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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霜叶庄庄主

出了树林,阳光普照,柏长青忽然发现白秀兰双耳上有耳洞,忍不住道:“你这对耳洞,可要露出马脚!”

白秀兰粉脸发红,急道:“如今怎办?”

柏长青取出药膏来,道:“如今唯一之办法,便是用药膏把耳洞填满。”

“没有镜子看不到,怎样塞?大哥,还是请你代劳一下吧。

柏长青生性淳朴,没有想到其他,欣然答应,两人耳鬓厮磨之气息可闻,白秀兰双颊刚退掉的红晕又再升起,幸好戴了人皮面具,省了许多尴尬。柏长青闻到她身上如兰似麝之处女幽香,也禁不住心头一荡,连忙匆匆替她弄好。

白秀兰干咳一声:“大哥,咱们用什么名义上华山?你总不能到处说小妹要替他洗冤,还他清白吧?”

柏长青不由沉吟起来,白秀兰又道:“你说小妹这样做不但要惹来杀身之祸,还得连累家父……小妹实有左右为难之感。”

柏长青也觉得问题严重,但他很同情金有德之遭遇,觉得一个人带着冤枉、带着怨气、带着臭名而死,乃天下最惨的事,又不能袖手不管。白秀兰肯对自己坦白,说出原委,是对自己之信任,若替她父女惹来杀身之祸,又觉不忍,一时之间难以委决。

白秀兰低声道:“大哥,那天你不是分析过,说金有德不肯当众说出他去哪里,肯定有难言之隐吗?你说他会……”

柏长青转头望去,见她双眼微红,似罩了一层雾般,心头不由一软,温声道:“咱们先到华山看情况再作打算吧,反正咱们已易容,小心一点,不虞被人看出破绽。”

白秀兰这才转忧为喜,道:“大哥,你真好!”

柏长青道:“如今没人还好,若有别人在场,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一副男装却开口闭口自称小妹,不怕把别人吓坏。”

白秀兰“噗嗤”笑道:“你放心,小妹没有什么优点,而且事事不如你,不过却还有点小聪明,包你不会再担心!”

“好,那走吧,咱们路上表兄弟相称,我叫归本宗,你就叫……”

他话未说毕,白秀兰已道:“小弟姓白双名云飞。”

“愚兄是‘归元派’第五代弟子。”

“小弟是跟随家父学艺的,家父叫白漕,是兖州人氏,是你姨丈。”

两人边说边走,忽然白秀兰叫道:“表哥,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岁。”

“咦,跟小弟同庚。算了,不跟你讨论谁大谁小,让你占个便宜,我还是做表弟吧!”

柏长青一笑置之,两人到了渭南城,歇息一晚。柏长青去买了两匹马代步,白秀兰则去买了一把青钢剑。有坐骑代步,自然舒服多了。

不一日便到了华山脚下,这里有一座小集,只有上百户人家,一进集,两人便吃了一惊,原来满集均是武人,怕有数百个。

柏长青料他们都是三个月之期将届,特来看热闹的。小集上只有两爿客栈,不但客房很少,而且破破旧旧,但客房已满,连走廊及饭厅都挤满了人。

两人到集上其他地方一看,饭馆食肆也挤满了人,店小二忙得满头大汗。白秀兰不耐烦,跳下马来,叫道:“小二,你们到底做不做生意?”

一个店小二哈腰道:“客官,小店已挤满了人,实在……无法……”

“呸,他们都坐在那里不吃饭,咱们可是来花钱的!”

一个武人满脸于思,哈哈笑道:“咱们吃住都在这儿,每天二两银子,床就是一张板凳,每顿只有一碟咸菜、一盘饺子或馒头!”

白秀兰叫了起来:“哪有这般贵的?这是黑店!”

店小二冷冷地道:“客官说话请小心一点,这可是客人自己要求的,小店可没有半点勉强!”

“见钱开眼,趁火打劫,还不算黑店?少爷若出每天五两银子,你肯将他们赶走让位给咱们吗?”

店小二愣了一下,道:“这个可得问过掌柜,小的不能做主!”

店内立即有人骂道:“臭小子,你仗着家里有钱,要来消遣老子们呀?”

有的则威吓店家:“操你奶奶,你们敢做这种事,老子们便放一把火将这鸟店烧掉!”

忽然远处有人喝道:“谁敢放火烧店!”

柏长青及白秀兰转身望去,只见来了一行人,四个大汉抬着一个软兜,上面躺着一个脸色蜡黄,似身怀疾病的中年汉,开道的那一个反而看来威严之至。

只见他转身向大汉们打了个手势,扛轿的便将软兜放低,但仍用手提着竹竿,但是兜上那病汉,却毫无下来之意。

那威严的汉子道:“咱家要将这店包下来,一包七天,店家你开个价!”

掌柜的看看满堂的客人一眼,嗫嚅地道:“客官,你们来迟了……”

“谁说来迟了?”那汉子忽然自怀内掏出一物,走到柜台前,将之放在算盘上,赫然是一颗比鸽蛋还大的珍珠!“看清楚,这颗珍珠,十间你这种店也买得下来!”

“是……但是小的已收了他们的店租,只怕他们不肯饶老朽。”

“原来是这样,那好办!”威严汉子粗眉一掀,道:“咱们是霜叶山庄的,咱们庄主要住在这儿,请诸位让一让,你们之损失,本庄将作赔偿!来人,每人送上十两银子!”一个大汉立即捧着银子进店。

有人道:“集上有客栈,既然你们庄主有钱,为何不包客栈,却来包这破店!”

那汉子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家庄主看上这儿,各位拿了钱的便请便!”

有贪便宜的,也有是看出来者不善的,取了银子便悄悄溜了,但仍有十多个人端坐在那儿,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汉子点点头,道:“想不到如今还有这么多人,不将银子放在眼内,实在值得欣慰!”他双手抱拳一拱。“佩服佩服!”话音未落,面前那张桌子,忽然像烂掉般,突然倒塌,木头全碎了。武功再低的人也看出他这一手可惊世骇俗,眼光较好的,就更加惊诧叹绝了!

须知若发出普通劈空掌一类的功夫,桌子必会向后移动,而威严中年汉这一手却是桌子纹丝未动,便突然碎裂倒塌!

众人惊魂尚未定之间,只听软兜上那病汉骂道:“小郝,老夫早叫你功夫练不到五成,便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你就是不听话。你自己知道该怎样做!”

那被他叫小郝的威严汉子,右臂抬起“啪啪啪”地给了自己三巴掌,半张脸登时红肿起来。

病汉又喝道:“打破人家的桌子,还不快赔,别人还以为咱们仗势欺人!”

小郝不吭一声,便双手捧上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放在柜台上,“对不起掌柜,打烂了您的桌子!”

他前倨后恭,驯服得像一头猫儿,众人大奇,掌柜早被吓得脸色青白,结结巴巴地道:“客官不必客气……那桌子本就快烂……老朽是没空去买,否则早就换了,这银子老朽是再如何也不敢拿了!”

“听见没有,人家嫌少哪!”

小郝又再放了一锭银子在柜台上。掌柜双手连摇,小郝又再放上一锭。掌柜吓得直喘大气,“客官,你这样是折煞老朽了……请不要这样折磨老朽……”

小郝再掏出一锭黄金来,在柜台上一拍,整锭黄金居然嵌进柜台上。“够不够!”

“够了够了,太多了。”

小郝转过身来,对那十来个还不肯走的人问道:“你们是不是还觉得不够?”一句话未说毕,又跑掉一大半了,剩下来的几个大着胆子道:“咱们已交了六两银子给掌柜,是故……”

小郝冷冷地道:“原来是嫌少,好,只要你们接得住,便每人赏二十两!”他向一个客人接连抛出几锭银子,那客人大惊,幸好他武功也不弱,忙不迭蹲下身去。

只觉头顶上一阵冷风吹过,接着“叭叭”连声,回头一望,墙上整整齐齐嵌着五锭银子,就像是朵梅花!

其他人一看,哪里还敢要银子,发一声喊,没命跑出饭馆。病汉叹息道:“诸位高风亮节,教人佩服,如今还有不要银子的,恐怕只剩下诸位几个了!好好,你们以后都要学习学习。”

他手下那干大汉,轰声应是。病汉挥挥手,道:“既然他们都肯搬出来,咱们进去吧。”

小郝问道:“掌柜,你们这里有什么东西吃?”

掌柜哭丧着脸,道:“这几天,小店的食物,几乎都被吃光了,只剩下面粉、肉碎及咸菜,实在不足以孝敬大爷们。”

病汉道:“今午咱们将就将就吧,晚上你可得弄点像样的东西,说不定咱们还要请客哩!”他手下立即拿出两只食篮来,自内取出几包菜来,居然是红烧驴鞭、风干山鸡、发菜焖鲍鱼、妙炒鲨鱼鳔、白切鹿肉,外加一个清炒海带,最后是一个汤——瑶柱紫菜豆腐汤。

病汉叹息道:“今天又吃得这般清淡,多吃几顿,只怕我要活活瘦死了!”

那掌柜听后,几乎一头晕倒。

柏长青拉一拉白秀兰的衣袖,悄悄走了。

此时,午饭早过,柏长青两人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幸好在一家小面档找到座头,两人点了两碗卤面一盘饺子。店内的食客都纷纷在议论刚才霜叶山庄在小集里撒野的事。

—个老头道:“幸亏你们跑得快,你知道否?他们庄的家传绝学叫做‘百步摧心拳’,武功练至精纯,敌人外表毫无伤痕,但心房已碎裂,人当然不能活命,此所谓杀人于无形也!”

另一个道:“照老前辈这样说,这‘百步摧心拳’岂不是天下第一绝学?”

“那又未必!世上藏龙伏虎之辈也不知凡几,谁敢自认天下第一?有者都是些无知小子!病汉骂得不错,那个小郝功夫的确未到家,真正厉害的是桌子表面上完整无损,但里面之肌理早已粉碎,只要有人不小心碰及,或大风吹袭,立即化作齑粉,消失于无形!”

众人听得咋舌不已,又有人问:“前辈,咱看那病汉年纪也不比姓郝的大,为何叫他小郝?”

“照老夫所知,这一代庄主年纪早逾一甲子,只是武功练到精深处,返老还童而已。以年纪计也好,以地位计也好,叫他一声小郝绝不为过,何况小郝是他记名弟子也不定。”

众人说起刚才之情况,眉飞色舞,又畏又羡慕,直恨不得是霜叶山庄的人。白秀兰向柏长青打了个眼色,两人走出饭馆。“大哥,如今咱们上不上山?若上山用何借口?在此苦等又有何意思?”

柏长青皱眉道:“霜叶山庄的人,向来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这次来华山,用意何在?是华山之友还是敌?”

白秀兰道:“咱们对他们完全不了解,你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答案,不如不想!”柏长青抬头望一望巍巍险峻的华山,淡淡地道:“咱们明早上山吧,就说咱们愿意为华山出力,相信他们不会拒人于千里。”

白秀兰道:“小……弟随你,你要上华山,我就跟你上华山,你去长安,我跟你上长安。”她眼珠子一转,又道:“问题是今晚咱们住在哪里?”

柏长青苦笑道:“找家饭馆呆坐一晚吧!”

“小弟有个主意,咱们去向人租房,你跟我来。”白秀兰找到一户房子较大较新的,上前拍门。俄顷,有个老妇来应门,见到他俩微微一怔。白秀兰道:“婆婆不用害怕,咱们是好人,咱们想向您租两间房过一夜,嗯,一夜两两银子如何?”

老妇摇手道:“自前天开始便一直有人出这个价了,咱家只有三间卧室,实在……”

“婆婆,你家有什么人?”

“我老伴,两个儿子两个媳妇,还有两个孩儿……”

“很好,你们可以挪一挪住在厅里,咱们出四两银子,而且只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老妇看在钱份上,又看他俩长得斯文,最后还是答应了,将他俩引进屋去。喜孜孜地向他老伴啰嗦。那老头道:“咱们一年到晚也赚不了这许多钱,我早说要租出去了。”

“如今有四两银子,不是比租二两好吗?而且他们斯斯文文,看来像是读书人,以前来的那些,全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怎放心得下?”

柏长青反正怀内多金,便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来道:“这个给你们,另外请替咱们准备晚饭及明早的点心。”

白秀兰道:“晚饭吃得好有赏!明早除了早饭之外还得替咱们多弄些包子,好在路上吃。”

老妇一听又有钱可赚,真喜得眉开眼笑,连声说没问题,一面叫老伴收拾房间,一面叫儿子去买食物。

柏长青道:“你睡房吧,我在厅里打坐就行。”

不想老妇耳尖,问道“你俩是什么关系?”

白秀兰道:“是表兄弟?”

“那是一家人哪,房里的炕很大,睡三四个人也没问题,就都睡炕上吧,咱们老骨头睡厅就行,出门人将就将就。老伴啊,厅里晚上会冷,你去弄个大炉来。”

白秀兰把他拉进房去,低声道:“你这不是要露出马脚来吗?”

柏长青涨红着脸道:“但是……男女有别,这个……”

“傻蛋!你不能坐在炕上打坐吗?炕上不敢坐,也可以坐在地上!”白秀兰把门关上,瞪着眼睛道:“你一定以为我是个荡妇淫娃了,姑奶奶只是觉得男女都是人罢了,行事有点像男人,敢作敢为!你看!”她忽然拉高右臂衣袖,但见一条玉臂欺霜胜雪,上臂有一颗鲜艳欲滴的朱砂痣。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秀兰跺足嗔道:“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装的?这是守宫砂……虚无宫的弟子一入门全部得点上这个,如果不能上色,便证明已非处女,便得被赶出宫去。告诉你,以后你若遇到有守宫砂的女子,便证明她是处女!”

柏长青自小跟父亲在深山里学艺,几曾懂得这个?只能红着脸唯唯诺诺应之。“谢……你教我、我……”

白秀兰把衣袖放下来,道:“不说了,你知道就好。这亦证明金有德根本没有、没有……”强奸两个字,她到底是女儿家,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两人坐在炕上,都有点不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还是白秀兰先开腔:“乾前辈教你很多武林绝学吧?”

“他学究天人,短短七十天,我学不到他九牛一毛。”

“可惜我是虚无宫的人,他不肯多教我,不过也幸好我只是宫主的记名弟子,否则连一招也学不到。”

“为何她只收你为记名弟子,不正式收你为徒?”

白秀兰撇撇小嘴道:“第一,她嫌我已学过武功,年纪也较大;第二,我不善拍马屁,她不是很喜欢我,因此只学了两年,便赶我下山了!”

柏长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假盟主这出戏是虚无宫宫主炼彩石一手策划的,她正需要人,又怎会将白秀兰赶出宫去?是以问道:“宫主叫你下山,可有叫你替她办什么事吗?”

“没有,师姐们都看不起我,有事也不会叫我去办,除了那些粗贱的事。其实我总共才见过宫主几次,她还挂着面纱呢!”

柏长青一怔,又问:“既然如此,她如何传授武功?”

“平日都是由大师姐及二师姐代授,宫主每三月考核一次,顺便指导一下而已。其中还是有两次取消考核,据说宫主下山,尚未回来。”

“哦,虚无宫在哪里?”

白秀兰秀眉微皱,道:“大哥,你不要问这个问题好不好?我们每个人都咒下毒誓,不能泄漏有关虚无宫半点消息的!”

柏长青忖道:“假柏如涛及敖五洲为何会选上她,让她诬蔑金有德?莫非这是炼彩石之主意,认为是她弟子比较好控制?如今她如此‘失踪’,敖五洲及那假柏如涛不是要大为紧张吗?”

白秀兰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柏长青道,“如今白秀兰突然失踪,他们一定非常紧张,说不定到处去找你,令尊的压力亦一定不轻,你自己可有什么主意?”

白秀兰神色一黯,低声道:“我已心乱如麻,如今这世上只有大哥你一个人知道真相,也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大哥有以教我?”

柏长青沉吟道;“你心乱如麻主要是担心令尊而已,只要你不出现,他们就不敢动他,故此你行动及说话必须十分小心,如果这件阴谋是虚无宫策划的,那就……”

白秀兰双眼露出惊恐之色,涩声道:“如果得罪了虚无宫,小妹便死无葬身之地了。”她忽然抬起头来,梨花带泪地问:“大哥,如果小妹出了事;你会救我吗?”

柏长青觉得此责任十分重,可是激于义愤,他还是答道:“假如知道的,当然会救你!”白秀兰大喜,脱口道:“大哥,你真好!”忽然语气一转,道:“不过,如果您没有把握,便千万不可逞强冒险。因为你还有要事要办,假柏如涛还得靠你去揭发!万一连累了你,小妹更难心安。”

柏长青又觉得这女子十分明白事理,她要的只是精神上的支持,并不一定要他舍命相救,心中不由忖道:“想不到白淘浪居然能生个这样的女儿!”当下道:“你放心,只要咱们不露出马脚,相信别人也不会知道咱们的真实身份。”

“大哥,你走几步让我看看。”

柏长青如言,弄至后来才知道,她要学男人走路。柏长青取出归元派的练功秘笈来练习,直至老婆婆在外面敲门叫吃饭,两人才开门出去。

只见饭厅里支了一张大桌,桌子上放满了菜肴,无非是些鸡鸭猪牛肉,虽是寻常之物,但对这里小地方的苦哈哈来说,已如过春节,那两个小孙儿更是喜得直跳。

柏长青见他们一副馋相,便道:“大家坐下来一起吃吧,不用客气。”菜煮得实在很一般,但总比小饭馆供应的多点菜色,白秀兰随便吃了一些,便不吃了。她开门出去,道:“你们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气。”

晚上,小集更加热闹,想不到竟然灯火如市,屋檐下挂了许多灯笼,饭馆里的划拳猜枚声,传出老远。

白秀兰心里暗道:“想不到武林中有这许多吃闲饭的好事之徒,看来他们只是来看热闹,对华山派来说非友非敌。”她本来心情不错,但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虚无宫的缉捕对象,心情再也好不起来。

走了一匝,意兴阑珊,正想回去,经过被霜叶山庄“包租”下来的小饭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见那里挂了一圈的红色灯笼,足足有二三十只。整座饭馆似笼罩在红光之中。不知为何,白秀兰立即联想到血,连忙加快步伐。

忽然她听到一个低沉的啸声,这道啸声一开始时,只让人觉得若隐若现,接着是声细如丝,渐渐声音便宏亮起来。

刹那之间,已将全集吵杂闹叫的声音,全部掩盖下去。白秀兰细辨一下,似是发自霜叶山庄那爿小饭馆。她本好事,但不知为何对那个病汉,有种莫名其妙之畏惧,连忙快步跑开。

就在此刻,啸声已轰轰发出,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她暗叫道:“这厮好深的内功!”

心念未了,耳膜已隐隐生痛,她连忙用双手掩起耳来。全集除了啸声之外,其他声音一点都听不到。她还未入屋,便见柏长青自内冲了出来,问道:“谁在鬼嚎,全不顾集里的老人小孩,教人怎么受得了!”

白秀兰只见到他嘴巴翕动,完全听不到他说些什么,只用手指一指耳朵。忽然一道怪笑响起,笑声虽不大,但啸声居然无法将之压住。

笑声不绝,跟啸声纠缠在一起,就像两条巨龙在半空中缠斗。

啸声忽然一停,只听一个阴沉尖细的声音道:“老夫嫌集里吵闹之声刺耳,提醒他们一下,如今已是晚上,应该收敛,不知那位英雄看不过眼?”

“老衲虽在法界中,平生却喜吃肉,不知施主又是那一位高人?”

“老夫复姓司马,和尚名吃肉?我这里肉正多得吃不了,何不过来共谋一醉?”

“司马千羽?老衲早应想到你了,若非你这病鬼,啸声怎会如此连绵不绝?”

“老夫亦应料到,若非有很多好肉吃,谁的笑声会这般响亮!哈哈,就老夫所知,小集里的肉早已吃得七七八八,好肉尽在敝处,你不来岂不有负吃肉和尚之名?”

“我和尚穷惯了,你是大富之人,和尚坐在你身旁,哪还敢动箸?不过庄主之好意,老衲还是生受了,只求你莫再乱嚷乱叫,弄得和尚几乎把隔夜饭也呕出来!”

司马千羽声音忽然一变:“老夫今日才知道和尚你不单爱吃肉,还爱喝酒!”

吃肉和尚忙道:“庄主,和尚虽然平常也爱喝点小酒,但只爱喝敬酒,不喜欢喝罚酒,更不爱被迫喝酒!”

两人隔着老远,唇枪舌剑,一来一往,就好像对面促膝交谈,单这份功力,已教人咋舌不已。

白秀兰低声道:“大哥,看来可能有场好戏看了!”

柏长青含笑道:“未必,听这两人之语气,互不相让,司马千羽未有必胜把握,他爱惜羽毛,未必肯动手,霜叶山庄人多,吃肉和尚就更加不会首先发难了!因此是雷声大雨点小。”

哪知司马千羽忽然走了出来,道:“和尚,你在哪里?你既然不肯屈就敝处,老夫只好‘大驾光临’了!”

“不敢当不敢当,这里没有你的位子,要你站着,焉不折煞我和尚,他日要下十八层地狱,岂不冤枉?”

他话刚说毕,司马千羽身子已如一张树叶般飘起,凌空转弯,射进一条小街。

白秀兰一拉柏长青,跑过去一看,刚好见到司马千羽走进一爿饭馆。

两人悄悄走到门外,只见店内之食客,人人低着头,不敢看司马千羽。司马千羽脚步略住。忽然站在一张食桌前,那里坐着四五个汉子,其中一个戴着帽子,身子极胖,他哈哈一笑:“想不到堂堂的吃肉和尚,越来越不长进,居然要戴帽,偷偷出来吃肉!”

那汉子惶恐之至,结结巴巴地道:“我……在下不是和尚,您……您认错人了。”

司马千羽厉声道:“把你的帽子摘下来!”

忽然角落传来一个声音,道:“老司马果然有眼光,要脱帽便脱吧!和尚吃肉终不是件光彩的事,戴顶帽子绝不奇怪,你要看便看个够吧!”

由于角度问题,柏长青和白秀兰看不到说话的人,忍不住走进店内。只见一个汉子牛山濯濯,满脸皱纹,脸皮像折叠的被子一般,身子瘦削,一脸尴尬地站了起来,手上还拿着一顶帽子。

司马千羽神情一怔,脱口问道:“你真的是吃肉和尚?”他右臂已轻轻抬起,看来如果他发现对方是作弄他的,便将出手。

和尚苦笑一声:“即便你认不出和尚来,也该认出我的声音。”

“声音认出来了,但模样却完全不一样!”司马千羽道:“吃肉和尚又肥又壮,足足有二百四五十斤重,怎会……”

和尚苦笑道:“人是会变的,我变瘦了,你却一脸病容。”回头对同桌的人道:“你们让开,庄主来了,还不懂得规矩!”那四五个汉子立即起座跑到一边去了。

“小二,收拾一下。嘻嘻,庄主若不嫌肮脏的,请坐请坐!”

“是你,再脏老夫也会坐下去!”司马千羽大马金刀地坐在和尚对面。他一坐下,一袭长袍又立即像风帆般鼓涨起来,旁边的食客只觉有股无形之压力袭体而来,也纷纷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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