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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力挽狂澜

这一剑蓄怒而发,来势十分凶险,众人不由“啊”的一声,叫出口来,替海儿捏了一把冷汗。说时迟,那时快,海儿肉拳一竖,双手齐出,左掌猛向剑锋迎去,右手却是个弧形,迅疾无比扫向敌人胸腹。

这二招奇快无比,霹雳剑孔獬大吃一惊,一方面为对方奇快的手法所震惊,另一方面却测不透对方掌上究竟练有什么奇功,竟然愣向剑锋迎去。

但他亦非易与之辈,在这刹那之际,左拳倏然缩向胸前,突然化为“阳开阴阖”之式,一拳迎向敌掌,右手长剑原式不变,手腕紧处,又加了二成劲力,猛向敌掌劈去。

敢情他认为,敌人即使练有奇功,也是禁不住自己的全力一剑。

就在剑掌即将相交的一刹间,孔獬猛见对方手掌迅快的一缩,五指微舒,蟹拑似的夹住二边剑脊,手法的诡异,看得霹雳剑孔獬心头一震。同时之间,他那只击出的左拳,也已击在敌人另一只手掌之上,初觉软绵绵的毫无劲力,蓦地一股强力弹震出来,孔獬只觉得掌心一麻,一缕奇热无比的劲力,透掌心循臂而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用力向里一挣,竟挣不脱,相反的,敌人那股奇热无比的劲力,却一丝一丝地向臓腑猛攻。

霹雳剑孔獬着急之下,大吼一声,须发齐张,奋起内力,力加阻挡。

旁观众人都为他这种猛恶声势所惊,替海儿担忧不已。谁知道片刻之后,孔獬的脸色由红而白,由白而青,渐渐的脸上有了汗珠,混身颤抖不停,神色越来越不对了,而海儿却还是像没事人一般。

伽虚老人首先看出不妙,大踏步走上来,站在海儿身后的黄衣龙女孙秀琳,倏然拔出剑来,跃纵出去,娇声喝道:“他们单打独斗,你过来做什么?”

美髯公孙彦见爱女轻身蹈险,大惊失色,急急横刀跃出,这样一来,两帮人士各按兵刃,剑拔弩张,很可能重又发生一场混战。

伽虚老人步法一窒,冷冷对孙彦父女道:“你们让开!”

孙秀琳小嘴一嘟,冷笑道:“不让开又怎么样?”

伽虚老人大怒,翻手遥推一掌,只见劲风潮涌,直撞过来,孙彦父女见来势极猛,都不敢硬挡,一闪身避过,跟着一左一右,蹈虚直攻过去。

伽虚老人大喝一声,双掌同时向左右推出,势道奇猛无比,二人一齐试图抵挡,“拍拍”二声后,终于立足不稳,各退五、六步,脸上变色。

伽虚老人长笑一声,脚尖微点即起,直向孙秀琳扑去,双掌连环击出,孙秀琳顿时险象环生,危如累卵。

“住手——”一声大喝传来,众人都觉得耳鼓一震,伽虚老人倏然收掌,倒跃出去,孙秀琳气喘吁吁的抱剑退向一旁,却见海儿和霹雳剑孔獬的身形,业已分开,刚才的一声大喝,就是海儿发出的。

伽虚老人暗暗心惊,他从海儿这声大喝之中,听出对方内力充沛,极为难缠,再证诸神力太岁石冈和霹雳剑孔獬先后受挫,不由对海儿的观念大改,确认这个稚年小娃,乃是一个大大的劲敌。

伽虚老人心里有了疑虑,先不答言,却把双神光远射的眸子,凝注在海儿脸上,一方面又疑惑地想道:“不知道谁是他师父,竟能调教出这样一位年幼厉害的弟子,是六大剑派,抑是少林寺,抑是藏龙堡,庐山黄袍翁,还是东极五奇或南天五姥中的哪一位?”

仔细一想,不由摇摇头,因为凭海儿的年龄,若能被上述各人或名门大派收录门下,也不知道是第四辈第五辈的徒子徒孙子,即使资禀奇佳,小小年纪,也不该有此成就。

念头连转,却因海儿虽然连败石冈和孔獬两人,都是以内家功力取胜,所以看不出他的师承来历。

这时霹雳剑孔獬踉踉跄跄的走回本阵,才走了三、四步,突然坐倒在地,太湖帮众人大惊,连忙上前将之扶起,却见孔獬悲吼一声,张口喷出二口鲜血,微弱地道:“我……要……报……仇……”

海儿冷冷笑道:“我五行神龙徐海雨随时领教,不要说是你了,就是你师祖罗浮山铁肝剑魔,小爷也要为民除害,斗他一斗。”

在场众人,都听得摇头微叹,觉得这娃娃功力虽高,但不免太狂妄了一点,罗浮山的铁肝剑魔,独创霹雳邪剑,享誉百年,为天外三魔之一,邪派中的顶尖高手,岂是你区区乳毛未退的小子,所能抵御。

不言众人内心想法,且说身负重伤的霹雳剑孔獬,一听对方言语侵及师门,不禁大气,色愣愣的挣扎起来,刚一张口,却觉得胸口气血翻腾,一张嘴喷出二口鲜血,伽虚老人眉头轻皱,低声道:“孔老弟,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我先替你疗伤!”

孔獬一把推开伽虚老人双手,又喘息了一会,画向海儿叫道:“徐海雨你别自命不凡,凭你这块料岂是我师祖对手,夜郎自大,算什么人物!”

海儿勃然大怒,剑眉轩动,目中奇光电射,口中大喝道:“小爷此次遍历江湖,就是要扫尽一切邪魔外道,不要说光是铁肝剑魔那个老贼,就天外三魔一齐光临,也不放在我五行神龙的眼里。既然如此,你可叫铁肝老贼来找我,小祖宗终有一天要给点厉害瞧瞧。”

这一席话,说得长龙帮众人尽皆失色,铁肝剑魔一旦下山,来找海儿寻仇,势必先来长龙帮总舵,这位老魔头一旦光临,长龙帮岂有幸理。

另方面,伽虚老人却因海儿的一席话,也侵及了他的授业恩师北冥陷空老祖,不由气得鼻孔里愤哼一声。

海儿蓦地旋过身来,冷冷叫道:“你哼个什么劲?不服贴的,不妨在小祖宗手下走上几招!”

伽虚老人何等威名,见他公然叫阵,不由大怒,双掌一拍,哈哈笑道:“好小子,你倒真够狂妄,老夫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也不知道北冥一脉武学的厉害?”

海儿脸上露出喜色,大笑道:“原来你是陷空老怪的门下,我把你收拾了,燥燥老怪的脸皮!”

伽虚老人轻哼一声,一反手撤出身带的朱籐杖,拿在手里掂动一下说道:“老夫自出道以来,这根朱籐杖只用过三次,今天冲着娃儿的如云浩气,让你见识一番,快快撤出你的兵器,老夫让你先动手。”

海儿不由自主的撤下背上的琵琶,褪下琶尾剑锋的鲨鞘,蓦地一挥,响起一阵龙吟虎啸的异声。

伽虚老人陡然微惊,暗忖道:“宇内高人,以琵琶作为兵器的,只有南天五姥中玉琶飞声姜芳蘅一人,这娃儿难道竟是他的传人不成,久闻这姜芳蘅出道之后,就收了不少记名弟子,却是只传琵琶招式,而不传她独擅的琵琶乐音,目前连她记名弟子的徒子徒孙,均已在江湖上闯出很大的万儿,这娃儿难道是她的一脉,但琵琶的式样,却有点相异……?”

海儿铁琶一举,划出一道银光,直砸过去。伽虚老人大叱一声,一杖疾点,“呛”的一声,人影乍分,双双飞开,伽虚老人暗自骇异,敢情这一杖硬接,连手腕都被震得发麻。

众人只觉得目骇神摇,敢情在这开头第一招上,双方已都使出巧妙无比的劲力和招式……

伽虚老人朱籐杖怒挥,红光腾舞如龙,招式的诡异奇奥,看得两帮中人,倒抽一口冷气。

但海儿毫无惧色,一柄奇形琵琶,幻出千重银辉,护住全身,使的正是玉琶飞声姜芳蘅的“天罡三十六式”,但却较一般所见的更为玄奥奇妙。

伽虚老人厉声笑道:“我只当你能永远不露出师门招式呢?敢情也禁不住老夫的朱杖一逼……原来你是姜芳蘅的门徒,哈哈哈哈……”话虽如此说,但心里却十分惊异,只因海儿的招式,变幻莫测,已达神化之境,而且内力深厚,琶杖相触时,几乎招架不住。

却听海儿哈哈大笑道:“老匹夫,你看清了,这些又是什么招式呢?”

只见他琶招一变,蓦化长剑之势,吞吐剌戳,幻出一片寒光,轻灵回翔,正是南天五姥中第二位奇人,太白神尼的“灵凤七剑”。

却见他琶上功力十足,尤其是琶尾的一节剑锋,此时发展了极大妙用,比起一柄真正的长剑,还要来得厉害。

伽虚老人瞠目无语,那旁观众人,原先以为海儿一定是玉琶飞声姜芳蘅的传人了,此时一看,却又迷惑不已。

海儿高兴得朗笑一声,琶招再变,轻飘飘的挥拍搧格,竟然化为千手飞鸢戈红娘的独门团扇招式,朗声说道:“这些又是哪一家的招式?”

伽虚老人窘迫不已,每当敌人换一种招式时,他都能叫得出来龙去脉,但对方究竟出身哪一家派,凭他的眼力,已是无法看出来。以他的威名声望,和敌人交馁数十合,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光是眼力方面,就已输了一着。

海儿可不管对方心里有多难过,和观战者心里有多惊奇,叱咤一声,琶势再变,只见狂飚乍现,铁琶出处,有崩山裂地之势,硬砸硬打,这一轮威势十足的急攻,却又是南天五姥中第一位奇人,天一神婆黑姥姥的鸠杖招式。

伽虚老人由惊而惧,脸上失色,连退十多步,却听得海儿再度朗声长笑,叫道:“你再看看我这一路招式?”

语毕甫竭,掌中奇形琵琶,直起直落,抡、甩、据、绞,竟是女华陀回春手上官玉姫,昔年仗以扬名江湖的“风云九锄”。

伽虚老人心战胆惊,旁观众人目眩神夺,真不晓得海儿究竟还有多少招式,未曾施展。

“呛”的一声,伽虚老人骤感手中一轻,竟发现自己爱逾性命的朱籐杖,只剩下了半截,想不到敌人手中兵器,竟是断金切玉的利器,不由亡魂皆冒,厉啸一声,破空疾纵而起,却觉后心一震,真气突然四散,敢情海儿见他逃走,猛然捣出一拳,劲风扫过,伽虚老人连吐二口鲜血,但他强忍伤势,连头也不回,飞纵而逝。

这一下突变,太湖帮除神力太岁石冈和霹雳剑孔獬,因身负重伤,无法动弹外,绝户手赖淮亭和天星掌霍金龙都吓得心胆俱裂,哪里再顾得江湖义气,丢下身负重伤的孔、石两人,急急逃走。

长龙帮众人看得心驰魄摇,此时方始爆发出叫好之声,端的震动天地,响澈云霄……

海儿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直到此时,他方始知道扬名江湖的快乐。

他感慨万千,目光一转,却发现绝户手赖淮亭和天星掌霍金龙不顾义气,弃下伤者逃走,不由心中大怒,厉声喝道:“赖、霍二贼往哪里走,还不给我躺下!”

喝声未毕,只见他单手一挥,“铮铮”数声,手上琵琶发出异声,那长龙帮众人只觉得琶音奇美,十分动听,但那业已逃出数十丈外的赖、霍二人,却是禁受不住,突然滚倒地上……

早有好些帮众,赶上前去,将赖、霍二人推到海儿的面前,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他们口角溢出鲜血,双目无神,面色腊黄,竟已受了严重内伤,这一来,长龙帮群雄不由为之大惊,暗忖道:“好厉害的琶音,若是换了自己,怕也受不了这铮铮数声?”

这时的海儿,却又变成文质彬彬的模样,回身向青蛟井权一拱手道:“恭喜帮主,强敌除一人伤遁外,全部落网,这次太湖帮可说是全军覆没,俘获四人,还请帮主发落!”

众人曾见他连挫强敌的英勇剽悍,此时却又温文尔雅,通情达理,不由内心之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青蛟井权连忙拱手还礼道:“今日若非徐小侠援手,本帮何堪设想,此恩此德,没齿难忘,以后徐小侠有用到本帮之处,只要一纸相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这四个贼子,徐小侠既然命我发落,那就只好敬遵台谕了。”

说到这里,他蓦地回头向四个负伤的敌人喝道:“按照你们今日骚扰本帮的事看来,本当杀却,以敬效尤。但本帮主体上天好生之德,放你们回去,多多拜上你家帮主,就说贵我两帮各有地盘,井河不犯,还希多修睦邻之道,勿妄动干戈,并审省求福之途。”

说完之后,又回头对神雕査山君道:“査堂主,就请在你堂下,拨座船一艘,送他们四位回去……”

査山君应了一声,带了四人,尽自去了,海儿见四人脸上,都露出愤懑怀恨之容,目射凶光,知道他们不但恨毒了自己,也恨毒了长龙帮。这事一个弄不好,就要为长龙帮带来灭帮之祸。

只听得他低咳一声,微笑着说道:“你们四人不要瞪眼呶嘴的不服气,有本领的只管找我姓徐的算账,要知道你们四人都是伤在我的手里啦!”

说到这里,突然俊目一瞪,飘身到四人身旁道:“我不怕你们请人寻仇,但你们倘若邀人来找别人的麻烦,对不起,我今日可不能放你们离开这里!”

话声斩钉截铁,说得四人心头一震,只见他们对视数眼,由霍金龙厉声说道:“冲着你,我们对长龙帮的冤仇,暂算一笔勾消,但这笔帐却一总算在你的头上!”

海儿朗声笑道:“这样才是大丈夫行径,其他三位以为如何?”

石冈、赖淮亭、孔獬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海儿仰天长笑,挥手道:“徐某人随时候驾,现在各位请罢!”

四人哼了一声,掺扶着逐渐走远。

青蛟井权当然看得出海儿又替他们解了一围,否则石冈、赖淮亭、霍金龙还易对付,那霹雳剑孔獬的师门,却是招惹不起!

受惠太多,青蛟井权只能感激在心,默默无语。

一夜折腾,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海儿带了银猱琅琅,离开了长龙帮,虽然他们一再挽留,尤其是黄衣龙女孙秀琳,更是满脸企盼之容。但他想起了这次离岛的目的和企图,乃是探寻“九麟佩”上的秘密,却不能在焦山一地,逗留过久。

这一天,来到江宁,江宁濒临长江,龙盘虎踞,气势雄伟,为六朝南唐建都之地。

海儿初至金陵,只觉得三街六市,摩肩接踵,人烟稠密,十分好玩,游玩久之,然后找了一家酒楼,准备略进饮食。

一上楼坐定,海儿忽然发觉有异,敢情这酒楼之上,绝大多数的食客,都是雄纠纠、气昂昂的武林人物,服饰各异,口音也大都是外地的。

海儿虽然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但一看到这种情形,却也发觉有异,念头微转,想起刚才在街上闲逛时,就已发现了很多武林人物,现在再一对照,分明这江宁一地,最近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否则也不会使这些处身天南地北的江湖朋友,齐集江宁。

这时,银猱琅琅并没有跟在他身边,原来海儿一到江宁之后,先找了一家客栈,将它安顿了。

海儿独据一个靠近扶梯的座头,一边吃喝,一边留神打量楼中的江湖人物,只听得隔桌上有人说话道:“二哥,这次南七省绿林道总瓢把子,忽然暴毙,死得不明不白,他这一死不打紧,这瓢把子遗缺之争,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流血死亡?”

言罢,他又长长叹息了一声,却听得另一个人说道:“三弟,这事要你担心作甚,反正我们又不想当瓢把子,到时祭毕陆老总之后,看他一个热闹,新瓢把子产生后,咱们反正按年送份子完事,哈哈!”

先说那个微叹一口气道:“这事,我岂有不知,我只是担心媚兰罢了……”

后说的那人哈哈笑道:“三弟真是多情人,其实媚兰的武功,可比你要强多了,何况争夺瓢把子,又是她父亲的事,以她父亲的功力,就算不能取胜,全身而退,当无问题,何必担心?”

那被称为三弟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哥,你今天才到江宁,不知道目前的情势,可变得复杂万分呢……”

说到这里,语声倏顿,然后向四周溜了一眼,压低了嗓门说道:“……不但是南七省的黑道好手,均已齐集江宁,风闻天外三魔,也已各派遣门徒,来到这里不但如此,最近江宁城中,已发现了武当、峨嵋、青城三派的弟子,据说要对大会有所动作呢?”

说到这里,那“二哥”好似吃了一惊,低声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三弟”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又道:“不但武当等三大剑派的弟子出现江宁,昨天媚兰偷偷告诉我说,连南昌藏龙堡的卢老堡主,也已派了他的爱孙霸王刀卢逊白,兼程来到江宁,看来各方对这次产生南七省绿林总瓢把子一事,异常重视,因此我不由为媚兰和她的父亲担心!”

言罢,他连连叹息不已。

海儿微微抬起双目,扫向隔座,发现那“三弟”年约二十多岁,武士装束,脸皮白净,长得相当英俊,此时愁眉不展,频频叹息。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约四旬的大汉,于思满脸浓眉、环眼,这二人都带着兵器。

海儿一面打量,一面想道:“果然这二天有热闹可看,自己既然凑巧碰上了,倒要看看这些名门大派和天南地北的异人们,调教出来的弟子,有何杰出的技艺。”

这时隔座那个浓眉环眼的汉子,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弟,不是你说起卢逊白,我还几乎忘了一件事呢,昨天听说在夫子庙一带,还出现二个怪道士,一身织锦道袍,用金线密密的纫起来,好不扎眼,据认识他们的人说,这二人乃是大名鼎鼎的华山三剑中人物,可能是老二赤阳剑修明和老三紫霓剑修真……”

那英俊少年更加担心了,忧形于色的道:“这样倒好,连华山派都要插上一手,那就更热闹了!”

海儿微笑地想道:“到时连我都想插上一手呢,那岂不更妙……”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得意,却听得英俊少年又道:“二哥,昨天我到陆庄去了一次,各地来的武林朋友,已经挤得满满的,擂台也搭好了,到了后天,咱们还得早一点去,也好帮助媚兰办一点事……”

浓眉环眼的汉子连连点头,频说好好。

海儿一听,原来争夺总瓢把子的地方在陆庄,有了地点就好探听。

原来陆庄在江宁城西南郊外,乃是已故的南七省绿林总瓢把子陆云飞的庄院,其实也就是南七省黑道的神经中枢。

饭后,海儿打听得明明白白,然后回到客栈。

※※※

二天之后的早晨,海儿带了琅琅来到陆庄。

那陆庄占地极广,与其说是一个庄子,倒不如说是个城堡来得恰当,敢情那里的堡墙,都是径尺的大石建筑而成的,雉堞城楼,极其雄伟,比起一个普通的县城,还要闳伟和坚固。

护庄河宽达丈许,此时吊桥放下,吊桥旁城门边有着十多个黑衣壮汉,徒手叉腰而立。

进进出出的江湖人物,不计其数,海儿看了一会,发现往里进的江湖人物,好像也分成好多等,有的到了吊桥边,然后出示一宗物件,黑衣壮汉看了一眼之后,头儿微点,立刻放行。也有人昂然而进,根本不理两旁黑衣人,但黑衣人遇到这种主儿,脸上就透露出毕恭毕敬的神色,垂手而立,等他们过去后,才恢复原状,也有的一到吊桥旁,就被黑衣人挡驾,互相谈了几句,有些人只好怏怏的走开,有一些却好像说服了黑衣人进入庄内。

海儿看了半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对方挡驾,正在犹豫不决的当儿,猛听得身后鸾铃大响,二匹马如飞驰过身侧,马背上端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那个赤面长髯,神态威猛,背上插着一口弯弯的金刀,形如新月。女的那个年约二九,身材袅娜,瓜子脸,秀眉纤长,美目凝波,端的十分美丽。

海儿微微一呆,目视那形如新月的金刀,想道:“这种形式的金刀,好像听五姑姑讲起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这男女二人来到桥边,飞身下马,守在桥上的黑衣人,把手一拱,恭敬地道:“二位贵姓上名,可有请柬?”

那赤面长髯老者洪声答道:“老夫赤面金刀关胜,这是小女玉燕子关小倩,不速而至,请代通报一声……”

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那些黑衣壮汉竟听得对方乃是大名鼎鼎的赤面金刀关胜父女,连忙“喏喏”连声,让开一条道路,恭敬地说道:“二位请进,二位请进,不必通报了,请进……”

关胜微一拱手,携女昂然而入。

海儿“哦”了一声,这时才想起来,这新月弯刀,乃是平原关家堡独门兵器,这赤面金刀关胜,却不知是老堡主神刀一覇关麟平的什么人?”

海儿一面想,一面带了银猱琅琅向吊桥走去,刚走到了桥边,却听得一个声音大喝道:“呔!小娃儿滚开,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方?”

海儿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为什么我不能来呢?好多人都进去了!”

黑衣壮汉闻言一呆,他真没能想到海儿竟敢问出这种话来,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把眼睛一瞪道:“小鬼,你懂个屁,人家都是江湖上的有名人物啊!”

海儿俊目一眨道:“是有名人物,就可以进去吗?”

黑衣壮汉显得有点不耐烦,厌烦的摆手道:“不错,当然啰。”

海儿嘻嘻一笑道:“我也是有名人物啊,对不起,我也进去了,嘻嘻……”

黑衣壮汉疾忙伸手一拦,谁知海儿故意呕他,一骨碌在他胁下钻过,携了银猱,已站在吊桥之上。

黑衣壮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人一猱就不见了,回头一看已经到了吊桥上,这样一来,不由大怒,怪吼着冲上桥去,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口里叫道:“老子把你抓住掷出去!”

其他还有十来个黑衣壮汉,因见海儿是个小娃,看来又像没有武功,因此只在旁边起哄怪笑,并不帮忙捉拿。

海儿人影一闪,又从黑衣壮汉的胁下穿过,黑衣壮汉人没有捉到,被海儿小脚一绊,差点就摔倒。

旁观者拍手大笑,黑衣壮汉脸都气成了猪肝色,连扑了十多次,都被海儿溜掉,旁观者只都感觉到海儿的身手,特别滑溜,却未看出他身负上乘武功。

海儿一边躲闪,一边嘻嘻笑道:“傻人儿,你不是说凡是江湖上的有名人物,就可以进去吗?为什么不放我进去呢?”

黑衣壮汉气得暴跳如雷,怪叫道:“凭你这样子,算是哪一门子的有名人物,你想要进去,除非太阳从东落,江水向西流……”

人影微晃,海儿忽然一声不响的站在他面前,把他吓得一大跳,目瞪口呆,连话也忘记说下去了。

这样一来,旁观众人,又是一场哄堂大笑。

那黑衣壮汉名叫二豹子,有点愣气,此时一见大家都笑他,不由脸红耳赤,刚想乘海儿站在那里的时候,把他捉住,却见海儿俊目一眨,出口问道:“你说,什么样的人算是有名人物呢?”

二豹子闻言一呆,倒忘了伸手捉海儿的事,想了一会,愣里愣气地说道:“有名人物,差不多都是有本领的人。”

海儿“哦”了一声,又问道:“什么是本领呢?”

二豹子一拍胸部,大拇指一翘道:“精通十八般武艺,轻功、硬功、软功、气功都有根底,这就是叫做有本领,小子你懂了罢!”

海儿故意装出茫然不解之状,说道:“轻功、硬功、软功、气功,我倒都有点根基,第一我人小身体轻,轻功是不错的,第二,姑姑们说我脾气太倔强,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足见我的‘硬’功不错,第三,我在家里时常捉迷藏,很小的洞,都能钻进去,姑姑们都说,我的身体比猫还软,这样说来,我的‘软’功,也是不坏的了。第四,我在家里调皮捣蛋,姑姑说,海儿你这种脾气,就是一条大水牛都被你气死,你想水牛都给我气死,足见我的‘气’功确实惊人!”

说到这里,二豹子大叫一声,气死我也,敢情海儿把他比成了一条大水牛,你想他哪能不气。

海儿嘻嘻直笑,指着二豹子,向众人说道:“你们看我的‘气’功不错罢,这样说来,我是一个有本领的人,也是一个有名的人物了,有名的人物可以进庄,那么我就进庄了。”

二豹子给他气得发昏十一章,忘了拦阻,海儿高兴得直笑,把手一拱,微笑道:“各位再见,我失陪了。”当下大踏步向庄门走去。

猛见人影一晃,一个汉子拦住去路,阴侧恻地笑着道:“小娃儿,本事光靠嘴皮子是不行的,还要动手比划比划,现在我只用一只手,你只要在三招之中,不被我捉住,就由我作主,放你进去大看热闹。”

海儿抬头一看,只见拦路者是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壮汉,双目精光隐隐,太阳穴微鼓,武功看来颇有根基,他打量了对方两眼,不由微笑问道:“这位大哥贵姓啊?”

壮汉似乎为海儿这天真而和悦的声音,说得心里很高兴,一敛目中阴森光芒,微笑道:“我姓宋,名叫安义,看在你很懂事的份上,回头不论你是胜是败,我都带你进去看热闹。”

海儿故意道谢一声,然后又故意迟疑地道:“你只用一只手来捉我,那我不是太便宜了吗?”

说到这里,海儿故意把语声一顿,宋安义心里很高兴,刚要说出,“没有关系,凭你这点小鬼头,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海儿又说下去道:“我不要占你便宜,你用一只手来捉我,我就只用一只右脚,跳着躲闪,这样大家不吃亏!”

宋安义心里大怒,脸色微变,对方这种说话简直把他侮辱够了,旁观众人,也都觉得海儿太不知道好歹了,有便宜不占,还要卖乖……

宋安义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又向众人瞟了一眼道:“这办法可是他志愿的,并不是宋某人以大欺小,各位请做个见证,倘若在三招之中,还不能捉到他的话,不但立即送他进庄,宋某人亦将退出江湖,除非将来我再能仗着独手,把他捉住。”

他气呼呼的朗声宣布完毕,然后回头对海儿道:“你准备好了没有,吊桥上太窄了,要不要换个地方?”

海儿微叹一声,想道:“谁让你这样自负呢,回头捉不住我时,你就要退出武林了,唉!”心里想着,嘴上说道:“不必了,在桥上才好呢!”

说罢,他目视宋安义,点了点头,把左脚卷起来,只有右脚站在地上。

宋安义冷笑一声,缓步走近,然后右掌突然伸出,慢慢地作势,向海儿左肩抓去。

海儿看出他这一手变化甚多,明是抓向左肩,但随时可以变招,果然难怪他夸口,有点真实本领。

说时迟,那时快,宋安义一只右手,快要抓到海儿肩上,海儿却依旧双目凝注对方,渊停岳峙,一动不动。

旁观众人看得又奇怪又紧张,都替海儿捏了一把汗,但宋安义却心中大疑,他觉得对方出奇的沉稳和镇静,似乎不像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但这时已不容他多作考虑,招式由虚变实,电火石火般地向海儿左肩抓去。

只觉得眼前一花,在毫厘之差时,敌人忽然没了影儿,他不由惊愕交加,耳听得旁观者叫好之声,不绝于耳,掌声如雷,他不觉有点失措。

霍的旋回身躯,猛见海儿拳着一条腿,站在背后,正在扮着鬼脸呢!

宋安义只觉得热血上涌,羞怒交加,右掌化抓为推,带起一股遒劲风力,劈心打去,一掌出后,身形跟着猛冲上来,却见对方突然滚到地上,这时间拿捏之巧,却刚好躲过了宋安义的蓄怒一击。

掌风过处,海儿单脚一点,又跳起来,口里怪叫道:“第二招了,只剩下最后一招了!”

众人先见海儿滚倒在地,只当已经受伤了,谁想到连一根毫发也没有受伤,禁不住重又暴雷似的大鼓其掌。

海儿流露出洋洋得意之容,装成大人的模样,就在吊桥之上,向四周围观者拱手致意,一面又朗声说道:“海儿初履贵地,礼貌不周,承这位朋友抬爱,约定只要能躲过三招,就可以放我进去看热闹,现在已经二招了,只等第三招完后,海儿再谢各位关爱之情。”

众人又是一阵掌声,却把宋安义气得面红耳赤,大吼一声,疾跃上来,右手疾挥而出,五指叉开,各点一处穴道。

这一招凌厉万分,但海儿的身形,随着他右手挥出的掌风,疾跃而起,一下子飘到桥栏上,这一手轻功的显露,众人不由哗然大惊,纷纷议论起来,这种功夫没有深厚内功做基础,是办不到的。

海儿嘻嘻直笑,伸手招来银猱,嘻皮笑脸的说道:“承让,承让,现在三招已过,我可以进去了吗?”

宋安义面如土色,垂头丧气,不得已点了点头,忽然他看到了站在海儿身侧的银猱琅琅,不由想起一件事,吃惊地问道:“你是五行神龙徐海雨吗?”

敢情他一眼看到了海儿身旁的琅琅,忽然想起最近听人说起一个类如传奇的故事,一个名叫徐海雨的男孩,击败了太湖帮的三大护法和三家坛主,江湖上绘影绘声,沸沸扬扬地传着此事,而这名叫徐海雨的男孩,就有一只一尺来高的银丝小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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