?沈鹰微微一笑,道:“些少轻伤,算不了什么,贤侄无须挂怀!嗯,这一日人真多,贵庄大概要花上不少钱吧?”

秦龙飞道:“再多的钱也值得,晚辈家父已有意退出江湖,咱们做儿子的,也都希望能够让他风光一下!何况寒舍财钱虽不多,但要办一个喜事还是可以的!”

沈鹰不敢再问下去。秦龙飞又道:“神捕,昨日晚辈看见你已一掌击在雷火烈的小腹上,为何他仍能行动如飞?”

“这是一门邪功,详细情况老夫也不了解。”沈鹰说罢已拉着崔一山走了。秦龙飞望着沈鹰的后背,双眼忽然露出一道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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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将过,宾客已纷纷入座,自忖身份够的,都坐在前面,身份不够的便坐远一点。

吉时是在酉时,时间已临,怀义庄的家丁还在张挂彩灯,草坪上一棵高大的柏树挂着长长的大红鞭炮。不一阵,草坪上二三百张桌子已坐上了八八九九,仍有少量自远地赶来的宾客上山。

“吉时到!”担任这次庆典的堂倌是河北“铁掌金刀”赵容国,他老当益壮,张着喉咙高声叫道,“礼炮先响!”

话音一落,草坪上便响起一阵“毕啪”的鞭炮声。硝烟弥漫中,寿星公秦天南自庄内走了出来,向草坪上的群豪拱手为礼。霎时间,草坪上响起一阵祝寿的叫声,当真是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秦天南大声道:“朋友们,请听秦某几言!”

草坪的嘈杂声这才逐渐压了下去。“秦某贱辰能得各位朋友的错爱,不远千里而来,寒舍上下无限感激!这份真挚的友谊,即使秦某百年归去,也要把之带落棺材。”

群豪一听都是一怔,今日是好日子,秦天南怎会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来?

早有几个性急的已叫了起来:“秦大侠这话可不对,您一生救过不少人,该当长命百岁,今日是高兴的日子,千万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秦天南微微一笑:“生死天定,诸位无须介意!来,为谢诸位之盛情,秦某先敬诸位三杯!”

赵容国立即递上一盏酒给他,众人随亦举起酒盏,大呼痛饮三杯。

酒毕,秦天南道:“秦某人不善词令,惟望诸位友好多喝几杯,不醉无归!”

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是豪饮之辈,闻声又是一阵欢呼。

沈鹰、崔一山、古逸飘、竹剑先生、紫翠雀、华山掌门游魏山、崆峒派无音长老及丐帮帮主龙盖天为一席,少林、武当及峨嵋代表加设素席,雷火烈师徒三人、“崂山三妖”颜氏兄弟、“无面书生”韦奇及“土行者”孙小三等黑道高手为一席,如群星拱月般,围在主家席旁。

沈鹰边吃边注视桌上的酒菜,酒是陈年佳酿,菜虽烧得不大好,但选料上乘,所费不菲,心头又再活动起来。崔一山轻轻推了他一下,沈鹰霍然一醒,只得定下神来吃喝。

酒菜一道道送上来,酒过三巡,秦天南持盏至各席敬起酒来,草坪更加热闹。

这二百多席敬下来,日头已经西落,挂在树上的气死风灯都点亮起来,把草坪照得光如白昼。

酒宴仍未散,美酒佳肴仍流水般送上来,沈鹰细数一下,共是二十四道菜,暗中替秦家计数一下,这个寿庆,少说也得花上数以万计的黄金!

二更将尽,群豪虽然量豪,此刻也都吃得七八分醉,更使人宽怀的是,宴会之前,很多人都担心雷火烈会率领一群黑道高手藉机捣乱,可是到如今,雷火烈等人都规矩得很,专心吃喝。

正在闹得乱哄哄之际,忽见雷火烈长身立起,举杯道:“秦老爷子,老夫敬你是一条汉子,所以入关第一件事便是来向您祝个寿,老夫敬你的不是武功,是你的胸襟!天下间自命侠义的可说不少,但惟有你一个才是如假包换的侠义之士。老夫虽被目为邪门歪道,但对您仍然打从心头尊敬!来,老夫等敬你一杯,希望武林中多几个像您这样的侠义之士!”

群豪一听,都静了下来,那些黑道人士却高声叫好起来。

秦天南此刻也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但仍脸带笑容地站起回礼,举杯道:“老朽不敢当雷师傅的盛赞,不过诸位不远千里而来,老朽仍然十分感激!”仰脖干了一杯,也回敬一杯:“老朽也敬诸位一杯,请勿推辞,希望今后侠义道上能有诸位的份儿!”

雷火烈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把酒喝了:“老夫不胜酒力,要回房先去歇息了,您多喝几杯吧!

“雷师傅何不多喝几杯才去?”

孙小三冷冷地道:“坐在这里,老孙喝得不爽快,要把酒带回房内喝了!”

“主随客便。逸儿,快代为父送雷师傅进房!”

孙小三正想发话,雷火烈向他打了个眼色,沉声道:“有劳了!”

雷火烈等人一去,群豪更加放怀吃喝起来,轰雷般的欢呼声,使附近的宿鸟都不敢回巢,秦天南也是老怀欢畅,酒到杯干,不由喝得大醉。

秦龙飞见状忙道:“爹,孩儿先扶你回房歇息吧!”

秦天南瞪眼斥道:“为父几曾醉了?再来一杯!”

众人见他酒兴仍高,依然轮着上前劝酒,直把秦天南灌得大醉,推金山倒玉柱般滚落地上。秦龙飞忙把他抱起,道:“大哥,二哥,这儿你们俩多照料一下,小弟先扶爹爹回房休息再来!”说着快步走入房内。慧空忽然放下牙箸,眉头深深锁起。

这一顿寿酒,直喝至三更将尽,群豪才带醉回房,沈鹰等人也都有几分醉意,回房倒床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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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不知睡了多久,忽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他猛然跳下床来,只见同房的崔一山及古逸飘也都醒了,纷纷披衣下床。

“老鹰,外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沈鹰心头一动,道:“莫非那姓雷的魔头又闹事了?快去看看,别让秦老爷子难做人!”急忙开门走出回廊。只见几个秦家的家丁神色惶恐地来往。

沈鹰忙拉住一个家丁问道:“请问贵庄发生了什么事?”那家丁迟疑了一会才道:“小的等正在找寻老爷!”

“贵上不见了?”

“是的,”家丁苦着脸道,“今日早上夫人去拍门,门不开,也没人应,后来挖开窗纸一望,房内竟然没人,最后少爷们撞开房门,房内空空……”

沈鹰笑道:“也许他酒醒之后到外面散步!”

“但咱们已找遍全庄都找不到人!”

沈鹰心头一动,道:“你们忙去吧!”说罢抬步向内堂走去,半路碰见慧空禅师,便把情况告诉了他。

慧空笑道:“昨日早上,老衲见到秦施主自楼上走廊跳下来的,房门锁住,房内没有,倒不稀奇!”

沈鹰放下一颗心来,道;“沈某还以为那姓雷的在搅鬼了!”

慧空忽然眉头一皱,举步仍向内走去,沈鹰急跟在他的后面。一连穿过两道院子,尚未到观渊楼,忽见秦龙飞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沈鹰忙问:“三公子,令尊找到了没有?”

秦龙飞焦急地道:“还没有,晚辈正想去找您,请两位跟晚辈来!”

到了观渊楼前,只见白烟在晨风中翻腾,小楼似是空中楼阁般。

秦龙飞两脚不停,奔入小楼,只见楼下坐着三个中年美妇人,都是秦天南的妻妾。

年纪最大的那人问道:“龙儿,你爹呢?”

秦龙飞道:“大娘不用担心,孩儿请沈神捕来调查了!”原来那人是秦天南的结发妻子。秦天南一妻两妾,各生一子,秦龙飞是秦天南的小妾所出,但他在家内的地位以及在几个娘亲之心目中的地位跟两个哥哥并没两样!

沈鹰及慧空略向三位夫人点点头,便跟着秦龙飞踏上楼梯走上楼。

观渊楼分两层,楼上是寝室,楼下是客厅及书房。寝室有四间,秦龙飞推开靠深渊那一边的一间房门,回身道:“请神捕进来看看!”

沈鹰快步而入,只见床上被褥凌乱,向外的窗户紧闭,这房有点奇怪,还有一道门,门已打开了,沈鹰走了出去,却是一道露台,露台有朱漆栏杆,栏杆上还放着几盆花,晨风中,花香扑鼻,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沈鹰仔细观察一下,这观渊楼的楼上四房的分布有如一个田字,而四房都各有两座露台,露台互不相连。昨夜秦天南歇宿的房间是在右上角那一间,这一间房子的正面对着断崖,伸头望下,只见下面白烟袅袅,也不知有多深。

屋子的右面对着的是庭院,昨日秦天南正是就此跳下去与慧空禅师相会的。

正面露台,栏杆上放着一排花盆,而右面露台却没有花盆,寝室四四方方,只放着一张木床,床口对着正面那一个露台,除此之外,只有一张躺椅,一只衣柜,整间房看来有点空洞。

沈鹰把楼上这一切了解之后,便问秦龙飞:“今日早上是谁先发现令尊失踪的?”

“是家母!”

“她有事要找他?”

“是家兄叫家母上搂找他的,因为大哥想询问家父有关今日的安排,只因昨夜家父沉醉,而今日天又已亮,所以他才会央家母上去叫醒家父!”

沈鹰微微一怔,问道:“令兄为何不自个上来找令尊?”

“因家父有令,观渊楼上除了家父本人及三位家母之外,若非万不得已,旁人没得他同意,一律不得上去!”

沈鹰道:“昨夜是谁抱令尊上楼?”

“正是晚辈!”

“你为何犯戒?”

秦龙飞道:“一则当时家父大醉,二则三位家母她们在内堂为家父祝寿,另置数席饮宴,所以晚辈只得抱家父上去,不过当时晚辈还叫家母助晚辈一同抬家父上去,将他抱上床然后才一同下楼。”

“为何不准备一点姜汤给他喝?”

秦龙飞抓抓头,道:“这一点,晚辈当时不曾醒起,不过以前家父亦会大醉,都是睡了一夜便没事了!”

沈鹰点点头,信步走出右首那座露台,下面庭院分布清雅,树上的花朵正在盛放,由露台至庭院,只有丈五高,以秦天南的武功来说,丈五的距离根本算不了怎么一回事。

沈鹰目光一及,忽见栏杆上有一些干涸的泥末,泥末不多,但分布竟觉甚为均匀,大概是自山上吹来的吧。

秦龙飞惶恐地道:“神捕,你看家父他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

沈鹰笑道:“三公子何必杞人忧天,须知一则令尊武功高强,二则此际贵庄无异是一座龙潭虎穴,有谁敢进来?”

秦龙飞插口道:“但庄内的贺客品流十分复杂,说不定有人……”

沈鹰道:“令尊一生仇人极少,这种可能性不高!”一顿又道:“老夫先回去了,待会儿若有消息才再去通知老夫!”

秦龙飞恭谨地道:“好吧,如此让晚辈送两位下楼!”

“阿弥陀佛!”慧空合十道,“小施主还是派人四处去找一找令尊才是上策,不必客气了。”说着一捋袈裟,自露台上跃落庭院,不徐不疾,轻轻松松,好像自天上掉下一片落叶般。

沈鹰心头一动,也自露台跳了下去,慧空禅师已提步向客房的方向走去,沈鹰疾走两步,与慧空并肩而驰:“大师好像满怀心事般。”

“阿弥陀佛!”慧空宣一声佛号,“假如秦施主有何不幸,老衲心头难安!”

沈鹰听他说得奇怪,忙问:“大师好像言犹未尽,何不说个清楚,也好使沈某明白!”

慧空双脚不停,声音干涩地道:“昨晨老衲在庭院内与秦施主巧逢,他说要跟老衲研究佛经,但老衲却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团乌云,知他近日必有灾难,本想提醒他,好让他早作预防,不料当时老衲心想昨日是他大庆之日,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说也罢,反正只一天时间,过了昨天再提醒他料没大碍,想不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希望秦施主能无恙归来!”

沈鹰笑道:“大师的语气令人难安,难道额上有乌云便一定……”

“这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慧空数十年来的钻研,自信也不会看差!……阿弥陀佛,老衲又失言了!”

两人返回客房,下人早已送上早点了。吃了早点,慧空又拿了一颗疗伤药丸与沈鹰服食。沈鹰见他把一向被视为少林寺的镇寺之宝少林小还丹赠与自己,心头十分感动。须知少林小还丹是以七十二种珍贵的药材经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而成的,寻常人服了一颗,便有起死回生之功,沈鹰却一连服食了三颗。

沈鹰服下药,立即盘膝坐在床上运气疗伤,转了九个周天,睁开双眼,只觉胸膛的暗痛已全消,看来再过几天便能完全恢复了,正想走去慧空住房聊天,忽见秦龙飞满脸煞白地跑了过来。

沈鹰心头一跳,急问道:“三公子,可是已找到令尊?”

秦龙飞惨然一笑:“找是找到了,但家父他已……”说至此早已泣不成声。

沈鹰一惊:“令尊到底怎样了?你快说个清楚,他若是让人家杀害,也须明言,老夫替你为父报仇!”

“详细情形晚辈还不知道,刚才神捕及大师离开后,晚辈便派了几个武功较佳的家丁用绳把人坠落深渊,结果家丁后来上来报说下面有一具尸体……却是血肉模糊,认不出是谁……不过,身上的衣服跟家父昨日所穿的一样……”

沈鹰急喝:“如今人在哪里?”

“还在崖上,晚辈一得信息便赶来了,只因那断崖异常陡直,非有绳索不可,一般人虽可勉强为之,但要多抱一具尸……多抱一个人,可力有未逮,是以晚辈来跟神捕您商量,可否请神捕替晚辈下去……而且神捕目光如炬,只有你下去,才可自现场看出家父跌下深渊的真相!”

沈鹰吸了一口气,道:“好,你快带路!”

秦龙飞跟沈鹰刚走了几步,只见慧空自客房走了出来,拦住前路:“沈施主内伤犹未痊愈,千万不可冒险,还是由老衲代劳吧!”

沈鹰道:“幸得大师相救,沈某身体如今已无碍!”

慧空道:“虽如此,仍得谨慎,否则万一触动旧患,伤上加伤,再医治就要困难得多了!”

“是的,但大师未必能在现场看出什么来。”

慧空笑道:“意外之发生,是在上面,不是在崖下!小施主,请即带路。”

秦龙飞忙道:“多谢大师鼎力相助,寒舍上下难忘此德!”

刹那间,崔一山、古逸飘、游魏山,无音长老等人也都闻讯赶来,甚至连雷火烈也来了,众人跟在秦龙飞背后急步走向内宅。

庭院上立着不少神色怆凉悲痛的家丁,他们一见秦龙飞,都道:“三公子,现在……”

秦龙飞目光一掠,问道:“是谁下去了?”

“是大公子。”众家丁齐声应道。

沈鹰抬头望去,果见六个家丁牵着一大捆大麻绳,慢慢把绳坠下去,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一棵树干上。

秦龙飞脸色微微一变,忙道:“快准备第二条绳子!”绳子是现成的,众家丁立即动起手来,把它系在另一棵树上,慧空抓起绳子,奔前几步,望深渊跳下。

沈鹰忙把绳子抓紧,其他家丁也在后面拉紧,绳子坠下了十余丈,便倏地一顿,手上登时沉重起来,沈鹰慢慢把绳子松下,良久,手上那沉重之感才消失,料是已至崖底。

沈鹰粗略估计一下,这渊深起码有一百丈过外,勿说是活人跌下去,就算是石头跌下去,也得粉碎!

庭院内,片刻之间便站满了人,众人都是议论纷纷,大家脸上都露出焦急之色,只有几个黑道魔头暗暗高兴。奇怪的是,雷火烈脸上竟似也有几分怜悯及失望之色。

过了一阵,沈鹰忽觉手上的麻绳又沉重了起来,忙道:“人上来了,快拉!”

崔一山及古逸飘忙也奔前抓住绳子用力拉动,绳子比下去时更加沉重,沈鹰知道慧空必是抱着崖下的那具尸体上来了,他见拉绳的人甚多,便放了手站在一旁。

一忽,另一条麻绳也动起来了,就在此刻,只见秦豪飞带着三个母亲走了出来,秦天南的妻妾都是满脸泪痕,抽抽泣泣不胜悲伤。

半晌,地上积放的麻绳已叠成一大堆,接着人影一闪,只见慧空怀中抱着一人跳上崖来。

秦天南的三个妻妾都忙奔前探看,慧空把尸体放落地上,随即闭眼低声诵起经文来。

紧接着,秦逸飞也上崖,只见他眼泪挂满双颊。

尸体虽然已被摔得血肉模糊,但经过仔细辨认,仍可认出那的确是秦天南的尸体。

这当真是天意难料,昨日还是奏天南的六十寿辰,今日便已粉身于深渊了。

沈鹰一颗心也是乱糟糟的,不知秦天南是自杀还是遭人谋杀,他走向尸体瞪着眼注视,却没法在尸体上找到刀剑伤痕。

不一刻,怀义庄的彩灯便被除了下来,家丁在秦逸飞的指挥下,准备起后事来了,棺材是现成的,秦天南在三个月前便派人下山买了一副上好的寿木。

寿堂成灵堂,贺客变吊客,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秦逸飞请群豪先回房休息,容后再公布秦天南入土之期。

幸而午饭早已准备得七七八八,否则经此一来,只怕群豪都吃不上饭了,本来有些贺客准备于午饭后便告辞下山的,但秦天南一死,只得把下山之期押后了。

怀义庄人多办事快,刚交酉时,灵堂已经布置好了,未亡人及孝子也都在灵堂上准备答谢来拜祭的群豪。

群豪分批上前上香行礼,待得全部行过礼,已经起更。吃过晚饭,苏仁和及邵重梁忽然走来拜访沈鹰。

“神捕,咱们因有事在身,是故无心在此停留,打算明天便下山了,希望神捕能替敝局尽几分力吧。”

沈鹰颔首道:“老夫自会尽力而为,也希望能尽快把案子调查清楚!假如你们下山之后有新的线索,请即派人到洛阳报个信。”

邵重梁道:“这个自然,小弟也不敢再打扰神捕,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沈鹰随亦离开自己的客房去找慧空,可惜慧空禅师与峨嵋的七巧师太正在灵堂内念咒,他心知今夜没机会跟慧空详谈了,是以便回房运功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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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鹰便穿过灵堂走入内宅,一到庭院,只见深渊不断有白烟飘上,庭院上一片白茫茫,那座观渊楼也只是隐约可见。

沈鹰心头倏地泛起一个念头:“秦天南会否因为四周都为白烟所笼,是以才跳错了方向,嗯,何况他前夜大醉,一早醒来,头脑尚未清醒!”

心念一动,便飞身跃了上去,凌空曲腰,使了一式“雁落平沙”立足露台上,他反而自露台走入房内,目光一及,见床上睡着一个女人,依稀是秦天南的小妾,沈鹰心头一怔,连忙轻轻退了出去。

眼光一落,只见白烟虽浓,但庭院的树木依然可见,正想飞身下去,忽听房内有人喝道:“谁敢上来?”

沈鹰头也不回地道:“老夫沈鹰,不知夫人在房内,有所冒犯,尚希原谅。”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北总捕头,不知神捕上楼有何贵干?”

沈鹰沉吟了一下,道:“老夫刚才经过,见白烟浓密,是以上来查看一下。”

“神捕认为外子是被人谋害的?”

“不敢,老夫一遇到奇怪的事,少不免都要查一查。”沈鹰问道,“昨日是否也有白烟?”

“除了秋冬两季之外,几乎每日都有白烟自深渊冒起,至辰时才逐渐散去!”

“原来如此,尊夫经常不用楼梯,而自露台跳下去么?”

“这倒不是,除非有急事才如此。”

“多谢夫人,不知夫人是秦爷的第几夫人?”

“未亡人排在第二。”

“原来是二夫人,多谢夫人不怪之情,天色将亮,老夫要走了。”

不料二夫人忽喃喃地道:“奇怪,外子可能不是失足跌下的……”

夫人已披好衣坐在床沿。他轻咳一声:“老夫不明,可否请夫人明言?”

二夫人霍然一惊,怔怔地问道:“未亡人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尊夫并非失足跌落深渊的,难道是让人……”沈鹰话到一半,故意顿住,双眼紧紧瞪在二夫人脸上。

二夫人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未亡人不是这个意思,外子不知怎样,最近忽然消极起来,颇有遁世之意,不知他是不是因什么事看不开而……”

“夫人的意思是认为他是自杀的?”

二夫人轻叹一声:“他生性如何,神捕你大概也会知道一些,以他的为人,应无仇人,若不是他自杀的,会有谁推他下去?何况他住在此处已不止十年,总不会连方向也弄错吧?”

沈鹰不禁默然,无意中抬眼望向另一端,只见面对断崖那一边的露台,白烟依然颇浓,但栏杆上的黄花,在雾中仍显出鲜艳的颜色。

这刹那,沈鹰心头又浮上一个念头:露台上的花儿,在雾中仍隐约可辨,那么秦天南便没有可能是跳错了方向了,因为他既然在此楼住的时日已久,断没可能不知道靠断崖那方的栏杆上放着花!

心念一动,脱口问道:“请问夫人,这些花盆是几时放在露台上的?”

二夫人道“外子素喜种花,他一直在那边放上几盆心爱的花儿,以消闲时观赏,不过那些花并非固定在那里,而是十日八日便更换一次。”

沈鹰一声“告罪”跃落庭院,一个家丁偶然看到,不由喝道:“谁?”

沈鹰道:“老夫沈鹰。”

那家丁显然不知沈鹰的来历,又沉声问道:“你上小楼做什么?若不说个清楚,休怪敝庄要对你无礼了。”

沈鹰暗道:“老夫把上去调查的来历告诉他,可不大妥当!”沉吟之间,只听又有人喝问:“六安,你在跟谁说话?”

沈鹰抬头,见秦逸飞自远而来。秦逸飞见到沈鹰,脸色微微一怔,抱拳道:“神捕早!”

“早!”沈鹰见他双眼红丝满布,“大公子昨夜至今尚未睡吧?”

秦逸飞神色一黯:“晚辈还怎睡得下?”说着只见两个丫头扶着秦天南的发妻走来,便上前行了一礼。

大夫人抬眼道:“原来是神捕!嗯,寒舍红白事一齐办,难免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神捕替寒舍向各英雄美言几句。”

“夫人放心,没有人会怪责贵庄!”沈鹰心头一动,问道,“老夫有几句话要问问夫人,不知方便否?”

大夫人忙道:“请神捕先到客厅稍坐一下,未亡人洗个脸就来。逸儿,你带神捕到偏厅,顺便吩咐下人准备早点了。”

沈鹰随着秦逸飞走到观渊楼旁边的一座小客厅,客厅布置得十分清雅。

两人分宾主坐下。沈鹰即问:“不知大公子对令尊之死有何看法?”

秦逸飞沙着声道:“晚辈现时心头乱得很,根本还未想到这个问题。”

沈鹰沉吟了一下,道:“刚才老夫跟二夫人谈过,他认为令尊最近有厌世之迹象,大公子是否同意?”

秦逸飞想一下,道:“的确如此。”

“原因?”

“晚辈不知,因为家父没提及。”

“但总也可以自他平日言谈忖测出来,也可能由最近贵庄发生的事看出来。”

秦逸飞苦笑一声:“问题是家父不但言谈谨慎,而且最近敝庄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沈鹰心头一沉,这样说来,秦天南的确没厌世的可能,但二夫人又为何有此看法?而且慧空禅师曾提秦天南近日可能有厄运降身。二夫人有可能看错,但慧空禅师绝无可能看错人,而且慧空的为人沈鹰也清楚得很。

那么,原因在何处?

正在沉思间,大夫人走来了。两方寒暄几句,大夫人便问:“神捕说有话跟未亡人商量,未知是何事?”

沈鹰立即把刚才跟二夫人及秦逸飞交谈的情况转述了一次,然后问:“依夫人之见,尊夫是否有厌世之感?”

“未亡人认为那非厌世,而是人老雄心消失的一种表现而已,须知一个人会厌世,必有重大的原因影响他才会发生,但这种因素根本不存在。”

“如此夫人认为秦大侠之死是死于酒后头脑不清而跃错了方向?”

大夫人略一沉吟,摇头道:“也许有人要害他!”

沈鹰急问:“夫人何据下此断论?”

“很简单,”大夫人不慌不忙地道,“外子既非厌世,自不会自杀,而那座小楼已住了十年,即使刚自醉中醒来,头脑未清,也不可能会跳错了方向。”

“是以夫人认为他被人推落深渊的?”

“也许不是推,而是抛下去,当时外子已醉得不醒人事,被人抱起抛下去,也不会知道。”

沈鹰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立即泛上秦龙飞的影子,但他立时否决了,因为秦龙飞是个见义勇为的青年,他断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不容于天地的事来。

沈鹰尚未开口,不料大夫人已先说了:“未亡人并无怀疑抛下外子的会是小儿龙飞,神捕万勿误会!”

沈鹰忖道;“这人年纪虽然已不轻,但脑筋却极之灵活!”面上堆下一个笑容:“夫人为何会这样说?”

“因为龙飞下楼之后,未亡人那时在内堂主持寿礼,未先去看他,是以吩咐一个贴身丫头上楼看视,那时外子仍睡得十分香浓。”

“那是什么时候?”

“三更未尽。”

“夫人主持罢寿宴之后,是否有上楼去看他?”

“当然有,未亡人三姐妹一齐上去,不过因为外子熟睡如泥,是以咱们只在窗外看了一下便去睡了!”

沈鹰想了一下,问道:“夫人入睡前后,是否曾听见什么声音?”

大夫人摇头:“一夜都十分平静!”

沈鹰心乱如麻,经过调查仍不能确定秦天南是死于什么情况下的!他吃了早点便告辞离开,一路走回客房,经过灵堂,见堂上只有秦豪飞及秦龙飞两兄弟,却不见七巧师太及慧空禅师,料必已回客房。

沈鹰立即向慧空禅师房中走去,半路上忽见走廊柱后人影一闪即不见,他心头一动,暗道:“此人是谁?”装作漫不经心地走去。到了柱边,沈鹰才猝然回首,只见柱子后俏生生地立着一个少女,那少女低着头,双手玩弄衣角。

沈鹰看了她几眼,认得她是苏仁和的独生女儿苏玉兰,不由问道:“姑娘没跟令尊下山么?”

苏玉兰螓首垂得更低,声如蚊蚋地道:“没有……晚辈去了再回来……”

沈鹰初时一怔,继而恍然,心想这小丫头一定是看上了秦家三公子了,便含笑走入慧空禅师的客房。

慧空禅师刚做毕功课,见状忙道:“沈施主来得正巧,老衲正想去找你。”

沈鹰笑道:“沈某也有事找你!”

慧空笑道:“你且慢说,让老衲猜一猜,看看对不对,老衲猜你一定是来问有关秦施主猝然归去的事!”

“正是!沈某猜你找我也为此事!”

两人相顾而笑。慧空合十道:“阿弥陀佛,请沈施主先说!”

“昨日沈某听大师说秦老爷子额上有乌云,而看出其必有灾难,不知大师能否分出这灾难是来自外面还是发自本身?”

慧空禅师笑道:“老衲若连这个也能看出,不但可以成了神捕,而且变成了陆地神仙了!”

沈鹰笑容一敛:“大师曾说,秦老爷子有遁世之念,请问一个人会否由遁世而转化为厌世?”

慧空禅师合十道:“阿弥陀佛,遁世与厌世是二为一,又是一为二,当真一言难尽!”

“请大师明言,以解沈某茅塞!”

“一个凡人会遁世,大多是先有了厌恶尘世才引起的,所以二为一,但遁世又未必全是厌世,而且厌世也不一定会自杀以求解脱!”

沈鹰问道:“那么你认为秦老爷子是死于何种情况?”说罢又把跟秦逸飞、大夫人及二夫人相谈的经过转述了一次。

慧空禅师道:“老衲也是猜不透,是以才要跟你商量!”一顿,苦笑一声:“老衲其实是要听听施主的看法的,想不到,连你也参不透其中的动机!”

沈鹰道:“这件事,虽似雾中花,令人难窥全豹,不过,有一点几乎可肯定,便是沈某认为秦老爷子让人谋杀的可能性极低!”

慧空点点头:“生死有定,人力当真不能挽回。”

“大师大概还会留在山上吧,

“是的,老衲打算待秦施主出殡后才下山!”

“沈某打算明早便下山。”沈鹰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难舍之情。两年前,沈鹰上少林查案子,慧空曾表示他只有两年的寿元,当时沈鹰觉得颇为玄虚,一个人能知自己的寿元么?但前日慧空禅师又再说了一遍,这次沈鹰却信了。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沈鹰不知道,他心中只是有种感觉,感到已很难有机会再与慧空禅师相聚。

慧空禅师双眼一垂,低声宣了一声佛号:“施主是武林栋梁,望能多保重!”

沈鹰笑道:“沈某也已有遁世之意,说不定再过一两年便要退出江湖了!”

慧空道:“施主还在盛年,此时退出江湖,岂不太早乎?”

沈鹰长身而立,道:“沈某若有空将会抽空到少林一行!”

“欢迎!”慧空道,“施主下山将会去何处?”

“洛阳。”

“也许老衲会去探望你。”慧空自身上掏出一个饰盒来,道,“老衲身上尚存有两颗小还丹,放在老衲身上也没有用途,就赠与施主你吧,请施主不要推辞。”

沈鹰双手接来,恭敬地道:“多谢大师!”

“老衲跟你乃方外之交,施主的为人老衲也十分赞赏,客气的话不必多讲。”慧空说罢垂下眼皮,低声诵起经文。

沈鹰返回客房,自崔一山口中得知雷火烈等一干邪道高手都已下山,而竹剑先生也跟着下山去了,他决定也提早下山。

崔一山问道:“老鹰,你打算先去哪里调查?”

“平安镖局的事比较急,老夫想先到洛阳‘万事知’家内调查一下!”

崔一山及古逸飘同时道:“咱们反正没事,也跟你走一趟吧!”

沈鹰大喜,三人联袂入内堂向秦家告辞,午饭也不吃便下山了。

三人下山取了快马,一路南下都是平安,不一日便到洛阳地界。

沈鹰道:“先到老夫窝里了解一下情况才作打算!”一拨马首转入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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