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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重回长安

春暖花开。大理的茶花就开得更早更灿烂了。

留在大理的只有叶知秋、柏长青、石绮玉。甄嘉已一早独自回去了,这姑娘性子拗,一生气便不顾一切独自上路。

另外两个大理人氏:边远及施晓玉当然也留在原籍。不过两个女的因住寺庙不大方便,是故在城里赁了一幢房子居住。因施晓玉家住在城外,她一个月才回去两趟。

这天施晓玉和石绮玉一齐到崇圣寺来找柏长青他们。“大哥,如今是三月街,热闹得很,你们天天用功也不是办法,出去轻松一天吧!”

自从知道白英英已嫁人,边远便一直闷闷不乐,他本不想去,却让柏长青和叶知秋硬是拉了去。

三月街是白族的一个大节日,比过年还热闹,街上的男女都穿着鲜艳的新衣服,结伴去闲逛。

三月街又名观音节,相传观音在农历三月十五日到白族聚居的大理,制服了害人之魔王,然后驾彩云飞去。通常节日举办五至七天。节日期间,会举行歌舞、射箭、赛马等等庆祝活动。

在唐高宗永徽年间,又形成集市,异常热闹,犹在过年之上。且彝、藏、傈僳、纳西、怒、汉等族亦一齐参加。

集市便在西门外的点苍山下。五人未走到那里,已见人山人海,而且彩声阵阵,边远自从受伤之后,加上心上人已另嫁他人,一直闷闷不乐,此时却喜孜孜地道:“我已多年未来过三月街了,今日咱们过去看看!”

他兴致勃勃,排开观众,钻进人群,其余四人只得跟在后面。原来正在作射箭比赛,此刻,有个猎人打扮的白族青年,连射七箭,均中红心,正拉弓引箭要发第八箭!

“笃”地一声响,第八箭仍中红心,围观者又发出一道震耳之彩声。彩声未了,第九箭仍中红心,这时候,反而鸦雀无声,屏息以待,看能否十箭全中。

那猎人弓拉得如同满月,他显然亦有点紧张,如果十箭全中,便是全场冠军,不但能得到两头羊作奖品,更重要的是名誉。

“飕”,长箭射出,斜刺里也有一枝长箭射了出来,两箭去势都极快,后发的那一枝,成功地在靶前,将猎人的箭射落地上。

全场不约而同发出一道叹息声,同时目光巡逡,希望能找到破坏者!

只见一位青年手持弓箭走了出来,脸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我想问一下,如果他十箭皆中的,冠军是不是就属于他的!”

主持者是位五十左右的汉子,严肃地道:“比赛尚未完毕,不一定是他,如果有两个人或以上都能射十箭全中红心,则他们尚要进行决赛!你没看比赛规则?没听见老汉刚才的宣布?”

青年耸耸肩道:“我刚到的,没有听见,以为谁先中十箭,谁便是冠军!”

主持者白了他一眼,转头对那猎人道:“你继续再射!”猎人对那个青年怒视一眼,再度挽弓搭箭。

这一次他瞄得很久,那青年又问道:“有没有限时间?若没有者,每射一箭要瞄半个时辰,一天能比赛多少个人!”

主持者怒道:“你连比赛规则都不知道,吵什么!”喝声未了,猎人的箭已射了出去!众人之目光亦随箭杆转到靶上!

“笃”一声,这次却射在红心边上!观众都为他发出惋惜的叹息!

青年问道:“轮到我了没有?”

主持人道:“排队,下一位轮到谁?”他连呼三遍,均不见人出来。

青年得意洋洋地道:“大概他们自己知道是草包,不敢出来丢人现眼。还是让少爷先来吧!”

他背后忽然有个女人叫道:“如轩,你守规矩一点,你再这样,我要回去了!”

青年姓张,名如轩,是城内富翁张盛的独子。又仗着姐夫是通判,作威作福。当下开言叫道:“喂,你别走,你整天说我没本领,我如今正要你看看少爷的手段!”

主持者不耐烦地道:“既然后来之参加者放弃了,你便开始吧!”

“英妹,你看清楚!”张如轩走前几步,站在界线后,随意举弓发箭。“飕!”一矢中的,可是竟没有人喝彩。张如轩轻哼一声,又取出第二枝箭搭上。

柏长青忽然发现边远身子不断颤动,低声问道:“边兄,你身子不舒服?”

施晓玉伸手轻抚其背,向柏长青打了个眼色。柏长青这才恍然,忖道:“莫非这狂小子口中的英妹,是白英英?”不由伸头去人丛中找寻。

此刻,张如轩连发三箭均中红心,场内仍然寂静如死,观众就是吝啬一声喝彩,由此可知其平日作风,必甚不堪,臭名远播!

只听边远嘴里不断地叫道:“英妹,英妹,你怎会嫁给这种男人……”

施晓玉低声道:“大哥不要怪英妹,是她爹娘逼她的……唉,她真可怜……大哥不要气坏身子!”

边远忽然转过身,握住施晓玉的柔荑,道:“施姑娘,你陪我过去,跟她说几句话好不好?”

“你,你这又是何苦……她已嫁人了……”

“不,我一定要问问她,到底她是否爱过我……”

石绮玉道:“边大哥,你若过去找白姑娘,万一让她丈夫发现,对她可没好处呀!”

边远身子一震,死死地望着白英英,两行清泪汩汩流下。

施晓玉道:“大哥不用伤心,世间好女子多得是,所谓天涯何处没芳草,自能找到一个合心意,又永远爱你疼你的好女子!”

“你不懂,天下好女子虽多,但未必合我心意,而且我跟英妹的感情……”边远忽然哭泣起来。

谁说英雄不弹泪?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柏长青和叶知秋却不知道如何劝解他。

过了半晌,叶知秋道:“射箭有什么好看,咱们去逛集市,看有什么东西买吧?”

一言惊醒梦中人,当下施晓玉连推带拉,拖着边远走,旁人不知就里,都觉得十分奇怪。

那集市就在附近,摊档林立,游人如过江之鲫,有卖衣服、帽子、食品、茶花、玩具、饰物、扎染画、布疋等等,琳琅满目,有些摊档挤得水泄不通。

石绮玉道:“施家妹子,你上次跟咱们说茶花,使咱们大长见识,今天不如到花档对花解说一下。”

柏长青道:“好极了,小弟连听都未听过,正好去见识一下!”

当下众人走到花市,只见那里摆了数百盆茶花,红的、白的、紫的、黄的,看得人眼花缭乱。旁边有一座棚架,放着数十盆参赛的作品。分两种,一是茶花,另一是盆栽。

施晓玉家里是种花的,因此对茶花十分了解。

大理茶花出名是因为品种繁多,为全国之冠,利用引用驯化野生种,自然杂交种、人工杂交及芽变选育等工艺,孕育成功数以万计品种。

于是她指着茶花逐样介绍,什么紫蝴蝶、玉玲珑、白棉球、洒金宝珠、紫饼子、白十样锦、粉十样锦、凤仙、绯爪芙蓉、鹤顶红、十八学士、美人面、玉美人、白三学士等等,教人记都记不住。

石绮玉问道:“愚姐曾听人说过,有一种茶花叫‘抓破美人脸’,这里有没有?是不是最珍贵的品种?”

“呶,最上面最右角的那一盆。咱们茶农叫‘抓破脸’,‘抓破美人脸’那是文人叫的!算是上品。”

只见那花洁白晶莹,花瓣之中有几条红线,像美人的脸被抓破般,果然十分形象。柏长青大感兴趣,问道:“施姑娘,你认为最珍贵的是哪一种?”

“我认为是‘白鹤飞舞’。可惜花期已过,这里没有,你若看过包你一定也会喜欢!其实品种越来越多,珍奇的品种一旦有很多人都懂得培育栽种,庸俗了便不觉得珍贵了!”

叶知秋颔首道:“这话有道理!”他指着一棵,花朵极大花瓣蜷曲有致的茶花问道:“这叫什么花?”

“这也是上品,叫‘大理茶’,茶花中数它的花朵最大,再过半个月花便要谢了!”施晓玉指着旁边那一棵道:“这叫‘九心紫袍’,是传统茶花珍贵品种之一!”

石绮玉叹息道:“花的确又多又漂亮又灿烂,可惜咱们囫囵吞枣,这边听你说,那边又忘记了!”

施晓玉对茶花如数家珍,上品的茶花还有“恨天高”、“紫袍”、“童子面”、“胭脂喷雪”等等,她见边远默默站在一边,双眼直望射箭场那方,心头难受,拉着边远的手,道:“大哥,咱们看花吧?”

边远道:“不,咱们回去吧!明天咱们便离开大理!”

施晓玉吃了一惊,脱口道:“要走也用不着这么快,而且也得通知一下伯母。”

边远道:“对啦,我得去看我娘亲,你们都到寒舍做客,我娘烧的菜也不错哩!”他兴致勃勃,柏长青不忍拂逆他,便拉着叶知秋走了。

施晓玉在灶下帮杨娴烧菜。杨娴久未见儿子,是故十分高兴,施晓玉却道:“婶婶,你知道吗?边大哥明天便要离开大理了!”

“什么?他明天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刚才见到白英英,精神颇受刺激……出去走走也好,省得触景生情!”

杨娴沉吟了好一阵才道:“说得也是,也许他到外面之后,反而更好了,再说我的责任已了,儿孙的事哪管得了那许多!”

施晓玉道:“婶婶,咱们几个都会照顾他,您不用担心。”

杨娴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担心他的身子,也不是担心你们不照顾他,我是担心……”说着指一指心窝,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一点,我只能靠你了!”

施晓玉脸上飞上两团红晕,她自在盛家楼见过边远,边远的影子便无日无时不在她脑海里萦绕,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快憋疯了,是以大着胆子暗示:“只怕大哥他不肯听侄女劝解。”

杨娴是过来人,从旁观察,岂有不知小妮子之心意者?虽从体态神情看出,她已破瓜,然少数民族对此点,没汉人那般注重,因此道:“你是好孩子,伯母也希望他有此福份,所谓铁杵磨成针,他离开大理日久,自会慢慢忘记白英英……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施晓玉又羞又喜,杨娴这样一说,无异已答应让她入门,问题只在边远身上了。当下也不惺惺作态,故意叹息道:“那就看侄女今生有没有服侍伯母的福气了!”

“我也希望下次你再来时,不再叫我伯母或婶婶了!来,这菜已烧熟了,你先端出去吧!”

施晓玉道:“侄女还有一事相求,明天离开大理,侄女恐来不及回家向家父家母道别了,须请婶婶,找人通个报儿。”

杨娴笑道:“这事只好由伯母我亲自走一趟了!”施晓玉自然知道其用意,粉脸又红了,轻谢一声,端菜出去。外面那四个人不知在说什么,哈哈大笑,只有边远在喝闷酒。

施晓玉将酒放下,道:“快趁热吃!”转头把边远手上的酒杯抢了过去,道:“酒入愁肠愁更愁,男子汉大丈夫竟日为一个女子流泪伤心,哪有出息!”

柏长青道:“施姑娘这句话说得真好!”

边远问道:“归兄弟,当日甄姑娘离开,你到底有没有难过过?”

柏长青脖子轻扭了一下,苦笑道:“小弟早已有未婚妻,跟老六只是朋友,未涉男女之情,怎会难过?”轻咳一声,道:“有一件事小弟要向诸位兄长及姐妹求恕的,便是我不姓归,姓柏,名长青,是东柏柏如涛的儿子!”

叶知秋吃了一惊,脱口问道:“那你岂非武林盟主的公子!”

柏长青叹息道:“小弟改名,其实正为此事,请听我慢慢说来……”

杨娴刚好又端菜出来,道:“边吃边说,菜快凉啦!远儿,你也不招呼一下你的兄弟!”

边远这才打起精神道:“诸位快请,否则娘要怪我了!”

杨娴见儿子满面通红,便道:“晓玉,今日我派你做监酒官,别人都得喝,就远儿不许喝,他若再喝,便唯你是问!”

施晓玉楚楚可怜地挨着边远,道:“大哥,你不要让小妹为难!”

边远叫道:“娘,今日是孩儿的兄弟,头一遭到咱家来吃饭,你不让孩儿陪他们喝几杯,这……”

杨娴在灶房里叫道:“那就限你喝三杯,孩儿,你一喝酒娘就心痛!”

边远双眼噙泪,抢过酒杯,斟了满满一杯,猛吸一口气,道:“诸位兄弟姐妹,边远这条命是你们捡回来的,恩同再造,从此之后,边远便是你们的兄弟,只要兄弟姐妹有难,小弟赴汤蹈火,绝不皱眉推辞,我不懂说话,请原谅,只好先敬你们三杯了!”他一仰脖,便把酒喝了。

柏长青道:“边兄只有三杯,何必喝得这般急?”

“不,这才痛快!”边远连干三杯,将酒杯一抛,道:“吃菜,待小弟心情好了之后,再日夜陪你们喝!”

众人听他这句话,一颗心才放下来,施晓玉更是大喜,叫道:“婶婶,大哥真听您的话,您可放心啦!”

杨娴端着一锅汽锅鸡汤出来,道:“先喝点汤醒醒酒。他呀,只怕爱听女人的话,那会听娘的话!”

众人忍不住哄笑起来,把边远及施晓玉弄得满面通红,好不尴尬。

返回天龙寺,柏长青先去见至慧。“住持,晚辈已遵嘱将所习创了一套简单实用,而又有效之拳掌术,授予弘泰、弘钦及弘悟了,而且他们亦已全学会了,晚辈心愿已了,特来向住持告辞!”

至慧笑道:“何必急在一时?”他又取出另外两册弘新笔录的秘笈来,道:“你们三个把书上记载都记熟再走吧,路上也好互相切磋,这算是老衲对你的一点谢意,亦是对武林的一点敬意。”

柏长青拜受了,又跟至慧讲解及比划自己所创之拳掌术。至慧果然也是块练武材料,听了几遍已了然于胸,竖起拇指道:“小施主这套功夫果然不同凡响,将来必会流传武林,嗯,可有名称?”

柏长青有点忸怩地道:“晚辈想不到一个贴切的名称,请住持赐名!”

至慧想了一下,道:“此套功夫有拳有掌,又能完全融于一道,不如叫‘阴阳归一三十六打’,因为共有三十六招!”

柏长青大喜,道:“此名贴切又切合归一派之身份,多谢住持赐名!”两人又谈了一阵,柏长青才捧着秘笈去见弘新。

到弘新禅房,只见叶知秋和边远正在向弘新请教武学上之疑难。柏长青捧出秘笈,将至慧之话转述了一遍。

弘新道:“如此甚好,其实这两册上的功夫,贫僧大部分已授予远儿及叶施主了,只因你日夕在创作那套拳掌,没有时间学习。大概五天你们便可以回去了,贫僧从此之后,也不再谈武事,专心研习佛经,诚心礼佛,以赎前愆。”

“爹!”边远忽然叫了一声,跪下向他叩了三个响头。

“你老人家自己保重,恕不孝孩儿,不能在旁服侍了!”

弘新又惊又喜,将他扶起,道:“为父已出家,不必再为俗礼烦忧,你的任务更重要,你若能匡扶正义,锄强扶弱,多行善,少积恶,为父……贫僧便已心满意足了!”忽然他吸了一口气,道:“天权星虽然志大才疏,但此人野心极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你们可得小心,在他面前,更不能轻易暴露身手,以免打草惊蛇!”

边远道:“不知他在哪里?”

柏长青道:“如果小弟没有猜错的,他应该是在长安城内!”

叶知秋目光一亮,脱口道:“在长安城内,莫非跟盛家楼有关?”

“跟徽益典押店之关系更深,跟那个假柏如涛也有莫大之关系!”

“换而言之,武林盟主是他手中的一个傀儡?”

“是以咱们一回去,便先去长安!”

弘新却道:“不可顾东失西,天枢星才是最厉害的角色,希望他这次没有出来凑热闹,否则便是武林之祸了!”

第六天,柏长青一行五人,便离开大理城了。仍是五匹马,一辆马车。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举目望去,坝上种的油菜花,开得好不灿烂,一片绿的黄的,教人心旷神怡,精神为之一振。

边远抬头向右望去,道:“点苍派已星散,只能留待他日再会……”想到此,猛觉自己已被师父逐出门墙,心头恻然。

施晓玉道:“大哥不用伤感,咱们很快便会再回来!”

边远傲然地道:“这是生我育我的土地,我当然要回来!”

施晓玉立即道:“这也是生我育我的土地,我一定陪大哥一齐回来!”

边远看了她一眼,道:“施姑娘,这些日子多亏你照料及劝解,我不知该如何感激你!”

施晓玉红着脸道:“如果大哥感激我的,以后便莫再叫我施姑娘……”

边远微微一怔,问道:“那该如何叫你?”

“叫我妹子也好,叫我的名也行!”施晓玉一张粉脸更红了,拍马跑在前头。

石绮玉轻轻推了他一把,道:“边大哥,你真的不知晓玉妹子的心意呀?你受伤躺在床上,她也不知为你流了多少泪!”

叶知秋道:“这还是其次,最难得的是,她居然毅然为你抛弃虚无宫,一心要跟着你!”

“但、但她那时候叫我表姐夫……”

石绮玉笑道:“女儿家事你真的不懂呀,难道她可以在那时候叫你大哥吗?”

边远望了一望施晓玉远去的背影,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她已明知道我跟英妹已订了婚……”

石椅玉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我问过晓玉妹子了,她说如果你要她,她宁愿做小的,如果白英英不能容纳她,她会搬到另一个地方住,你什么时候去找她都行!”

柏长青道:“依小弟之见,施姑娘敢作敢为,为了自己的真爱不怕强权恶势力,她比白姑娘可爱多了,也难得多了!”

边远抓抓头皮,道:“但是我此刻心里只有英妹一个人,恐怕要辜负她的好意,小弟也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只能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婆家了!”

叶知秋知道这种事急不得,何况此刻他尚在伤心中,因此道:“咱们只是旁人,一切自当由边兄弟自己决定,不过你对她千万不要把话说绝,否则她可要伤心死了!”

边远又抓抓头皮,道:“小弟对这种事实在不懂,唉,比叫我去杀敌还难哪!”

柏长青道:“咱们一直兄弟相称,小弟有个提议,不如咱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边远叫道:“我早有此心了,只怕你们笑我高攀,不敢开口!”

叶知秋笑道:“朋友相知,贵在肝胆相照,做兄弟的更是如此,只在乎是否志同道合,有没有缘份,哪有高低之分?”

施晓玉在前面听见,叫道:“小妹先去下关准备一切,咱们在茶花客栈会合!”她一抽马鞭先走了。

柏长青年纪最小,是三弟,叶知秋已三十岁居长。三人结义之后,感情更佳,沿途切磋研究弘新所录之武功,所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是以进步极快。

由于并无急事,是故走走停停,走了两个半月才到长安。抵达时已是盛夏,骄阳似火。

进城后,边远道:“咱们去哪里投店?”

柏长青道:“先不要去盛家楼,小弟在长安住过一段时间,又在徽益做过账房先生,因此最好先分开,嗯,你们到唐风客栈投宿,小弟一有消息便来找你们!”

边远问道:“三弟你今日不同往日,徽益的人会认得你,你想混进去,可行不通呀!”

叶知秋亦道:“不错,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柏长青笑道:“放心,小弟上次在盛家楼是易过容的,只要我戴上面具,应该没有大问题!”

“那是龙潭虎穴,你独自一人太危险了!”石绮玉道:“弟弟,不如咱们设个方案,再行动,咱们在外面接应,万一事败也可救援!”

边远连声道:“是,是,有理有理!”

柏长青忙道:“大哥二哥放心,小弟不是鲁莽的人,如果要进去,小弟一定会先通知你们,我只是先去找个在徽益工作的朋友,先了解后再说。”

叶知秋这才放心,带领他们去唐风客栈投宿。

柏长青走到一条小巷里,见没人注意,便迅速戴上阳照天送他的人皮面具,然后向化觉巷走去。

到了那附近,见到许多回回都往化觉寺走去,原来又到了回回到化觉寺做礼拜的时候。柏长青想起前事,诸情交集。

小巷依旧,门庭依稀,柏长青伸手拍门。拍了一阵,大门未开,但邻居的门却先开了,一个女人道:“人早已搬走了,别再吵人啦!”

柏长青向她行了一礼,问道:“请问夫人知否他们几时走的?搬去何处?”

“搬去何处,无人知道,但去年便已经搬了。不过听说还要回来,却没说何时回来!”女人说毕,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柏长青心头一沉,想不到会空手而回。他走了两步,心头又是一动,转头望了一下,倏地退后两步,轻吸一口气,身子拔高而起,一折腰,翻进墙内。

小院依旧,庭院石板之间缝隙,竟已长了小草,可见久已无人居住。他心里忖道:“既然已到此地步,何不索性搜查一下,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心念未了,人已飞上小厅,双眼一扫,两边厢房的门都紧紧关闭。

柏长青轻轻伸向左首那间房推去,房门轻轻滑开,里面无人,窗口紧闭,借着门缝照进去的光线,打量屋内一切。

土炕椅桌依旧,这间房他曾住过好些日子,甚是熟悉,往事倏地涌上心头。他蹑手蹑脚走进去,轻轻抽开书桌的抽屉,只见里面有一封信,心头狂跳,连忙伸手将其取了出来。

就在此刻,猛觉背后传来一道急劲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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