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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风雨青城

从长安到大理,边远决定由汉中经剑阁,先到成都稍歇几天,再南下到大理,路途不短,幸好群少沿途谈谈笑笑,排遣旅途寂寞。

这一带群山峙立,飞流缠绕,景色雄奇之至,也令群少大开眼界。山里气寒,幸好时已届暮春,加上群少都有一身功夫,远较常人耐寒,赶路之下,反觉凉快。

不一日,已近成都,叶知秋道:“在下有位叔叔,在青城出家,已十多年未见,今既来此,须去看望他一下,诸位在成都等小弟吧。”

边远问道:“令叔是青城派的?小弟也颇认识一些人,不如一起上山,反正观里客房不少,在那里住上一两天,顺便休息一下。”

石绮玉道:“青城号称天下幽,与秀甲天下的峨嵋齐名,理该去领略一下。”

在路上,石绮玉已将自己之真实身份告诉群少,因此他们都知道她是蜀人。

施晓玉道:“石妹子是蜀人,正好由你来带路!”

石绮玉苦笑道:“小妹是蜀南人氏,且十三岁起随师外出,至今十二年才第一次回来,要小妹带路,那可是问道于盲了!”

边远道:“不打紧,我去过两次青城山,跟着我绝对不会走错路。”

青城山北接岷山,连峰不绝,青城为其第一峰,山不高,树木郁郁葱葱,极之幽静秀丽,乃道教之第五洞天。山中有八大洞,七十二小洞。山上道观极多,规模却都不大,于是青城派,另筑一座大观,观名便叫青城。

叶知秋等人向守门的道人说出来意,只见那道人脸色蓦地一沉,问道:“施主贵姓?”

叶知秋报了姓名,那道人道:“诸位且在观外等候。”他向同伴交代了几句,然后进内。

那道人进内好一阵,犹未出来,柏长青道:“小弟见那道人神色有点好像不对,你们看另外那三个道人,对咱们虎视眈眈,莫非认为咱们是来找碴子的?”

边远走前两步,抱拳道:“请问唐超及严霖津两位大侠在吗?在下大理边远,劳烦通知一下。”

“施主找他俩有什么指教?”

边远微微一怔,道:“指教不敢当,在下跟唐、严两位是朋友,去年他俩联袂到大理探访在下,故此,今日因路过乘便来回访一下。嗯,在下乃点苍派的弟子,贵派的抱月道长十年前到苍山探访家师时,当时在下侍候在侧,料他尚有印象。”他尽力攀关系,那道人听后,便又进内去了。

过了顿饭功夫,方见一位三十左右年纪的汉子走出来,此人身材颀长,相貌堂堂。见到边远,露出笑容道:“果然是边兄弟大驾光临,欢迎欢迎,这几位朋友……”

“唐兄别来无恙?”边远替他们一一介绍。群少才知道此人叫唐超,是青城派俗家弟子,在蜀境名头不小。

唐超微微一笑,道:“诸位路上辛苦,请先进来再说。”他转身进内,在神殿旁边之过道穿进去。他双脚起落快捷,走了一阵,便开始在房舍中穿插,终于见唐超停下来,推开一扇房门,道:“诸位请进。”

房内放着几张竹椅,一张小圆桌,看来是青城派一般弟子会客之处。唐超待他们坐下之后,出去吩咐道童准备茶水糕饼。

边远道:“看情形咱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唐超苦笑一声,道:“敝派近日的确发生了点事故,如果招呼不周者,请边兄原谅!”

叶知秋问道:“贵派抱月道长是小弟的三叔,不知他在不在山上?”

唐超道:“抱月师叔下山已数月,至今尚未回来,待他回来之后,小弟必定替你转达。”众人一听,都知道再坐下去,实在没有意思,便长身告辞。唐超道:“诸位等喝了茶再走未迟。”

柏长青道:“不,咱们还要赶去成都。”

“如此,下次经过希望诸位再来做客。”唐超长身道:“在下送你们下山。”

出了山门,边远请他回去。唐超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边远兄弟,这次真的不好意思,怠慢了贵友。不过山上的确出了事。”

柏长青耳尖听到他的话,他很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怀疑这可能是某个野心家的杰作,就像是“华山派”一样,可是初次认识,又不便问。

待下了山之后,他忍不住道:“边兄为何不问他,青城派出了什么事?”

边远道:“武林中禁忌极多,他不说,小弟怎好问?”

叶知秋看了柏长青一眼,问道:“莫非归兄有所怀疑?”

柏长青沉吟道:“小弟怕又是有人唯恐武林不乱,到处制造事端!”

叶知秋心悬叔叔安危,不由皱起眉头,喃喃地道:“有什么办法了解一下?”

石绮玉道:“看来他们不轻易告诉外人,天色向晚,咱们先到成都,待安顿下来之后再说。过两天你再上山找你叔叔打探,也许你是他侄儿,他会告诉你!”

边远道:“反正咱们并不急于离开,便在成都游玩几天,顺道休息及打探消息吧。”

当下众人都无异议,立即上马挥鞭驰向成都。

成都乃三国蜀汉及五代前蜀、后蜀之国都,乃天府之中心境地,昌盛繁荣,今为府,仍然热闹繁盛。入城之后,群少都心境大开。连日来都在山里跑,今日才到此大邑,颇觉新鲜。

柏长青道:“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再去吃饭。”

城内客栈极多,他们找了一家较大的住下。店名便叫蜀都,柏长青包下一座独立小院,众人放下行李。便出外晚饭。

蜀境小菜以辣驰名,石绮玉点了八菜两汤,外加两壶白酒,众人吃得满头大汗,却连呼过瘾。饱餐一番,便返回客栈洗澡休息。走了千多里路,饶得群少都有一身武功,仍觉疲乏,是故一早便上床了。

次日,群少在城内闲逛,先去了一趟望江楼,再去吃午饭。饭后,安步当车,出城去武侯祠凭吊。群少吃喝玩乐,心情愉快,只有叶知秋心悬乃叔安危,闷闷不乐。

第三天,他再也熬不住,道:“诸位去玩吧,小弟今日再到青城找家叔。”

边远道:“小弟陪你去吧。”

叶知秋沉吟道:“不,说不定有你在旁,家叔有些话反而不敢说。”

“如此,请叶兄路上小心。”柏长青道:“路上应该十分靖平,小弟只担心青城派出了大事,叶兄此时去未必合适。”他忽然抬起头来,喃喃地道:“青城派会出什么事?”

叶知秋强笑道:“归兄弟放心,在下自信还能应付得了!嗯,万一今晚我不回来,明天一定回来……”他抱一抱拳便牵马出店。

由成都城内到青城只有数十里路,马行甚速,不久已隐隐见到一堵青葱的山峰。他心头忽然沉重起来,隐想起柏长青之预感不会错,待到山前,只见山道上有蒙面汉子守在路口,更加忐忑不安。

叶知秋将马缚在树林里,然后向山道走过去。

那几个汉子见到他,一早便警觉了,甚至有两个走了过来,问道:“小子,你要去哪里?”

叶知秋反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在路口?”

“咱们是什么人你管不着,但如果你是要上青城山的,请改日再来!”

叶知秋抱拳道:“诸位可否说个原因?”

“小子,你再不走咱们可要不客气了!”

叶知秋有七八分把握打发掉这五六个汉子,但估计他们会通知山上的人,于是只好长叹一声:“真是倒霉!请问禁山几天?”

一个汉子道:“三天。快走!”

叶知秋由原路退回去,走到远处,振衣上林,悄悄观察了一番,不见有其他人注视,便斜飞上山。他不走山道,专挑没路的地方走,三四十丈之后,未见有人拦截,心头暗喜。

他边走边忖道:“那些汉子是什么人?为何守在路口?又不见有青城派的弟子?”心头隐觉不妙,却又想不出,青城派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怎么也想不到,此番,几乎把命丢在青城山!

虽然只少了一个叶知秋,群少去游杜甫草堂,不知为何突然少了游兴。石绮玉见柏长青提不起劲,忍不住安慰他:“弟弟,叶兄为人机智聪明,即使遇到困难,也能想办法解决,你不用替心。”

柏长青苦笑道:“不知为何,小弟今日老觉心绪不宁,看来青城派必有大事发生,我是怕敌人势众,他独力难支。”

边远道:“青城派人才济济,他绝不会独力支撑大局。”稍顿又道:“不过小弟也觉得青城派可能出了什么事。”

石绮玉问道:“边兄对叶兄过去了解吗?”

边远道:“认识他是上官兄介绍的,与你们同日认识。嗯,咱们不如说些别的吧。”

柏长青吸了一口气,转头问施晓玉:“施姑娘,那天在盛家楼,你们为何会去而复返?”

“宫主要咱们尽量了解武林同道之动向,而且她怀疑除了司马千羽父子之外,尚有人欲染指武林霸王之宝座,亦要咱们暗中调查。”

边远问道:“不是早已有个柏如涛为武林盟主了么?”

施晓玉轻哼一声:“柏如涛是什么东西?凭他也配当武林盟主?咱们就要调查将他抓出来当傀儡的幕后人的底细!”

边远讶然道:“柏盟主不是同道推举出来的么?”

“所谓同道只是一小撮人的玩意,也是那位幕后人策划的,他先找个人做傀儡。一是试看同道之反应;二是先找个箭垛,他可从背后看出有谁觊觎这个宝座,暗中先下手,翦除对手。”

柏长青道:“此人城府深得怕人。”

施晓玉道:“不过他似乎达不到预期之效果,好像一般同道对武林盟主一既不大敬畏,二也没人正面与之作对!而最奇怪的是柏如涛亦好像对这盟主不大感兴趣,极少主动召集会议,或对武林发出指令!”

柏长青微微一笑道:“因为他是傀儡,面对武林盟主宝座有兴趣的人,同样城府深沉,不轻易暴露实力。”

施晓玉道:“宫主觉得奇怪的是,柏如涛即使明知是傀儡而表现得十分冷淡,但他幕后人怎肯任随他如此,一定要迫他‘做’点事!”

边远沉吟道:“说不定那人觉得时机尚未成熟,暂缓计划也未定。”

施晓玉颔首道:“也许正如你所料。”

柏长青则笑道:“其实即以贵宫之实力来说,亦未足以可控制大局也!”

施晓玉叹了一口气:“诸位这就有所不知了。宫主一直隐瞒实力,包括她自身之武功及虚无宫的实力。她已修炼成‘太阴神功’,小妹敢说那天她如果施展此神功,你跟和尚早被击毙了!”

“何物‘太阴神功’这般厉害?”

“当年乾匡民要创‘太阳神功’,她即磨着乾匡民陪她研究‘太阴神功’,一为至阳至刚,一为至阴至柔,双功合璧天下莫敌,但不知为何乾匡民竟然突然舍弃,不再研究‘太阳神功’,宫主却毫不放弃,至今神功终于练成!”

柏长青想起乾匡民说的话,忖道:“大概乾老前辈是发现练彩石之野心,故此宁愿不再研习,不欲他日练彩石据此荼毒武林同道,可惜他的心愿最终还是落空……”

边远问道:“表姐背叛虚无宫,勇气及胆识,小弟佩服之至,日后还得小心。”

施晓玉道:“她变本加厉,野心暴露无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若再跟着她,难免有一日死于非命,倒不如趁早离开,还少点罪孽。”

石绮玉道:“姐姐这份心,真教人敬佩!”

施晓玉红着脸道:“你可不做强盗,改邪归正,愚姐又何尝不能?有何值得佩服?”

“其实咱们亦受制于人,只是不知那是什么人。”石绮玉叹息道:“看来武林自此将有一段腥风血雨的日子。”

柏长青问道:“照你这样说,那天练彩石为何不将天机星救走?他俩不是合作角逐武林宝座么?”

“据我听到的片言只语,宫主对天机星的‘吮螺增功大法’有点顾忌,怕尾大不掉,最后反为其所制,于是设下一个局,表面上是要引诱群雄入彀让他吸取内力,其实是一条借刀杀人之计!”

边远道:“这女人心肠好毒,但那厮看来好像中了毒,还受了内伤,是什么原因?”

“天机星本就因练功不慎内腑受伤,才来跟宫主合作的。宫主想借他的手,先杀掉几名高手,减少日后的阻力,这才跟他合作的。”施晓玉忽然长叹一声:“小妹实在后悔当年知加入虚无宫……说起来也是我好高骛远之过。”

边远道:“表姐知过能改,更觉难得,不必自责过深。”

施晓玉凄然一笑道:“你哪知道……将来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亦甚困难……”

边远道:“你顾虑太多了,朋友们都不会看不起你,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自信……”

“你知道吗?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在虚无宫内,没一个女人能保持三年的清白……”施晓玉道:“我哪有表妹的幸福?嗯,对啦,你跟她几时成亲?”

边远神色一黯,双眼望着远处,喃喃地道:“我也希望可以立即成亲,不过谁知道呢?”

施晓玉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我怎地听不明白?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知秋跃上二棵大树瞻望,终于看清青城派之方位,然后一路上蛇行虎伏,慢慢前进。

路上见到不少蒙面汉子,手执武器,来回巡逻。叶知秋心知青城派必出大事,忖道:“被人重重包围,只不知青城派知不知道?不,一定知道!山上这么多人,决计不会无人下山,如此岂有不知之理?”

他心头大急,但又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急。假设青城派被人包围,并准备歼灭之,唯一能救青城派的,就他一人而已。可惜他不知道实情,要搬救兵亦无借口。

远远已望见青城道观,只见外面围了一层蒙面汉。但情况却十分平静。

叶知秋不由得忖道:“莫非青城派已试过突围失败?怎地这般平静?这是些什么人?”他想潜进去,却又担心出不来,则前功尽废。

时间一点一滴溜过去,情况却丝毫不变,一伏两顿饭功夫,叶知秋耐不住,匍匐而进。他决定冒险,抓起一块石头,运用巧劲抛出。石头在空中划了半圈,落在围墙外面。

石头落地之时,发出响声,吸引了蒙面汉之注意力,叶知秋便在此刻,长身而起,三个起落,飞至围墙边,然后用力顿脚,拔身而起。

猛听一个轻笑声:“朋友,不用急,咱们欢迎任何人进去,只希望你不要在未得允许之下往外闯!”

他话未说毕,叶知秋双脚已落地,只见几个道人手持长剑,标前将他围住。

叶知秋忙抱拳道:“在下叶知秋,早两天来过贵观要找家叔抱月道长,劳请通知一下。”

为首那位道人脸色一沉,问道:“此时此刻,你来找抱月何事?”

叶知秋心头一沉,脸上反而露出笑容:“侄儿来找叔叔,难道还有问题?”

“因为抱月有问题,谁知道你是否有问题!”

另一个道人道:“师兄,你怎能说这种话?家师有什么问题?”

青城派第一代弟子是抱字辈,第二代弟子是清字辈。那师兄叫清虚,是掌门抱日之徒弟,当下冷笑一声:“青城派谁不知道令师是内奸?”

“放屁!清虚,我尊你一声师兄,也请你自重,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不可出口伤人!唉,枉你身为大师兄,居然如此轻浮浅薄,日后如何做师弟们之表率?”

清虚冷笑一声:“清风,原来你想取我之位而代之?哈哈,我不抓你治罪已是自尊自重之表现,若以你……”

清风一挺胸膛道:“我又如何?我在何处不如你?”

叶知秋一听便知道青城派内分派别,各自不和,不由得暗暗叫苦,忙道:“两位莫争,强敌在外哩,若让人听见怕不笑掉大牙!”

清虚脸上微微发热,怒道:“青城派的事,怎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划脚?”

叶知秋长叹一声:“道长若能站在墙头上对外面那些蒙面说,料能成为青城派之表率,对一位朋友说这种话……”他不断摇头。

清虚勃然大怒,一抖长剑,沉声问道:“对你这样说又如何?”他话未说毕,叶知秋铁扇子倏地翻起,敲在他长剑之上!

清虚虞不及此,只觉一股大力由剑身直传至虎口,刚自一怔,长剑经已脱手,到了对方之手上。

只见叶知秋双目炯炯地道:“我不想跟你这等无知之辈瞎缠,请带路让我去见抱月道长!”

清虚脸色一变再变,喝道:“将他杀掉!”

叶知秋比他更快,欺身向前,手臂暴长,长剑已指在清虚胸前,喝道:“住手!”

清虚脸色青白,连忙挥手止住同门,道:“你待怎地?”

“我只想见见家叔。”

“好,我带你去!”清虚答得十分干脆,转身走前,叶知秋剑尖仍抵在其后背,慢慢跟着他。

清风道:“施主请小心,清虚不安好心。”

叶知秋道:“他敢妄动,我立即一剑取其性命!请你在前面带路!”

一进内殿,有人见到清虚受制,纷纷抽出长剑来,清风忙道:“这位施主是家师的侄儿,他是来见家师的。”有人往内奔去,大概是去通知什么人。

清虚慢慢向前走,清风道:“家师被他们囚禁起来,在前面那栋房舍里!施主如何称呼?”“在下叶知秋。”

清风提气奔前,大概先去通知乃师。只见那幢平房之前有四位持剑道人守卫,不让清风进去。清风正跟他争执。叶知秋气纳丹田,道:“三叔,小侄知秋,特来看望你老人家!”

他连喊两遍,才听见一道叹息声自内传出来:“你怎地千挑万选,偏在这时候来看望我?”“三叔,他们到底因何将你囚禁起来?”

“说来话长,这是咱们青城派的内务事,你多知无益,此处不宜久留,你快离开吧!”叶知秋道:“侄儿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怎能连您老人家一面未见便下山?”

清虚对同门师弟道:“开门。”

房门被推开,只见里面有个铁笼,当中盘膝坐着一个长髯灰白的道人,眉宇间满是忧色,眼光落在叶知秋身上,毫无喜色。淡淡地问道:“你便是秋儿?”

叶知秋点点头,问道:“三叔,外面为什么来了这许多蒙面汉?青城派大敌当前,为何内部尚且不和?”

抱月叹息道:“若老天爷要亡我青城,凡人谁有回天之术?”

清虚道:“别说青城派没有人情味,姓叶的,我给你一顿饭功夫,事后便立即离开青城山!让他进去。”

叶知秋将剑还他,走进房内,房门被轻轻关上。

只听外面的清风高声叫道:“师父,您老人家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声,弟子必拼死替你办。”

“为师无事,你自己小心,遇事必须心境平和处之,绝对不可毛躁,一切以大局为重!”

叶知秋不断问道:“三叔,是不是他们冤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抱月道:“愚叔个人生死荣辱事小,青城派之存亡才是大事……唉,我又痴了,青城派之存亡又有何重要?恐怕日后武林难有好日子过……秋儿,你离开青城派之后,立即回家,侍候令堂。嗯,大嫂身子硬朗否?”

叶知秋眼圈儿一红,涩声道:“娘在三年前已经仙逝了……她跟爹感情甚笃,爹死后这许多年,娘还……她临终之前,居然十分高兴,说可到泉下陪伴爹了……唯一遗憾……”

“是怪愚叔没去看她?”

“不,她是因小侄至今未娶而觉得遗憾!”

抱月看了他一眼,道:“你已三十了吧?为何不娶一房妻子,也好让大嫂去得安心。”

叶知秋道:“小侄的婚事,且慢慢再说,倒是三叔的事要紧哩!”

抱月沉吟了一阵,道:“愚叔跟掌门大师兄抱日去峨嵋山拜访静音师太,不虞半路上着了人家的道儿,半夜闹肚,大师兄上茅厕时,被人家制服,并迫其服了慢性毒药,要咱们青城派归其统领,反正一切以其人马首是瞻,愚叔因大师兄中毒,只好同意……”

叶知秋问道:“三叔,小侄且打岔一下,你跟抱日掌门何事去峨嵋?”

“峨嵋和青城虽一僧一道,但因为出家人,同为武林九大门派,更兼近在咫尺,因此每年都互访一次,并交换对武林大势之看法,峨嵋秋来,青城春去,数十年来,已成定律,并无特殊原因。”

“好,请三叔继续说下去……”叶知秋话未说毕,脚下一虚,人已跌了下去!耳畔只听抱月惊怒的叫声!

他身子不断下降,幸好他一向冷静,尽量轻身,并凌空划动四肢,以期降低速度,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假如下面是刀山,这跌下去不就成了肉饼?

他心念一动,立即凌空曲腰翻身,变成头下脚上之势,同时取出铁扇来,全身功力全运到右臂上去!

“卜”地一声,铁扇子戳到一物,他反应灵敏,奋力弹高数尺再降下。这次因下冲力道大为降低,身子站得稳稳当当。左手伸入怀中,摸出火折子来,用力晃了几下,火光亮起,果然地上是一片钉床,尖锐的钉子足有五六寸长,幸好他灵光一闪,福至心灵,否则这对脚早就被刺穿了!

叶知秋又惊又怒,想不到青城派竟有这种机关布置,他降下一脚踩在钉与钉之间的空隙处,然后直起身子来,再用铁扇子敲掉几根铁钉,便能站立。

直至此刻,他才抬起头来,只见洞口早已合拢,这座地下牢狱竟然高逾八丈,寻常人跌下来,只怕连命也丢了,不由把清虚恨得牙痒痒的,想不到出家人还有心肠这般歹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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