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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前古毒兽

灵飞子双睛一翻,倒在地上,青城派不少弟子,上前施救,这才发现灵飞子业已气绝毙命。

广场中只剩下血战之后的沉寂,所有的离朱宫中人,死的死,伤的伤,其余的也全数被俘。

和海儿石思凤等同来的高手,如白发龙女上官馨,及他的弟子聂雷姑,韩电姑,谷霆姑,卜大洪,程皋仁,江南绿林道上的高手如蝴蝶剪欧阳叔英,洞庭四十八寨总寨主吴耿忠,阴阳戟杜一瓢,还有乾坤指解银铃及青城门下十多高弟,各携兵器,把南明真人和海儿石思凤三人,围在场心。

南明真人目光电扫一匝,就知大势已去,长叹一声。

海儿道:“你多年来一直与中原武林为敌,今日落此下场,诚不为过,不如速速自行了断,免落人手。”

南明真人眼珠乱转,脸上倏阴倏晴,身形一转,把身披的烈火道袍,甩落地上,露出一身火红色的劲装,上衣之上,画满了无数朵重重叠叠的火焰影子。

腰间却插了四柄二尺多长,金红光华闪闪的短戈,海儿蓦吃一惊,急叫道:“小心,这是灭神戈。”

喊声未落,南明真人狞笑一声,身边飞出四道金红色精光,捷如电闪,只听得四声惨叫传来,龙虎双奇中的程皋仁,阴阳戟杜一瓢和二个青城派门下高手,突然翻身栽倒,中戈毙命。

众人一怔之下,全都大怒,一涌齐上,刀剑杖拐,掌力拳风,雨点般向南明真人身上招呼。

只听得“扑刺”“蓬”“啪”“嚓”之声,不绝于耳,刹时之间,南明真人身中六剑五刀三杖四拐,十二拳掌,已经变成一个血人,但兀自挺立不倒,脸上露出一种莫测高深的狞厉笑容。

只见他口中不断地溢出鲜血,身形摇摇晃晃地道:“哈哈,你们也活不成,活……不……成……,哈……哈……”

“咕咚——”

“咕咚——”

在南明真人身形栽倒之时,有二个原先参加围攻的高手,也自翻身倒地,海儿大惊,连忙走过,探手一摸鼻息,已经停止,不由大吃一惊,暗忖:“这是什么魔功,如此厉害——”

“咕咚——”

龙虎双奇中的卜大洪,和另二个青城门下,也自翻身倒地,海儿大惊,运目一打量未倒地的众人,俱都面赤如火,眼瞪老大,身形摇摇晃晃,忽然想起五个姑姑昔年在桃花岛上,所讲起的一种与敌偕亡的厉害魔功。

这种魔功名叫“赤煞罗喉”,一定要身具高深纯阳奇功的人,才能修练。练成之后,终身只能施展一次,一经施展之后,体内血液和遍体上下就布满了热毒,不论是刀剑斫刺或掌力拍击,身上热毒随之侵入敌人体内,只一沾染,再无救药,但行功的人倘若不是陷于四面楚歌,也决不会做出这种与敌偕亡的傻事,此所以世上虽有这种奇功,却少施展之人的缘故。

这些念头像电光石火般在海儿脑中掠过,只见四周又倒了好几个人,其余的人都被这种怪异的景象,惊得愕了。海儿长叹一声,把未倒地的人,通通闭了穴道,静待施救。其中只有白发龙女上官馨、彩凤令主石思凤和洞庭四十八寨总寨主吴耿忠没有出手施袭而外,其余都受了重伤。

另外被那灭神戈击中的四人,也都毒发毙命,脸上和手脚露风之处,出现无数豆大紫红斑点,肌肉扭曲,死状奇惨。

海儿伸手拔出灭神戈,只见那戈分量奇重,入手直往下沉,通体金红宝光强烈,尤其是戈尖之上,隐泛异彩。

海儿长叹一声道:“这种兵器,太阴毒了。”

叹声中,这四柄灭神戈一齐脱手堕地,只听“铿”“嚓”连声,石火星飞中,灭神戈竟自没入石地中一尺有多。

众人都吃了一惊,这长约二尺许的灭神戈,竟然如此锋利,看来较干将莫邪等前古神兵并不逊色。

海儿又叹了一声,道:“这等歹毒凶器,倘若再容出世,不知又有多少江湖侠士,将遭毒手,干脆毁了它吧。”

话声至此,他倏然撤出身后银琵琶,尾剑锋一起,横扫在斜插地上的灭神戈上……

“呛——”

“呛——”

龙吟般连响二声,火星飞迸,已有二柄灭神戈齐杆折断。徐海雨银琶再挥,再度猛劈而下。

“不可——”

“且慢——”

一连有好几个人出声阻止,跟着人影一晃,石思凤飞落海儿跟前,娇嗔道:“你这人怎么搞的,刀能杀人,亦能救人,就看使用刀的人心术品行如何,灭神戈威力虽强,但操之于正派侠义手中,正可为江湖主持正义,替武林荡除魔氛,你平白无故地将之毁去,多么可惜!”

海儿道:“姐姐有所不知,这东西乃火心万年炎铁所铸,火毒奇重,只要划破一点皮肤,火毒立侵体内,施救困难,岂非太歹毒了,正派侠义中人,岂屑使用,还是由小弟将之毁去的好。”

说到这里,伸手推开石思凤,高举银琶,又要下手。

石思凤粉脸一整,刚想再开口劝说。却听得白发龙女上官馨向海儿道:“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海儿一呆,上官馨弯腰拾起二柄断戈,责备道:“这等天材地宝,成之不易。天生一物,必有其用,你举手之间,就将它毁去,可知前人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方始铸成四柄。以之济恶,果是不对,以之行善,有何不可。”

话说到这里,又瞪了海儿一眼,道:“你凤姐姐的话说得不错,不要随便暴殄天物。”

随即叫翠儿把那二柄未被毁去的灭神戈收起,将来有机会,可以送给合适的人。

翠儿连忙拔出斜插在石地上的灭神戈,略加拭抹,插在背后,接着就怀中取出一个黑布口袋。递给海儿道:“师父,这是那条红蜈身上取出来的宝珠。”

海儿才一打开袋口,只觉宝光耀眼生辉,倒出一看,一共是大小十一颗明珠,其中有二颗色作金红,足有胡桃般大,在掌心中滴溜溜地乱转,宝光闪闪,另有一颗光色纯碧的,也有胡桃般大小,托在掌上凉泌泌的……

其他还有八粒,都只有龙眼般大,光色纯白。

翠儿道:“这白色明珠共有十二粒,刚才师父诛除灵蜈时,用剑锋一阵乱砍,劈碎了四颗。”

说时,又从怀里掏出几粒碎珠,有的裂成二片,有的截去小半,但光色依旧纯白晶莹,丝毫不变。

石思凤连道可惜,看了几眼,又取过海儿手上的金红色和碧色的巨珠,双手把玩,爱不忍释。

白发龙女上官馨微笑道:“听说这千年灵蜈身上所取出的宝珠,各有妙用。其中有一颗宝珠,乃是它本身丹元所化,功能辟火,可能就是这颗碧珠。”

海儿微诧道:“能够辟火?”

白发龙女上官馨点点头,道:“我们可以当场试验,你发出一枚恩师所制的火龙珠,就可以知道了。”

海儿略一颔首,单手一扬,只见一道红光,电疾射向丈余外的一块数尺方圆的大石。

“轰——”

火光倏然升起,就在这光秃秃的大石上,剧烈地燃烧起来,站在丈余开外的人,都感到火力炙肤。

白发龙女上官馨道:“我恩师千手飞鸢戈红娘的火龙珠,也可算得是宇内一奇,火力之强,可以熔化钢铁,而且不是普通的水,所能浇熄,人若中上之后,十之八九,非死不可,恩师因此物太歹毒了,所以除了海师弟外,再没有传给旁人。”

话声至此略顿,上官馨继说道:“我以这一颗火龙珠,来试验这粒灵蜈丹元所化的碧珠,各位可以看一看它的辟火奇效。”

话说到这里,翠儿不知从那里提来一大桶清水,上官馨道:“浇在火上。”

翠儿双手一扬,一大桶水都浇了上去,只见火花升降了几次,水浇完后,那火不但不熄,而且燃烧得更猛了。

众人一见,好生骇然。

上官馨霭然一笑,掌中托着那颗碧珠,缓步走前。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那碧珠妙用。只见上官馨徐徐伸手,探入火中,那火花倏然一阵跳跃,打手伸处分成两股,光焰也弱了不少。白发龙女上官馨微微一笑道:“你们再看。”

只见她长吸一口真气,身形好像涨大不少,手中碧光忽然大盛,众人都感到飘来一丝凉意,原先连水都浇不灭的烈火,忽然一闪而灭。

上官馨哈哈大笑道:“恭喜师弟,得此至宝。”

众人都流露出钦羡之色,海儿从上官馨手中接过碧珠,摩擦了两下,面向石思凤慷慨地道:“凤姐姐,这珠送给你。”

石思凤一愣,心中又是奇怪,又是高兴。

她与海儿共过危难,虽因年事尚幼,不了解男女间的事情,但心底情愫早生,只觉得和海弟弟在一起,心里就很愉快,现在海儿肯把如此贵重的碧珠给她,足见对方心里,也早就有了她。这是她所以高兴的原因。

石思凤喜孜孜地接过宝珠,摩擦把玩,不忍释手,海儿笑眯眯地瞧着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白发龙女上官馨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暗忖:“他俩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玉人,武功又是这样高,将来倘若能够成为夫妇,不但为武林添了一段佳话,凭他俩的聪颖智慧,和所识武功之渊博,汰芜存菁,岂不能成为千古武林的第一人。”

石思凤忽然把碧珠向海儿手中一塞,道:“我不要。”

众人都是一惊,海儿愣愣地道:“你不要?”

石思凤见他脸上显出失望之容,不由芳心一软,笑了一笑,道:“因为我自己有……”

“你自己有?”海儿吃惊地问。

石思凤娇媚一笑,风情万种,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海儿更是看得呆了,一双眸子直勾勾地落在对方脸上。

石思凤探怀取出一只丝囊,丝囊中蓝光隐隐。

白发龙女上官馨低低叹了一声,道:“喔!现在我才明白了。”

海儿怔怔地问道:“师姐明白什么啊?”

上官馨道:“石姑娘为什么不怕火的道理。”

海儿不解地问:“火,什么火呀?”

上官馨笑道:“就是南明丙丁离火呀,难道你忘记了石姑娘刚才站身火中,破去南明真人所预设的南明离火了吗?”

海儿“啊”了一声,道:“是呀,我也感到奇怪呀!”

上官馨拿过石思凤手中的丝囊,道:“这灭火的关键,就在这丝囊之中。”

海儿瞧瞧石思凤,只见她脸上露出微笑,点点头。

上官馨打开丝囊,只见蓝光一闪,手中已有一颗鸡子般大的深蓝色奇珠,光华灿烂,珠中云纹隐隐,一层层地流转不已。

海儿这时方始明白了,道:“喔!原来是螭蓝珠呀。”

上官馨长笑一声道:“若非名列武林七宝中的螭蓝宝珠,岂能有扑灭南明丙丁离火的奇效。”

石思凤展颜一笑,取过丝囊和螭蓝珠,纳入怀中,道:“所以我才不要那灵蜈碧珠呀!”

海儿恍然大悟,但心里总觉得不大痛快。

上官馨见他纳闷之状,心中不由一动,取过那两颗金红色的蜈珠,向海儿和石思凤手中各塞一粒道:“碧珠功能辟火,师弟你就自己留着,这两颗金红色的宝珠,乃是千年灵蜈的一双睛珠,现在虽不知有何功效,但既然能发强光,必有妙用,你们两人各留一粒,这总不能再推辞了吧。”

石思凤看了海儿一眼,见他满脸都是企盼之容,一想再推辞也不好,也没有深思,就收了下来。

但上官馨却是个有心人,一见石思凤收下明珠,十分高兴,心想这一颗宝珠,就算是“文定”之礼,将来待他们年长之后,再论嫁娶便了。

当下由海儿收起其余八粒明珠,上官馨微叹道:“从这一条千年灵蜈身上,竟得到十多颗明珠,可惜另一条白色灵蜈,气候更深,却摔落在海中,否则最少又可以得到十多颗宝珠呀。”

海儿和石思凤也觉得很是可惜。

那离朱宫中晶宇瑶阶,金庭玉柱,宫中陈设,无不富丽堂皇,穹极精巧。罗帏珠缨,冰奁琼寝,都是人间罕得一见之物,花圃灵园之中,种植了无数奇花异葩,绝大多数,均是中土难觅的品种,有许多还可用以炼丹制药。

三人商议结果,决定留下翠儿红儿和裴松裴鹤四人,以作来日重游之计。

一连在宫中住了数日,分配停当之后,方始乘搭原船,带了金龙宝藏返回中土。

甘肃平凉县西南,有着一座名山,山名崆峒,山上有玉真观,宇内六大剑派中的崆峒派,就以此为锻炼修真之所。

这一天,崆峒山下来了一人一骑,那马上骑者乃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黑炭头,长得脸如锅底,手脚露风之处,漆黑发亮,但双眉斜飞,目如朗星,五官长得十分匀称端正。

所以仔细观察之下,却又不甚令人讨厌,倘若再把那漆黑的皮色,变得稍为白上一点,那孩子非但不丑,而且还是人间俊品,可说得英俊二个字。

他身上所穿的衣服,乃是乡间的土布所制,但相当合身熨贴,身后背着一个青布袋袋里鼓凸起老高,但看不出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正是八月十五,金乌已堕,玉兔未升。那小黑炭头就在山下找了一家山民,暂寄马匹,跟着施展轻功,直向山上驰去。

这小黑炭其实乃是海儿改扮的,原来海儿自离开离朱宫回到中土之后,就和上官馨石思凤分手,因为他在焦山之时,曾和冥空道人订了八月中秋的崆峒之约,所以和他们分手之后,立即兼程赴西北,直趋崆峒山。

因为海儿的名声太大,他的一身装束,和那身带银琶,武林中人过目即知。为了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想起四姑姑女华陀回春手上官玉姬,曾给他一瓶易容丸,只一化开涂上,就可变易肤色,不虞他人发觉。

一试之下,果真灵极,这一路之上,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就是五行神龙徐海雨。

且说海儿施展轻功,如飞上山,奔驰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忽然感到有点奇怪。

原来,崆峒山为西南名山之一,山中道观甚多,香火鼎盛,游山朝香的人,络绎于途。但今天,崆峒山下少人行,这一里多路的急行飞驰,不要说游客香客,就是近山的猎户樵子,也是一个不见。

海儿心里大感奇怪,但身形却丝毫不停,弩箭脱弦似的,向上飞驰。

山径转折,路上出现四个带剑道人,作一字拦住海儿去路,由左面第一个道人沉声说道:“小施主请回,今天山上有事,此路不通。”

海儿微笑道:“你们是控峒派吧,我要求见你们掌门人紫阳真人。”

四人一见海儿只有十二三岁年纪,面如锅底,衣着极为普通,一开口就要见本派掌门紫阳真人,不觉失笑地道:“孩子,你快点下山去罢,别异想天开了。”

说完话后,就不再答理海儿。

海儿心里有气,他自焦山和陆庄二次大会之后,对崆峒派本就没有好感,见状冷笑一声道:“我乃五行神龙徐海雨是也,今日来此,乃是赴三月之前所订的约会,请各位行个方便,让我上山。”

一言甫毕,那四个道人仰天一阵怪笑,笑得海儿大惑不解,怒气勃然。

原来发言的道人冷笑道:“孩子,无论你怎么讲法,今天贫道也不能放你上山。”

这句话,说得海儿一呆,不由大感奇怪,冷笑问道:“你们凭什么呢?”

道人冷然道:“不凭什么,今天就是不能放你过去。”

海儿怒气填膺,只感到胸中好像要爆炸似的,忍了又忍,到底忍耐不住,但他心里却很奇怪,对方为什么如此不讲理呢?

海儿更不打话,举步上前,轻飘飘的一掌推出,四人只感到身形一震,一股柔和而又强韧的劲力涌来,身不由主地各退半步,海儿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如飞穿过,忽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小手微伸,将四人一齐点了穴道,放入黑暗之中。

他双脚一点,宛如一缕轻烟般向上飞去,一路之上,又遇见了两起带剑的崆峒道士,在匆匆一瞥之间,海儿发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愁容。

海儿心里奇怪,但身形却毫不停留,仗着轻功高绝,只要一遇到崆峒道人,便越野而过,因此丝毫没有遇到阻碍。

驰不多久,山径略一转折,只见眼前出现一座巍峨道观,气派庄严,山门紧闭,门前站着四个佩剑道士。

海儿暗忖:“我到观前直接求见紫阳掌门,难道你们还能拒绝。”

想到这里,刚要举步。

忽听得观内钟声连响,“当当”之声,响彻群山峰峦之间,蓦地观门大开,驰出一队身穿紫色道装,背插长剑的道人。

只见他们脸容肃穆,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张黑漆漆的长弓,胁下挂着一袋花翎长箭,由一个须发俱白的老道率领,一出观门,立即折向西南,如飞驰去。

海儿心中又是一动,暗忖:“看他们这等阵仗,山中分明发生了变故,对付自己,何用如此劳师动众。”

这时,一轮明月,已自升起,冰盘晶莹,清光普照。海儿轻轻地跟在这一队人的后面,蛇行鹭伏,刚翻过二个山头,就听得有呐喊之声,隐隐传来。其中还杂着一种宛如战鼓般的吼声。

海儿心中暗暗猜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但兀自猜不出来。

又行了片刻,人声和那战鼓似的吼声,愈发清晰了,又翻过一座山头,山径转折处,只见前面山谷中,出现一幅奇异景象。

那山谷并不很深,一条潺潺小溪,流经谷底,山壁间,小溪旁,都开遍了大如拇指的红花,碧绿柔软的芳草,吐出清新的芳香,本来是仙境不殊的景色,但目前却变成了修罗地狱,血渍东一滩西一滩的,惨不忍睹。

谷底下盘据着一条长约四丈,遍体都长满逆鳞的怪兽,四条腿,足有酒缸般粗细,长颈一昂,就可以够到峰腰,三角形的怪头上,长着一对比铜锣还大的眼睛,凶光炯炯,阔口中利齿森列,身后一条长尾,不时摆动,有时“吧”的一声,扫在岩石上,顿时磨盘般大的碎石,满空乱飞,声势猛恶已极。

岭巅山脊上,作一长列站了无数手持火把的道人,在这一列人正中间,站着一个眉目疏朗的长须道士,仙风道骨,一身鹅黄色道装,手中持着一柄长约五尺的粗长钢剑,寒光映月。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和尚,手执一根粗大禅杖,背插戒刀,长得脸如满月,红光满脸,一双眸子,电射神光。

海儿一看这两人神态,就知道是崆峒掌门紫阳真人和少林达摩院首座镜湖大师。

那队紫衣道人迅快地向岭脊驰去,刚一到达,就听得那条怪兽,发出一声厉吼,四蹄齐展,四岭脊冲来。

铁蹄落处,石火与碎石齐飞,顿时山摇地动,声势异常猛恶。

海儿心中大惊,他看出怪兽体坚如钢,力大无穷,这数十丈的山壁,可能阻不住它,只一攀上岭脊,立刻就会有很多伤亡。

猛听得紫阳真人长啸一声,钢剑一招,顿时镖弩齐飞,那队紫衣道人,也自弯弓搭箭,劲箭挟着“飕飕”风声,雨点般向下射去。

那些箭雨镖弩,大部分都射在怪兽身上,反弹起老高,连一片鳞甲都没有伤到。

眼看怪兽愈冲愈近,海儿正替崆峒道士们捏了一把冷汗,蓦见紫阳真人长剑又是一挥,在岭脊旁的林中,推出四辆木制的四轮敞车,车上装着一柄宽约丈许的弩架,弓弦比拇指还粗,弩架上架着一枝巨箭,箭杆足有核桃般粗,一丈六七尺长,竟是精钢所制,箭锋长约三尺,银光雪亮,看来十分沉重和锋利。

海儿暗忖:“错非这等巨形弓箭,焉能杀伤这类巨大怪兽。”

怪兽愈冲愈近,离开岭脊,仅有七八丈,紫阳真人脸色凝重,高声叫道:“射——”

只见得天崩地裂般四声弦响,破风之声,锐利惊人,海儿亲眼看见这四支巨箭,俱都射中怪兽头肩部位,反弹起老高,然后如殒星飞泻般直落谷底,那怪兽虽未受伤,但也似吃疼不住,忍不住昂首怪吼,但却忘了依身岭壁峭坡之上,四爪一松,顿时骨碌碌直滚下谷底,身形过处,一切草木树石,都被压平,尘雾扬起老高。

那怪兽在谷底奔驰冲突,发出战鼓似的怪吼,不但没有死去,竟好像连伤也没有受。

海儿心下骇然,却听得紫阳真人长叹一声道:“这种洪荒时期仅存的奇兽,威力实在太大了,若非本派发现得早,立刻设法防御,只要被闯出山去,所过的城郭村镇,立刻变成废墟,生灵涂炭,但本派也只能将它困在这里,却没有办法将它杀死。”

镜湖大师长叹一声道:“刚才四支巨箭发射的劲力,何止万斤,但却依然无法射透怪兽鳞甲,老衲等纵有拼死为民除害的决心,只怕徒然牺牲,与事毫无补益。”

紫阳真人微喟道:“倘若有一柄前古仙兵,像干将莫邪之类的神剑,也许能够重创怪兽。”

海儿心中一动,拍拍背后银琶,忖道:“这琶儿或许能够奏功。”

想到这里,又听得镜湖大师道:“纵有干将莫邪之类的前古仙剑,但怪兽身长力大,只怕还没有近身,就被它一尾鞭打成肉浆,即使能冒万险,跃落怪兽近处,但剑锋之长,不过二尺几寸,就算整柄刺入,只能使它略受微伤,受伤之后的怪兽,只怕更加凶猛,更难制伏……”

紫阳真人接口叹道:“这怪兽乃是洪荒遗种,属于恐龙一类,混身虽然刀枪不入,但有一处要害,十分软弱,不要说是干莫神物,就是普通刀剑,只一刺入,也能致其死命……”

语声至此倏顿,老和尚问道:“要害在什么地方呢?”

海儿竖起一双耳朵,用心谛听。这时他已忘却这次千里迢迢,来到崆峒的用意,一心思索着如何能诛灭恐龙,为民除害。

紫阳真人叹了一口气道:“这一处要害说了等于不说,唉!还是算了吧。”

镜湖大师正色道:“道兄之言差矣,说将出来,大家也好商量。”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略作寻思,然后道:“自从崆峒后山,出现了此物之后,我就翻阅前人笔记和各家记载,因此略识禁忌和克制之法。”

话声至此略顿,不久重又说下去道:“此兽有雌有雄,由于身体长大,食量奇宏,终岁难得一饱,因此长年都处在饥饿之中……”

“每年春夏之交,就是该兽的交尾之期,而此兽天性凶残,尤以母兽为甚,所以交尾毕后,母兽每乘公兽交尾后十分倦累,猝然暗算公兽,杀死之后,然后据尸大嚼,而母兽也仗着引诱公兽交尾,每年才能饱餐一二顿。”

海儿听得十分入神,伏在岭侧的一块大石后,一动不动。

紫阳真人继续说道:“母兽怀孕三年,产下小兽,初生下之时,对之十分爱护,但终究抵不住迫人的饥火,小恐龙倘若不见机逃走,日子一久,终必做了母兽口中之食……。有此种种原因,再加上陵谷变迁,地震山崩,这种洪荒时期的巨兽,终于越来越少,时至今日,几已绝种……”

镜湖大师霜眉微皱道:“道兄,你还没说出它的制命要害在什么地方啊?”

紫阳真人微叹道:“恐龙全身都被密鳞裹住,刀枪难入,即使是火统鸟枪,亦对之无可奈何,但在它颔下一尺三寸之处,有一块径尺白色柔皮,作椭圆形,别说是刀枪斫刺,就是一只小小麻雀,喙啄爪抓,也是难以禁受。”

海儿听到这里,星眸骤起,暗忖:“只要有可以下手之处,就可以定除害之计。”

想到这里,却听紫阳真人叹道:“但这一处要害,虽有实无!”

镜湖大师大惑不解道:“为什么呢?”

紫阳真人手指怪兽道:“你们请看……”

众人随着他手指处,向怪兽看去,但左看右看,兀自看不出一点奇处,不由回眸向紫阳真人看去。

只听得紫阳真人叹道:“怪兽亦知颔下白皮,乃是它的要害,所以不论睡眠或行走之时,都是下颚垂下,紧紧贴在那块白皮之上,这已经成为它的习惯,所以你即使能走至附近,也无法伤害它分毫,更何况这等要害附近,特别敏感,只一触碰,立刻警觉,所以虽有这一处要害,岂非也等于没有一般。”

海儿运用神目,仔细观察谷底恐龙,果见它不论奔驰和吼叫之际,下颚都贴紧颔下,始终没有离开过。

他不由摇摇头,心中浮起失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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