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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息内哄缠斗,解武当纠纷

由于顾云生有一张良好的信鸽通讯网,所以第三天他们便得到消息,谓“黄河隐叟”蒲松志在孟津一带当梢公,因此四人立即收拾行装南下。

由济源到黄河,不过数十里之遥,不到半日行程已来至黄河北岸,此刻已是正午,渡上的船夫都已去吃饭。四人在岸边等候。柳撷红道:“神捕可认得蒲老爷子么?”

“见过他两次,但两次都不同装束及面貌,假如没人指点,说不定第三次见面也认不得!”

齐云飞忽然咦了一声:“咦,那里有一艘船,船上有人!”

众人随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岸边乱石堆之中,露出一截船首来,后半截却被岩石遮住,看不到人,但石上却有白烟冒腾。舒燕北道:“梢公在炊食!”

齐云飞跑了过去,叫道:“喂,梢公,请送咱们过渡,船资加倍给你”

石后无人回答,齐云飞又唤了一遍,才见石后冒出一条满面虬髯的壮汉,道:“人是铁,饭是钢,俺是人也要吃饭!”

“咱们赶着过渡,请您方便一下!”

“俺若没有力气,怎可载你们过河?等俺吃了饭吧!”

齐云飞道:“您身子这般壮健,不吃一顿也没问题,咱们给三倍船资与你就是!”

那梢公索性蹲下去,身隐在石后,大概又煮饭去下。顾云生忽然道:“船老大,等你吃了饭,其他的人也都回来了,咱们可不一定要搭你的船,这三倍的船资,你可赚不到了,想想看这是多美的事!”

半晌,众人只道没希望,那知那艘船却从石后滑了出来,道,“你们下船时,小心一点,不要踢翻了我的炭炉锅子,否则要你们赔!”

四人先后跳下了小舟,那舟只觉微微下沉,梢下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转身撑橹,道:“客官请坐下!”

四人坐下便觉小舟慢慢顺流而进,驶了一程,河水逐渐湍急,小舟载浮载沉的,但浪虽然大,仍觉十分平稳,舟上那一炉一锅,依然稳如泰山,炭火通红,锅内已在冒烟。

柳撷红问道:“梢公伯伯,你在煮什么?”

“熬些鱼汤!”梢公仍然摇着橹,一对眼睛,只望着河面,不与船上的渡客接触。

顾云生忽然问道:“老大,你今年多大的年纪,膂力好大呀!”

齐云飞等人都有点奇怪,那梢公沉声回答道:“俺今年刚四十岁,还未成家立室。”

“你未成家立室,这个我倒知道,过你不是四十岁吧!”

齐云飞三人更加奇怪,梢公闷声道:“俺不是四十岁,难道已有五十岁?”

“五十岁?”顾云生摇摇头,道:“还太年轻,你起码超过六十岁!”

齐云飞等三人的眼睛,一会儿望着顾云生,一会儿又望向梢公。梢公发怒道:“你虽然有钱搭渡,也不能悔辱俺!”

顾云生向齐云飞笑笑,齐云飞心头倐地一跳,这才发觉河水揣急,黄浪滔天,但小船依然十分平稳,虽说能在黄河两岸操舟的梢公,不但熟悉水流,而且膂力过人,但像这船如此平稳的,显然不是膂力强就能够胜任的。

只听顾云生哈哈一笑,说道:“谁敢侮辱你?除非那人不知道‘黄河隐叟’的厉害!”

此言一出,舒燕北与柳撷红都“啊”地叫了一声。梢公道:“谁是‘黄河隐叟’,怎地俺从未听过?”

顾云生哈哈笑道,“我刚才也几乎被你隐瞒,请看看你的双手,你脸上的易容术虽然高明,奈何双手因为湿过水,药都化了,露出了破绽!”

齐云飞三人转头瞪着梢公的双手,这才发觉他双手皮肤皱折,与臂上的平滑完全不同,都暗喑佩服顾云生目光犀利。

梢公目光一变,随即苦笑一声:“小顾,老夫这次真的佩服你啦!你以为老夫刚才做什么?老夫远远见到你过来,怕被你认出来,还故意再加上这把胡子,想不到还是瞒不过你一对利眼!”

顾云生道:“不是晚辈眼利,而是咱们有缘!”

蒲松志仍不停地摇着橹,边问道:“听你这话,好像有事要找老夫!”

“正是!”

“什么事?”

“要找你的,不是晚辈,而是这位齐云飞齐兄,老爷子大概也听过“银剑白龙’的外号吧?”

蒲松志深深地看了齐云飞一眼,齐云飞向他点点头。道:“正是晚辈要请敎您老人家,不过,到了岸边再说吧!”

蒲松志默默地摇着橹,由于身份暴露,所以没有顾忌,运了内力摇橹,小船去势登时加快,不一刻,船便已停泊在南岸。他不靠码头,只用麻绳缠住岸边的一块大岩石,回首道:“这附近没人的,娃子们有话便问吧!”

齐云飞单刀直入:“请问老前辈是否跟武当派的道长们很熟?”

蒲松志一怔,反问:“娃子你问这个作甚?”

齐云飞道:“请前辈先答晚辈!”

蒲松志沉吟了一下,道:“是的!老夫跟武当黄字辈的牛鼻子都熟得很!”

“您经常去武当?”

“少说也有十多次!”

“去年重阳前也去过?”

“是的,老夫记得是重阳节的前两天上山,在山上住了五天才下山。”

“何事而去?”

蒲松志呵呵笑道:“老夫常常无事也去找牛鼻子们品茶弈棋,难道朋友要有事才交往?”

柳撷红插腔问道:“老前辈跟武当的黄字辈道长,那一位最熟?”

蒲松志沉吟了一下,道:“最熟的是黄柏,其次是黄山跟黄松。”

“为何跟黄柏最熟?”

蒲松志坐了下来,道:“有两个原因,第一,老夫早年跟他在江湖上相处过一段岁月;第二,他精于棋道,与老夫功力悉敌,每次上山都要跟他杀个不亦乐乎!黄松那牛鼻子。只喜喝茶,棋力甚差,老夫对他不感兴趣,黄山那老鬼又整天忙于料理派里的事,无暇陪我!娃子们,你们问这些作甚?”

齐云飞再问:“老前辈跟赵家庄赵氏昆仲也熟?”

蒲松志呵呵笑道:“他俩倒不太熟,老夫是跟他父亲熟,不过,因他俩很好客,老夫有时路过他处,也会去他们那里叨扰几杯!”

“不知前辈知不知他俩是杏有去过武当?”

蒲松志道:“老夫不太清楚,不过去年老夫去他家时,他们却说未去过!”

“前辈认为他们的话可否相何?”

蒲松志怒道:“娃子,你已问了老夫不少问题,却连你的目的也未曾提过,你把老夫当作犯人不是?”

齐云飞忙道:“前辈息怒,晚辈问你,可不是为了自己,而且绝无恶意,相信前辈知道内情,也会关心。”

“那你就给老夫说个明白。”

齐云飞苦笑道:“可惜晚辈已答应有关之人,不将真相透露出去。”

“你既然不能相信老夫,还问老夫这许多作甚?”蒲松志站了起来,弯腰欲去解麻绳。

顾云生忙道:“老爷子,齐兄的确有他的苦衷。”

蒲松志回答道:“难道老夫便没有苦衷?”

“老爷子有何苦衷?”

“肚子饿了,不想再跟你逗嘴皮。”

“且慢,老爷子这件事咱们真是十分难办,告诉了你,对委托之人不住,如果不告诉你,又对你不敬……”

蒲松志淡淡地道:“老走不问你们的内情,只问是谁托你们的行不行?”

顾云生望了齐云飞一眼,道:“是武当派。”

蒲松志一怔,脱口道:“武当派为何委托你们查赵氏兄弟?”一顿又道:“你们可以不答!”

齐云飞道:“不是要查赵氏兄弟,而是要查去年上武当造访的所有人。”

蒲松志喃喃地道:“莫非武当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云生轻咳一声:“老爷子不可上武当询问,免得反要误了大事。”

“老夫已经六十五岁了,这还用得着你教?”

齐云飞说道:“前辈还未答复晚辈呢。”

蒲松志想了一下道:“看来那两个小子说的话还靠得住。”

齐云飞与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沉思不已,不知出错的是那一方!

蒲松志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齐云飞长身道:“叨扰前辈甚久,深感不安,船资多少,请老前辈……”

蒲松志拂袖道:“你若当老夫是朋友,就不要跟老夫计较,上岸去吧。”

齐云飞道:“这怎行?”

“如何不行?”蒲松志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钱,算是同情老夫?”

齐云飞拱手道:“如此晚辈便谢了,下次有机会再请老前辈喝几杯吧。”

蒲松志笑道:“这才差不多。”

众人都向他告辞上岸,蒲松志解缆而去,舒燕北道:“如今咱们去那里?”

顾云生道:“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去找‘锁神’姬知祥。”

姬知祥隐居南阳城外的一个村子里,顾云生曾来过几次,自然是驾轻就熟。

姬知祥不但是开锁大行家,也是易容大行家,而且还是个万事通,因此,即使是武林中的一派宗师,也不敢因他低微而轻视他。

顾云生伸手在门板上连敲三下,再慢慢敲了两下,这是武林中绝少人知道的暗号。

半晌,屋内有人道:“进门!”

顾云生道:“老姬,门外有锁。”

里面道:“有锁即是无锁,无锁即是有锁。”

“这算是什么佛偈?”

“屋子这般大,锁只有一柄,你不会从无锁之处进来么?”

“无锁之处,没有门怎进去?”

里面的人声音十分冷峻:“你若连这个本事也没有,还脊胆子来?”

顾云生说道:“我只怕会撞毁了你的墙。”

里面没有答他,顾云生又拍起门来。“老姬你在搅什么鬼?”

齐云飞忽然拉一拉他的衣袖,向上指了一指,顾云生会意,双脚轻轻一顿,跳上屋顶,只见上一面一个两尺见方的天窗洞开,阳光洒满了屋,他探头下去,道:“老姬,是我!”

姬知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总算没令我失望……咦,不对,这不是你想出来的,叫他先下来。”

顾云生向下面招手,齐云飞等人便提气跃上,他将齐云飞推了下去,然后才跟着跳落。

齐云飞刚才在外面听见私雄浑的声音,只道姬知祥是肥胖健壮的人,不料竟是个干瘦如同猴子的老人,他向他行了一礼,道:“前辈便是姬知祥?”

姬知祥冷哼一声:“不是我是谁下?”

说着其他人也都进了屋,姬知祥脸色一沉。“小顾,你违反下咱们的协定,可别怪我。”

顾云生忙道:“老姬,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有何苦衷?”

“既然是苦衷,自然是不足为外人所道。”

“如此你还来作甚?”

“有几件事想请教你,希望你仍如以前一样,通诚合作。”

姬知祥哼了一声,道:“假如我不合作典呢?”

“除非是你有能力,将咱们全部都杀死。”

姬知祥一怔,脱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云生学他的声调语气道:”你连这个也不懂,还有胆问我?”

姬知祥又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假如我不合作,便将老姬的地址公开?”

“你总算没令我失望。”

姬知祥哈哈笑道:“我早就要想搬家了。”

“但假如由现在开始,我便一直派人钉着你,你想我会被你甩掉么?”

姬知祥脸色一变,说道:“你……这是……”

“只要你合作,你依然可以在这里继续住,这几个人都是有名有面,有信有义,他们绝不会泄露你的藏身之所。”

齐云飞接道:“不错,姬老前辈大可以放心。”

“哼,不放心又能怎样?我又没能力杀死你们。”姬知祥悻悻然地道:“有话便快问吧。”

顾云生道:“老姬,有关开锁制钥匙这方面的本领,你是不是无下第一?”

姬知祥又哼了一声:“老姬还不致于如此自大。”

“江湖中有谁本领可以与你一争长短的?”

姬知祥沉吟了一下,道:“起码有三四个。”

齐云飞接问:“除你之外,还有哪位开锁大行家,也懂易容术?”

姬知祥道:“只有一个,便是‘锁不住’柳宣阳!”

齐云飞点点头:“就是南柳北姬,那一柳?”

姬知祥说道:“真正能与我老姬争长短的,头一个便是他,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可否只看几眼锁孔,便制造出开锁的钥匙来?”

姬知祥想了一下,说道:“这要看那是什么类型的锁,有的锁要试过几次才能确定,而且也不一定需要另制钥匙才能开的。”

齐云飞顿了一顿,忽然出其不意地问:“你去一为何去武当?”

姬知祥一愕,怒道:“谁说我去年武当?”

顾云生道,“你去年真的没去?”

“什么去年?我老姬只在十五年前去过一趟,因为受不住那些牛鼻子的冷嘲热讽,所级发誓以后绝不再去。”

齐云飞与顾云生交换了一个眼色,问道:“讲问柳宣阳住在何处?”

姬知祥目光一凝,道:“请勿迫老姬做不道德的事。”

顾云生道:“武林即将有一场风暴,咱们不得不去找他,对证一件事。”

姬知祥颔首道:“老夫所知不少,也许你们说了出来,经老姬之耳,可以听出什么玄妙来!”

齐云飞沉吟了一下道:“武当失了一件宝贝,这宝贝可以引起武当一场火并,更有可能在武林中造成风暴。”

姬知祥问道:“东西放在绝密的地方?”

“放在武当掌门的密室内,那密室只有黄山才有钥匙,即使是武当的黄字辈诸人,要进去也得经黄山的同意,取了钥匙才能进去。”

姬知祥道:“自古以来,监守自盗,贼喊捉贼的事,时常发生……”

齐云飞道:“前辈的意思,晚辈自然明白,不过失去此物,最不利的便是黄山,他又怎会监守自盗?”

“这样说来,偷的是别人吗?”

“问题是谁有这种本领?”

姬知祥笑道:“这个老姬怎能知道,或者武当的牛鼻子中有叛徒。”

齐云飞沉吟了一下,道:“看来这一点的可能性亦不高,因为假如有叛徒的,这一件事早已捅了出去,武当派亦已大乱了!”

姬知祥问道:“此事发生在何时?

“大概是在去年入夏后到今春。”顾云生道:“确实的日期,大概只有下手的人才知道。”

姬知祥道:“你们要问的都已问完了吧?”

顾云生道:“晚辈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带咱们去找柳宣阳。”

姬知祥嘿嘿冷笑,说道:“老姬没此义务!”

齐云飞道:“前辈以前做了许多不大光采的事,何妨在晚年做一件大好事。”

“什么好事?”

“捉到下手的人,寻到失物,使武当派免却一场大难!”

顾云生道:“齐兄之言,小弟赞成之至,姬老爷子若是在晚年做一件好事,对你那衣砵传人,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大有好处。”

姬知祥脸色一变。“老姬不曾娶妻,怎有儿子?”

“你很早便有了妻子,不过将她休掉罢了,幸好你还有良心,一直暗中给钱她母子,她将儿子改姓轩辕,总算对你还一有一点点怀念。”

柳撷红讶然道:“她将儿子改了姓,还说对姬前辈有怀念之意?”

“传说黄帝轩辕氏,后人因居于姬水,是以改姓姬,如今她将儿子的姓,由姬改为轩辕,不是要儿子不忘祖么?”顾云生续说下去:“轩辕广后来跟老姬偷偷学艺,他虽然入行稍迟,但如今已成了名家之一。”

姬知祥如虚脱了般地喘着气,语气颇有几分怨艰之意,“小顾,你对老姬的一切,实在太感兴趣,这跟你父母似乎有点不同。”

“谁说的,沈爷爷对每一件事也是弄得清清楚楚,我父母跟了他这许多年,又怎会不受影响,只不过他俩没找上你罢了。”

姬知祥叹了一口气,道:“你这算是威胁?”

“不敢,我是说,希望你替你儿子积点德!”

姬知祥考虑了一下,道:“好吧,但老姬只肯带你们到那附近……我不方便露面……”

“这个咱们不会难为你,”顾云生问道:“柳宣阳隐居在何处?”

姬知祥神不守舍地吐出七个字来:“大运河畔的丹阳!”

齐云飞五人乘船沿大运河南下,秋意渐浓,河上更有凉意,五人在船舱内喝酒谈天,倒也不寂寞,最无忧无虑的乃是柳撷红,对舒燕北、顾云生等人的遭遇,她只有同情,而无责任,且情郞就在身畔,又怎不快乐?

姬知祥起初也神不守舍一般,后来也逐渐宽怀,只有舒燕北自始至终都郁郁寡欢,但酒却喝得最快乐了。

不一日,船经扬州,只听岸上有人叫喊:“春卷,五仁包子。”

齐云飞说道:“这里的茶馆,不但雅致,而且点心更使人垂涎,真想上去泡一趟。”

姬知祥说道:“老姬的时间有限,你喜欢吃,上去买几个下来,可不能泡馆子呀!”

“吃点心不泡茶馆有何意思?算了吧,下次经过再去!”

船仍继续南下,由扬州到丹阳,只有五十多里水路,次日他们便上岸了。

姬知祥说道:“天黑好行事,这就去下。”

丹阳是座古城,房舍都已很旧,姬知祥带着齐云飞他们,左转右转,不一刻来到一条小巷,他指一指前面一栋砖瓦屋,说道:“老柳便住在那里面,你们自个去吧!”

“假如他不在里面呢?”

“老姬可不包保他一定在屋里!但我绝不骗你!”

齐云飞问道:“他时样貌如何?”

姬知祥笑道:“他相貌千变万化,就算我告诉你也没用,你以为我这副面容,便是老姬的真面目么?”

顾云生道:“我自有办法迫他承认身份!”

齐云飞向舒燕北打了一个眼色,舒燕北立即会意,便留下来跟姬知祥“作伴”。顾云生、齐云飞和柳撷红则向那栋瓦屋奔去。

到得那跟前,只见那栋瓦屋已十分破旧,三人心中却是一动,忖道:“南柳北姬都家产丰厚之人,想不到都要住在破屋内,看来一个人因得不义之财而发达的,生活也不好过!”

破屋内没有灯,一片漆黑,屋内的人大概都已睡着了。顾云生伏耳在门板上听了一阵,里面没一丝声息,门板上又上了铜锁,窗口关得紧紧的,他略一沉吟,向齐云飞打了个手势,便飞身跃上屋顶,齐云飞则绕到屋后。

顾云生在屋瓦上走了几步,便见到天窗已破了,木板不是因日久受不住风雨侵蚀而烂的,象是被人用掌力震破,他心头一沉,暗道:“莫非他已搬了家?”

当下暗暗吸了一口气,纵身跳下去,鼻端立即闻到一丝焦味,他摸出火折子,将其燃亮!

火光一起,顾云生便肯定屋内已没有人住!因为墙壁上有火烧过盼痕迹,桌子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墙角则挂着蜘蛛网!

顾云生拉开一扇窗户,见柳撷红立在外面,便道:“柳姑娘,请通知他们进来,里面无人!”

他说罢便走到寝案外,只见门板挂了一柄大铜锁,另一间房亦复如此,顾云生便在厅里找到半截蜡烛,将其点燃,把火折子收起来。

过了一阵,齐云飞和姬知祥等人,便都由窗户外跳了进来,顾云生立即道:“老姬,现在看你的了。”

姬知祥冷冷地道:“什么意思?”

“将这扇房门的锁打开!”

姬知祥将烛台端到门前,抄起铜锁看了几眼,道:“这不是老柳安的!”

柳摆红忍不住问道:“哦?你如何知道!”

“假如是老柳安的,他绝不会选这种‘纸扎锁’!这种锁根本防不了行家!”姬知祥将烛台交给她,自怀中掏出一串铁器来,全都是铁丝铁线式扁平的铁板,只见他迅速地找了一根铁线,伸进锁孔里,只撬了两下,便听到“啪”的一声轻响,铜锁开了!

柳撷红轻轻将门推开,众人立即闻到一股焦味,姬知祥道:“里面有尸骸!”

齐云飞自柳撷红手中接过烛台,首先走了进去,只见这是一间寝室,房内四壁都黑黝黝的,炕上斜躺着一具白骨!

众人一见都轻啊一声,心中对姬知祥更是佩服!

齐云飞再走前,回首一望,房内的木具家俱已全不见,炕前堆满了灰烬,显然有人在此放火!

姬知祥见尸骸四肢都弯屈着,便又说道:“这人是被人缚住,活活地遭火烧死的!”

顾云生道:“这是一件谋杀案,放火烧人的凶手十分谨慎!让火烧掉尸体的血肉,又不让屋子着火!”

柳撷红有点害怕。“这人到底是不是柳宣阳?”

舒燕北道:“这是他的家,料必是他了!”

顾云生道:“这倒未必,也许是他的家人也未定!”

姬知祥道:“此人是男人,看骨格,高度又与老柳差不多!”

齐云飞道:“嗯……烧死他的人,莫非……”

顾云生目光一变,道:“莫非老柳被人利用到武当派偷东西,事后再给人杀了灭口?”

齐云飞道:“小弟也有这个想法!”

顾云生说道:“咱们快在屋子内捜一捜,以老柳的为人,临死之前必有线索留下!”

齐云飞道:“先将隔壁那扇门打开看看再说!”

众人退了出去,姬知祥又打开另一扇门,里面仍然飘着焦味及一阵异味,可是却不见有尸骸,顾云生道:“尸骸藏在炕里!”

齐云飞走前,只见那炕封得密密的,连那放炭的小洞也没有,姬知祥道:“将它凿开看看!”

舒燕北立即出房,不多久,他由灶房处找到一柄锄头进来,只见他认定一个地方,运起内功,用力掘了几下,那炕便开了一个洞来,一股中人欲呕的尸臭,立即由里面冲了出来!

众人忙不迭退了出去,但是仍然忍受不住,终于离屋出去!

顾云生道:“咱们暂且守在附近,明早我去报官!”

次日一早,顾云生去衙门走了一趟,便带来了一大批衙差和仵工,邻居都闻到那股子尸臭,早就在那里探头探脑,此刻见到官府派人来,更知道出了事!

官府在屋里“掘尸”,齐云飞则与顾云生向邻居查问,他们只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姓杨,与一子一媳一孙同住,平日他儿子在外面营商,老人家则深居简出,但为人十分和蔼,邻居有困难,往往能解囊相助!

但自去年底,这家人便不见出入,大门锁上,他们都以为是去媳妇娘家居住,因为去年底有人来报,杨家媳妇娘家二老都病重!

齐云飞再问:“那媳妇的娘家有没有人来探过他们?”

“来过两次,但见门锁上,问了邻居几句便回去了!”

不一刻、仵工们已将炕掘开,出来换气时道:“捕头,炕里有三具尸体,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

顾云生估计是柳宣阳的儿孙,便道:“粱捕头,叫他们先别动,待我去看看再说!”

丹阳城的捕头立即吩咐屋内的人出来,他们口中虽然含了辟臭的药物,但出来时,仍都脸色青白,恶心作闷。仵工道:“里面空气不流通,很难受!”

顾云生又吩咐衙差将柳家窗子全打破,恶臭冲了出来,看热闹的人都散开了,邻居的门窗也全部关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尸臭才稍散,顾云生向仵工讨了几束熏香,将其点燃,然后与齐云飞和姬知祥进去,虽有熏香,但三人仍忍不住,闭住呼吸,走到炕前观察,只见炕里堆放着三具尸体,果然如仵工所说,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孩,尸体早已烂得不成样子,面目难辨,但身上并没有伤痕!

三人看了一阵,便退下出去,吩咐仵工将尸体抬出来。首先抬出来的,是那小孩,继而是那男的,经过姬知祥身边时,他忽然道:“停下来!”

仵工依言停下,姬知祥蹲下身查看,半晌长身道:“这才是老柳!”

齐云飞道:“前辈如何知道?”

“大凡尸体的血肉虽易腐烂,但毛发均不易变化,你们看他这胡子!”

“也许他儿子也蓄须!”

“但胡子已灰白,年纪便有差别,我已试过这胡子是真的,不是黏上去的!”

顾云生立即吩咐梁捕头,将这具尸体放在殓房里,三具尸体都抬走之后,尸臭才慢慢变淡,再过了一阵,五认再度进去,那梁捕头慑于顾云生的名头,没他的吩咐,不敢进去。

房内点了好几束熏香,又点了火把,将房子里照得如同白昼!

炕内仍恶臭阵阵,顾云生闭着呼吸,跳了进去,久久都没有发现,齐云飞忍不住也跳了进去,只见地上有一团团深褐色的东西,料是血水已渗进地上!

姬知祥在外面道:“小顾,假如凶手是由天窗进来的,当他震破天窗时,老柳一家已醒来,屋内难免一阵恶斗,结果他输了,被人制住,然后送进炕里,假如你是凶手,会使什么办法制住他,使他动弹不得?”

顾云生道:“这还用说,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制住他的晕穴或者麻穴!”

“不错,如此即使老柳如何聪明,也无所施其技!”

他话音未落,顾云生与齐云飞已跳了出来,道:“他只能够将线索留在打斗的现场!”

舒燕北道:“天窗在厅里,相信打斗现场也在那里!”

五人鱼贯出房到厅内,五人的目光都一齐落在那张桌子上!

火把移近些,桌面上的灰尘被拭干净,但一切如常,这桌子显然是新买了不久的,连一道刀痕也没有!

齐云飞道:“下面!”说着拿着火把钻了下去,但桌底依然什么也没有!

姬知祥有点气馁,舒燕北忽道:“也许他将线索留在墙壁上,当时屋内必定无火,凶手未必查觉!”

众人都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用稻草及破布,在熏黑的墙壁上拂擦起来,忽然柳撷红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众人立即走了过去,只见墙壁上被人用利器了一个梅字!

顾云生道:“凶手姓梅?”

姬知祥道:“快找一找!”可是内壁除了这个潦草之极的梅字,什么也没有!五人只能作罢,离开柳家。

顾云生道:“凶手一定不会让柳宣阳将线索留下来,因此这屋子已‘价值’不大,咱们不如再去看看柳宣阳的尸体!”

五人跟梁捕头到了衙门的殓房,围着柳宣阳的尸体,仔细观察起来。

姬知祥道:“将他身上衣服剥下来!”仵工立即动手,柳撷红只好退了出去。

仵工将柳宣阳的衣服解了下来,尸骸已“体无完肤”,众人都仔细地检查他的身体。柳宣阳身上的衣服极少,显然当时是在睡梦之中,也许曾在衣服上面留下了线索,但现在早已变了色,瞧不出什么来。

众人只得怏怏离开。

顾云生到衙门交代事情,其他人则到饭馆里等他,幸而他身份特殊,只一阵便‘脱身’回来,众人便讨论起来。

顾云生道:“杀死柳宣阳的,九成便是与那‘梅’字有关的,不过是不是此人雇他到武当偷东西,则无法肯定。”

齐云飞道:“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向武当派交代一下,因为咱们已替他们找到两个疑点。”

姬知祥道:“老姬的任务已成了吧?没我的事,我可要回家纳福去了!”

齐云飞与顾云生连忙谢了他一番,饭后众人分道扬镳,齐云飞、柳撷红、顾云生和舒燕北,乘马向西急进。

在路上,他们已听到一个消息,丐帮已选出新报主,新帮主是钟元济,新任的副帮主却是位名不经传的高知远!

齐云飞虽然知道高知远有长老欧阳鸿助他,但仍颇觉意外,不知他如何晋升上去的。

四人在路上马不停蹄,到十月初才至武当山下,齐云飞依言到太清斋堂,接持的是位小道童。齐云飞道:“请问观真道长在么?”

小道童道:“在,请跟我来!”他引四位到一间雅室坐下,又道:“请稍候!”言毕出去。四人等了一阵,不见有人来,不觉有点纳闷,就在此刻,柳撷红发觉窗外有人偷窥。

不料顾云生也发觉了,轻声道:“窗外有人!”

齐云飞缓缓站了起来,装作不知情地,负着双手,慢慢走出去,只见花丛后,一道黑影一闪,即不见了,他周围一望,不见有人,信步于过去,树后人影已渺。

齐云飞正在忖测,忽闻有人道:“施主你在作甚?”

齐云飞一回头却是那小道童引一位五十左右的道人过来。他咳了一声,道:“在下便急,想找个地方……”

那道人道:“便是你要想找贫道?”

“是的,道长便是观真?”

那道人点点头,齐云飞又道:“在下有事相求!”

观真道人道:“阁下既要去茅厕,且先去!”

齐云飞本待说不必,但那道童已道:“请施了跟我来!”

齐云飞无奈只得跟他转到后面去,就在此刻,齐云飞又觉得有人在树后偷窥,待他转头过去,又不见有人。

齐云飞进厕,小道童在外面等他。

齐云飞完事出来,跟着小道童回雅室,那观真道人已在室内。

观真道人道:“贫道并不认识诸位施主,不知施主们找贫道何事?”

齐云飞道:“实不相瞒,咱们是要见武当的黄松道长……”

观真道人忽然用力咳嗽起来,齐云飞一怔,把下面的话吞了下去。观真道:“玉清,去拿壶茶来招呼这几位施主!”

那小道童出去一后,观真又长身将门关上,众人见他行动神秘,心头都甚是诧异,齐云飞道:“道长您……”

观真微微一笑,道,凡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诸位施主可否将大名见告?”

齐云飞将名字报上之后,观真又道:“诸位何事要见黄松道兄?”

齐云飞道:“只请道长告诉黄松道长,就说他托咱办的事,已有了些眉目,特来相告!”

观真哦哦连声,齐云飞又问:“不知山上情况如何?”

观真咳了一声,道:“一切如常……诸位若见着了黄松道兄,可再问他!贫道这就派人上山送信!诸位施主就请在此处住下来!”

舒燕北问道:“大概要多久?”

观真道:“这个贫道也不知道,若是黄松道兄有空的话,大概明晚便会到达!”他忽然压低声音:“诸位施主在此,说话最小心一点!”

众人自他口中都听出一些端倪,只怕这太清斋堂也不太安稳!观真人说罢又将门打开。

一忽,那叫玉清的道童端着茶壶茶杯进来,逐一为众人斟茶。观真道:“诸位既然来了,可到周围走走,敝主持正在主持一场功德,晚上待贫道再为诸位引见一下!”

齐云飞道:“理该去拜会贵主持!”

观真长身道:“贫道也要去做功课了,失陪!玉清,你等下带诸位施主到花圃竹园走走!”言毕拱拱手出房而去。

众人喝了茶后,玉清便道:“诸位施主跟我来!”他年纪看来只有十三四岁,态度不冷不热,也不知是城府深沉,还是自小便出家,没了七情六欲!

这太清斋堂颇大,背后还有一座小道观,斋堂里面有好几栋长长的房子,里面住了些无依无靠的老弱残废。周围环境十分清雅,竹木花树,流水淙淙,彷似是人间乐土,但众人一想到观真的态度,不由甚觉诧异。

柳撷红见斋堂规模这般大,里面的人又不少,忍不住问道:“小道长,你们这座斋堂的经费,从何而来?”

玉清见她称自己小道长,颇觉新鲜,露出笑容,绽开两排雪白的牙齿,道:“本斋堂的大部份经费都由武当派支付!”

齐云飞也问:“另一部份呢?”

“咱们也有些香火,善男信女的进贡和附近售长仁翁的捐助,每年也有好些银子!”

“观人有多少个道人?”

“出家人倒不太多,只有二十多个,但烧火打柴的反而有三四十个!”

齐云飞想到一个问题,再问道:“小道长,我瞧你身手十分利落,敢情学过武功!”

玉清道:“观内的出家人都练武,就算是火工也有不少练武健身!”

柳撷红道:“你们学的是那一派武功?是武当派的道长们教的么?”

玉清对她似乎颇有好感,道:“这个不能告诉你!”他指点风景,解说道家的传说,口齿十分伶俐。“施主,天色不早啦,斋堂就快开饭,咱们回去吧!”

众人返回雅室,不见观真道人来陪,料他是派人上山报讯。俄顷,玉清又带他们去客房歇宿,道:“由于人多,房子不够,请三位男施主且暂宿一室,这位女施主便另宿一处吧!”

柳撷红问道:“我的房在那里?”

“女施主宿地跟男施主分开的,请您跟我来!”玉清带柳撷红到后头去。

顾云生见无人便关上门,道:“小弟看这斋堂有点邪门,今夜咱们都要小心一点!”

舒燕北颔首道:“咱们可以轮流值夜,有事时也可以一早警觉!”

三人都十分纳闷,幸而不久玉清又来请他们去吃晚饭了。齐云飞问道:“跟咱们来的那位女施主呢?”

玉清道:“她已先去了!”三人跟着他到斋堂,只见那斋堂甚大,可容纳二三百人同时吃饭,此刻已坐满了人,柳撷红果然已坐在那里等候。

玉清道:“诸位自己盛饭吧!”

斋堂里的桌子都是十人一桌,因此还有几个人同何们一起进食,那六个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四人默默地吃着饭。

菜是每人一小碟,干饭和稀饭,则无限制,斋堂闹哄哄时,但比起相国寺的饭堂来,又显然清静得多了!

同桌的一位老头忽然问道,“你们四位又年轻,身子又徤全,来这里作甚?”

齐云飞道:“咱们来找人的,只住几天就走!”

“找谁?”

齐云飞话到嘴边,心头一动,脸露笑容道:“老爷子,菜凉收!”

“老汉就是喜欢吃冷菜!”

齐云飞四人都不跟他搭讪,但他仍不停地问着,使得齐云飞等人,更觉这斋堂不简单!

饭后,柳撷红跟齐云飞等人去男住宿处,刚到房外,忽见一个道童伸手一拦,道:“女施主请住步!”

柳撷红一怔,问道:“小道长有何指教?”

道童道:“男女有别,请回女施主自己的客房。”

齐云飞说道:“咱们是朋友,有事商量!”

“本处是清修之所,晚间男女不得来往,施主们若要商量什么事的,请到远处去!”

顾云生道:“咱们光明正大,而且又非孤男寡女,请小道长通融一下!”

道童道:“这是本处的规限,除非施主们不住在这里!”

齐云飞等人互望一眼,柳撷红道:“算啦,咱们该尊重人家的规矩!”

齐云飞忙道:“撷红,晚上小心一点才好!”

道童不悦地道:“施主,这是什么意思?”

“小道长不用多心,这是在下的口头禅!”齐云飞说罢便与舒燕北、顾云生进房。

顾云生关上门,向外面看了下,轻声道:“那小道童还外面!”

舒燕北压低声音,道:“你们先上床去吧!”

齐云飞道:“在下不担心咱们,就怕撷红……”

顾云生笑道:“柳姑娘聪明得很,不会出事的,齐兄不用担心!”

齐云飞一夜阖不上眼,而房外一直都有道童守着,直至天亮,房门忽被敲响,齐云飞跳下床,将门打开,只见房门立着玉清,手上还捧着茶壶茶具,含笑道:“施主早!”

“小道长早!”

玉清进房将茶具放在桌上,道:“诸位施主先洗脸吧?观真师叔说斋堂内人杂,以后施主们便在房内用膳,待小道替你们端点心!”

玉清说罢出去,顾云生道:“咱们倒是多疑了,原来人家是为咱们值夜!”

齐云飞匆匆洗了脸,正想出去,柳撷红已走了进来,齐云飞心头一松,笑问道:“怎么?昨晚睡得好么?”

撷柳红娇嗔道:“让你一句话,累得我一夜不敢阖眼!”

说着玉清又捧了一盒糕点进来,顾云生问道:“观真道长呢?”

玉清道:“观真师叔在做功课,诸位施主,请先用早点,一回他做完了功课,小道便请他过来相陪!”

柳撷红谢了一声,便替各人斟了一杯茶,只觉清香扑鼻,沁人肺腑,茶汤上浮着一朵朵茉莉花儿。柳撷红啜了一口,赞道:“想不到此处也有这种好茶!”

四人坐下,边吃边谈,都在忖测武当派是否已有变化,话题一起,难免又涉及柳宣阳之死和赵一龙的话。

过了一阵,顾云生忽然道:“诸位,你们是否觉得有点不对?”

柳撷红一怔,尚未开口,齐云飞已道:“小弟觉得一颗头很重!”

舒燕北叫了一声:“不好,咱们都中了毒!”他长身而起,尚未站稳,已“咕咚”一声,跌倒地上!只一眨眼间,齐云飞等三人亦相继跌倒,旋即不醒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云飞首先醒来,发觉躺在潮湿时石板上,身旁只有舒燕北和顾云生,唯独不见了柳撷红,他连忙推醒他俩,问道:“你们知道撷红去了那里么?”

舒燕北摇摇头,顾云生喃喃地道:“这是什么地方?”

只见两旁及身后都是石壁,前面则是一道铁栅,铁枝粗如儿臂,密密麻麻的,每道空隙,只有六寸宽,外面还有一条通道,地板及墙壁也砌以大麻石,通道上插着一根松枝火把,光耀眼帘。

甬道上没有人,齐云飞走到铁栅前,呼道:“撷红!撷红!”只闻撷红的回音,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却无她的回音。

顾云生道:“齐兄别再叫了,此处象是一座地窖!”

舒燕北道:“大概仍在太清斋堂里面吧!”

齐云飞再叫了几遍,仍无回音,不由颓然坐在地上,顾云生道:“齐兄急也无用,还是想办法脱出笼牢吧!”

齐云飞叹息道:“刚才小弟已经试过,那些铁枝扳不动!除非姬前辈在此,否则……”

舒燕北道:“齐兄弟不需太过悲观,只要咱们未死,便有希望!”

顾云生道:“你们说观真那老杂毛,为何要害咱们?”

舒燕北道:“你怎知是他?”

“你没听见玉清小杂毛,是观真吩咐咱们在房中进膳的么?”顾云生恨恨地道:“想不到这老杂毛这般厉害,他不在咋夜下手,等到咱们因一夜没事,而疏于防范,才做手脚!”

齐云飞眉头一皱,道:“昨日咱们到达时,窗外不是有人在偷窥么?下毒的可能另有其人!”

顾云生仍愤忿不平地道:“总之他的嫌疑最大!”

“嫌疑不等于就是事实,这一点顾兄应该比小弟清楚!”

顾云生脸上发热,颇有愧意,暗暗佩服齐云飞的冷静,当下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齐兄,你说咱们身困此处,是否与武当派有关?”

齐云飞赞道:“顾兄心思敏捷,小弟佩服之至!看来武当已发生剧变!”

舒燕北也道:“观真道人是属于黄松这一边的,也许观内有的道士是另一方面的亲信!”

顾云生道:“他们不立即杀咱们,也许要将咱们交给武当派!”

齐云飞忧虑地道:“假如黄松道长有什么不测,咱们可就……”

此言一出,顾云生与舒燕北脸色齐是一变,都说不出话来。良久,舒燕北忽然叫道:“我不能死,我更不能死在这里!齐兄弟,顾神捕,你们都是聪明人,一定有办法脱困,赶快想一想!”

齐云飞与顾云生何尝不想,奈何苦无良策。舒燕北道:“舒某有个笨办法,就是咱们集三人之力,扳关铁枝钻出去!”

齐云飞叹息道:“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于是他盘膝坐在铁栅之前,顾云生坐在其后,舒燕北则坐在最后。舒燕北运了一阵功,哼了一声,将双掌按在顾云生的后背“灵台穴”上!

顾云生只觉两股暖和的气流,缓缓自“灵台穴”处透体而入,跟自己体内的真气融合,但觉体内真气膨胀不已,不敢怠慢,也将双掌放在齐云飞“灵台穴”上,将真气传输到齐云飞体内!

齐云飞吸了一口气,双掌一翻,分握两根铁枝,用力向两旁拉动。

过了一阵,只见三人头上都冒起丝丝的白气,铁枝则渐渐转红,鐡栅吱吱作响。不久,便向外弯曲,一直与旁边的铁枝碰在一起!

三人至此都累得额角爆汗,散了功,不停地喘着气。齐云飞任督两脉已通,体力恢复最快,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身子缩扁,然后慢慢钻了出去!

外面空无一人,旁边尚有一座笼牢,也不见有人。顾云生与舒燕北先后出去,三人走至尽头,但见那里有扇铁门,封得死死的,外面一丝声音也听不到。齐云飞伸手在门上用力敲打,地窖里回音甚大,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顾云生道:“齐兄,不用拍了!”三人颓然坐在地上,坐了半柱香功夫,都觉腹饥,却无人下来送食,地窖里不知时候,且度日如年,三人都觉过了很久!?

忽然门板上传来“叮”的一声,齐云飞立即跳了起来,三人立在门后,准备有人进来,便施杀手,然后冲出去!”

铁门慢慢推开,三人都闭住呼吸,只见门后探出一颗脑袋来;齐云飞一掌击下,不料那人反应极快,立即缩入门后!

顾云生将铁门拉开,齐云飞标前,只见外面立着一位丽人,正是柳撷红!“撷红……你,你怎会在此?”

柳撷红道:“有话等下再说,快上去,他们打得好厉害!”

三人不敢多问,立即跟着柳撷红走上一条石级,石级尽头仍有一道木门,柳撷红将木门拉开,闪了出去。齐云飞紧跟其后,只见外面是间雅室,不见有何人,但外面却不断传来呼喝声及刀剑碰撞声。

齐云飞将门踢开,外面是花园,火把耀目,十余个道士们正在格斗,参战的人尚有太清斋堂的火夫。

齐云飞问道:“他们为何内哄?”

柳撷红道:“到后面去!”言毕快步条过一道回廊,齐云飞三人只得跟在她后面。

到了后园,只见在那里鏖战的人虽然较少,发战况却更加激烈,其中一个赫然是黄松道人,只见他以一敌二,与他格斗的也是武当派的道人,年纪较轻,合力之下,黄松竟占不到便宜!

黄松一见齐云飞,便道:“少侠来得正好,快帮贫道收拾这些叛徒!”

那两个道人喝道:“你勾结外人才是叛徒!”

黄松怒叱道:“齐少侠,誉满武林,与他来往,何谓勾结?何况掌门师兄也同意!”

“你说的是黄山么?”一个道人道:“哼,他失去七星剑,早非掌门,而是罪人!”

“掌门失剑,虽有失职守,但如何能说是罪人,你们二个畜生,目无尊长,才是罪人!”

齐云飞向顾云生等打了个眼色,一齐出手,只一阵,那两个道人便被制住,但仍痛骂不已,黄松挥手掴了他俩几巴掌,顺手将其穴道制。

柳撷红问道:“道长,这两人如何处理?”

黄松略一沉吟,喝道:“都给贫道住手!”那些打斗中的道人不论是那一方的,都停了下来。“你们都不是贫道的对手,快到外面吩咐他们住手,然后叫他们进来,贫道有话要说!”

那些道人犹豫了一下,都走了出去,柳撷红道:“幸亏道长来得及时,否则咱们危矣!”

黄松叹息道:“此事贫道尚未向诸位道歉,若非诸位仗义助本派,又怎会遭此危难!”

话音一落,外面匆匆走进一位道人,正是观真,他向齐云飞稽首道:“对不住,累诸位施主吃惊了!”

顾云生语气冰冷地道:“道长为何下药在咱们食物中?”

观真忙道:“施主误会了,下毒的不是贫道,而是贫道的师兄观清,贫道今早做了功课去找施主,不见踪迹,才感到有异,直至日落才查知真相,幸而偷得钥匙救出女施主……”

柳撷红道:“神捕莫怪他,的确是他救出小妹,又将地窖的钥匙交给我的!”

观真叹息道:“当时已被家师兄发,幸好黄松道兄及时赶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舒燕北忍不住问道:“令师兄与你为何会阋墙?”观真尚未作答,外面已走进一批人,都是此处的道人及火夫。

黄松咳了一声,道:“贫道不知道兄们为何会弄至此一田地……”

观清说道:“黄松,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黄松把脸一沉,道:“黄柏给了你们什么条件?”

观清脸色微微一变,涩声道:“黄山失剑,已无资格再当掌门,他要求改选掌门乃天公地道之事,贫道认为他要求合理,乃支持他,本是同道中人,何需谈论条件!”

黄松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倒也正义得很呀!可是此乃武当派的事,与你们斋堂无关,你未免多管闲事!”

观清道:“敝堂素得武当周济,武当有难,理该分担,这也算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吧!”

“说得好听,可惜本派不会选他当掌门!”

观清道:“你们不敢公开竞选,若像丐帮那样,黄柏道长必能当选掌门!”

“他要分裂本派,本派绝不容他!”

观清冷笑一声,道:“可惜支持他的人,比你们多!”

“那是他蛊惑人心,拉拢一些年轻识浅的弟子耳!”

说至此,齐云飞对武当派现时的情况,已略知大概。观清冷冷地道:“你呼唤贫道进来,便是要说这些话么?”

黄松脸色一沉,道:“贫道要警告你,假如再助纣为虐,今日贫道便要大开杀戒!”

观清估量他不敢妄良,并不惊怕,道:“这是何贫道的事,不需道兄关心!”

黄松怒哼一声:“你真以为贫道不敢动手?”

“你若敢动手的,早就动了手,还有这许多废话?”观清满怀把握地道:“只要你敢动贫道一根毫毛,支持黄柏道兄的人便更多!”

黄松被他一言说破自己投鼠忌器之心情,脸色发青,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观清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上来:“黄松,你还是乖乖上山去吧!”

顾云生也笑了起来,观清一怔,冷声道:“你笑什么?”

顾云生道:“黄松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自然不便多杀戮,但在下却不是出家人,而且已杀了不少奸诈小人,也不在乎多杀几个!”

齐云飞接道:“在下也想杀几位利欲熏心的臭道士玩玩!”

观清脸色一变,涩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此事与你们无关!”

齐云飞侧头问道:“武当派的事,与你又有何关?”

“武当太清本来是一家,怎不与我无关?”

“同为武林一脉,亦与咱们有关!”齐云飞边说边走前。

观清退了两步,大声道:“黄松,你勾结外人残害同道,证据确凿,不容你抵赖!”

黄松道:“他们要杀你,可不是贫道叫的!”

“但……”观清色厉内荏地道:“黄松,他们若敢动贫道一根毫毛,武当将无你立足之所!”

黄松怒极反笑说道:“我黄松能否在武当立足,你还影响不了,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顾云生笑道:“你这臭道士,你还在做梦啊?咱们将你杀了,你难道已炼成元神,可以脱窍上山报讯?”

观清惊惶地向后一缩,道:“贫道死了,还有贫道的徒弟,贫道徒弟死了,还有这许多人,你们都杀得了么?”

“自然可以!”齐云飞话音未落,身子已如离弦之箭射出,一个起落,已至两个道人身前,双臂抬起,食指戮出!

那两个道人刚一怔,腰上一麻,已被封住麻穴!齐云飞身子半旋,一腿飞起,已将一个火夫踢飞,舒燕北双手接住,顺手也封住了他的晕穴!

与此同时,顾云生与柳撷红也同时标出,射进人群,挥掌便打。观真忙道:“不与黄松道兄为敌的,请即过来!”

观真的徒弟及亲信立即向他奔去,有几个观清的徒弟见势色不对,连忙后退,冷不防舒燕北飞来,封住他们的退路!

齐云飞再撂倒一个火夫,直迫观清!观清大喝一声:“贫道跟你们拚了!”挥剣急刺!

齐云飞不想久战,也抽剑而起,将对在长剑震开,左掌急抓!

观清身为一观之主,武功自非泛泛之辈,身子一缩,长剑划了个弧圈,护在前身!

齐云飞手臂一沉,剑尖刺膝,观清连忙垂剑招格,齐云飞左掌再出,这次不用爪,而用掌!掌未至,一股掌风已压得观清喘不过气来。

观清自知不敌,身子一歪,将一个火夫推向齐云飞!齐云飞急忙地缩手,怒道:“好卑鄙的杂毛!”右臂暴长,长剑在观清后肩添了一道血槽。

观清不敢恋战,双脚一顿,拔空而起!齐云飞早料到他有此一着,顺手抓起那个火夫,向他后背抛去!

观清看不到背后的情景,闻得风声袭体,凌空一剑后刺。

“噗”的一声,随着一道惨叫,观清一剑刺进火夫的胸膛。

火夫躯体坠下,观清拔剑不及,身子随之而降下,齐云飞斜跃而起,以剑刺穴,正刺中“足三里”!观清真气一泄,“咕咚”一声,跌倒地下!

齐云飞长剑随势而落,剑刃架在他颈上,道:“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观清脸色青白,仍倔强地道:“你有种的便杀了贫道吧!”

齐云飞笑嘻嘻地道:“在下宁愿做一个无种的人,不杀你,而将你囚禁于地牢内,活活的将你饿毙!”

观清身子抖动,齐云飞一指戮在其麻穴上,其他人见大势已去,纷纷抛下兵器投降。观清道:“黄松,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贫道做鬼也不放过你!”

齐云飞冷笑道:“要你死的,不是黄松,是在下!何况在下也不想动你一根毫毛,只想将你饿毙!”语毕又一只戮在其晕穴上,抬头望向黄松。

黄松道:“先将他们关在地窖内!”

观真与其弟子也不方便动手,齐云飞四人只得来回奔波,好一阵才将他们一齐关押在地窖里!

舒燕北道:“道长,如今怎办?”

顾云生道:“现在最好找些东西填饱肚子!”

观真道:“请诸位施主跟贫道来!”

齐云飞道:“道长,贵派如今情况如何。”

黄松长叹一声:“敝师弟黄柏及黄石,伙同一班弟子与敝师兄作对,他们提出改选掌门……”

舒燕北点点头道:“这个要求会得人心……”

“正是,”黄松道:“一来他们人多,二来贫道少在山上,威信反不如他,所以一改选,必由黄柏当选!”

顾云生道:“但他亦是武当弟子,就由得他当掌门,贵派也不会分裂!”

“问题是他如何发现那剑是假的,必有人通知他,换言之,这很可能是由他跟外人布下阴谋,敝派又岂能由他掌管!”

舒燕北讶然问道:“如此,他们为何不公然造反,而且也可以另立门户。”

黄松道:“贫道估计他们不想做得太绝情,因为会得不到同道的同情及承认其地位,至于他们不公然造反是因为敝派的两位长老反对他们的做法。”

齐云飞道:“如今双方是不是仍在僵持中?”

黄松道:“两位长老最后主持会谈,结果他们答应将改选掌门的日期推迟三个月,换言之,贫道等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调查失剑的下落。”

柳撷红道:“这件事本来只有道长与贵掌门知道,如今他们也知道,分明内里大有文章。”

黄松问道:“齐少侠,你们调查到什么线索?”

齐云飞将赵一龙否认上山及“锁不住”柳宣阳被杀的事说了一遍:“至于此两者的情况,请道长揣摸一下!”

黄松双眼一睁,道:“赵一龙施主真的否认来过敝派?”

“是的,他说他俩兄弟今生尚未去过贵派,而且当时曹敬贤饱在座。”

黄松反问:“诸位施主如何看法?”

顾云生道:“依顾某之见,柳宣阳假扮赵一能到贵派求药的可能性最大。”

柳撷红接问:“道长,那赵一龙到贵派求药,可有说该颗‘九转玉露丸’是给何人服食否?”

“赵施主说其弟中了‘万人屠’一掌,命在旦夕,因此家师兄便慨赠一丸……”黄松说至此忽然咦了一声。齐云飞忙问:“道长,有何不对?”

“赵施主谓其弟弟危在旦夕,但为何事后仍留在山上数日?”

顾云生双眼神光大亮,道:“证明赵一虎没有危险,而贵派失剑之事,就落在此人身上。”

黄松道:“只不知赵施主的话,能否入信?”

齐云飞道:“在下同意顾兄的看法,换言之,那个赵一龙是柳宣阳假扮的,而柳宣阳得到七星剑,并非自己要的,大概是一个与‘梅’有关的人指使他的,事后又杀了柳宣阳灭口。”

舒燕北久久不作声,至此才问道:“道长,那个赵一龙下山时,有否带什么东西?”

黄松道:“那天还是贫道送他下解剑岩的,他身上只有一个小包袱,下山还得检查!”

齐云飞道:“他偷了剑,根本不用带下山,只需交给贵派的人,便可以达到目的了!”

黄松拍桌道:“有理,贫道怎没想到这点,待贫道回山立即派人去搜查!”

齐云飞道:“只怕他们已将剑藏了起来,不一定捜得到,在没把握之前,且勿打草惊蛇。”

顾云生道:“顾某有一件事不明白,假如那个假赵一龙一早已将七星剑交与黄柏,那么他们为何到如今才发难?”

齐云飞沉吟道:“这点可以解释为,他们在等候良机。”

黄松颔首:“不错,他们去年底才加紧活动。”

舒燕北道:“如今真相已明……”

黄松道:“柳宣阳家里那个‘梅’字什么意思?若抓一到这个人,还奈不了敝师弟们。”

舒燕北道:“剩下来的问题仍然不少,但贵派人多,料已可以解决。”

黄松苦笑一声:“敝派的人的确不少,无奈现在不同以往。”

顾云生也希望齐云飞能尽早抽时间协助自己办案,因此截口道:“道长可将这些情况吿诉贵掌门及长老,相信他们必有良方。”

黄松脸色微微一变,转头望齐云飞:“齐施主有何高见?”

齐云飞反问:“此处被咱们闹得一团糟,道长回山如何交代?”

黄松冷哼一声:“反正已经撕开面皮,贫连也不担心。”

“依在下之见,道长还是放了他们较好。”

黄松道:“这个问题贫道倒有办法处理!”

柳撷红接道:“那观真道长恐怕不能再在此耽下去。”

黄松道:“少侠,你还未答应贫道的话!”

齐云飞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道长有什么困难?”

“敝派正在危急之中,贫逸自然希望少侠能协助一臂之力,使敝派早日解得危难!”

齐云飞道:“那个‘梅”字虽大有文章,但要调查清楚内情,可也不容易……咳咳,而且在下已答应了替舒二侠查点事情……”顾云生也道:“还有顾某。”

黄松为难地道:“这个……但少侠已答应了贫道……”

齐云飞诚恳地道:“可惜在那之前,在下已答应了舒二侠!”

“如此贫道也不敢勉强,不过……”

齐云飞截口道:“假如在江湖上得到什么消息,或者时间容许的话,也会继续调查。”

黄松道:“如此贫道先谢了。”顾云生问道:“假如咱有了结果,如何通知你?”

黄松想了一阵,沉吟不语,顾云生道:“咱们河南南阳城有个联络站,你可不断派人去打探消息,联络站外面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沈记鸽庄,你找个叫何老七的人,他们便会将消息吿诉你。”

黄松又谢了一番:“待本派事件平息,一定邀请你们到武当盘桓几天,让本派弟子都亲口向诸位言谢,而且以后诸位若用着敝派弟子的,只需一纸相召,敝派当即派人赶去!”

顾云生抱拳道:“如此顾某也先谢过了。”黄松道:“诸位施主何时启程?”

顾云生道:“如今根本不是叙旧的时候,天亮便立即离开!”

黄松忙道:“请观真道兄着人蒸些糕点,让施主带上路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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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丁《六颗痣》作者: 西门丁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山东平邑附近一带已经有几个月未曾下过雨,乡人都焦急起来,后来有人筹集了一笔钱,到蒙山山脚的庙宇许愿求雨,想不到今早雷电过后,老天便下起大雨来了!天降甘霖,老乡们个个都兴高采烈,年轻的小伙子甚至敲锣打鼓,以示庆祝,就像是在办喜事。男人们乐得在家里喝酒抽烟聊天,女人们则把缸瓮、水桶和面盆拿到屋外盛水。这种“无根水”,不但可以食用洗澡,还可煎药,自然比远到三里外的小河挑水强得多了!大雨一直下至中午,才稍歇,但黄昏前又“稀里哗啦”地下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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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是万物众生的客舍,光阴是古往今来的过客。死生的差异,就好像梦与醒的不同,纷纭变换,不可究诘。那么超越了生死,超脱了天地,在光阴之外,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这是耳根继《仙逆》《求魔》《我欲封天》《一念永恒》《三寸人间》后,创作的第六部长篇小说《光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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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冰原之魔

    龙乘风《大冰原之魔》作者: 龙乘风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窗外漫天飞雪,但是在屋子里却是热烘烘的,就算穿着很轻薄的衣衫也不会着凉。这是一间十分宽阔的古老大屋,屋子虽然残旧一点,但最少还能挡得住这场已历时三昼夜的大风雪。现在,风势已较为暖和,但薅毛般的雪片还是不停地飘洒着。在这屋子里,总共摆着八座炭炉,而且每一座炭炉都在燃烧着。屋子里有二十九个人,他们全是男人,但却年纪参差不齐,最年轻的一个小伙子看来还没有十四岁,但最老的一个却连牙齿都只剩下三四枚,脸上皱纹更是又深又密,几乎连眼睛都给皱痕挤得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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