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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义薄云天

倪立在书房内,揉开辛甲交给他的纸团,只见上面写着:接应人员料二十日后才能抵附近。

倪立吐了一口气,他心头压力又增加几分。太早发动,无人接应,即使能够逃出迷城,在半路被狙杀之机会极高。但太迟,又怕被东方永亮夺了先机!

时间之拿捏,竟然成了是次成败之关键。

要逃离迷城的,除了自己一家及辛氏兄弟、火药场的弟兄之外,魏普夫妇、顾映红、阳关,甚至还有其他太学士,这些人之生命都捏在自己手中,一个失算,损失之生命,必在百人之数!

他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疲累,累得想躺下去,再也不愿爬起来。心理负担压力之大,远远大过对旨要之思索,大过在如意赌坊的地下囚室内!

倪立烦躁地在房内踱起步来,越踱越快,像走马灯一般。忽然房门传来“笃笃”的响应,他像兔子般跳了起来,脱口喝问道:“谁?”

外面传来完颜海棠温柔的声音:“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你先睡吧,我睡不着!”声音粗暴得连倪立自己也难以相信。赶走了娇妻,他心情仍然难以平静。

倏地房门又被敲响,外面传来完颜海棠焦虑的声音:“十一哥,隽儿病了,额头烧得烫手!”

这次,倪立不得不开门,随完颜海棠走进卧室。一进门,完颜海棠突然转身将他抱住,同时送上香吻。倪立仍摸不着脑袋,爱妻的舌尖已伸进其口腔内撩拨,双掌同时在他身上游移。

倪立体内的热情,一下子被她扇动起来,化作一团熊熊烈火,他双眼红赤,一把将她抱上床去。

他动作极之粗暴,她极力忍耐承受。暴风雨来得快,亦去得快。他在喘息。知夫莫若妻,她知道他尚未满足,娇躯像小猫般伏在他怀里,一双柔荑调皮地在他身上,东摸西抚。

倪立喉底胡地发出一声怪响,一拧腰,人又欺身而上。风雨又来了,像春雨一般绵密冗长,娇啼及喘息声响成一片。

良久,云收雨散,完颜海棠喘着气问道:“如今是不是好多了?”

倪立笑嘻嘻地道:“多谢莲妹解救!”

“哼,你放着清热解烦躁的良药不用,是不是太笨了?熬出病来是活该!”完颜海棠娇羞地道,“十一哥,你知道不,你已多久没喝药?”

倪立一声长笑,双臂一紧,将她搂住,道:“今后我每晚都喝一次良药,这就听话了吧?”

完颜海棠粉脸娇红欲滴,轻啐道:“去你的,当心喝得太多,坏了身子!你到底何事烦躁?”

倪立放开她,双臂屈起,枕在头下,叹息道:“说给你听,也解决不了,除了老天爷,谁都解决不了!”

“我是你妻子,理该替你分忧。我虽然没你的聪明,但绝对不笨!”完颜海棠粉脸贴在他胸膛上,不肯放过他,“何况俗语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也许小妹能替你拿个主意,旁观者清嘛。”

“好,我告诉你,但你千万别在脸上表露出去。我决定半个月左右便开始逃离计划!”

完颜海棠吃了一声,问道:“这样快?”

“迟则来不及!”倪立这才将东方永亮不肯拨丫头给聂云的事说了一遍,“这正好说明他已不须靠火药场来维生,因为即将进军中原,凭迷城之实力,既然在武林公然立万,还怕养不起几百个人?”

完颜海棠沉吟了一下,道:“逃走的准备功夫,都已充足妥当了吗?”

倪立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征求你意见。聂老大拖不了多久,他建议将隽儿偷偷藏在棺材内,先将他运出去,当晚火药场的兄弟立即用火药将围墙炸开,然后乘乱冲出去……但老大身上有痨症,将隽儿藏在棺内,加上万一路上有意外,咱们可要遗憾终生……”

完颜海棠道:“只要棺材设计得好,小妹认为这个险值得一冒!”

倪立一怔,反问:“你不反对?”

“小妹为什么要反对?试想想咱们有几分把握逃出去?万一不幸,双双死在大漠,还留下儿子,他日替咱们报仇。”完颜海棠毅然道,“带着他,咱们逃脱的机会更微,是以小妹完全赞成老大的良策!”

“万一出了意外,隽儿保不住,咱们……”

“咱们还年青,便再生他三五个!十一哥,你是一干人逃出生天之希望所寄,岂可为一个小儿而影响上百个大人?隽儿运出迷城,咱夫妇心无顾忌,说不定还有逃生之希望。你是大丈夫,怎地在这件事上,反而婆婆妈妈?”

倪立如卸下心头千斤石,长长舒了一口气,再引颈在她颊上香了一记,道:“我还以为要花许多唇舌来说服你……说真的,连我自己也下不了决心,想不到你比我还干脆。真是可敬可敬,果然是好贤妻!”

完颜海棠笑嘻嘻地道:“你若是到今日才知道我是贤妻的,一定是良心被狗吃掉了。其他的计划,你尽管去策划,届时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倪立见她想睡觉,哪里肯放过她?拉她下床,点亮了小油灯,以指代笔,把迷城的地形图画了出来,并不断告诉她每个方向之特点。

完颜海棠既聪明记性又佳,说了两遍,便已记住了,问道:“你准备炸哪个方向?”

“迷城位置隐蔽,对外防御工作上做得很好,其实内部许多方面都十分薄弱。最大的漏洞是火药场的弟兄返回地面居所时,没有搜身。这几天,他们便会把炸药分批运到居所里,再由孙尚明做最后一道工序。”

倪立见桌上有冷茶,便喝了一口续道:“江南霹雳堂的火药弹,十分厉害,原来聂老大也能做类似的火弹,叫做‘掌心雷’。那种弹子约莫拳头般大小,用力撞击便会爆炸,他们已偷偷做了二十多枚收藏起来……”

完颜海棠问道:“为何不多做几枚?”

倪立道:“为夫亦问过老大,他说材料所限,没法多做。他会让耿远放三颗在棺材里,届时用以杀死监视他们的人,其他的会分别让几个人持有,人选还未定。”

完颜海棠道:“你还是未订出向哪个方向破墙!”

“向西有五道围墙。向南不可能,因为有秘道,对方动作快,说不定咱们还未冲出去,他们的武士已在外面守株待兔了!”

完颜海棠道:“照你所说的一定会选择北面了。因为东西近关内,咱们想得到,东方永亮亦想得到!”

“炸药一响,东方永亮很快便知道了,根本不须隐瞒目的。北方有一座博格达山,离此一百多里,只要咱们能躲进山里,成功机会便大多了。”

“但东面三道围墙,要将之炸开已甚困难,北方却有四道围墙,是难上加难啊!”

“初步计划是我先越过第二道围墙,去装炸药,引爆之后,由缺口冲到第三道围墙,挖一个洞,然后越墙到最后一道围墙,将之炸开!第一道及第三道围墙则由穆大春负责。”

“穆大春是谁?”

“是孙尚明手下大将,对炸药最熟悉!”

完颜海棠沉吟了一下道:“这个计划有两个漏洞。第一,墙高五丈,你能翻出去吗?”

“你忘记了我去天山的手爪。有那对手爪之助,便可以翻过去,因为墙全是用黄土建成的,并不太坚实。”

“第二个漏洞,围墙旁边有座木高亭,上面有人放哨,居高临下监视,你如何逃过其耳目?”

倪立含笑道:“这便得靠你了!届时有人会将一包暗器交给你,你必须悄悄将其射杀,而且不能发出惊叫声。他一死,为夫便立即行动。越过第三道围墙之后,穆大春立即出现,跟孙尚明先挖开一个小洞,将炸药塞进去,点火引爆!”

“还有没有问题?”倪立顿了一会,问道。

“如果爆炸声一起,迷城卫士立即追击,如何应付?”

“除了负责炸墙的之外,其他人一律要保护他俩继续炸下一道围墙,并拦截追兵。”

完颜海棠道:“拦截的有多少个人?”

“你是一个,顾大姐、阳关、魏普夫妇以及火药场的兄弟……”

“其他人呢,他们都不想逃离迷城?”

“他们不知道东方永亮的手段。其次人心难测,万一有奸细,咱们将功亏一篑。”倪立道,“但是我相信只要咱们一行动,便会有人跟随!”

“出了迷城,没有马匹,一百多里路,根本逃不出东方永亮的掌心!”

倪立不能对她多说,只能道:“出了迷城再说。有时候胜败也要靠运气。”

两人相拥而眠,直至日上三竿。

表面上,倪立仍在书房工作,但一颗心却飞到围墙外。逃离迷城的计划,第一步是东方永亮必须批准耿远亲去选木材,否则计划要重订。

到下午去火药场时,孙尚明悄悄向倪立竖一竖拇指,他一颗心才稍定。火药场的弟兄全是铁血汉子,犹如亲兄弟,是最可靠的力量。他们得到指示,便默默地做准备工作。

倪立在火药场耽了小半个时辰,先去看聂云。聂云含笑道:“东方永亮已答应请求,今午已让耿远带了两个兄弟去了,当然东方永亮美其名亦派了三个人协助!”

倪立乃将其妻之看法告诉他,聂云叹息道:“恭喜你,小倪,你娶的是一位巾帼英雄。”

倪立心中暗道:“如果她不是金人,那就十全十美了。”不过他却不肯在这时候,讨论自己的家事。

“既然如此,就这样订下来。”

聂云拿出一张棺材的图画来,仔细向他解释。棺材设计得十分精细,而且安全,原来棺材的底座是空心的,可以躺一个小孩。通气孔不是透过上面的底板,那会吸进尸气。通气孔是在底下,以及底座跟棺材之间之空隙。而棺材盖即使上了钉之后,一掀就能开,方便耿远伸手进棺内拿“掌心雷”。

倪立至此才知道聂云不但是火药大行家,而且对机关消息亦十分在行,单看那副图画工整精细,便知他在这方面下过不少苦功。

倪立涉猎颇广,但最缺乏的,正是这方面之知识,本来聂云应该是位良师,可惜来日无多。

倪立返回家中,又跑到书房里用功。他现在主要是在等,等耿远把棺材做好,等聂云死,等他风光大葬,然后才能实现他的逃离计划。

另一方面,他全心攻克旨要之内功口诀,有很大之进展。几天下来,只剩最后两段文字。而他仍然隔几天便呈上一两段释文,以搪塞东方永亮。

他学过弹剑居士的多套功夫,对他帮助极大。招式方面,无招胜有招之想法已确定,是以他在“迷踪步法”方面,反多练习。

三日之后,耿远已押着四截巨大的杉木回来。东方永亮同意由他督工建造棺材。计划一步步实现,倪立心情又紧张起来,忽然决定再冒险练习旨要之内功。

情况跟上次一样,这次他仍然继续下去。体内真气越转越急,势如奔马。他以极大之毅力及平静之心情应付之,力将内力控制住。

眨眼之间,已运行了三个大周天,真气流转更急,他脑海里浮现旨要上之口诀,一边运气控制之。

这内家真气,越是想控制之,越是暴烈。倪立连忙放弃控制,顺其自然,任其流转。这需要大智慧、大定力方能做得到。

说时迟,那时快,又运行了七个大周天。他觉得已经足够,可是真气却无法纳回丹田!

好个倪立,果然不同凡响。这时候,他脑海里倏地泛上旨要最后之口诀。临危之中,连解数句。刹那间,他人已完全进入忘我境界,任其真气运行。

忽然股间先是一震,接着是后背猛力一震,真气仍然急冲而上,在脑顶又震了一下,接着真气流向四肢百骸,浑身无一不舒泰。原来已打通了任督两脉。

心情一平静,真气流转便渐趋平和。这刹那,他又连解数句,只剩最后一段未能剖释。真气流转不停,人神合一,脑海里浮上的仍是旨要的口诀。在真气的冲击下,他逐渐明白,最后一段讲的正是收气之法。

过了顿饭功夫,他已弄通最后一段口诀,真气依法运行,果然迅即藏于丹田内。

散功之后,只觉四肢百骸充满真气,人之精神格外充沛。他揽镜自照,脸上神色更如平常,看不出是身怀绝技的人,已真正做到英华内敛,返璞归真。

他在房内打了一趟拳,将残留在四肢内之真气散掉。这一趟收获之丰,出乎意料之大,使倪立雀跃不已。目前他最后一道心愿便是飞离迷城!

次日,倪立居然去小楼上班。众太学士们见到他,都十分高兴。倪立抱拳道:“诸位在小弟受伤期间,多方照料,使小弟感激不已。如今已痊愈,自当回来与诸位共同奋斗!”

小楼内响起一阵热烈之掌声。欧阳正劝大家立即进房用功。

倪立进房之后,顾映红便道:“小弟弟,你这几天交的释文太快太多了吧?如今只剩最后两页未释,你不是说当他将旨要全部弄通之后,便是东方永亮对你下手之时吗?为何……”

“为了要得其欢心及信任。”倪立一本正经地道,“因为咱们已开始计划逃亡,这样做是为了麻痹他,你懂不懂?”

“你计划在哪时实行?即使要咱跟你一起逃离,你也得让人有点信心!”

倪立将聂老大的建议说了一遍,不过绝口不提他儿子要借运棺来逃生之计划。

顾映红一拍大腿,道:“这情形有点危险,不过不冒险只能任人宰割!”稍顿问道,“你联络了多少个人一起行动?”

倪立乃把情况告诉她:“老大那方面的人,我完全无疑心,但其他人可就难说得很了,还是谨慎为上。”顾映红颔首赞成。

倪立忽然听到书馆处传来响声,便长身道:“我去书馆看看书。”到那里,果然辛甲正在清洁。两人寒暄一番,倪立拿了一本书,坐在一旁,装作用功之态。

辛甲忽然走过来,悄悄塞了一口小布袋,低声道:“回去请交给令正收藏。”

倪立低声对他道:“计划可能会提早实行,让接应者至博格达山去!”他又附耳道,“你们兄弟一听到炸药巨大的爆破声,便由缺口冲出去,行动之前,我会告诉其他同伴,说贤昆仲是自己人。”

辛甲伸手捏了他一下手掌,两人用眼神互相表示祝福。倪立怕引人怀疑,取了几本书回工作室阅之。午饭之后,他仍然一如既往,丝毫不让人有半点怀疑。

过了两天,他又在小楼里遇到辛甲。辛甲见没有人,乃问道:“有多少人要一起跑?”

“火药场的上上下下,全是一家人。顾映红、阳关还有魏普夫妇已经表示要一起逃亡。”倪立道,“聂云大去之日随时到临,出殡当晚,你一听到爆炸声,便自倒塌的围墙缺口冲出去。”

辛甲点点头,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倪立回工作室,注释了几句,也离开了。他去看耿远,只见棺材已做得差不多,乃问道:“老二,几时可以完工?”

“再过两天,便大功告成!”

倪立回到家里,将书房门打开,赫然见到完颜海棠在练暗器。原来辛甲要倪立转交与她的正是一袋暗器。

倪立见状,退了出来,到自己卧室内练内功。自从学了旨要上记载之内功心法,进步极为神速,使他每天非练上两三次不可。

再过两天,棺材已经做好,耿远亲自挥小帚髹桐油。那气味十分刺鼻,倪立不敢走得太近。髹好之后,放在当风处吹干。

这边做好棺材,那边的曹汝明已经向东方永亮报告。东方永亮问道:“有否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动?”

“没有,完全没发现什么。”

“没有异常?”东方永亮在书房里踱起步来,“若无问题,为何耿远要亲自做棺材?”

曹汝明小心翼翼地道:“他以前曾经做过木匠,看他手法十分纯熟老练。”

东方永亮沉吟了一下,道:“你去叫辛甲暗中去查一下。若有异常,立即禀报!”曹汝明领令而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倪立每天均在焦虑中度过。这天下午,他去看望聂云,还未安慰他,他已道:“时日无多啦,老夫已随时准备去向阎罗王报到。”

倪立忙安慰他:“老大尽管安心静疗,不要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他话虽这样说,聂老大仍然看出他内心之忧虑,乃道:“生死已不放在老夫心上。我孑然一身,来去无牵挂,你又何必安慰我?你快准备逃亡的事吧。两天之内,老夫必去。我自己知道,你不必再多说些无聊的话!”

倪立垂泪道:“老大,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聂云摇摇头,道:“他日有机会到西北,带你儿子到我坟上烧一炷香就行。”倪立心头立即沉重起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噗簌簌地涌出来。

聂云见他如此深情,眼眶亦湿润了,却强笑道:“小兄弟,你这样叫老哥哥如何能安心而去?”

这天晚上,倪立睡不着觉,半夜忽然有人来拍门,倪立心头有点预感,连忙披衣下床开门。

拍门的是辛甲,只听他低声道:“聂老大去了!”

倪立又惊又急,脱口道:“怎会这般快?咱们去看看!”他三步并作两步,刚到聂云居所外,便碰到司徒慧了,他仍存一分侥幸之心,问道,“大夫,老大他……”

司徒慧摇摇头,忽然在倪立耳旁低声道:“他是自震心脉而亡的……”

这句话像霹雳一般,在倪立耳畔炸响。他只觉得双脚如踩在云端上,几乎站立不稳,失魂落魄之间,又闻司徒慧的声音:“你放心,老朽不会告诉任何人!”

聂云为了让倪立能提早实施逃亡计划,竟然不惜自震心脉。虽然他已病入膏肓,但这份情义,简直义薄云天,叫倪立有点受不了!

他只觉得这一辈子流的泪,从来没有这么多。聂云死得很安详,但在他眼中,却似看到他在临死前一刻的痛苦。他像行尸走肉般,跟出跟进,倒是孙尚明及耿远两人,虽然悲伤,但比他坚强多了,立即替他沐浴,再用白酒拭满全身,然后换上寿衣,用棉纸封住口鼻,安置在棺木里,并在尸身之旁,置了不少干炭。

天亮之后,东方永亮及宗本源亲自过来。耿远道:“老大临死之前交代,尽快让他入土为安,因为他得的是不治之症,恐会传染……”

东方永亮道:“你们老大是迷城之栋石,岂可草草安葬?等明日准备一下,后天举行过大殓再出殡吧!”

耿远道:“不,明天就得出殡。如今天气渐热,他这病放不得久,若让别人也染上恶疾,老大说他泉下难安!其实老大对身后事看得十分淡,倒是咱们做手下的,心里难过……咱们也希望多看他几眼,只是老大的遗言又不能不遵。”

东方永亮本就无所谓,见好收篷地道:“难得你们有这份情义,老夫只好让你们拿主意了。”

“明早大殓之后,属下带八个人扶灵,请城主备一辆双套大马车,并派人协助,入土之后,属下等立即回来。火药配方,老大本已告诉了倪副总管,而且尚有存货,不会影响生产。”

东方永亮叹息道:“他人都已死了,难道本座连你们的心愿也不让之完成吗?你们好好准备吧,明早大殓,随后即出殡!”

两人离开之后,不吭一声,但宗本源却跟着东方永亮回去,劈头问道:“老大,你有没有觉得耿远之举动,有点奇怪?”

东方永亮道:“是有点奇怪,但却又看不出、想不出来。半夜里,辛甲仔细看过那副棺材,除了棺木比一般的厚大之外,别无异状。”

宗本源道:“假如明早倪立及有些人要求送终,老大有何打算?”

东方永亮道:“本座早已料到有此一着,故此本拟后天才出殡,不过如今还可以布置人手,反正全城武士卫士全都准备应付!”

倪立得娇妻安慰,心情才较好。完颜海棠说得不错,目前是最关键的时刻,成败全看自己处理能力及应变能力,因此他只得收拾好心情。

日间,趁太学士们来瞻仰遗容时,将消息告诉顾映红、阳关及魏普,让他们先有个准备。

晚上,倪立先练过功,然后去守灵。天才蒙蒙亮,完颜海棠便开门出去。今日天公作美,早上居然起了风,她披上一件披风,到灵堂去。一切做得十分完美,无人发觉她利用披风作遮掩,把儿子带了过去。

大殓之吉时是巳时。此时,倪立已点了儿子之“黑甜穴”,把他塞进棺材之底座。

未几,东方永亮及宗本源带着太学士、护法、金、银牌武士,鱼贯而进。

祭文是由倪立所撰写,并由他宣读。接着是东方永亮致哀并致词:“诸位,今日本座跟你们一样,心情十分悲痛。别人不知道聂老大生前之功劳,还不觉得如何,知道者便明白到没有他,今日迷城之发展一定大受影响,而诸位亦不可能可以在完全不用担忧生活的情况之下,专心研究武学。他对迷城以及对在座诸位贡献之大,实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希望大家学习聂老大这种默默贡献之精神!”

阶下诸人绝大部分均不明白聂云生前到底作了什么巨大之贡献,心有疑惑,但在积威之下,无人敢吭一声。

东方永亮拿眼扫了一下众人,续道:“不过诸位亦在迷城为武学作了最大之贡献,只是成绩还未突显。本座可以郑重告诉你们,时机已临成熟,短期之内,本座即将率诸位离开迷城,远征中原武林,势如破竹之局可期,届时诸位便觉得这些年来之心血没有白费。而且你们是最幸运的一群,因为可以学到武人梦寐以求的武林秘笈,辛苦了十年八年,便可出人头地,日后在武林中,备受尊重!”

话至此,下面响起一阵掌声,东方永亮十分满意,又道:“今日是聂老大升天大日子,不宜多说,大家向他遗体三鞠躬!”

礼成之后,耿远、孙尚明及倪立送诸位出门。倪立忽然道:“城主,老大生前对属下青眼有加,我想送他一程,只出迷城三里,即回来。”

东方永亮道:“理该如此。聂老大对本城贡献至大,副城主亦说要亲自送他,你俩便代表本座送他一程吧。本城即将进军武林,时间紧迫,其他人最好紧守岗位。聂老大生性淡泊,料亦不希望因他而劳师动众。”

他话已说得很明确,只让他一人送殡,其他人必须返回工作岗位,倪立满脸戚容地道:“多谢城主玉成。明早属下即将聂老大的配方呈给您。”

东方永亮道:“你为本城贡献良多,本座不会亏待你。”

“城主对属下青眼有加,属下完成城主交下的任务,乃理所应该者,用意只在报答厚待,不敢邀功。”

东方永亮挥挥手。倪立返回灵堂,耿远已将棺盖盖好,其他人亦在拆卸灵堂,八个大汉扛起那具巨大的灵柩,吹打手便吹吹打打地吹打起来。

耿远在前引路,背后只跟着倪立一人。出了迷城,宗本源率十多名武士已在大门外。一辆双套马车停放棺木,一辆小马车放食物食水及香烛冥襁,吹打手只送至大门外,其他人骑马默默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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