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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黑夜搜敌 白龙姑山城蒙难 碧波翔鸥 红侠女绝岭遇险

刘红英的轻功何等高明,跟在那人的身后,那人根本一点也发觉不了。

那人的轻功颇佳,刘红英自忖:倘若不在望湖别馆学艺前,自己的轻功造诣,和他相较,亦不过在伯仲之间而已。

那人跑着跑着,渐渐地出了县城,刘红英心中奇怪道:“他是不是血影教的妖人啊?倘若不是,白费心力事小,就怕血影教教徒,忽然在城里出现,沈妹妹孤掌难鸣,岂非大大的糟糕!”

她心里着急,正想叫住那人,问一下他的来历,还未出声。

前面已出现一座颇大的庄院。那夜行人脚底加快,风驰电掣般向前跑去。

刘红英想道:“这就快到了,且看他干些什么吧!”又把到口边的话忍住。

夜行人轻车熟路似的,直向庄院西方的一幢楼房飞去,到了窗下,侧耳细听了听,脸上露出喜色。随即把唾沫涂在指甲尖上,把窗纸弄开一个小窟窿,二脚挂住檐边,一个珍珠倒卷帘的姿势,睁开一只眼睛,向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他面带喜容,从身边取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筒,插进在窗纸里面,单手抖动了一下,又把银筒抽出来藏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子,纵了进去。

刘红英一一看在眼里,也不作声。

她似电般纵到窗下,身形如柳絮着地,毫无声息。

轩窗洞启,房内一览无遗。

这正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夜行人卓立床前,正在欣赏床上的睡姿。

不一会,他在怀中取出一宗物事,乃是一只软胶制成的人手,通体鲜红,一翻掌就往墙上按去。

刘红英心中大喜,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冷笑一声,纤指微弹,一缕劲风,穿窗而入。

这正是内家至高无上“虚空弹指”神功,刘红英不想在人家闺阁中动手,因此只用了一二成劲力,否则那夜行人如何禁受得了。

夜行人蓦地惊觉,侧身微闪,反手拔出长剑,一道碧荧荧的光华,带着一条人影,穿窗而出,抬目四顾,只见夜空寂寂,只有七八丈外,有条人影在向前奔驰。

他勃然大怒,暗忖道:“竟有人敢来破坏老子的好事,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上三头六臂。”

他转念至此,紧紧地追了下去。

不一会,就来到郊外,他发现前面那人停步相待,一身玫瑰红色的衣裤,甚是鲜艳夺目,衣袂飘飘,竟是一个绝色佳人。

他死星照命,色心又起,暗喜道:“这几天的买卖,真是顺利极了,想不到竟还有自己送上门来的,真的是运来推不开啊!”

他眼珠一转,把师傅迷魂砂,抓了一把在手里,桀桀怪笑道:“小娘子,把你如大爷引来这里,是不是想乐上一乐。”

出言卑污已极,刘红英秀眉一皱,杀气陡生,冷冷出言道:“大胆妖人,这几天曹百万和张大户两家的案子,可是你做的?”

他看了她一眼,嘿的冷笑一声,答道:“是我干的又怎么样!”

他一言甫毕,蓦见对方脆生生地应了一好字,身形飘动,竟比一阵风还快,直欺过来。

衣襟带风声中,敌人一只玉掌,五指箕张,倏忽向胸前按来,劲风如潮。他大吃一惊,长剑起处,“腾蛟起凤”,划出一道弧形碧光,猛向来掌截去。

这一招,虽然是个普通招式,但他出手极快,时间部位拿捏得恰到好处,错非武功有相当造诣,哪有这一份干净利落的身手。

夜行人长剑出手,不禁懊悔,心说:“这样的一个可喜娘子,若被我一剑斫断了玉臂,岂非是大煞风景的事情。”但他出手如电,收招已然无及。

这原是刹那间的事情,他正在心中惋惜交加,猛觉对方玉掌翻处,五指疾伸,倏忽之间,已抓住剑把吞口部位。

“唿”的一声,长剑忽然脱手,竟没有看出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法,那柄千锤百炼的三尺青锋,已经到了敌人手里。

他不由亡魂遽冒,心胆俱裂,对方武功之高,只怕比起师父风月真人,还要高上一筹,自己如何能是敌手。

他刚回头跑出三步,刘红英已啣尾追来,他把心一横,蓦地回头,一片粉红色烟雾,挟着数十百点微带腥香的砂子,已自手中发出,倒有一大半打中在她身上。

腥香扑鼻,刘红英猛觉心神一阵迷糊,头脑忽然天旋地转起来,对方微带狞笑的脸庞,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越来越近,渐渐地伸手可及了。

她勉提一口真气,瞪目如炬,可是精神越来越支持不住,只觉想好好的躺下去睡一觉。

夜行人伸出一条手臂,来搂刘红英的腰肢,眼睛里射出来的那股色淫淫的光彩,使刘红英心如油煎。

她虽仗着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功,不像普通人在一中了这迷魂邪砂之后,立即昏迷倒地,但周身酸疲无力,还不是任人宰割吗!

想不到稍为大意了一下,就会着了对方下三门淫贼的道儿,空有一身武功,竟自施展不出来。

她想着想着,潸然泪下……

夜行人亦自惊异万分,他使用这迷魂砂,何止数十次,但只要一颗上身,立刻就倒地昏迷,历试不爽。

何以这个女孩子中了这么大的一把,却还能支持得住,这宁非怪事。

他想起对方空手夺剑的绝技,武功高出自己,何止十倍,因此反而不敢造次,收回那条想搂到刘红英腰肢的手臂,反而向后退了几步。

想不到他这一持重,反而把他自己的性命送掉,这实非他始料之所能及。

刘红英默默地运转真气,很迅速的绕体一周,就在这片刻之中,竟把侵入体内的迷魂邪砂药力,排出了大半。

就在这时,夜行人亦已看出刘红英中了邪砂之后,虽然没有立即昏迷,但是功力全失,无力反抗。

他还是万分持重,又拿出一把邪砂,跨上一步,直向刘红英口鼻之间按来。

刘红英就是内功再高,这一把邪砂若被按上,恐怕亦要立即倒地昏迷,任人摆布……

眼看夜行人带着色愣愣的淫笑,只手高举,缓缓走近,危机就将在一瞬之间爆发。

在这千钧一发之中,她刚好行功一周天,将邪砂毒力,排出大半。

蓦地她全力推出一掌,虽当药力半解之后,掌力仍是雄浑惊人,蓬的一声,夜行人尖声惨嗥,一个身体,直飞出二丈开外,跌躺地上。

刘红英亦因药力未解而用力过度,护住心口的真气骤散,噗的委顿倒地。

夜风呼啸,其凉如水,刘红英知觉未失,但周身软慵,四肢乏力,头脑昏沉沉地,好像上了一道箍子。

她不合用力太过,致使邪砂余力内侵脏腑,一时半会,实在不易复原。

“托托托”远处传来三声柝响,三更天了,她急地在想,沈妹妹一定在城西等我,不见我去,不知道有多么着急。

她勉强支持着坐起身来,双手觉愣愣地抖个不停,一身武功到哪里去了。

抬目四顾,夜行人僵卧在身前二三丈处,手足拳紧,瞪眼咬牙,脸上肌肉扭搐得可怖,分明已经魂归地府。

她暗忖道:“身上一点儿气力也没有,只要随便来一个小贼,就足以摆布自己而有余。”她想到这里,真气更是凝聚不起来。

她终于在身边摸一个小瓶,倒出一粒碧绿芬芳的灵丹,匆遽地纳入口中,重又盘膝用起功来。

一个更次很快的过去了,她已仗着灵丹之力,用真气把邪毒逼出体外。除了精神还有一点萎靡之外,其他已完全复原了。

她心悬白龙姑沈江云,却匆匆地向城西赶去,刚跑出几步,重又折将回来,在夜行人的尸体上翻一阵,果然找出几本小册子和丹药银两……

她不暇细阅,随手揣在袋里,如飞般向城西而去。

到了城西,天上已露出鱼肚般的白色,她吃了一惊,暗想:“天都快亮了……”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沈江云的踪迹。

她想:“约好在三更见面的,现在已是五更,她此时也许已回家了吧!”

刘红英不敢再躭搁,施展轻功,匆匆赶回。

她急急忙忙的回到房里,推窗入内,桌上明烛高烧。她清楚的记得,出房的时候,已把烛火吹熄,现在又点上了,足可证明白龙姑沈江云已先一步赶回来。

她一块石头落地,吁了一口气。暗中庆幸道:“还好还好,总算没有出乱子……”

她轻轻地叫了两声,出人意外的,沈江云没有应声。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未发现半丝人影。

惊诧交加,她不禁想道:“沈妹妹哪里去了,是不是回来之后,见我不在,又出去找了。”

蓦地,她一抬头,却发现烛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急忙赶过去一看,却惊得她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纸条上寥寥数语,笔走龙蛇,落款之处,却盖了一只血色掌影,这正是血影教妖人的杰作啊!

刘红英脑子里“轰”的一声,血影教这一手实在太厉害,太歹毒了。

原来纸条上写道:“书致玫瑰女侠知晓,敝教已邀沈女侠赴总坛一游。决无恶意,请放宽心!”

这怎么办呢?沈妹妹绮年玉貌,若有三长两短,自己如何向金刀镇两江沈百龄沈伯父交待。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曹舜玉小姐还没有救出来,白龙姑沈江云又弄丢了。

倘若晓得血影教的窟穴所在,那事情就好办了,可是又偏偏的不晓得。

她不禁痛恨那个夜行人起来,倘若他不猝施暗算,自己必可将他生擒,那么血影教一切底细,都不难了如指掌。

刘红英恨恨地顿了顿脚,却想起在夜行人身上搜出的几本小册子,或许可以在这里面,发现一点线索。

她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一古脑儿地放在桌上,那是三个药瓶,一条手帕,二本小册子,和一只软胶制成的血色手掌。

那三个药瓶,一红一绿一黄,都贴着一张小小的签条,上面写着药名。

红瓶上写着“千金一宵丸”,下面写着二行小字,字曰“男服一粒,可御十女,女服一粒,可御十男”,这分明是一种助兴春药,刘红英看得脸上一红“嘤”了一声,放在一边。

绿瓶上写着“迷魂砂解药”,刘红英暗忖道:“解药原来在此,这个东西很有用的。”顺手也放过一边。

黄瓶上写着“迷魂神砂”,这就是使自己吃大亏的东西了,血影教不凭真实功力,却使用这等邪恶淫砂,实在是可恨可杀。

手帕并无异状,随手撩过一边。

现在她翻开第一本小册子,封面是用黄绢做的,上面写着“教友须知”四个字。

刘红英打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几个字道:“本门不戒淫杀,教友同乐,率性而行,为所欲为,但对师必须恭谨,对上必须忠贞,若有犯者,必杀无赦。”

这是开宗明义的第一章,教义竟鼓励人淫杀,岂非荒谬绝伦。

打开第二页,只见上面写道:“人性本恶,善者伪也,三纲五常,约束人之桎梏,孝悌忠信,困惑人之枷锁,本门一律蔑视之。”

打开第三页,上面写道:“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逍遥快乐,男欢女爱,若有所喜,不妨取之。”

下面第四页第五页,以及整本册子,均是说明他们乖戾邪恶的教义和害人作歹的方法,但却没有发现说明血影教窟穴的所在的文字。

她有点失望,但更坚定了歼灭血影教妖党的决心。

捡起第二本小册子,封皮是粉红颜色的……

刘红英翻了几页,上面记着几个人名和地名,她不禁大喜,仔细的推敲一下,又不禁大大的失望。

原来上面写的一共是七个人名,其中曹舜玉小姐和张大户女儿的名字,均列其中。这分明是一个绑架的次序表,征之他们近日作案的情形,这种推断决无差错。

又翻了几页,册子里有一段记解,说道:“牛师弟匿迹临安帮中,深得三雄器重,现临安钱塘两帮决斗在即,请示教主,如何处理。”

这是一条极好的线索啦!找到了姓牛的,一切问题,就不难迎刃而解。

小册子里面,再找不到更有价值的资料,她想了一想,把一切物件,放回口袋。

她急匆匆地赶赴临安帮总舵,临安三雄已在宣布解散临安帮前,兼程北上,只有两头蛇石琳,负责处理各项善后事宜。

她把石琳引到一旁,问他帮里有没有一个姓牛的人,而且这个人很得马氏三雄的赏识。

石琳想了一想,连说了二个名字,刘红英急道:“我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你去把他们找来吧!”

不一会,那两个人都来了,刘红英仔细地打量了他俩一眼,只见一个生得浓眉大目,年约四旬,一个长得油头粉面,兔耳招风,年纪不过三十左右……

刘红英先问了他俩的名字,浓眉大目的名字叫牛守忠,油头粉面的名叫牛景元。

那牛守忠参加临安帮,已达十年,刘红英心道:“血影教派人潜伏,不会这样长久的吧!看来还是牛景元较为可疑。”

她挥手令牛守忠在外间稍待。蓦地,她在怀中取出一宗物事,“噗”的一声,摔在桌上,厉声说道:“牛景元,你认识这东西吗?”稜稜神光,如挟着二把利刃,注视着牛景元。

那是一只软胶制成的“血掌”,牛景元见状脸色大变,但瞬即恢复原状,低声答道:“小的不认识……”

刘红英冷笑一声道:“你师哥被我擒获,已经供出你是血影教派来临安帮的教徒,你再不招,我可要不客气了……”

他闻言一呆,眼珠微转,没命地叫起屈来。

刘红英从他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这是一番做作,蓦地她冷笑一声,伸指一点,就闭住了他的穴道,却在他的口袋里,搜出三个小瓷瓶,色泽形状药品均和夜行人持有的一模一样。刘红英冷笑道:“这还有什么可赖的……”

她举手一拍,解开了他的穴道,他忽然破口大骂起来,淫词秽语,不堪入耳。她不由大怒,粉面一沉,双手迅如闪电般伸出,在牛景元身上连拍带捏。

一声声惨嘷传来,他委顿倒地,手脚身子缩成一团,连连抽搐不已。

这乃是最歹毒的“大错骨分筋”手法,任你一等一的好汉,也是禁受不住。

片刻之后,牛景元声嘶力竭,气息仅属,双眸中露出乞怜的光芒,刘红英冷笑道:“你愿招了吧!”他慌不迭点了点头。

刘红英又是两声冷笑,伸起玉手,在他背上一捏一拍,错骨手法解后,他只感到身上一轻,接连的喘了几口大气。

他哪敢再硬充好汉,端的问一句答一句,一点也不敢倔强。

刘红英从他的口里知道,曹舜玉和张大户的女儿张月华,另外还有四个少女,已在昨日送往血影教总坛。

至于白龙姑沈江云,却是中了迷魂砂后,立即由他大师兄朱邦彦护送带走,现在正在途中。

血影教总坛则设在天台山九折峰顶,人迹罕至。

刘红英情切驰援,问明虚实之后,举手就将牛景元的武功废掉,随由两头蛇石琳将之带下,关在牢内。

刘红英随即登程,并令石琳转告曹百万,在家等候佳音。

她一路急赶,心里想道:“若能在路上追上朱邦彦,先把沈妹妹救出,那有多好。否则夜长梦多,可虑之处正多。”

从临安至天台山,迢迢数百里,刘红英边行边打听,却始终没有发现朱邦彦和沈江云的踪迹。

她心里想道:“只好到天台山再说吧!我也不怕你们逃上天去。”

寻思既定,当下不再访寻,如飞赶路,在傍晚时分,到了天台山下。

刘红英草草地打了个尖,询知九折峰在天台山深处,峰高出岫,其旁五峰环峙,那五峰就是灵禽峰、八桂峰、祥云峰、灵芝峰、映霞峰。

刘红英沿着福溪入山,这福溪源出于天台县北的石桥山下,水险而清,景物幽绝,她悬心沈江云自然无心观赏。

一路上翻越石梁,扳藤附葛,施展轻功,端的捷如猿猱,乘着黑夜,找到了九折峰下。

仰望峰顶,云雾沉沿,一片黑暗,微有几点亮光闪动,其高不知几千尺,刘红英心道:“我这就上山,先救出了沈妹妹之后,再把他闹一个天翻地覆。”

她的轻功已到了步虚蹑空的绝顶境界,施展出来,一泻十余丈,其捷如飞,血影教就是有人发现,也只以为是一只大鸟飞过而已。

顷刻之间,距离峰顶只有十余丈了,她身形如陨星飞泻,落在一块大石后面,抬头前视,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观,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心里想道:“这已是血影教重地了。”

观门紧闭,许久不见有人进出,夜风吹拂,只剩树涛如海,她不由奇怪地想道:“此地不已经是血影教重地了吗?这样的一个秘密邪教,竟会毫无戒备,宁非奇事。”

她不遑细想,身形拔起,直上观顶,这一跃十余丈的轻功造诣,在武林中能得到此境界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此刻的情形,若叫血影教中人看到,包管会张口结舌,大吃一惊。

刘红英脚踏殿瓦,轻身飘过几座殿脊,侧耳一听,阗无人声,她心里更奇异道:“那些妖人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个不见……”

刘红英武功卓绝,不必眼见,但凭听觉就可知道殿里有没有人。

她形如飘风,又越过几座殿脊,抬头一看西南方向,一座孤立的大殿,灯光灿烂,人影幢幢,隐隐传出笑语淫浪之声。她心中一动,身形骤然转折,风声飒然,斗地旋身,接连几个起落,轻轻在那大殿外的假山后面。

她的目光透过洞开的窗户,大殿里的情景一览无遗。

她不禁心头“怦怦”乱跳,面红耳赤,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原来这时大殿之上,正在开着无遮盛会,一条条赤溜精光的男女,互相追逐嬉戏,淫笑笙歌,达于户外。刘红英黄花少女,几曾见过这等阵仗,心头小鹿乱撞,欲待离开,但沈江云尚未觅得,舍了此处,却又往何处探问。

蓦地一个意念,袭入她心灵深处,急得混身冷汗直流,心道:“沈妹妹会不会也在这殿里。”

忽然她又摇摇头,暗想道:“沈妹妹贞娴静淑,虽然被擒,岂甘任人摆布至此。但……但淫药之下,贞姫失节……血影教人有什么事情作不出来……”转念及此,心中大急。

她心乱如麻,急匆匆的又抬头向殿里看去,只见殿内男女追逐淫秽之状,越发淋漓尽致起来……

她才看一眼,便自红霞上脸,蓦地她把心一横,暗想:“我若不敢细看,又如何知道沈妹是否在内呢?”

刘红英勉强把心气沉稳,真气徐徐流转一周,蓦地睁开双目,定睛向殿内望去,心光湛然,对当前淫戏漠然无睹。

目光缓慢地巡视一周,只见大殿里正中央放着一个腰圆玉榻,一个貌相极为俊美的中年羽士,侧身躺卧其上,全身赤裸,只围着一条薄薄的粉红色轻纱,周身肤色极白,小腹下玉筋怒张,一双溶溶如碧波的美目,正望着殿中央互相戏谑的教中弟子。

他的身旁,还半坐半躺着两个赤身美女,麝脐椒乳,粉光致致,那中年羽士伸出一只纤指修长的洁白玉手,不住地轻轻扪弄着左侧美女的胸前双峰,引得她的娇躯闪闪缩缩,不时发出一阵咯咯的浪笑,荡人心魄。

腰圆玉榻之旁,雁翅似的,排列着六个蒲团,上面坐着两男两女,也都是赤裸裸一丝不挂,另有两个蒲团空在那里。

这两男两女,各搂了一个俊童美女,索口索舌,爱抚不休,那种奇巧淫姿,使人不忍卒睹。

殿中妙舞正亟,笙歌柔靡……

在舞蹈中的男女,一共是十二人,分成六对,男的围着一条淡绿色的轻纱,女的围着粉红色的轻纱,均是裸无寸缕,在宝烛明灯之下,妙相毕呈……

蓦地笙歌忽转低沉,那些歌舞中的美女,忽然娇喘吁吁起来,陡然一个大旋身,粉红色的轻纱忽然滑落,原先如隐如现的香肤玉肌,竟一起暴露在外,一声微微呻吟,美妙娇躯软洋洋地侧倒在地上,玉体横陈。

偏偏那条丰满圆润的玉腿,高高翘起,宝蛤微合,红桃欲绽,刘红英不觉心灵大震。

她不敢再看,但也已发现了白龙姑沈江云不在这里面,心头略放,暗忖道:“我昼夜兼程,脚程又快,她也许还未能赶到呢!”

停了一会,她又暗忖道:“殿内中座的中年羽士,大概就是血影教教主风月真人,旁座的两男两女,是他的门下男女弟子,而在旁侍奉或歌舞的俊美男女,一定是被他们掳来的良家子女。

她越想越气,觉得若不诛灭这血影邪教,不知道要给东南民众,带来多少灾难。

她正想就此发难,乘这血影教妖人齐集一堂之时,来一个剑剑诛绝,扫穴犂庭,蓦地闻得身后有极轻微的步声传来。

错非她内家神功,已将达炉火纯青的境界,这轻微的脚步声,亦是听不出来的。

她猛一回头,身后七八丈处,正有一个年约三旬,衣着华丽的羽士缓缓走近。

那羽士赤手空拳,背举单剑,似乎想不到刘红英会忽然回头,因此脸上露出惊奇之容。

刘红英不等他开口,身形横空一跃,双掌齐出,一伸手就是“百禽掌法”中的绝学“翠萝飞萤”。

只见她春葱般的十指,忽然化成数十百点漫天指影,暴雨似的笼罩着对方的上身穴道。

那羽士亦非弱者,乃是血影教主风月真人的师弟,半阴道人,他的武功在血影教中,除他师兄外,几不作第二人想。

半阴道人当然识货,一见对方一个年轻少女,甫出手就使出这等绝妙招式,不由得惊噫一声,袍袖挥处,借力后跃九尺,躲过了刘红英一招攻击。

刘红英一言不发,凝眸如电,如影随形般跟进,双手原式不变,依旧笼罩着对方上身穴道。

半阴道人更加吃惊,情知即使如电后退,亦摆脱不了敌人的绝妙招式,当下左袖猛拂,打出一股劲风,脚步微错,身形倏然侧进,前跨一步,一只五指尖尖的右掌,随着身形微旋,陡然划出。

这一着避招还击,刚一出手,端的其捷如电,不愧名家身手。

刘红英陡然一惊,她自天平山学艺,下山行道以来,扬威碧云庄,技压群雄,几乎没有遇到过敌手。这道士轻描淡写的一招,竟能寓守于攻,把一式百禽绝学,“翠萝飞萤”,轻轻化解开去。

棋逢敌手,她不由斗志大炽,当下冷冷一笑,收招后退,开口说道:“果真看不出你还很有二下子,还不报名领死?”

她话声冷峻异常,就像一块冰铁一般,毫无情感。

半阴道人惊心刘红英绝技,暗忖道:“这个女娃儿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看她身手不凡,一定大有来头……”

闻言,哈哈一笑道:“你家道爷,人称半阴道人,你这小妞,是什么来头,胆敢闯九折峰顶,风月仙观。”

刘红英冷笑道:“凭你也配知道姑娘我的来头,少说费话,我有一个师妹沈江云,可在这里?”

他们这一出口问答,声音又那么大,殿中众人,均已惊觉。就在这刹那之间,淫乐顿止,一个个衣冠楚楚地走出殿来,把刘红英围在中央。

刘红英艺高人胆大,冷然向四周看了一遍,只见高高矮矮十多个道士道姑,围着自己,从他们的眼神中看来,武功似非寻常。

但却没有发现玉榻上的中年羽士。

她毫不在意,又是一声冷笑……

半阴道人一见她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态,知道今天遇到了厉害的对手,又见她一身玫瑰色的劲装,鬓上斜插着一朵鲜艳夺目的玫瑰花,不由想起一个人来,骤吃一惊,喝道:“你是玫瑰仙子刘红英吗?”

刘红英自扬威碧云庄,轻描淡写的挫败了当今武林中的七名高手,强迫解散临安帮后,威名早已远震遐迩。

半阴道人此言一出,在场十余男女,齐齐一惊,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但他们还不相信,这娇小玉立的美貌少女,就会是技震黑白两道的玫瑰仙子刘红英。

刘红英傲然抬目,心头掠过一份喜悦,在这九折峰绝顶邪魔淫窟之内,居然也有人晓得她的赫赫英名。

她踌躇满志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我就是玫瑰仙子刘红英……嘿嘿……”

半阴道人倏然一惊,换了一副笑脸,说道:“刘女侠大驾光临,且到观里待茶,但有所命,敝教无不照办。”

刘红英冷笑道:“谁和你们打交道,我要叫你们解散血影教,封闭风月观,你也照办吗?

说得半阴道人面色一变,“赫赫”两声干笑道:“那你是存心找事来的了?”

刘红英冷笑一声道:“是谁存心找事,你看看这个……”

言罢,探手入怀,摸出一张纸条,玉指轻弹,薄薄的一张纸片,竟平平一飘,落在半阴道人的手中。

看得在场众人,愣然失惊,原来刘红英在弹指发出纸条时,在无意中却表演了一手内家绝顶的神功。

要知道一张纸片,发出去并不难,只要内功稍有点门道的人,都可以做到。

但刘红英和半阴道人相隔寻丈,那纸平平的飘去,其捷如电,落下的部位,又丝毫不差,错非已能随意控制真力的运用,又曷克臻此。

那纸条上寥寥数语曰:“书致玫瑰女侠知晓,敝教已遨沈女侠赴总坛一游,绝无恶意,请放宽心。”落款处,乃是一只血色掌影,这正是血影教的独门标记。

半阴道人暗恨道:“这是谁作的傻事啊!竟招惹了这个魔头。”

他抬头看了刘红英一眼,只见她傲慢地笑着,旁若无人。

他心里气道:“你就是武功再高,但我九折峰头,不啻铜墙铁壁,堂堂的血影教,岂会惧怕于你。”

他刚想开口,蓦地身后抢出一条人影,高叫道:“师叔,这贱婢不知好歹,让弟子来把她收拾了。”

他闻言就知道是谁,那是风月真人第二个弟子,虎道人许靖。他想道:“让他先接二招也好,我可以先看一下她出手的路数,再作打算。”

因此,他点了点头,闪过一旁。

虎道人许靖开口道:“小娘子……”

一句话还未说完,刘红英已娇叱一声,当胸一掌按到,她恨极了这般荒淫无耻的恶徒,内家真力已经提到八成,这一掌就是风月真人和半阴道人,也是禁受不起,他如何能行呢?

只听得一声惨嘷,虎道人许靖一个重达百斤健硕无比的躯体,跌出三四丈外,轰然巨响,口中鲜血狂喷,半招未交,就此魂归地府。

死于非命,这也是他作孽多端的报应。

那掌劲余势未尽,罡风怒扫,又把三丈多外的一株尺许粗的大树,齐腰撞折,砰訇巨响,震得烟尘飞舞,砂飞石走,血影教弟子纷纷走避不迭。

这一击之威,石破天惊,吓得血影教妖人心胆俱裂,面无人色。

刘红英杀机已起,得理不让人,就在这树倒石飞,尘埃敝天的当儿,身形比电还快,陡然落在血影教妖人丛中,掌指兼施,腿肘并用,只听得一片惨叫之声。

瞬时之间,地上躺满了断肢裂脑的血影教徒,待到半阴道人如飞纵过来,业已死伤狼藉,所余无几了。

他不禁大怒,厉声怒喝道:“贱婢好毒的心呀!”

刘红英冷笑道:“那里,那里……”

两人相隔丈外,对立凝视,各运神功,准备一发制敌。

幸剩的三四个血影教徒,站得远远的,心里犹有余悸。

蓦地一声长啸划空而来,音响清越,声摇碧空,刘红英听出发啸人功力深厚,内劲极足,心中微微一动,神志略分。

名家对手,互争先机,所谓“敌未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半阴道人修持内功数十年,生平和人舍命相搏,不下数十百次,战斗经验之丰富,较之刘红英不知要多出多少,见状岂肯错失良机。暴喝一声,一只右掌忽然缓缓翻起,“楚角风雨”,掌心向外一推。

这一招来势奇慢,毫无异处,刘红英不觉窃笑道:“这样的掌法,也来献丑……”左掌疾扫,硬接来势。

刘红英毕竟战斗经验欠丰,竟没有看出敌人这一掌中,藏极厉害的变化,冒冒失失地扫掌去格。只听她口里娇叱一声“开”,劲风怒卷,平削敌掌脉门,却见敌人缓缓拍来的掌势,忽然后缩四寸。

倏忽之间,比闪电还快,五指箕张,分袭“心坎”“将台”“玄机”“期门”“章门”五穴,就在闪眼一瞥之间,敌指已沾上了胸前衣服。

她全身内力已随着左掌发出,此时想要收回招架时,已是万万来不及了,一步走错,危机已迫眉睫,她急得心魂俱颤。千钧一发中,不由使出暗室苦练的百禽身法,“鸥翔碧波”,全身平掠地面,双掌划动如翅,就像一只极大的水鸥,贴着水面,平平飞掠似的,姿势端的美丽极了。

这种身法,奇异诡妙,达到顶点,即使见多识广的半阴道人,亦感觉到见所未见哩!

半阴道人不觉一愣,骇异莫名。刘红英亦是冷汗遍体,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原是瞬眼间事情,双方业已换了一招,此时长啸已落,半阴道人身侧出现了一个羽衣星冠的中年道士,满面怒容,正是刚才坐在大殿中央腰圆玉榻上的人。

刘红英刚才一招失手,差点落败,心中大有戒心,一见道人长啸来势,功力似在半阴道人之上,越发兢兢业业不敢大意。

这长啸飞落的道人,正是血影教主风月真人,他年龄已在七旬开外,但因采补驻颜,故望若三十人许。

他见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门下弟子,忽然大怒起来,戟指刘红英道:“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刘红英傲然点了点头,说道:“是又怎么样……”

风月真人大怒,身形猛动,就要飞扑过来,半阴道人轻轻在他耳边说道:“这小妞竟是玫瑰仙子刘红英,功力很强,师兄小心……”

风月真人闻言,忽然停步道:“你去接她几招……”

半阴道人缓步走出,在刘红英面前五尺处停下脚来,单掌一立,打了个问讯,跟着步眼活开,绕着刘红英疾走。

刘红英刚才吃过苦头,深知他掌势奇诡,变化莫测。

此时见他一上来,并不发招,却绕着自己打圈子,深怕他又像刚才那样,骤然攻来一记辣手,因此瞪目如炬,死死的看定对方。

只见他身形越转越疾,手掌乱舞,却并不向自己攻来,心里正在奇怪,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蓦地,他身形一停,狂吼一声,左掌起处,打出一股罡风,中杂着千万点粉红色的砂子,暴雨似的当头罩下。

刘红英虽在全神戒备,但做梦也想不到敌人手段如此卑劣,竟把迷魂毒砂,夹杂在掌力之中,突施暗算。她大吃一惊,双掌疾扫,身形如电后退,但鼻子里已经闻到一股腥香。

她知道不妙,娇躯一扭,身形如陨星飞泻,一纵十余丈,星跳丸掷,如飞下山而去。

走到中途,逐渐觉得全身乏力,急忙在口袋里取出解药,噙了一颗在口里,清香扑鼻,神志渐渐清楚,她忖道:“好险……”

但是沈江云下落不知,曹百万的付托,亦没有完成,血影教妖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诡计多端。她一个孤身少女,倘若再有一个失闪,失陷在内,大事何堪设想,她转念及此,深深的愁虑起来。

血影教妖人并未追来,她放心地找了一块隐蔽的地方坐下,支颐苦思破敌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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