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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飘渺峰主人

想不到下一道难关之前,是一碟青菜,一碟炒鸡蛋,一碗白米饭和一壶热茶。

饭桌上放着一张纸牌:料你一碗饭吃不饱,不过吃得饱不利于用脑,这一顿饭只是让你补充体力,希望你慢慢咀嚼。

吃得太快的确不好,因此柏长青吃得很慢,吃饱之后,慢慢品茶,尽力恢复体力。

大约过了一炷香之后,石壁上又现出一道石门来,里面光如白昼,厅内放着十多张椅子,骤眼望去,杂乱无章,但再仔细端详,柏长知道这是一座不知名的阵式,他万料不到第三关,竟是一座阵!

其中一张椅子外面写着一张纸牌:请立即入阵,阵内有不少书籍,可供参考。

柏长青昂然入阵,不料一转过椅子,眼前景色全变,似在一座森林中般,他知道是这座阵式引起之幻觉,于是向前跨出两步,眼前景色豁然开朗,正中有一张椅子,上面放着一叠书。

这时他耳际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若能找出生门,并脱阵而出,一切免谈。若走不出来,结果只有两种:一是白白饿死,二是得了疯病。注意,一离开你目前所立之地,阵势便起作用了,其他的让你自己慢慢体会。”

柏长青道:“你放心,我一定能出这个无名阵,不过我却不想做你的徒弟,只要你放了我的朋友!”可惜对方根本不回答他。

柏长青自小便跟他父亲学习各种知识,柏如涛之武功在武林中固然是一等一的,但他更令人敬佩的是他还有一身杂学,易经、河洛经书等更是学得烂熟,至于什么八卦阵九宫阵,奇门遁甲当然亦涉猎过,但这个阵,他却从未见过!

他抓起一本书籍来看,边看边对照此阵,由于涉猎已多,因此七八本书很快便对照完毕,竟无一座与此阵是相同的!

他心头大奇,合上书籍思索。既然书上没有的阵式,他放书在此,又要我参考书籍,用意何在?故意布下陷阱,让我出不了阵?用心一想,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于是转头回望阵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却又与所学不尽相同。

他绝不冒险出阵,而是一阵沉思,一阵翻书,一阵仔细观察那些椅子,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长身而起,灵机一动,脱口呼道:“原来这是个四象加六合的奇门阵!”

看通了阵式,剩下来的只是找寻生门出路。这次他只花了顿饭功夫,便跨步前行三步,再右跨两步,眼前景色全变,他索性闭起双眼,再向前直行三步,左跨两步。

忽然他站定了,过了一阵才大步向前跨出一步,然后睁开双眼,人已在阵式之外,转身望过去,只见出口那椅子旁边放着一张纸牌,写着两个字:入口!

这个阵的奇妙之处是有两个入口,由第一个入口进入,出口便是第二个入口,反之亦然。洞中无日月,柏长青根本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见前面有条甬道,便毅然跨进去。他相信飘渺峰主人既然只摆下三道难关,而且已一一顺利通过,便不会再加以刁难,因此走得十分轻松。

甬道尽处是一座小饭厅,布置十分古朴,一张小圆桌,放着四张椅子,角落之处还有角几木架,放了许多古玩之物,尽管都是稀世之宝,但柏长青只看一眼。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桌前坐着一个女孩子,因为背对着自己,不知是谁。

柏长青微微一怔,抱拳道:“在下柏长青,幸不辱命顺利通过三关考验,请转告贵上一声,希望他依诺送在下出洞。”

那女子突然转过头来,却原来是白秀兰,只见她盈盈而立,一身大家闺秀的打扮,难怪柏长青认不出来。

“大哥,请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你怎会在此?”

“小妹不是说过吗,这飘渺峰主人本是家师之前夫,他放我出陷阱,要我在这里等你!”

白秀兰双掌一合,拍掌起来,只见一个老苍头,手捧食盘自另一扇门处走了出来。

放在桌上的菜十分普通,味道如何虽不知道,但颜色之配搭已惹人食指大动。老苍头道:“山居无甚好东西奉客,请少侠原谅。”

“请问贵上呢?”

“敝上说,请少侠先用膳,稍后他便来相陪!”老苍头行了一礼退下。

白秀兰道:“坐下吃吧,你不饿,我却快饿死了!”柏长青也不客气,坐下动箸,不料味道居然十分可口。柏长青吃了一碗干饭,外加两碗稀饭。

饭后刚喝了一碗茶,只见老苍头推着一辆车进来,车子上斜躺着一个满脸病容的糟老头。

柏长青微微一怔,白秀兰道:“大哥,这便是飘渺峰主人!”

柏长青万料不到,此间主人会是这副模样!

“你觉得很奇怪,是不是?”

柏长青不好意思答他,只报以一个苦笑。老苍头却道:“如果你在一年前见到他,观感便完全不一样!”

老头有气无力地道:“你俩都坐下来。小伙子,听说你叫柏长青,是吗?令师是何人?”

“先父是柏如涛。晚辈有两个师父,先是‘西松’松高耸,继而是阳照天——归元派的第四代掌门。”

“哦,想不到你居然会拜在阳照天门下。”

“前辈觉得家师不堪?”

“不是。老夫只知道归元派历代只收一个弟子,看来你是归元派的第五代掌门了!”

“不错,前辈跟家师相熟?”

“他们都还健在吗?”

柏长青摇摇头:“授过晚辈武艺的三位前辈,均已先后过世了。”

“我听说你不愿学老夫之武功,可有理由?”

“晚辈已有两位师父,第二次拜师又成为归元派第五代掌门,再拜师有违常规。”

老头嘿嘿地笑了一阵,接着又咳嗽起来。老苍头道:“小伙子,你可知道武林中有多少个俊彦,想学我主人一招半式都无缘份吗?”

“晚辈出道虽晚,固然不知道,却相信这是事实。”

老头道:“飘渺峰主人之号,是老夫年轻时不懂事自己起的外号,飘渺虚无,意即并无此峰。其实老夫中年之后,大多住在这里,此处亦非老夫所凿,只是让老夫无意中发现,略加改造而已。”

柏长青听他无端端诉说往事,不由聚精会神起来,偷瞧白秀兰一眼,见她亦十分专注。

“老夫平生最大之心愿是希望自己之武功及学识超越古人,与发妻因此意见不合。她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然而从其武功看来,宇内能制服她的,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正因为她有野心,故此老夫加速练功,便是为了提高武功,将来也有个人能压制她。”

柏长青问道:“尊夫人便是虚无宫主吗?”

老头点点头,道:“到此之后,老夫很快便弃掉飘渺峰主人之外号。老夫姓干,双名匡民。说来惭愧,老夫从来只关心自己能否在武学上超越古人,从未想过百姓……咳咳。”

“既然尊夫人有野心,可否将姓名告示,并请问前辈是否知道她有否动静?”

“她叫炼彩石,老夫未死,相信她不敢有所动作,但老夫死后,可就难说了!”乾匡民喘了一口气才道:“故此你俩不为自己,也得为别人着想,老夫死后,绝对不能将消息泄漏出去!”

柏长青点头道:“晚辈答应你。”白秀兰亦连忙答应。

乾匡民目注白秀兰,道:“姑娘跟着她学过武,虽只是个记名弟子,总有香火缘,更不可告她说见过老夫!”

白秀兰连忙在他面前咒下重誓。乾匡民喘了一口气方续道:“老夫一身所学,虽不敢说已超越古人,但敢信放眼天下现今无一人能出我右者!这身武学随老夫而殁,诚非可惜?但想学老夫艺者,多如恒河沙数,却无一人可承老夫衣钵,因此直至如今,尚未有徒弟。”

老苍头一直向柏长青打眼色,柏长青只当作看不见。

“你不肯拜老夫为师,可否学老夫之艺?”

“如此,晚辈岂非不近人情?”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有什么关系?”乾匡民道:“大丈夫敢作敢为,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为了武林之福者,即使犯了门规,相信令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责你。”乾匡民见他仍在沉吟,忍不住道:“若你不肯学老夫之艺者,他日可否代我觅一佳徒?”

“正如前辈所说,佳徒难找,也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柏长青嘴上说得好听,但心里却忖道:“你已是半截入土的人,短时间内去何处帮你找个好徒弟?”

乾匡民脸上顿时现出失望之色来,柏长青心头不忍,忙道:“但不管如何,晚辈必尽力替你找。”

乾匡民脸色稍霁,道:“老夫将一生所学,写成这五本巨册,将此交给你,只是携带不方便……唔,老应,你告诉他出入之路径及暗号,待你找到人之后,即使老夫已逝,你也可带他来此处,将遗作交给他。”

姓应的苍头道:“主人,老奴从来未学过您一招半式,也从不存此奢望。您的武功入门与其他门派不一样,无人指点,恐怕不但练不好,相反还会走火入魔。”

“有道理……”乾匡民抬头道:“老夫不收你为徒,只传授你入门功夫,他日你便代老夫转授予小徒。不知少侠可否通情达理?”

他话已说至此程度,柏长青还能拒绝吗?

“不知少侠可在此停留多久?”

柏长青想起华山派金有德三个月后要再到慈恩寺的事来,沉吟道:“晚辈最多只能跟前辈学习七十天武而已,因身有要事待办,因此最好别再延期。”

姓应叫了起来:“主人一身所学,你两个月便能通晓?”

柏长青道:“这当然没有可能,不过晚辈确有急事要办,实在不能多留,请谅。”

乾匡民叹了一口气,道:“老应,你不可迫他,一切随缘。小伙子,以老夫积数十年之武林经验观察,武林在近期,即将有场大风波发生,你能学多少,便尽量多学,对己对人都有好处。以老夫之相人术观察,你为人纯朴、善良、正义,又能忍辱负重,将来在武林中必有一番作为,请勿妄自菲薄。”

“谢谢前辈鼓励及青睐。”

白秀兰道:“前辈,那么晚辈呢……”

“你也留下来吧,老夫也指点你一下武功,不过不收你为徒。”

白秀兰自知他看不上自己之资质,但肯点拨自己之武功,已是天大之喜讯,连忙跪下叩谢。

“今晚,你们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习武。老应,你替他俩收拾客房。还有,叫老苏多买些食物回来。”

“是,老奴先送你回房。”老应回头道:“你俩且在这里等老奴。”他推着乾匡民走了。

白秀兰道:“大哥,你为何不肯拜他为师?须知他武功还在家师之上哩!跟他学一年,便终生受用不尽!”

柏长青叹了一口气,道:“一切随缘吧!啊唷,我忘了一件事,只怕他心中要暗自怪我……”

白秀兰急问:“是什么事?”

柏长青忽然伸手往脸上一抹,登时变成另一个人,白秀兰目光一及,芳心噗噗乱跳,双颊无端端升上两团红晕,不由自主地垂下螓首。

柏长青躺在床上,便沉沉地睡着了。日间他实在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一觉醒来,桌上已放着一盆洗脸水,毛巾盥洗用的全备好了。

柏长青连忙跳下床,盥洗完毕,推门出去,老应已在外面候着,见他变了个模样,微微一怔。柏长青连忙向他解释及谢罪。“前辈那里,还请老人家向他美言几句。”

老应淡淡地道:“若在以前,他立即将你赶走,如今,唉,他才不会介怀这种小事。”

“乾老前辈,好像身体有病……”

“当然,否则何须老奴推车?”老应道:“他练功不慎,伤了好几条经脉,若换作别人早只剩一口气,甚至早已死了,能拖延至今为的只是要找个衣钵传人……唉,他也真苦。”

柏长青干咳一声,岔开话题:“乾前辈经脉受伤已多久了?”

“一年多,自从他受伤之后,人变得十分消沉。”

“他今年多大岁数?”

“详细老奴也不清楚,不过已超过九十岁了。”

“老人家有见过炼彩石吗?”

“老奴自小便服侍主人,她以前是主母,怎会未见过?不过她比老爷小很多。她是个美女,嫁给主人之后,学得上乘武功后,野心便逐渐暴露,一天到晚磨着主人君临武林,主人跟他分开,便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唉,如果当日主人能硬下心肠,废掉她一身武功,时至今日他亦不用这般担心。”

柏长青逐渐了解乾匡民为何要收他为徒之原因,说得明白一点,今日之武林风波是他间接制造的,故此他必须、也有责任收拾,奈何身上内伤过重,有心无力,是以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他问道:“乾前辈跟炼彩石有没有儿女?”

老应愤愤不平地道:“那女人几番怀孕,都悄悄将之打掉了!”

柏长青讶然问道:“这是什么原因?她不想跟乾前辈有个结晶?”

老应冷哼一声,道:“那婆娘为了学上乘武功,岂肯生孩子?后来主人知道之后,便毅然跟她一刀两断!”

柏长青至此对乾匡民与炼彩石之分离原因,便大概知道了。

“少侠,你先去吃早饭吧,相信饭后,主人便会开始传授武功了。”

吃早餐的地方仍是昨晚吃饭之小厅。饭后,老应果然推着乾匡民过来,首先把椅桌搬开,乾匡民着白秀兰先将所学演练一遍,然后加以指点,“小丫头,你先自行练习,今晚老夫再指点你。”

白秀兰欣然而去,轮到柏长青演练所习,他把阳照天教他的亦演练了一遍,虽然使来不纯熟,但他自信犹能记得八八九九。

“老夫听人说归元派武功另辟蹊径,果然如是,但老夫听人提及此派之内功有缺陷,久练则关节及肌肉会僵硬,到底是否如此?”

柏长青将所知转述了一遍,乾匡民道:“你且把练功口诀念给老夫听听,看看可否加以改善。”

柏长青念了一遍,某些地方再加以解释,乾匡民道:“你练了半个时辰,先歇一下。”他闭上双眼,也不知是在思索,还是累了。

过了一阵,他才睁开双眼,道:“创此派内功的人,的确是个奇才,要将正邪两派之各种内家心法冶于一炉,谈何容易,但他基本上做到了。邪派内家心法有两个特点:一是进境快;二是后遗多,他已将问题解决得八八九九。就差那么一点点,希望老夫能在有生之年,将之完善,届时你再来取心法。”

柏长青连忙叩谢,乾匡民道:“你且起来。嗯,其实武功至最高境界,便是无招胜有招,尽快制敌于死命。街头无赖打架,纠缠良久,高手过招,往往一招半式就解决。越练至高处,高低之分别越微,功力相若,往往视谁之天赋高,能临敌随机应变。很多人不明白,高手一招分胜负,往往认为败的一方太差了,连一招也招架不了,错了!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道理便在此……”

柏长青知道他如今所述,正是武学之精华,聚精会神听之,生恐会漏掉一个字。

乾匡民侃侃而说,一个上午过去了,未教一招半式,但柏长青却觉得受益匪浅。吃午饭时,脑海里仍不断地回忆乾匡民的每一句话。

下午,乾匡民又出现了,第一句话便道:“今早跟你说了一大堆话,主旨是无招胜有招,因为只要有招,便有破绽,但要学无招,必须先学招,而且要练到熟能生巧,随手拈来皆成招,才可以达到无招之境界,你明白吗?”

柏长青很快便点头称善,乾匡民续道:“所谓无招其实是相对有招而言,严格来说,一出手便有招,所谓无招者乃完全脱离前人之窠臼,而无固定之形式,因对手之招、之姿势而随意生出来之招,这种招式出人意料,且能制人于死命,故称无招,你明白不?”

这次柏长青想了一阵才点点头,乾匡民含笑道:“孺子可教,如今先学有招。每门每派皆有自己之套式武术,胜负之分野,除人之素质之外,端视招数之高低。招数之高低,有以繁胜简、有以巧驭拙,但较上乘之武功则是反其道而行之,以简胜繁、以拙胜巧。所谓简,其实是由繁化简,把无关重要的枝节去掉,正如一棵花树,把多余的枝叉剪掉,明年花反而开得更多更灿烂,明白不?”

柏长青仔细咀嚼了一下,道:“前辈分析精微,胜晚辈学得的二十年!”

“所谓拙,是将花巧部分,迷惑敌人的动作化掉,只以最朴素的招式,产生最大的杀伤力,懂不懂?”

“这道理跟以简胜繁一样,晚辈明白。”

“今早老夫看过你演练之武功,老实说,以你这般年纪,有此成就已很了不起,因此老夫将繁的招式省掉,只教简跟拙的招式,为了能让你有较深刻之体会,仍会让你先看几遍繁的招式!老应,你将三十六招‘飘渺掌法’演练三遍给他看,速度要慢一点。”

老应应声而前,道:“主人这套‘飘渺掌法’顾名思义,以幻变无穷著称,你看清楚了。”他开始练起来,柏长青看得十分仔细。

三遍过后,乾匡民问道:“你有个印象吗?”见柏长青点头,接道:“好,如今开始授你新的飘渺掌法。”学了三五招之后,乾匡民取出一颗药丸来,道:“你把这颗药丸吞服下去,这对你有益。”

“前辈身体有病,何不自服?”

乾匡民笑道:“老夫自制不少这种药丸,天天在服食,老夫送你三颗,你每天此时空腹送酒服食。”

老应捧来一杯酒,柏长青不好再推辞,和酒送服。

三天之后,老应才告诉他:“小兄弟,如今老奴才老实告诉你,这三颗药丸珍贵无比。抵得你十年苦练,主人对你之期望大啊!他将澄清玉宇之责任,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不会令他失望!”

柏长青大惊,脱口道:“为何他说……”

“他不这样说,你肯服食吗?”

柏长青不由默然。

一个月很快过去,柏长青问他:“前辈,武林有那位刀圭术了得的医师?除了医怪之外?”

“还有一个,隐在大凉山之中,叫做‘神刀医圣’。不过他年纪应不小,是否尚在人间,老夫便不知道了!”乾匡民问道:“为何问此?”

柏长青这才将武林盟主是假柏如涛事告诉他。过了半晌,乾匡民方叹息道:“她大概听不到老夫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行动了!”

柏长青讶然问道:“前辈肯定这是炼彩石一手策划及暗中主持的?”

乾匡民道:“武林盟主也有假的,证明有一个大阴谋,这除了炼彩石之外,还有谁有此野心及本领?”

“前辈,目前武林中,除了九大门派之掌门及‘南杏北梅、东柏西松’之外,还有那些高手?”

乾匡民沉吟了一下才道:“严格来说,你所说的这些人,在高手中只能算是平庸的,比此高的还有不少人,例如虚无宫、霜叶山庄、水云庵、无名叟、阴风堡、铁冠真人、居竹居士、吃肉和尚、北荒三仙、西天魔怪两兄弟、七杀星、岭南孤神等等,每一个武功都远在这些人之上,只是他们少在武林中走动而已,其实老夫所知亦有限,应该尚有不少藏龙卧虎之辈。”

“晚辈真是太过孤陋寡闻了。”

“你放心,在此七十天之后,目前之九大门派掌门及‘南杏北梅、东柏西松’对你来说,已不足畏了!”

“倘若家师阳照天在生,其武功比上述这十五人又如何?”乾匡民笑道:“肯定在他们之上。”稍顿又道:“有关贵门之‘万源归一神功’之缺陷,老夫经过这个月之琢磨,已颇具眉目,相信再给我一个月,便可完全解决。”

柏长青大喜,连忙致谢。“此功有神效,故老夫不教你内功,你学此法,进步极快,他日一定可以跟那干高手争一日之长短。”

事实上,只花了五十四天,乾匡民便改善了“万源归一神功”,不但去除缺点,还增加了练功之速度。他用心指点柏长青,事关自身安危,故此柏长青一遇不明,便向乾匡民讨教。

有一件事让柏长青十分担心:他发现乾匡民之体力一天天衰竭,而自己之功力则与日俱增。

这天,乾匡民对他道:“小柏,老夫离大去之日,谅在这一二十日,将来此洞便是你的了。这里两仆一婢亦会听从你之命令,就像对老夫一般,你爱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柏长青先谢了他,又道:“晚辈一定会替你物色一个资质上乘之徒弟。”

乾匡民淡淡一笑,道:“你有空便回来看看老夫留下来的练功秘笈,老夫之武功有人继承,于愿已足,觅不觅得到佳徒,已不放在老夫心上矣!”

柏长青忽然觉得有点不忍,道:“一个月后晚辈便回来看你。”

乾匡民微微一笑,道:“你我虽无师徒名份,却有师徒之实,老夫无甚东西送给你,便将当年行走江湖的几件东西赠予你。”老应取出一个锦囊来,里面放着几瓶易容药,一张人皮面具。柏长青感激不已,忍不住跪下向他叩了三个头。乾匡民安然受落,道:“老应把此洞之地形图给你看熟,再把有关一切告诉你,但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半句,就是那姓白的小妮子,亦需要保密。”

“晚辈知道,即使有人从晚辈之身手方面看出师承亦不会透露半句有关你之消息。”

乾匡民含笑点头,道:“明天老夫再授你一套擒拿手法,学后你便带那小妮子离开,希望老夫还能活着见到你一面,只可惜……”

“前辈何事觉得可惜……”

“可惜老夫认识你太迟,若能早三年,唉……除了这五册练功秘笈之外,老夫其他学识却要随我埋进黄土,岂不可惜!”

老应连忙安慰他:“主人,这也是缘份,岂能强求?如今能有一个小柏,已算老天爷眷顾了。”

乾匡民忽然大笑起来,笑了一半便咳嗽起来……

当柏长青带着白秀兰走出地洞之后,望着那蔚蓝色之天空及刚自枝头吐出来的新绿,却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地洞再好,也不如大自然的可爱。

出口是在树林里的一座“坟墓”,附近没有人,白秀兰问道:“大哥,你要去哪里?”

柏长青道:“我觉得金有德十分可怜,一个人被杀不打紧,还要含冤进入坟墓,却是最可悲的,因此决定走一趟华山派,不过你……”他揭穿了白头翁之秘密,只怕白秀兰日后再也不能行走江湖了,是故下面的话不敢再说下去。

白秀兰粉脸变色,忽然咬咬牙道:“小妹跟你走一趟,这事因我而起,也得由我来解决。”

“不过你却得易容上路。”

“大哥,你把那张男子的人皮面具送予我如何?”白秀兰此番出来,已换了男装,戴上面具,便如一个浊世佳公子,当下两人出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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