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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啸风肆威 临空飞铁掌 弹铗振武 匝地起寒星

元公亮若能够清楚地了解柯含玉的身世,他当然不会再替他着急,可是他对他却是毫无所知啦!

严凌霄迈前一步,指着柯含玉的背影道:“这一位是谁?”一双凶眸,死死地瞪着那白色的背影。

柯含玉暗暗好笑,心想道:“好哇,你连我都认不出来,我倒偏要逗一逗你……”他小孩脾气,什么事情都是想到就做,而决不顾虑到这种玩笑所可能产生的后果……

柯含玉和严凌霄马子衡等日夕相处,而且他在黑煞教里的地位,因他身份的特殊,较之严马等四人要高得多。

此时他大刺刺坐在椅子上,却故意迫紧了喉咙,对元公亮说道:“元哥哥不要理他们,咱们喝酒……”

严凌霄闻言大怒,嘴里“嘿”的一声,跟着言道:“相好的,别不识抬举啊!”呼的一掌,向他肩头拍下。

元公高见状大怒,身形一晃,双掌齐出,左手“天王托塔”,轻轻化解掉对方的一招攻势,右拳像闪电一般,挟着如潮劲风,向严凌霄劈胸打去。

严凌霄疾退两步,左臂一圈,右手甩肩拔剑,青光一缕,歪歪斜斜的攻出,攻的正是“章门”“期门”二穴。

铁掌虬髯傅璧,湘江剑客马子衡,紫袍真人元修,纷纷拔出兵刃,寒光电闪,酒楼顿时一阵大乱,食客纷纷走避,瞬时之间,这顾客如云的酒楼,只剩下正在对峙中的六个人。

元公亮长剑回环,运转如风,银光滚滚而出,力敌严凌霄元修傅璧三人的围攻……

湘江剑客马子衡却挥剑直扑柯含玉,人未到长剑就先递出。

忽然柯含玉回过脸来,冰冷的眼光,像两把利刀,马子衡忽然一怔,觉得这人的面貌好熟,突然一个念头闯进他的心扉,他大吃一惊,对方不就是本教教主最心爱的……她吗!

他想到这里,疾收单剑,身形飘然落地,向柯含玉行了一礼,低声叫了声“柯香主”。

柯含玉玉掌微摆,皱眉低声说道:“你们怎么搞的,快叫他们停手吧……”马子衡诺诺连声,正要回身喝止。

柯含玉又说道:“不要泄露了我的身份……”马子衡又点了点头。

此时元公亮等四人,战斗已入酣境。

元公亮左窜右跃,身形飘忽来往,护身剑光银辉如雪,这时严凌霄一剑刺去,冷气砭肌,堪堪刺中。元公亮的身形,忽然滴溜溜的一旋,单脚一点,身形飘飘飞起,平平的越过两张桌子,“金鸡独立”抱剑立在桌面上。

微风吹起他的衣袂如潮,宝灯银烛之下,衬出他脸白如玉,目如朗星,英姿飒爽之中,不失恂恂儒雅的风度。

柯含玉的心头猛然地荡动了一下,玉颊霞生,飞起二朵红云,心里暗暗想道:“元哥哥的人品谈吐,文才武功,无一不好,我想他……他……他对我的看法……”

他转念至此,微微沉吟,情丝一缕,深深地缚在元公亮的身上。

铁掌虬髯傅璧此时已跟踪纵过,单刀一起,“独劈华山”,搂头猛向元公亮斫去,双足也已落在桌面上。

元公亮身形微旋,蓦地欺前一步,左掌五指如勾,疾搭傅璧右手脉门,这一招快如石火电光,傅璧心头一栗,疾退二步,却不料他原是站在桌面上,这二步一退,一脚踏空,身形直落下去,“啪”的一声,步下二个踉跄,方始站稳。

他心头又羞又急,却发现严凌霄和元修两人的二柄长剑,荡起二溜青光,直向元公亮攻去。却被对方左指右剑,剑光一阵挥洒,齐齐的迫开二步,落在另一个桌子上面,神情有些狼狈。

傅璧忽然大怒,暴吼一声,挺刀而上,那面紫袍真人元修和严凌霄两人,亦一齐攻将过来。

褰光如电闪一般,互相纠结,铿铿呛呛地响个不停,元公亮从容挥剑,他们三人却几乎遇到了危险。

原来元公亮在望湖别馆里,向霜华仙子殷殷讨教,得益着实非浅。是以出手几剑,较姑苏城初遇严凌霄时,大不相同。

傅璧见久战不下,心里忽生诡计,手上单刀“刮地旋风”,把元公亮的桌子,砍下一条腿来,桌子“呼”的一下倾倒了,元公亮在上二个踉跄,身形都站不稳,傅璧等三人见状大喜,刀剑齐下……

柯含玉尖尖的惊呼一声,要想喝止,已经来不及了。

马子蘅旁观者清,暗忖道:“我们这一位小姐,怕是爱上了这一位青城派后起的剑客了吧……”他这一猜,果然是没有错。

但元公亮到底曾经大敌,虽危不乱,见状双脚一登,身形闪电似的飞起,极迅速的落在另一张桌子上面。

脚刚一点桌面,倏忽又连身飞起,这一下纵得又高又远,竟从飞跃而来的三人头上飞过。

三人收势不住,一下子落在地上,却见元公亮气定神闲地站在三四丈开外,脸带微笑,正看着他们。

三人脸上都是一红,互相看了一眼,刚要同时抢上,却见湘江剑客马子衡匆匆的纵将过来,在三人耳边讲了几句。三人都是面色一整,齐齐的回身,面向着柯含玉,刚想行礼,马子衡急忙挡住,又低声说了几句,严凌霄等三人,匆匆的将刀剑回匣,冷笑地对元公亮道:“哥儿们今天还有事,咱们再见了……”

言罢,将手一拱,昂然而去,临走时还向柯含玉望了一眼,目光中谄媚的光芒。

元公亮当然不愿多事,哈哈一笑,纳剑回鞘。

他对严凌霄等四人,未败而走,心里甚感奇怪,不由多看了柯含玉几眼。但柯含玉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晓得了他刚才做的事,甚至或许已经了解他隐藏着的身份。

他不由玉颊微红,忸怩着说道:“有什么好看么!脸上又没有花……”

他一言方出,却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男孩子,岂能用这种口吻讲话,不由得把头低下,脸儿更红了。但那一双弯弯的俏目,却偷偷地在打量元公亮脸上的神色。

元公亮心里疑疑惑惑,正要开口询问,忽听得街上一阵人声喧哗。柯含玉探头门外,看了一眼,叫声“不好”,一手拉着元公亮道:“快走快走,魔爪孙来了……”

魔爪孙是指衙门里的差役而言,元公亮哪有听不懂的道理,情知刚才这一闹,怕事的店东,竟把差役找来了,自己虽然不怕,难免亦要啰嗦半天,因此一跺脚就跟着柯含玉走了,临走还放了一块银子在桌上,算是酒钱。

柯含玉紧紧地拉住元公亮的手,不停地飞驰,元公亮发觉他的轻功不错,心里不由想道:“这人是什么来历?”

原来他刚才力敌严凌霄等三人,无法分心,因此并没有看见马子衡和他的一段经过。

接连地穿过了几条街道,两人估量差役已经追不上了,脚步就慢了下来。柯含玉忽然发觉,自己的一只玉手,还紧紧地握住元公亮的手,不由得“呼拉”一下,粉脸通红,急急忙忙地把手放开,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和难以形容的感觉。

元公亮却毫不在意,信步的向前走去……

柯含玉连忙把脸色一整,挥了挥衣袖,一摇三摆地走在他的身旁,重又回复了恂恂儒雅的神态。

两人折腾了半天,此时却感觉到饥肠雷鸣,想起刚才在群英楼,酒菜尚未动箸,就遇上这一桩倒霉的岔事,不由得相对苦笑一声。

他俩草草地在街上吃了点东西,再也提不起逛街的兴致,匆匆的回客栈而来。

脚步刚劈跨进店门,忽然“呼”一声,窜出一条人影,一言不发,竖起双掌,陡地向元公亮劈来。

那掌劈出时,带有一种尖锐的啸声,柯含玉一听之下,就已发现来者是谁,不由得吓得心胆俱裂,哭喊一声道:“应叔叔不要伤他,我是柯……玉……”庆言未毕,已经飞身直上一双玉掌闪电般拍出。

“蓬”的一声,柯含玉纤小的身躯,被弹震出七八尺高,“叭哒”的落在地上,她晃了两晃,樱口张处,又叫了一声:“应叔叔不要伤他……”

忽然膝盖一软,委顿倒地,口里呛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这原是瞬息间的事情,及至应叔叔听出来者是谁,已经收不住手了,只在百忙中把发出劲力,勉强收回了十之六七,但就是这样,柯含玉还是身受重伤,差一点把命送掉。

但也亏得柯含玉飞身直上,否则元公亮非被他毁在掌下不可。

应元两人都是情急非常,匆匆向柯含玉身旁纵落,应叔叔身法好快,竟比元公亮还要快了半步。

元公亮心里好不着急,他又不知这位应叔叔自震伤了柯含玉之后,心里难过已极,急急忙忙纵过去,是为了替她疗治伤势,见状还以为这人,将继续做不利于柯含玉的动作呢!

因此元公亮就提足了十成劲力,蓦地一掌向他“命门”要穴击去,铁掌发出,才叫了一声“照打”。

“命门”穴为人身最大死穴之一,应叔叔就是武功再高,也是禁受不起,“叭哒”一声,跌躺地上,元公亮根本无暇详察他是死是活,一伸双手,抱起柯含玉,如飞绝尘而去。

刚跑出几步,忽然身后风声“嗤”然,有一宗暗器打来,他匀出一手接住,入手甚轻,乃是一个纸包,只听得后面有一个人颤声大喝道:“这是药,好好的替她疗伤……”

元公亮哪敢答话,脚不沾尘地向前驰去。

跑了一会,他发现没有人追来,脚步一慢,看了看怀中受伤的人,面色像金纸一样,秀目紧闭,口里还慢慢渗出血来。

他心里大急,东张西望,希望能找到一个疗伤的地方,一抬头发现前面小巷转角处,有一家小小的客栈。他这一喜,真非小可,急忙赶了上去,只见那客栈既小且脏,触鼻有一股霉味刺鼻,他不由一皱眉头,但舍此之外,却又找不到更适合的场所,可以立刻替玉弟治好。

店小二的出门相迎,口里说道:“客官爷请进……”一眼却看到了软躺在元公亮怀里的柯含玉时不由吓得尖声叫道:“死人啦,房子不借啦……不借啦……”说罢吓得连连摇头。

元公亮拔足就往里闯,说道:“我弟弟病了,快找一间干净上房来……”

店小二的仔细地看了一下柯含玉,果然还有气息,不像是一个死人,又听说乃是病了,连忙诺诺连声地答应着,低声说道:“客官爷跟我来。”

那家客栈实在太小了,前后只有一间房子,七个房间此时已有六个房间有了客人。店小二带着元公亮走到一间小间前面,打开了门,里面黑洞洞的,空气污浊得很,元公亮不由一皱眉头。

小二哥点起了灯,元公亮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道:“有没有好一点的房间……”店小二摇摇头。

元公亮无奈,只得抱着柯含玉走了进去。

那房间真是小得可怜,放了一床一桌之外,已无隙地,元公亮摇摇头,把柯含玉放在床上。

他伸手把灯捻大了一点,又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小二哥道:“辛苦你,马上去烧一点开水来用。”

店小二看这块银子,足足有一两多重,心里一欢喜,暗忖道:“这是财神爷哩……”连忙哈着腰谢了,脸上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神色。

连声答道:“是是是,这就马上替您老送来……”说完话,狗颠屁股地出去了。

元公亮把门一关,把灯火移近柯含玉的脸上,见她的神色更差了,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轻轻地把她衣襟解开,白色儒衫里面,乃是一件银白色的中衣,中衣一解开之后,不由把个铁胆郞君元公亮惊得呆了。

原来里面穿的是一件葱绿色的紧身,紧紧裹住她的身体,那身浮凹玲珑,臂肥腰细,胸乳菽发,却分明是一个易钗而弁的绝世娇娃,怪不得每次投宿,她总是单独要一个房间,可恨自己和他同行二十多天,竟然有眼无珠,一点也看不出来。

元公亮情有独钟,已经爱极了玫瑰仙子刘红英,当然不会再去爱第二个人,但是他回想这二十多天来,柯含玉对他的款款情意,以及甘冒重伤拼死救护自己的恩德,却又感到情怀撩乱,心里比油煎还难过。

他又看了柯含玉一眼,见他一顶儒巾,还紧紧地扣在头上,慌忙取了下来,长发委席,他不由大惊失色,暗忖道:“这不是在姑苏遇到的摩伽仙子柯玉衡吗?黑煞教教主鬼老柯祖元的独生孙女……唉!想不到她易钗而弁,竟把自己瞒了过去……”

他又想起在姑苏和马子衡严凌霄傅璧等的一场大战,身入险境,多亏她暗中解围,但是她这二十多天来跟定了我,却又是什么原因呢?

柯玉衡的口里,发出一声娇喘,他心里着急,暗骂自己道:“还不赶快替她疗伤,你还发什么痴呢!”

急急忙忙俯身下去,解那葱绿色的紧身,手刚触及她软绵绵的娇躯时,他竟像触电一般,只觉得脸红心跳,手足发软,脑子里面轰的一声,慌慌张张地又把手缩回来。

但是不把她衣服解开,却没法察知她的伤势轻重。元公亮想到这里,把心一横,一伸手又去解她的衣服,那衣服贴着肉,穿得好紧,他解了半天,没有解开,心里一急,只得“嗤嚓”连声,用手指把衣服划破。

目光到处,他心里一荡,暗叫不好,连忙眼观鼻,鼻观心,把真气沉稳,伸手又把她贴身的大红肚兜解开,只见一段软玉,和那撩人情思的凝脂双峰,散溢出一阵甜甜的幽香,他不由心灵大震。

他可不知道这伤如何的治法,但终脱不了“推宫过穴”的一类手法罢,他细查她全身,只有“期门”穴旁,有块二指宽的红影,深入肌里,大概就是受人震伤的伤痕吧……

他按摩她全身穴道,一双铁掌瞬即走遍三十六大穴,额头汗珠滚滚而下,这内功疗伤,最是耗人元气,尤其元公亮内功火候尚差,因此倍感吃力……

但柯玉蘅的脸色却逐渐地好转,终于叹出了一口气。

元公亮心里大喜,愈发加力施为,过了不一会,柯玉蘅一双妙目忽然睁开,说道:“元哥哥,你辛苦啦……”

但她却忽然发现上身赤裸,元公亮在为她推按穴道,心里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人却羞得再也睁不开眼睛来。

推拿穴道完毕,元公亮慌把被子拉开,盖住她半裸的娇躯。此时他早就把抱着柯玉衡逃跑时,接到手里的那一包药忘记了。

不一会,店小二送来了开水,放在桌子上,一回头,他看见躺在床上的柯玉蘅,不由一呆,暗道:“刚才不是个男人吗?怎的忽然之间变成一个美貌女子了呢?”

元公亮忽然剑眉一竖,他对店小二直着眼睛看她,心里甚感愤怒,“叭”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你看什么,还不快滚……”

说到“滚”字,就和晴天打一个霹雳似的,吓得小二哥一打哆嗦,连忙退出门外。想不到那门有一条高约三寸的门限,脚下一绊,摔了个滚地葫芦。

看得柯玉蘅“噗哧”一笑。

元公亮忙把房门关了,回头温柔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柯玉蘅微皱秀眉,白了他一眼,嘟哝着小嘴,一声也不响,忽然把身一翻,面向里睡了。

元公亮不由一怔,暗忖道:“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引得她这样生气!”他不由对女人性情之难以捉摸,而摇头叹息不已。

夜已深,三更已过,元公亮却无法睡觉,因为房间这么小,又只有一个床,他终不能和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儿家,同榻而眠吧!

他拿起水壶,斟出一杯茶来,仰面一饮而干,苦笑了二声,暗中嗟叹自己遭遇的离奇,想到这里,又看了柯玉蘅一眼,只见她娇躯微微颤动,似乎隐藏着很多痛苦。他悚然一惊,站起身来,欠身低声问道:“柯姑娘,你怎么啦……”

柯玉衡忽然呻吟出声,低声说道:“元哥哥我胸口好闷啦……”说罢,身躯又连续抽动了两下,呻吟连连。

元公亮一看她的脸,烧得通红,手一摸,比火炭还烫,他大吃一惊,口里连说道:“柯姑娘,柯姑娘,你,你,你……”

柯玉衡妙目微启,见到他着急的模样,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宽慰,暗忖道:“他竟很关心我,他到底也关心我了……!”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是那么美丽而又天真,元公亮看了之后,不由得一呆,心忖道:“她竟如此的美丽,和英妹妹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难分轩轾哪!”

柯玉蘅绽颜一笑,瞬即又皱起眉头呻吟了二声。

元公亮急急问道:“我替你找一个大夫来,因为你在发烧呢!”他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无比关切的面容,望着她那红红的小脸。

她忽然秀眉微蹙,低声问道:“应叔叔呢?”

“哪个应叔叔?”元公亮反问道。

她有点气喘,一双美目望着他,又停了一会,才挣扎着说道:“就是打伤我的应叔叔嘛!”

元公亮闻言一惊,说道:“你认得他啊?”

她吃力的点了点头。

元公亮做了个手势,说道:“打伤了,被我击中他‘命门’要穴,只怕……”他说到这里,语声戛然而止。

她闻言好像吃了一惊,秀目睁得大大的,忽然睫毛动处,二颗晶莹的眼泪,自腮旁滚下,落在床上。

元公亮见她玉容惨淡,心里亦极为难过,低声说道:“你应叔叔武功甚高,虽然中了我一掌,谅必能运气自疗,一定不会有事,你伤势严重如此,心里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他以为她刚才难过落泪,是因为她应叔叔的负伤而起,故此以好言安慰,哪知满不是这么回事。

柯玉蘅忽然强忍着痛苦,挣扎着欠起身来,元公亮大吃一惊,连忙扶着她道:“你这是何苦,快点睡下去。”

她摇摇头,半坐半靠在元公亮坚强的臂弯里,薄薄的棉被忽然滑落下来,露出她几乎全裸的娇躯,元公亮面红耳赤,慌张的替她围上。

柯玉蘅一双秀目注视着元公亮,幽幽地叹道:“我女孩儿家的清白之躯,已被哥哥搂抱抚摸,但我心里却没有一点懊悔和不愿意,我可以向元哥哥说,除了我已去世的父母之外,只有我自己和你元哥哥才看过我的身体……”

元公亮不由一皱眉头,暗想:“她这是干什么嘛?难道是要叫我娶你吗?但我如何能够呢!”

柯玉蘅又看了他一眼,见他皱着眉头,心里不由一阵难过,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鸣咽地说道:“小妹自知不久人世,所以才不顾羞耻地说出这一番话来,元哥哥你请原谅我。”

元公亮闻言大惊,先把手伸进被窝,在她乳下的“期门”穴下,使劲推动了几下,果然她好像舒服了一点。

元公亮开口问道:“柯姑娘你受伤虽重,但假以时日,并非不能治好,何以出此不祥之言。”

柯玉衡徐徐幽叹道:“倘若我的伤势还能治好的话,我也不会这样说了,你可知道武林中有一种外门阴功,叫做‘啸风掌’的吗?”

元公亮闻言“哎呀”一声,惊得面无人色,急急地说道:“你中的是‘啸风掌’……?”

她紧闭秀目,依躺在元公亮怀里,点了点头,神色十分安祥,似乎没有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

元公亮着急道:“你既知道此掌的来历,当知它的治法吧?”

她螓首微点,黯然说道:“知道又有什么用?没有应叔叔的独门解药,只怕难以熬过六个时辰。”

柯玉蘅忽然抬起头来,看见他愣然而又伤感的神态,芳心颇为安慰,微笑说道:“生死有命,元哥哥也不要悲伤,我死之后,望能携带我的骸骨,埋葬在四川青城山下,我虽是死了,魂魄也当长依元哥哥的身旁。”

她说到这里,终于呜咽流泪,悲伤不能自已。

元公亮被她说得心里酸酸的,不知不觉地珠泪夺眶而出,他想起若不是柯玉蘅挺身而出,替他挡了一掌,只怕目前躺在床上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吧!他想到这里感玉人恩重,微带哭音地叫道:“柯姑娘,你只管放心,你放心好了。”

忽然间,一个念头闯进他的心扉,他想道:“我一定要把她救活,把……她……救……活……”

但这是名震武林的“啸风掌”,除了锻练这种掌力的人,有药可治外,其他人即使武功再高,亦是无能为力的。

“这应叔叔或许还没有走吧!我要去求他,哪怕因为此事而我自己受到无可弥补的损害,亦在所不惜……”

人们在绝望之中,若出现了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是多么微小而不可能,但在人们的假设中,终感到,它是完全可能实现的,目前的铁胆郞君就是如此。

他在耳边轻轻地把他的希望说了,她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他能找到应叔叔,很顺利的取得解药,可是她所受的伤势,岂能等得他拿了药回来治疗,因为凡是中了“啸风掌”的人,都不能捱过六个时辰。而她呢?自中掌之时算起,已足足地过去了四个半时辰了。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但是她却不忍出口把他这美丽的幻梦打破,只紧紧地反臂拉着他道:“哥哥,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嘛!”

元公亮低声地安慰了她两句,说道:“柯姑娘,我就会回来的,很快的就回来,你等着我……”说罢,轻轻挣脱她的一双玉臂,站起身来。

忽然之间,他看到柯玉蘅哭了,哭得是如此的伤心……

他心里着急非凡,连忙又逆身坐下,低声劝慰。

柯玉衡渐止悲声,但她的心里却是更悲伤,她发现元公亮虽然对她关心但却终是有一点距离。

她想到这里,刚止住的眼泪,重又滚滚而下,把元公亮身上的衣襟,弄湿了一大块。

元公亮忽然警觉,暗忖道:“我必需要去找应叔叔,否则她的伤势一旦恶化,却是如何是好。”

他终于硬起心肠,咬紧牙关,坚强的说道:“我立刻就会回来的……你在此等我……”说罢,穿窗而出,他的耳中还听到柯玉蘅在叫元哥哥的声音。但他终于一狠心,如飞而去。

倘若他能够记起柯玉蘅受伤时,他捧抱着她突围时接到的一个纸包,则柯玉蘅的伤势,不早就脱离险境了吗?可是他却没有想起这一件事,反而舍近求远,去找那未必能找得到的应叔叔。

他急急地赶去城南高升客栈,这是他遇见应叔叔和柯玉蘅的地方。他走得是如此的匆忙和迅速,及至发现前面转角处忽然窜出几条黑影,已经来不及隐蔽身形了。

黑影共是三条,一见了元公亮之后,就发出几声异常响亮的朗朗笑声,忽的身形一幌,就把去路拦住,其中一个人说道:“相好的,咱们真是有缘啦!竟然是冤家路狭,处处赶巧……哈……哈……哈……哈……”

元公亮定睛一看,不由大急,怒喝道:“元大爷今天有事,改日再奉陪你们……”

说完话,身形微动,“嗖”的一声窜起,落在街旁的屋脊上,施展轻功,猛地向前驰去。

身后暗器破空之声甚厉,元公亮使个身法,“一鹤冲天”,直直的窜起二丈来高,四五支袖箭金镖钢丸“噼啪”延声地打在屋面上,蹦起老高。

就在这稍一躭搁之间,身后三人如飞追上,两口长钩一柄扑刀,挟着锐利的风声直攻过来。

这三个拦路的人,正是风流羽士严凌霄、铁掌虬髯傅璧、湘江剑客马子衡。

元公亮又急又怒,他身有要事,这要事又是关系着柯玉蘅的生死。不由得怒吼一声,反手拔剑,一出手就是青城绝学“天河剑法”。

不顾命的猛打猛斫,而且每一剑都贯注了内家真力,故此出手剑势,威力大得惊人。

严凌霄等三人,被他一上来将招猛攻,迫得团团乱转,直退出三四步去,不由得心中一愣。

铁掌虬髯傅璧个性最暴,见状怒吼一声,猱身直上,右手扑刀,“独劈华山”,搂头就砍。

这一刀他用尽了平生之力,是以威势惊人,在他认为这一招力猛刀沉,敌人绝不会硬接硬挡,只等敌人身形微闪,立刻变招,刀化“顺水推舟”,斜抹腰胁。

谁知元公亮情急求胜,见状竟不躲不闪,“横架金梁”,举剑上撩,一只左手却悄没声的平平戳出,攻的正是对方“章门”要穴。

“当”的一声大震,火星四射,傅璧的扑刀忽然脱手飞起,在空中划起一道亮亮的白光,“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而元公亮也被震得右臂酸麻,脚下接连二个踉跄,方始站稳。

身后两道青光,划出两圈半圆的弧形,电急攻来。

元公亮不顾伤敌,撤回攻敌的左手,忽然铁掌猛翻,借势撗跃四尺,但他的身法虽快,敌人的剑却是更快,“嗤啦”一声,肩背之上已是中了一剑,划开一道五六寸长口子,血如泉涌。

他一咬牙关,“嗖”的劈出一剑,那剑来势怪异已极,轻飘飘的毫无力道,严凌霄首当其冲,横剑一封,心里还在暗笑道:“这样的功夫,也要拿出来现世,我要叫你知道厉害……”

想到这里,他忽然迈前一步,周身真力贯注剑上,舌绽春雷,大喝了一声:“开!”

他手中单剑电急上翻,却正好中了元公亮诱敌之计,只见元公亮手中长剑,忽然颤动地划出一个圆圈,略一伸缩之间,长剑避过严凌霄上封的剑光,直探进来,“嘶”然微响,已经点到胸前。

严凌霄亡魂皆冒,想逃已经无及,只好拼命的一吸气,但敌人长剑已扎进胸前,深入半寸有多,一种令人战颤的痛楚和恐怖,深深地侵袭着他。

“乓”的一声,火星再度四迸,元公亮的长剑,忽然下沉二尺,原来是湘江剑客马子衡见势不佳,全力一剑击在元公亮的长剑上,硬生生地将之震开二尺有余。

但这一下,严凌霄已是吃足了苦头,从前胸直到小腹,被拉了一条长达尺许的伤口,但他终于逃过了致命的一剑。

元公亮的百炼长剑,缺口斑斑,他连经二次硬拆硬架,真力消耗甚巨,额角上亦已见汗。

但敌人方面,严凌霄受伤颇重,而傅璧则满手是血,虎口已被震裂,刀虽已拾回,但却已成惊弓之鸟,迟迟的未敢上前。

这种机会岂能放过,元公亮强提一口真气,身形如飞猛扑,“惊涛裂岸”“喷珠溅雪”“天女散花”,三绝招连环出手,只见一片银光,化成万点晶芒,将马子衡全身包没。

这三招威力奇大,变化之微妙深奥,也令人防不胜防,但马子衡亦非庸手,尤其他以使剑成名,人称湘江剑客,在剑术上的造诣,虽然不如元公亮,但亦岂是含糊的吗?

只见他长剑回环,结成一片青色光帘,寒光绕体,挡过元公亮凌厉无俦的三招攻击,忽地转守为攻。“蝉露满枝”“金针定海”,一招二式,剑光滚滚而出,竟把恶狠狠飞扑过来的元公亮,硬生生地迫开三步。

鲜血染红了元公亮肩背上的衣服,他觉得伤处既痛且麻,心里又悬念着躺在客栈里的柯玉蘅。他忽然心里急得直跳,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狂叫一声:“我与你拼了。”

忽的连人带剑猛扑过来,暗淡的月光之下,可以看见他怒目呲牙,脸上肌肉绷得紧紧的,须发俱张,满脸杀气腾腾,湘江剑客马子衡一瞥之下,不由大惊失色,暗暗骇道:“你是真拼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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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性多疑、好奇。猫是老鼠的死敌,而猫之所以一直备受人类的宠爱,最少有一半理由,是因为猫擅于捕鼠。猫威一发作,鼠辈落荒逃命。猫的动作和姿态,是极为优美,而又带着七分的高傲。所以有人说,猫是高贵的,也是自负的。但猫也有可悲的一面,并非每一只猫都生活得很愉快。当猫有病的时候,无情的主人往往就会把它丢弃。所以,人有浪子,猫也有浪子。无论是人是猫,流浪生涯都是孤独、寂寞的。风雨来时,人猫都会同样的感到倍加孤寂。
  • 修罗的刀
  • 阴差阳错
  • 绿发
  • 光阴之外

    光阴之外

    天地是万物众生的客舍,光阴是古往今来的过客。死生的差异,就好像梦与醒的不同,纷纭变换,不可究诘。那么超越了生死,超脱了天地,在光阴之外,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这是耳根继《仙逆》《求魔》《我欲封天》《一念永恒》《三寸人间》后,创作的第六部长篇小说《光阴之外》
  • 石头大侠

    石头大侠

    长街空荡,夜已深沉,但并不静。因为有泼剌剌的蹄声,从远处奔来。冷巷中,走出条婀娜人影,缓步过街。两骑快马,电掠而至,马上人缨帽腰刀,似乎是什么王府差官模样?因见有人过街,不能不略为勒马收势,左面一人,竟似暴怒,异常骄狂地,扬手一鞭,便向那条婀娜人影击去。婀娜人影一伸手,便将击来长鞭的鞭梢接住。两名王府差官模样之人,这时才看清过街之人,是个年约二十三四,风神绝美的黑衣女子。黑衣女子二指一夹,生牛皮所制的鞭梢立断,恰好对方正用力回夺,力量一空,几乎被闪下马背!左面马上人“咦”了一声,向右面马上人道:“刘兄,这妞儿有点邪门。”刘姓右面马上...
  • 血的诱惑
  • 吞火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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