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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间仙子芳心许

冷霜梅离开了秦君燕,心头也有点惆怅,她驰了十余丈,忽然闪到一块大石后面,过了顿饭工夫,太阳已照到头顶,浓雾散去,周围景物清晰,已不见秦君燕,估计他必是走另一条路离开,这才略略放心,向北走去。

走了一程,风中隐隐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冷霜梅略一犹疑,循声飞去,不久便见到一脸疲乏的凌雪莲。

凌雪莲见到冷霜梅,先是一怔,继而含笑问道:“这位姐姐,上次好像是……”

“我就是那人,多谢你当日赠的衣服!”冷霜梅道,“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你在找秦君燕?他刚才已向南方走去了。”

“他没有跳崖?”凌雪莲自觉失语,尴尬一笑,“你怎知道他向南走?”

“因为我刚才跟他在一起,他没事了,你不必担心!”

凌雪莲顿足道:“哎,姐姐为何不叫他过来?可知莫师姐多担心他么?”

冷霜梅淡淡地道:“你代转告一声吧,他要去找个清静的地方练武。凌姑娘,后会有期。”

凌雪莲忙道:“姐姐且慢,小妹还未请教芳名,还有,秦师兄他到底去何处?”

冷霜梅冷冷地道:“贱名冷霜梅,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言毕飞身向山下驰去。

冷霜梅身影尚未消逝,展劭和莫紫薇刚好抱着万小龙赶来,展劭望着冷霜梅的背影道:“这位姑娘的轻功不错,凌姑娘,她是谁?”

“小姝与秦师兄曾经救过她,她自称冷霜梅,说刚才与秦师兄在一起,秦师兄已经没事,而且向南方走去了。”

莫紫薇舒了一口气,道:“但愿他真的没事才好。”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她刁蛮娇骄之气已减少了很多,代之而起的是因沧桑而带来的成熟。

凌雪莲问道:“莫师姐,你们准备去何处?”

展劭道:“先师与万师兄是被统一盟杀死的,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如今千帆帮正是招兵买马,准备与统一盟决一死战,咱们打算去千帆帮,与万帮主共襄大事。”

莫紫薇反问:“凌师妹,你又准备去何处?”

冷雪莲红着脸道:“小妹得去与林师兄相会。”

展劭抱拳道:“如此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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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霜梅到了括苍山脚,找个隐蔽的地方,先摘下蒙面的黑布,再用药膏在脸上涂抹起来,未几,吹弹得破的粉脸,登时变得又黄又丑,最后又换了一套花布衣服,然后离开。

这几年,她一直跟着杨兴家,后来为了报恩,又暗中跟随秦君燕,如今心事已了,反觉天地茫茫,不知何处是吾家。她见路便走,这天到了临海镇,想起往事,不觉怅然。

兴隆客栈人事未变,而墙壁却经过刷新,看来甚是新净,冷霜梅正想跟小二进房,不料外面又走进一个女子来。

冷霜梅下意识地回头,与对方打了个照面。那女子一眼便看出她脸上涂着易容药,而冷霜梅同样发现对方亦易过容,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女子目光与她接触之后,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冷霜梅心头一跳,忖道:“这妇人的目光怎地这般熟悉?我在何处见过?”她不其然想起葛丹丹,但又觉不大像。

那小二在旁催促,她只好跟着小二进房,她先点了菜,又叫小二送来热汤,准备洗澡,一个人倒也简单,饭后便熄灯上床睡觉。

睡至半夜,冷霜梅忽被一阵呼喝惊醒,她刚睁开双眼,耳际又听到院子外有一阵衣袂声。她未知敌友,连快披衣下床,顺手抽出枕下的柳叶刀。

只听一个妇人的声音道:“鬼秀才,你以众凌寡,还算是个男子汉么?”

冷霜梅吃了一惊,暗道:“怎地统一盟的人来此办事?”当下走至门后,凝神静听。

又听鬼秀才阴森森的笑道:“你说错了,区区怎会欺侮你,本盟大门正为你开着哩!”

那女人道:“未知唯盟主准备给老身什么职位?”

鬼秀才道:“盟主未曾明言,不过敝盟副盟主尚有席位虚悬,凭你之身手,大可接替木剑道人之位。”

妇人冷冷地道:“阁下太抬举我了,老身自信无此资格,而且我素来独来独往,不喜听人命令,请回复贵盟主,就我说心领了。”

鬼秀才声音一沉:“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妇人之声音依然十分镇定:“如此说来,贵盟主不是诚意邀请,而是强迫了!”

另一个沙哑声音的道:“本盟君临天下,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给你面子不要,可怪不得咱们!”

妇人冷笑道:“这算是给我老婆子的面子?真多谢了。”

鬼秀才冷冷地道:“区区再给你一个机会!”

妇人骨头之硬,不亚男子汉,闻言截口道:“不必!老婆子本就活得不耐烦了,生死已不放在心上,有本领的便施展出来吧!”

鬼秀才喝道:“上!”

妇人急道:“且慢!阁下身为号称君临天下的统一盟副盟主,难道不敢与老婆子单独一战?”

鬼秀才长笑一产:“区区有心给你一个机会,你不领情,只好成全你了。”

冷霜梅越听越觉得那女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忍不住戳穿窗纸,凑首偷窥。

只见院子里点着两根火把,站着不少人,但她只认得两个人,一个是鬼秀才,另一位则是与她同时投店的妇人,其余四五个人,料是鬼秀才的手下。看他们神闲气定,身手自是不弱。

妇人手持一管洞箫,看来随意,但实际上全身已布满了真气,随时可作雷霆一击。

鬼秀才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着,抽出摺扇道:“念你是一介女流,区区便让你先发招!”

妇人狂笑道:“一个臭男人,有何了不起,也罢,我就领你的情吧!”言毕洞箫在身前尺余处晃动一下,算是发了招。

鬼秀才见她如此轻视自己,饶得他素来深沉,也忍耐不住,猛地尖啸一声,飞身扑上,摺扇“唰”地打开,手腕一抖,锋利的扇缘,向妇人的脖子割去。

那妇人反应亦快,对方一动,她双脚亦动,一个移形换位,闪开三尺,洞箫带着一阵细细的风声,急扫鬼秀才的手臂。

鬼秀才撤臂收招,摺扇合起,向洞箫撩去,但妇人腰肢一扭,位置又变,洞箫使出判官笔的招数,戳向鬼秀才胁下的“天溪穴”。

鬼秀才轻喝了声采,手臂一抡,奇快无比地以扇拨开洞箫,妇人采取以快制诀的策略,洄箫与对方的摺扇一碰即走,凌空划了个弧圈,又击向鬼秀才的肩膊,鬼秀才的肩膊刚一耸,那妇人又再变招,她绕着鬼秀才在四周游动,姿势甚是美妙,着着占先,一口气攻了十多招。

鬼秀才心中暗道:“也罢,就让你先表演一下,看你有多大能耐,反正不怕你会飞上天去。”当下采取守势,十招之中,只有三招是进手式,那妇人却不肯与他硬碰,一味采取游斗。

鬼秀才带来的人只站在四周观战,将他们围在中间,瞧他们的神色,都十分平静,显然不为鬼秀才担心,反而房内的冷霜梅紧张得捏紧双拳。

原来那妇人一动手之后,冷霜梅便自身形手法上,断定她便是昔日恩师虞雪练,虽然自被逐出师门,但自己是孤儿,一手由虞雪练抚养成人,恩比山高,又岂忍见恩师惨被奸人所害?

她素来冷静,知道自己若贸然挺身而出,不但救不了恩师,反要赔上自己一条命,当下边思索救人良策,一边暗暗祷告苍天,希望出现奇迹,恩师可以平安脱险。

院子里的两个人越斗越快,只见人影翻翻腾腾,进退不定,眨眼间已过了百招,表面上双方谁也占不了便宜,但虞雪练一味进攻,又不断利用“飞凤身法”更换位置,体力消耗较大,相反,鬼秀才站稳了阵脚,便开始反攻。

若论武功与机智,鬼秀才都在宝杖法王之上,不过这几年虞雪练亦知统一盟势力庞大,江湖上充满危机,一方面行动谨慎,出入均曾易容,另一方面亦苦练武功,精益求精,是以仍堪与对方周旋。

再一百招过后,鬼秀才因内功精湛,气力悠长,越斗越觉得心应手,而虞雪练已汗流浃背,形势逆转,化攻为守。

鬼秀才笑道:“虞婆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其实你的出身有谁不知?何必学人故作清高?”

“老身一条命在此,你有本领的,尽管取去,何须饶舌?老身绝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的!”

“哈哈,‘金发银花’禤红衣的女徒弟,竟然自抬身份,不怕笑掉人家的门牙?”

房内的冷霜梅听得一怔,只闻虞雪练道:“虞雪练便不许出污泥而不染?”

冷霜梅几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暗道:“师父真的是‘金发银花’的徒弟?”

原来那“金发锒花”禤红衣数十年前,是位女魔头,几与唯四海齐名,此妇艳如桃李,心如蛇蝎,且放浪形骸,人尽可夫,臭名远播。

后来禤红衣因为不断引诱九大门派的年轻弟子,引起公愤,迫使少林武当联合几个门派,将其杀死于岷山,当时禤红衣有许多女徒,均具姿色,姣姣者合称“武林四大美人”,而该役禤红衣与其徒弟,几被全歼,只溜掉了两个美人,虞雪练便是其中之一。

当下鬼秀才又道:“你既然一心求死,便送你去与你那女魔头为伴吧!”

虞雪练不敢答话,以免分神,鬼秀才加强攻势,更使她左支右绌,猛听“啪”的一声响,鬼秀才的摺扇已在其肩上击了一记。

所幸虞雪练及时卸力,没有被打断骨头,但鬼秀才一招得手,气势更盛,忽见他打开摺扇往虞雪练脸前一晃,左掌自扇底窜出,击向其胸膛。

这一招利用摺扇遮住对方的视线,然后左掌施以杀着,此着是鬼秀才惯用的绝技,死在这一招之下的武林高手,也不知凡几。

虞雪练几乎着了道儿,幸而她及时发现,立即展开“飞凤身法”闪开,可是她闪得匆忙,后身露出破绽,鬼秀才目光何等犀利,岂肯轻易放过此良机,只见他右脚一蹴,刚好踢在虞雪练的后臀上。

虞雪练收势不及,身子向前飞去,一个统一盟堂主见机不可先,手起掌落,在其背后击了一掌。

这一掌打得虞雪练眼冒金星,总算她强提一口真气,护住心头,方不致于立即倒地,同时洞箫一横,“卜”的一声,亦击中那人的手腕,那堂主痛得呱呱大叫:“贱人,再吃老子一掌!”

虞雪练左掌在一座假山上一抵,收住势子,再一个转身,洞箫如毒蛇出洞般戳出,恰好那汉子追过来,料不到虞雪练那一箫来得这般快,忙不迭闪避,虞雪练早料到他有此一着,脚尖一顿,身子贴地窜出,左脚一抬,正中其膝盖。

只闻“喀嗤”一声,那汉子膝盖碎裂,再也站不稳,应声倒飞,与此同时,鬼秀才和另外三个亲信亦已赶来。

鬼秀才轻轻抵住那手下的退势,目光一瞥,虞雪练身子已拔起。

她双脚在假山上一蹬,再吸气纵身飞上屋顶。鬼秀才喝道:“哪里逃!”尖啸一卢,身子离地,有如天马行空般,斜飞而起。

他双脚刚沾及屋瓦,猛听有人喝道:“看打!”迎面飞来一片黑黝黝的东西,他仗着武功高强,双袖挥舞,将暗器卷飞,却是些瓦片。

说时迟,那时快,迎面又飞来一阵红彤肜的“暗器”,面积广及一丈,要闪避已来不及了,除非倒飞下去,否则只能再用掌风将其震落,但他素来谨慎,可不能让不明来历的物件沾上身,所以决定飞起闪避。

他心念一动,真气随意而动,沉至脚底,正想用力一蹬,猛听脚下“哗啦啦”一阵乱响,他不由愕然,尚来不及弄清楚事故,身子已笔直跌下去。

原来屋内的椽子已被人弄断,他不知就里,脚下用力,屋瓦抵受不住,陷下一个大洞。

鬼秀才意不及此,收势不及,直冲下去,忽觉双脚似踩到什么东西,紧接着下身奇痛彻骨,不由发出一道凄厉的叫声。

这些事说来虽慢,但实际上急如流星划空,鬼秀才的手下本来已纷纷跃上屋顶,一闻鬼秀才的叫声,连忙跳落地上,拉开木门,只见鬼秀才狼狈地由灶炉里爬起来。

原来鬼秀才落足之处,正在炉灶上,黑暗之中,又在冷不及防之下,看不清楚,直冲下去,双脚踩在铁锅上,那锅里正有半锅热水,试问在此情况之下,又怎么不又惊又痛?

鬼秀才一冲之下,铁锅被震裂,双脚落在灶里的炭火上,他见手下赶到,又羞又怒,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光,见自己双腿已彼铁锅割得血肉淋漓,不由怒道:“快追回那贱人,捉不到活的,死的也要!”

那几个统一盟的堂主,轰应一声,一齐冲出院子,分头追赶,有的跃上屋顶,只见瓦上有些烧红了的炭块,哪里还有虞雪练的踪影?

众人在附近找了一阵,不得要领,只好回去复命,鬼秀才恨得牙痒痒的,奈何自己双脚受伤不浅,只好留在客栈内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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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雪练跃上屋顶,向屋后飞去,黑暗中似见屋脊后,伏着一团黑影,她此剡心急如焚,无暇顾及,跳落客栈外,发足狂奔。

不料她强提真气,内腑伤上加伤,只驰了二三十丈,但觉眼前一黑,张口喷出了一口血箭,几乎晕厥,只好停下来,扶墙喘息。

忽闻客栈那里传来鬼秀才的惨叫声,虞雪练十分奇怪,回头望去,不见有人追来,心头稍安,急急扶墙而行,俄顷,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师父别慌,梅儿来了!”

虞雪练心头一松,登时晕厥,幸而冷霜梅及时赶到,将她扶住,再抱起向前狂奔。

冷霜梅来过几趟临海镇,对此处环境颇为熟悉,只见她在街巷里穿插了一阵,倏地飞身,跃进一道矮墙,进入一家民居。

原来她在这有位熟人,是个寡妇,年轻便守寡,膝下无儿无女,往常冷霜梅来临海,常到她家里作客。冷霜梅至寝室处,轻轻敲门,唤道:“李大嫂,请开门!”

她唤了几遍,里面才有反应,开门后,冷霜梅便走了进去,将虞雪练放在床上道:“李大嫂,我师父受了重伤,请你拿碗水来!”

李寡妇揉揉双眼,先摸出火石点了灯,然后出去。

冷霜梅立即为师父推血过宫,过了一阵,虞雪练方悠悠醒来,冷霜梅忙关怀她问道:“师父,你觉得怎样?”

虞雪练冷冷地道:“我已不是你师父,你叫我……一声前辈,我于愿已足。”

冷霜梅心头一沉,半晌才撒娇地道:“师父,徒弟知错了,这些年来,你的气还未消?”

虞雪练喘着气道:“你大概是在外面吃了亏,才会认错吧?”

冷霜梅心中暗道:“是你不认我这个徒弟,可不是我不认您!”当下李寡妇捧着一碗开水进来,冷霜梅谢了声接过,道:“师父,您别再说话,先喝点水吧!”

虞雪练瞪了她一眼,终让她喂。原来当年虞雪练反对冷霜梅与杨兴家来往,冷霜梅只不听劝告,被她一怒逐出师门。

当下李寡妇不知就里,笑道:“奇怪,你们两师徒,竟有几分相像。”虞雪练身子猛地一震。

李寡妇又道:“冷妹子,你师父怎会受伤的?”

虞雪练问道:“这位大嫂,你家可有静室?老身要运功疗伤。”

“本来还有一间房子,但又未打扫,住不得人,您就在这里休息吧!”

冷霜梅道:“师父您休息吧,梅儿在房内替您护法,有事您便唤我一声!”她吹熄油灯,拉着李寡妇出去,顺手把门掩上。

虞雪练挣扎坐起来,立即盘膝于床上,慢慢将真气纳入丹田,再循任督二脉,运行全身。

李寡妇出房到厅,道:“冷妹子,如今你们大概已肚饿了,待我到厨房煮点面,让你们师徒充饥!”

冷霜梅忙道:“多谢大嫂好意,不过如今却不能生火,免得火光和炊烟会引来仇家。”说着又将厅里的灯吹熄,“天亮之后,还有事要麻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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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霜梅一连几天都住在临海镇,请李寡妇到镇上买药,亲自煮给师父喝,虞雪练所受的内伤颇重,过了五六天,虽然已能行动,但仍不能妄动真力,更不能与人打斗。

如此又过了四天,虞雪练反而呆不住了,对冷霜梅道:“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决定明天便离开。”

冷霜梅急道:“师父,您内伤未愈,怎可离开?再说鬼秀才他们可能仍在镇上。”

虞雪练冷哼一声:“老身的事,你不必操心!”

冷霜梅心头一酸,跪在床前悲声道:“师父,难道您还在生我的气?梅儿在世上只有您一个亲人,难道您忍心叫梅儿孤苦伶仃?”

虞雪练怒道:“当初你为何没想到你会孤苦伶仃?”

冷霜梅忙道:“徒儿知错,以后一定小心侍候您老人家。”

虞雪练冷冷迪道:“我还未老,不用人服侍!”一顿,她又叹了口气,道:“你要跟我回山,老身暂且答应你,但想重列门墒,可还别想。”

冷霜梅心中暗道:“只要师父肯让我跟着她,日后她自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当下叩了一个头,逍:“多谢师父,嗯,师父准备回山?待梅儿去雇辆马车。”

虞雪练道:“哼,亏你在江湖上跑了几年,还没一丝经验,今晚乘夜出镇,明天再在路上雇车。”

冷霜梅哪敢说个不字,连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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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在路上奔驰着,车厢里坐着虞雪练和冷霜梅,冷霜梅在车上忍不住问道:“师父,您怎会被鬼秀才认出身份?”

虞雪练不想多说,只淡淡地道:“他们耳目众多,也许我不慎露出本门武功,让他们认出来,想不到鬼秀才武功这般高。”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搞得武林满城风雨。”

“我这几年……武功进展不大,看来若想活命的话,可得重新计划一下。”虞雪练言毕又盘膝运功,不再说话。

如此过了几天,马车终于停在洞宫山下,冷霜梅扶着师父上山,她不忍告诉她,竹舍已为统一盟所毁,心想自己最多辛苦几天,也可以搭间茅舍栖身。

虞雪练内伤未愈,半路歇了两次才到竹林,当她见到林内那堆灰烬,不由怒道:“这是谁干的?”

“是统一盟,师父,咱们另觅地隐居吧!”

“不!”虞雪练态度坚决地道:“假如你念老身曾养育你之情,便替我重新搭建一间,我绝不离开洞宫山!”

冷霜梅自然会意,扶她在一块干净的石块上坐下,她先砍下一丛竹枝,清扫地上的灰烬,虞雪练挣扎地站起来,在附近挑选粗壮的竹枝,准备教冷霜梅砍下建屋。

冷霜梅费了个多时辰,才将地上打扫干净,时已近黄昏,她亦累得香汗淋漓,心想凭自己一个人搭一间像样的竹舍,起码非二、三十天不可,但师父有伤,却不能露宿,当下道:“师父,待梅儿到附近找个山洞先安置您,然后下山买食物和斧头等工具……”

虞雪练截口道:“你怕老身经不起风雨么?包袱里尚有干粮,等吃尽再去买。来,这几株竹树最宜作柱,你先砍下来!”

冷霜梅知道师父气尚未消,故意要让自己吃些苦头,当下不敢再说,挥刀砍竹。柳叶刀杀人虽然方便,但用来砍竹树,却不大管用,连刀口都钝了,那棵大竹才砰的一声跌倒。

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虞雪练又道:“再砍第二棵!”她坐在石头上不断指挥,面上没一丝表情。

冷霜梅再砍了几刀,忽然停刀喝道:“谁在附近?快滚出来!”她一个倒飞,持刀站在虞雪练身旁。

只见树后闪出一个汉子来,双方目光一看,都“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冷霜梅娇躯一震,忖道:“他怎地也回来了?”

虞雪练见到那汉子,目光露出慈祥之色,道:“燕儿,你回来了?”

那汉子一怔,道:“您……您是干娘?”

原来这汉子便是秦君燕,他自括苍山回来后,因原有之竹屋已被焚,故在附近另择地建造,适才因竹树倒塌,沙尘飞扬,惊动了他,是以过来观望,不料却是干娘回来。

虞雪练故意沉着脸道:“燕儿,你干的好事,我将竹舍交给你看管,你为何将它烧掉?”

秦君燕忙道:“燕儿无能,让统一盟的兔崽子放火给烧了……不过郭前辈的秘笈,尚在燕儿身上。”说着双手将秘笈奉上。

虞雪练道:“干娘要这本东西么?你如今住在何处?”

“孩儿在附近搭了间茅舍,暂且栖身。干娘,孩儿带你过去!”

虞雪练颔首,冷霜梅连忙走前扶住她,两人在秦君燕带引下,走到竹林上面,只见那里树木掩映,也十分隐蔽,里面有一座小小的茅寮。

虞雪练一见便摇头道:“这如何能住人?”

秦君燕忙道:“干娘,孩儿也是暂且搭个栖身之所而已,总之我与师姐负责重新将竹舍建好。”

虞雪练冷哼一声:“你哪来的师姐?”

秦君燕转头望向冷霜梅,冷霜梅低声道:“师父还不肯收回成命。”

虞雪练不耐烦地道:“还不带干娘去看看?”

秦君燕推开木扉,道:“干娘请进!”

虞雪练走进去,便在一张竹椅坐下,秦君燕低声问道:“冷师姐,干娘为何会受伤?”

冷霜梅便将经过说了一遍,虞雪练道:“燕儿!干娘肚子饿了。”

冷霜梅忙道:“师父稍候,待梅儿去煮!”

秦君燕带头到灶房,她低声道:“我能不能重回师门,全看你了!”

秦君燕道:“你救了干娘,这件事必会成功,待她气稍消,在下再替你说情。”

“如此便多谢了!”

“要道谢的应该是在下。”

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了虞雪练的声音:“燕儿,过来,干娘有话问你!”

秦君燕连忙出去,问道:“干娘找孩儿何事?”

“你怎么会认识那小贱人?”

秦君燕便将经过告诉虞雪练,虞雪练怒瞪了他一眼,道:“没志气,就算没有老婆也用不着自杀,若要自杀,干娘已死了几十次了。”

秦君燕羞愧地道:“孩儿已经知错。”

你大概也知道那小贱人,为何会要求干娘,重新收她为徒弟的原因。”

秦君燕结结巴巴地道:“孩儿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被她所爱的人……抛弃……不幸她看上的,竟是我二师兄,他投入统一盟,孩儿已代师清理门户了!”

虞雪练冷哼一声:“瞎了眼的小贱人,若非如此,只怕她也不会来找我了,哼,干娘早看出那小子不是好人!”

“依孩儿观察,冷师姐绝对不是这种人。干娘,人孰无错,她既然知错,你何不……”

“不必多言,刚才她在后头求你代她说情的吧!”虞雪练怒气未消地道:“我自有主张,不必你替她强出头。”

“是。”秦君燕连忙去打水,让虞雪练洗脸。晚饭之后,虞雪练到房里去。这茅舍只有两个寝室,冷霜梅自然跟她进去,不料虞雪练回头道:“老身不喜与人同眠,你请吧!而且我如今已有干儿子服侍,用不着你……”

冷霜梅泪光欲淌,悲声叫道:“师父……”

“你别来打扰我,出去出去!”

冷霜梅只好含泪退出去,正好见到秦君燕,连忙举袖掩饰窘态。

秦君燕道:“冷师姐不嫌弃的,请到在下的房内休息。”说着连忙向她打眼色。

冷霜梅道:“那你睡何处?我在外面过一夜就是!”

“不可,夜里山上露水多,坏了身子可不好,何况我可以在厅里地上睡觉。”

冷霜梅略一沉吟,向他行了一礼,道:“如此我便不用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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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秦君燕一早便下山采购食物药物和建竹舍的工具,然后与冷霜梅合力建竹舍。两人分工合作,速度颇快,感情亦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增进。

半个月之后,竹舍便已建好,面积且比以前大,起码多了一间寝室,只需添置家具,便可入住。

秦君燕又下了几次山,买齐了一切应用之物,便搬了进去。虞雪练颇为满意。

秦君燕道:“干娘,这都是冷师姐的主意,喏,这边多建了一间房,她跟你住在一排,孩儿这边则多了一间书房。”

“得啦,你不用替她说好话了。”

秦君燕忙向冷霜梅打眼色,冷霜梅立即跪在地上,道:“师父,你老人家如不答应将梅儿重列入门墙,梅儿长跪不起。”

秦君燕也在旁求情,虞雪练道:“起来起来,老身还有一个条件,你先答应了再说!”

冷霜梅道:“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一百个,梅儿也答应你。”

“由今日起,你留在山上刻苦练武,且要与燕儿一齐练,你答不答应?”

冷霜梅红着脸斜看了秦君燕一眼,低声道:“师父,为何要跟他一齐练?”

“因为如今魔焰太盛,为师恐你们日后下山,敌不住他们,所以为师要授你们一套合击之术。”

冷霜梅与秦君燕连忙拜谢,虞雪练道:“今日休息,明早开始练习。”

次日一早,虞雪练经过半个月的休养,内伤已愈了七八,她吃过早饭,先用药水洗掉脸上的易容药,也不再挂面纱,道:“拿兵器到外面吧!”

秦君燕目光落在虞雪练脸上,再也移不开。

虞雪练道:“燕儿,你没听见干娘说什么?哼,你瞧什么?干娘这张鬼脸,你又不是未看过!”

秦君燕道:“谁说干娘丑?干娘年轻时必是位大美人!”

冷霜梅截口道:“当然啦,师父本就是武林四大美人!”

虞雪练白了她一眼,秦君燕道:“干娘,师姐的容貌与你有七八分相像。”

冷霜梅只觉双耳发热,不由自主垂下头来。

虞雪练脸色一变,诧声问道:“梅儿,你让她看过脸?”

冷霜梅一颗头垂得更低,声如蚊蚋地道:“梅儿是为了打消他跳崖的主意……这件事说来话长。”

秦君燕甚是奇怪,不料虞雪练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如此咱们更是一家人了!既然如此,你脸上还涂易容药作甚?”

冷霜梅道:“师父,梅儿终生不嫁,要侍候你老人家。”

虞雪练的声音忽然有点发颤:“梅儿,你看看为师,你觉得面貌与我有几分相似?”

冷霜梅抬起头来,瞪着一对充满诧异的眼睛,望着虞雪练,半晌才道:“梅儿自己也分不清楚……但总有儿分相像。师父,你今日为何会问这样奇怪的话?”

“你以后莫叫我师父……”

冷霜梅道:“师父,梅儿已答应你的条件。”

虞雪练忽然长叹一声,道:“你们都坐下吧,把话说清楚再练武。”

秦君燕急道:“如此孩儿独自出去练。”

虞雪练道:“不用,你们两个都坐下吧!”她待秦君燕与冷霜梅坐下之后,又叹了一口气,“就算梅儿一点也不像我,也没办法……所谓血浓于水,我到底是你娘亲。”

此言一出,不但冷霜梅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连秦君燕也发出一道惊呼。

冷霜梅颤声问:“师……这可是真的?谁是我的爹爹?”

“哼,难道这种话也可胡说么?”虞雪练抓起茶盅,喝了一口茶。

冷霜梅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瞒着梅儿?”

虞雪练自顾自说下去:“我不想让你看出端倪,所以不但替你改姓冷,诈称你是拾来的孤儿,且在你七岁之后,不但自己挂蒙纱巾,也要你挂着,并要你发誓,若有男子见到你的面貌,便要你嫁给他……”

秦君燕又“啊”地叫了一声。虞雪练续道:“为娘更怕别人从脸上看出咱们的关系,因为娘是位声名狼藉的女人,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跟我一样受苦。”

“娘,你还未说谁是女儿的爹爹!”

“我以处子身交给郭郎,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原来如此,难怪干娘对他一往情深。”秦君燕道:“但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对师姐隐瞒。”

“哼,你们怎知道?我出自声名狼藉的‘金发银花’禤红衣门下,虽然守身如玉,也最自夸出污泥而不染,但武林中,那些自命正派的人,不分皂白,同样将我恨之入骨……只有郭郎,他不但相信我,而且与我相亲相爱。”

虞雪练又喝了一口荼,然后续道:“郭郎虽然不嫌弃我出身邪派,但我得替他着想,所以只暗中与他双栖双宿,绝不公开与他的身份。换而言之,我与他结合,毫无仪式,只在山神庙里拜过天地,他本来要与我公开成亲,却被我拒绝了。”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真心待我,我就心意满足了。而他也没有违背誓言,冒着名誉受损之险,对我矢志不二。”

秦君燕叹息道:“原来世上深情的人,也不少!”

冷霜梅冷冷地道:“但寡情薄义的男人也不少!娘,爹对你既然矢志不二,为何他后来又离开你?”

“不久,我便已身怀六甲,斯时刚好扶桑国的武士向中原下战书,中原九大门派遣了三批高手去,都杀羽而归,后来少林和武当的掌门便联函请郭郎代表中原出战!”

冷霜梅问道:“爹答应了?”

“是的!”虞雪练道:“我求他待孩子出生之后才去,但他不肯,后来我便威胁他,说假如他去扶桑,便不要回来找我。”

秦君燕插嘴道:“干娘为何要威胁他?可知一位武人若果能代表武林,是一项殊荣。”

虞雪练冷哼一声道:“我何尝不知,但扶桑国当时出现了好几位绝顶高手,我虽然对郭郎有信心,但他一个人独自东度,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去,你教我如何放心得下?何况我腹中已有孩子,我能叫孩子一出世便没有父亲么?”

秦君燕喃喃地道:“后来他真的去了?”

“是的,他不顾一切去了……”虞雪练带点悔意地道:“也是我当时年轻气盛,他临走时,将他给我的玉戒指抛回给他,他默默地自地上拾起它,将戒指放在衣袋内,轻叹道:‘原来你也不了解我。’”

虞雪练说到此,又长叹了一声,良久才道:“郭郎说这句话,证明他也没完全了解我,他不了解女人第一次要做母亲的心情。”

冷霜梅问道:“娘,爹自那之后,便没有回来过?”

虞雪练摇摇头:“后来我生下你之后,气也消了,日日想念他,又跑到他出海的地方等他……至今犹不知其生死,孩子,有时连娘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是爱多于恨,还是恨多于爱,但不管如何,我心中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男人。”

冷霜梅忽然扑入虞雪练怀中,呜咽道:“娘,您命真苦!”

虞雪练不觉热泪长流,秦君燕既替她们高兴,也感难过。

半晌虞雪练方推开女儿,拭泪道:“孩子,你不必急于恢复原姓。好啦,今日暂且说到此为止,都到外面去,你们先将所学的,使一遍给娘看看!”

当下首先由冷霜梅表演,她学的是虞雪练所授的武功,秦君燕在旁看得目不转睛,虞雪练看毕,含笑道:“丫头,你这几年总算没把武功丢弃!燕儿,你来吧。”

秦君燕也竭力将所学的,尽量表现出来,虞雪练更喜,道:“燕儿,你进步更快,看来如今干娘亦未必打得赢你了。”秦君燕连忙谦虚一番,虞雪练又道:“燕儿是学郭郎的武功,梅儿随我学的,但昔日我与郭郎闲暇时,互相切磋,研究将两人的武功揉合在一起,合创一套合击之术,何惜未竟全功,他便离开了,不过咱们亦已创了二十招,为娘尽一个月的时间教与你们,未了之志,便待你们去完成!”

自此之后,虞雪练便每日将合击术传授与他俩。秦君燕和冷霜梅都是天资敏悟之辈,一个月之后,便把二十招学齐,而且合使起来,亦颇纯熟,只是配合上尚未能丝丝入扣。

虞雪练此刻内伤已痊愈,行动如同常人,她常与他俩单打独斗,冷霜梅自非其敌,但秦君燕与她对垒二百招,只仅落于下风。

虞雪练飞身倒退,喜孜孜地道:“我郭郎有传人矣!”

“多谢干娘成全和指点之恩!”

吃过午饭,虞雪练休息一会,又邀他俩练武:“来,如今你们以所学的合击术跟我周旋!”

秦君燕与冷霜梅箫刀合璧,威力陡增,一开始,便将虞雪练团团围住,才十五招,虞雪练衣袖已被割穿,秦君燕连忙住手退开。

虞雪练喜道:“好好,再来,放手施为,不用担心!”

虞雪练因为对他俩的武功十分熟悉,所以再度交锋,虽然被迫得手忙脚乱,仍可自保,两人见合击之术威力如此强大,都是心花怒放。

虞雪练道:“由明日开始,你们两人再练,务求能够多创几招。燕儿,你要努力!”

秦君燕连声答应,自后经三个月苦练,两人才勉强合创了三招,不过秦君燕与冷霜梅配合起来越发得心应手了,这三个月的苦练,也便他们两人的武功有所进步。

这天黄昏练了武,虞雪练边拭汗边说:“你俩还得继续练习,须知合击术最重要的是两人的心意必须合一,你们可知这套合击术之名称否?”

秦君燕道:“干娘一直不提,咱们也不知道。”

虞雪练含笑道:“当日为娘与郭郎想了很久,终于替它起了个十分适当的名称,就叫‘夫唱妇随’。”

此言一出,秦君燕冷霜梅互望一眼,两人都羞涩地垂下头去。

虞雪练看在眼内,心中暗暗高兴,却不说破,续道:“我明天下山,你们继续练习,千帆帮欲与统一盟对抗,为娘希望你们届时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秦君燕道:“孩儿与统一盟有仇,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干娘,你欲往何处?”

“我要下山等郭郎,顺便探一探武林形势!”

冷霜梅问:“娘,你要去多久?”

虞雪练含笑道:“如今娘对你已放心得很,反正你有燕儿照顾,至于娘,你们不用担心,若无事自然会回来,但说不定,日后咱们在江湖上再见。”

秦君燕与冷霜梅请她小心,又送她下山才分手,两人回山时想起虞雪练的话,都有点尴尬,反而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回竹舍之后,冷霜梅便溜进灶房烧饭,秦君燕唯有独自一人练武,吃饭时,秦君燕道:“师姐,下午咱们继续切磋合击之术吧!”

冷霜梅道:“小妹与你非同一个师父,你何称我为师姐?”

秦君燕微微一怔,仔细思索一下,方明其意,当下壮着胆子道:“那愚兄以后称你为梅妹吧!”

“秦大哥……”冷霜梅羞不可抑,忽然抓起他的饭碗,进灶房为他添饭。

秦君燕望着她的背影,心头泛起一阵甜密的感觉。

此后两人日夕苦练武功,虞雪练不觉已下山三个月,仍未回来,两人都有点焦虑,又恐下山之后,与她分岔,更错过见面之机,不过这三个月对他来说,无论是武功或感情,都有很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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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帮”秘密在东海聚义,准备与“统一盟”决一死战的消息逐渐在白道中传开,于是各方来投的豪杰亦渐增多。“统一盟”耳目遍布天下,秘密亦不成秘密,手下探明情况,立即向总舵呈报。

司马彤在唯四海主持的例会中,向唯四海转报,唯四海目光如刀刃,在阶下众手下脸上扫过,反问:“请位认为如何?”

凤五娘立道:“属下愿带一支精兵,扫平千帆帮那些小丑!”

唯四海转头问左首的鬼秀才:“老四,你认为如何?”

鬼秀才城府较深,知道唯四海这样问,必有原因,是以沉吟一下方道:“属下有两个看法,但一时间难以取舍,第一,如五妹所说,趁他们未成气候,立即派人将他们歼灭;第二,故意装作不知,让他们的人越聚越多……”

凤五娘截口道:“届时将增加咱们不少困难。”

唯四海脸色一沉,道:“等老四说毕你再说未迟!”

凤五娘立即闭嘴,鬼秀才续道:“第二个方案,虽然会增加咱们的困难,但假如‘千帆帮’能将所有漏网之鱼全网罗去,咱们再一鼓歼灭之,便可收一劳永逸之效,武林将世世代代永属‘统一盟’。”

唯四海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道:“本座要的是一劳永逸的做法,哼,何惧他们人多,郭丹青不知下落二十多年,料尸骨已寒,禤红衣已死,少林武当已灭,天下间谁可阻挡得住本座的步伐?老四,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一有新情况便上呈,必要时本座亲自出马!”

鬼秀才心内又喜又忧,喜的是获得重用,忧的是怕自己应付不来,要受责罚,但是总是喜多过忧,当下忙行礼,口称遵命。凤五娘虽然不高兴,却也不敢当面发作。

唯四海又道:“符堂主,本座要你办的事,有回音没有?”

“笑面虎”符百坚踏前一步,惶恐地道:“启禀盟主,属下派出去的人,尚未有佳音回报。”

唯四海寒声道:“你即刻亲自出马,人力财力由你分配,未能得手,便不用回来见本座……哼,叫你的手下带你的首级回报!”

符百竖一向笑脸迎人,就算他不笑,他的嘴巴也像在笑,但此刻却一丝笑意也不见,当下跪下道:“属下遵命,今日准备,明朝立即出发!”

唯四海长身一拂袖,道:“散!”他转身便隐没在金椅背后的屏风后。

厅里群魔这才松下一口气,凤五娘走前,低声问道:“符堂主,盟主要你办什么事?”

符百坚垂首道:“请副盟主明鉴,盟主下令属下守秘。”

凤五娘脸色不好看:“难道对本座亦要守秘?”

符百坚沉吟一下,走前一步,轻声含笑道:“副盟主欲知,属下自然奉告,不过请您代守秘密……”

凤五娘娇笑一声:“这个自然,难道本座还要你吩咐?”

“盟主要属下去关外长白山找一枝千年野山人参和一颗七色灵芝……”

话音未落,忽然厅里响起一声巨响,丹墀上面的屏凤四分五裂,“蓬”的一声倒下,只见唯四海站在金椅后面,如标枪一般挺立着,双眼如电,望着符百坚,右掌伸出,尚未收回。

符百坚与凤五娘脸色齐是一变,符百坚更是呆若木鸡,吓得他双脚不断颤动。

凤五娘一呆之后,立即定下神来,双眼掠过一丝杀机,倏地拍出一掌,印在符百坚的背后。

符百坚毫无防备,被击个正着,双脚拿不住桩,蹬前几步,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凤五娘冷冷地道:“老娘故意试验你是否对盟主忠心,哼!果然一试便试出虚实来,像你这种人,留在世上,尚有何用?”

凤五娘刚说罢,符百坚嘴角又涌出几一缕血丝,接着,“砰”的一声,跌倒地上,不能动弹。厅里群魔看后都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唯四海脸色稍霁,干咳一声,道:“五妹,你且随愚兄进来!”言毕转身进内。

凤五娘应了一声,她不知其喜怒,凶吉未定,心头忐忑,难免犹疑了一下,随唯四海进内堂。鬼秀才望着凤五娘的背影,脸色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道:“快将尸体抬下去!”群魔至此亦方魂魄归体。

忽然一个大汉进来,道:“启禀副盟主,属下又探到消息,‘海天三剑’的徒弟展劭和括苍派的莫紫薇也在光复岛上。”

“哦?”鬼秀才目光一亮,道:“本座正不知他跑去何处,他如今主动出现,倒省却咱们不少工夫!”

司马彤亦咬牙道:“家父是死在剑心手下的,小侄正要拿他来报仇泄恨!”

葛丹丹在旁问那大汉:“可有秦君燕的消息?”那大汉低头道:“属下探不到消息。但有人发现虞雪练在闽北附近出现过,但后来又失去踪迹。”

鬼秀才道:“谅她是去光复岛,继续打探,哲且莫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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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肃杀,山上树叶或黄或红,配着依然苍翠的竹树,在天高云淡下更添几分娇艳。虞雪练下山已半年,秦君燕和冷霜梅正想下山找她,但虞雪练却突然回来了。

冷霜梅惊喜万分,勾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地道:“娘,你怎地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女儿和秦大哥还以为你出了事哩!你再不回来,咱们便准备下山寻您了。”

虞雪练笑骂道:“死丫头,咒为娘发生意外,娘若真的出了事,你们还来得及解救么?”

秦君燕忙道:“干娘,孩儿与梅妹的确十分担心您的安危。”

虞雪练听他们一个叫秦大哥,一个口称梅妹,知道他们已种下情根,心头大是快慰,笑道:“娘去了一趟光复岛,他们已经决定在今冬与统一盟决一死战,娘取得了确实消息,便回来通知你们。”

“干娘,咱们几时去光复岛?”

“不必,他们决定在重九出击,第一个目标是杭州分舵,然后再择日与统一盟作殊死战,是故你们只须在重九赶到杭州就行。”

冷霜梅道:“重九距今尚有两旬,那么咱们月初才下山去吧!”

“能否下山,端得视你们武功的进展。”虞雪练道:“来,你们先在娘面前演习一遍,燕儿,由你先来。”

秦君燕依言在虞雪练面前,将所习武功,由头至尾演习一遍,他尽力施展,事毕只见额角稍现汗迹,虞雪练不断点头:“燕儿,你内功进步甚快,梅儿,你来吧!”

冷霜梅自然不让秦君燕专美,亦尽力将所能施展出来,虞雪练亦颇感满意,但嘴上却不赞一句,冷霜梅撒娇地道:“娘,你怎不说一句话?”

虞雪练故意板着脸道:“你这半年神魂不附,进步差强人意,要娘说些什么?”

冷霜梅急道:“娘,你冤枉女儿了,梅儿每天均与秦大哥练武,最低限度也练四个时辰,还说女儿什么?”

虞雪练笑嘻嘻地道:“就是因为你一颗心都放在秦大哥身上,阻碍了进展。”

冷霜梅“嘤咛”一声,钻在母亲怀中,娇羞不能言,秦君燕也十分尴尬。

虞雪练正容道:“大家都是武林儿女,用不着惺惺作态,只要你们相亲相爱,娘便高兴……嗯,待消灭了统一盟后再说吧!”

这些话等于肯定了他俩的关系,两人都很尴尬,都不敢望对方,虞雪练将冷霜梅推开,道:“丫头,你与燕儿用合击之术跟娘练一阵!”

秦君燕忙将柳叶刀抛与冷霜梅,虞雪练也不敢托人,抽出一根柳叶刀来,与他两周旋,这次与半年前大不相同,因秦君燕和冷霜梅已能紧密配合,两人心意相通,攻守进退,有板有眼,才十余招虞雪练已落在下风,待他俩使到第二十四招,因为这招是他俩所创的,因此虞雪练一个失着,衣袖便被割裂。

秦君燕叫道:“干娘小心!”笫二十五招又攻出,虞雪练见他箫管来得奇妙,忙扭腰一闪,冷霜梅的刀又至,她没奈何,挥刀来挡,不料冷霜梅刀锋突然一沉,下斩虞雪练的大腿。

虞雪练刚一犹疑,秦君燕的箫管已至,在其手腕上轻轻一敲,虔雪练手中刀应声落地,秦君燕连忙退后,抱拳道:“千娘请恕罪!”

虞雪练不怒反喜,连声赞道:“好好,这招创得很妙,你们可以下山了。嗯,还创了什么新招?”

冷霜梅道:“咱们只再创了三招!”接着两人将另外两招在虞雪练面前表演一番。

虞雪练道:“很好,咱们三人再琢磨一番,希望用十天的工夫,再创一招。”

自后十日,他们费尽心力,可惜都得不到成绩,虞雪练也知道困难,令他们停止,只练习原来三招,并每天给他们喂招。

九月初三日,虞雪练招他们到跟前,道:“你俩今日下山去吧!”她指指桌上的包袱,道:“换了衣服,扮成乞丐下山。”

冷霜梅道:“此去杭州,不外四天脚程,如今下山太早一点吧!”

“你们先到杭州埋伏,暗中准备,免得千帆帮多费手脚,损了实力,最好初七到达,先休息一天。”

冷霜梅听她老提你们,不提自己,便道:“娘不跟咱们下山?”

“娘当然不会留在山上,但分开上路,方不会太引人注目,有需要的话,娘自会现身,快换衣服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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