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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义无反顾

翁长青扶剑大笑道:“你们这一对老杀才,以为凭着这三十六名护主罗刹剑女就可以制住我了?”

“我是故意伪装失手受制,看看你们究竟跋扈成什么样子,想不到你们居然敢大胆弑主起来了,还不快弃剑认罪。”

翁寒梅最是兴奋,大声叫道:“爹,您真是的,既然有把握击败她们,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呢?”

翁长青一笑道:“你以为我在冒险吗?那你可太小看爹了,我虽然看起来像是受制,实际上一点也没有危险。她们的一招一式我都了如指掌,随时都有脱困反击的能力。”

翁寒梅道:“可是您也不必自降身份去跟她们周旋呀!”

翁长青忽又轻轻一叹道:“这是你母亲的要求,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明知道祖上的规矩不合理,却也不忍心处置这一对老杀才。她在生下你之后自知今后你也将受这种恶规的拘束,即将护主剑法的破绽都告诉了我。”

翁仁寿一怔道:“夫人根本不知道护主剑法。”

翁长青笑道:“你们这就大错特错了,娟娘虽然因为体质太弱,不能在剑法上有超特的造诣。她的天资却是无人能及的,更有过目不忘之能。

她小的时候看你们着手训练护主剑阵的罗刹剑女,她装看不懂,其实一招一式,她早就记住了,连如何解破的方法也想好了。

在临终时,她告诉了我,却又求我非到必要时不要使用,我看在娟娘的分上,对你们曲意容忍,直到你们现出狰狞面目的时候。”

翁仁寿与桑九娘哑然无语。

翁长青朗声喝道:“你们还不跪下认罪,难道要等我出手制裁不成?”

桑九娘朝翁仁寿看了一眼道:“老鬼,你怎么说?”

翁仁寿想想道:“老婆子,既然这是夫人的遗言,咱们还能说什么?反正我们为主之心已经尽到了。”

桑九娘怒道:“放屁,我们的职责是老主人的托付,娟娘既然违反了祖规,就不是我们的主人,怎么能听她的?”

翁仁寿道:“那你又想怎么办呢?”

桑九娘突然回身,用长剑指住翁寒梅道:“小姐,你是翁家最后一代主人,你作何打算?”

翁寒梅道:“胡说,爹还在,怎么轮到我做主呢?”

“他也姓翁,可是他已失去了主人的身份,现在老奴只认识小姐,只要小姐表示一声,老奴自有挽回危机的办法。”

翁寒梅道:“怎么表示呢?”

“答应刘半盲的婚事,维持翁家的传统。”

翁寒梅怒道:“放屁,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

桑九娘轻叹道:“小姐也许认为刘半盲并非所匹,但这是维护传统的惟一办法了,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翁寒梅道:“我宁可死也不能答应。”

桑九娘神色一沉道:“那老奴只有执行最后的一个办法,宁可使翁家的血嗣断绝,也要维持这一个名誉了。”

翁寒梅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桑九娘道:“老奴只有杀死小姐,然后叫刘半盲与小姐的灵牌成匹,完成入赘仪典,为翁家别立宗嗣继统。”

翁长青一笑道:“这是刘半盲的意思吗?”

“不,是我们的意思,但刘半盲已经同意了。”

翁长青笑道:“你们之愚,愚不可及,刘半盲分明在利用你们,你有把握他在当权之后,一定会履行诺言吗?”

“哪不怕他赖,在商定之后,他已服下我秘制的蛊药,假如他敢反悔,半年之后,必会毒发身死。”

翁长青笑道:“这一套困得住他吗?”

“我的蛊毒,非比寻常,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用的是什么蛊母,无从对症下药,加以祛除。等蛊毒发作时,他虽然知道,但已迟了。所以我绝对有把握控制住他。”

翁长青沉声道:“这么说来你一切都安排好了?”

“是的,我为主而谋,不敢不忠。”

翁长青怒骂道:“混账,假如我同意把林佛剑与寒梅成匹,你又将如何处置刘半盲呢?”

“我认为可能性太小,林佛剑绝不肯就范的。”

“假如我硬是逼迫他就范呢?”

“那就更好,刘半盲的生命在我控制之下,谅他也不敢有何举动,我的职责就算完成了。”

翁长青厉声道:“九娘,本来我还念在你为主情重,网开一面,如果你存心伤害寒梅,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桑九娘悍然不惧道:“主人剑法虽高,但我们有两支剑对准小姐,我那个老鬼也能挡得一下,反正我已置生死于度外,主人想保全小姐是绝不可能的。”

翁长青与她们还有一段距离,而且翁仁寿也握紧长剑,准备舍命一拼,倒是使得翁长青不敢轻动了。

局面僵在那里。

良久后,翁长青才一叹道:“佛剑,这下子我倒是被他们困住了,你看有什么办法呢?”

林佛剑道:“没有办法,问题在寒梅。”

翁寒梅叫道:“别管我,爹,您尽管出手好了,只要不叫这可恶的奴才活着,我死了也甘心的。”

林佛剑道:“寒梅既作了表示,爹该没有顾虑了。”

翁长青怒道:“胡说,你连杀死敌人都心软,却舍得牺牲寒梅,她是你的妹妹呀!”

翁寒梅道:“没关系,他姓林,我姓翁。”

林佛剑一叹道:“寒梅,尽管你我是异姓异母,但我并没有把你当外人,正因为我视你为胞妹,才不顾你的死活,否则我就不参加意见了。”

翁长青道:“这是什么歪理?”

“爹,不是歪理,是正理。我从出世行道以来,就没有为自己打算过,我这条命随时准备为正义而牺牲。”

翁长青道:“可是你妹妹并不想学你。”

“爹,寒梅已经作过表示了,如果她没有这种存心,我还不想要这个妹妹呢!”

翁长青哼了一声道:“你小子把自己看成什么人了?”

“我没有自视太高,只是想尽一个武人的本分,做一个真正不屈的剑士,不轻生,也不畏死,但求死得其所,死一人而安天下,我有这个抱负。我的妹妹,我的亲人,都该有这个抱负。”

“我这做老子的,是否也该跟你学呢?”

“孩儿不敢,上一代的长辈我不敢要求,但菲菲、美娘与丽娘,我相信她们都能具有这种心怀,明月也一样。不但如此,连我的朋友,如乾坤剑派门下的齐小姐、阮雄兄、方天华兄,他们也都能视死如归,义无反顾。根据这一点,我相信我对寒梅的要求并不过分。”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被他提到名字的人,个个都热血沸腾,尤其是翁寒梅,更兴奋地叫道:“爹,您快出手吧,我真为有这样一个哥哥而骄傲。”

翁长青一叹道:“丫头,你有了哥哥就不要爹了。”

翁寒梅道:“爹,您只给我生命,充其量也不过是活个百年而已,大哥却给了我千万年的生命。”

翁长青略有惭色道:“好,丫头,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别怪爹狠心,爹可要出手了。”

振剑前击。

翁仁寿举剑去挡。

桑九娘挺剑去刺翁寒梅。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每个人却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佛剑突然滚身而进,无刃剑挥到处,格住了翁长青的金剑,使翁仁寿逃过一死。

而另一边的尤美娘与尤丽娘四手齐扬,四支飞刀比电光还疾,一支将剑势撞开,一支中了桑九娘的手腕。使她的长剑叮然坠地,另两支则分别钉在架持翁寒梅的罗刹剑女肩上。

她们负痛一松手,翁寒梅趁机翻到台下。

翁长青见爱女无恙,大感欣慰。

他朝台下二女点头笑道:“高明,高明,谢谢你们了。”

“爹,她们是您的媳妇,这是她们应该做的事,用不着对她们客气。”

翁长青瞪了他一眼道:“好畜牲,亏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她们飞刀技术精妙,寒梅就害死在你手上了。你不挡我一下,这一剑很可能把桑老婆子也劈在里面了。”

林佛剑笑道:“孩子知道您剑法精练,但毕竟太冒险,美娘与丽娘事前已经得到我的暗示,我信得过她们的飞刀。”

“混账东西,难道你觉得我的剑不如她们?”

林佛剑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是剑中之帝,举世无匹,正因为如此,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您的身上,美娘、丽娘的飞刀出其不意,才有得手的机会。”

这倒是实情。

连桑九娘本人在内,最惧畏的还是翁长青的剑,否则那两口飞刀绝对伤不了她。

翁长青语为之塞。

他笑笑道:“这算你解释过去了,可是这个老奴才冥顽不化,该死到了极点,你为什么要救他呢?”

林佛剑笑道:“我要他们知道自己错得多厉害。”

桑九娘手腕上拔下飞刀,悍然道:“臭小子,我们忠心为主,义无反顾,有什么不对的?”

林佛剑笑道:“这点令我十分尊敬,世间找你们这样忠心的人实在很难,可是你们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就是认人不明,误信非人,差一点将帝王谷的基业断送了。”

桑九娘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你以为用蛊毒控制了刘半盲就万无一失了?幸好未成事实,否则帝王谷的基业就转到他手里了。”

“笑话,除非他不要命了。”

林佛剑笑道:“假如你刚才死于爹的剑下,刘半盲所中的盅毒还有别人能救他吗?”

“没有了,我死他也死,最多活半年。”

“这就是了,刘半盲肯只活半年吗?”

桑九娘莫名其妙地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林佛剑一笑道:“他自然不肯只活半年,所以一定不愿意你死。可是刚才你濒临危境时,他在台下毫无动作,这证明你的蛊毒对他毫无作用。”

桑九娘突然色变。

她厉声叫道:“刘瞎子,你怎么说?”

刘半盲想了一下,忽而阴笑道:“没什么可解释的,我本来诚意跟你们合作,你偏不信任我,要弄点蛊毒来挟制我,你想刘某岂是甘受挟制之人?”

“你能有解法吗?”

刘半盲一笑道:“这倒很难说,反正你相信你的蛊毒,我相信我的解法,在没试之前,谁也不敢说有把握。刘某决心拿性命来赌一下了。”

桑九娘脸色骤变,双手突扬,掷出一个小丸,到了空中后,自动破裂,小丸中散出许多金色细点,发出嗡嗡之声,往刘半盲身上飞去。

刘半盲长袖一卷,也扬出了一蓬暗红色烟雾,那无数金色细点被暗雾罩住后,立刻纷纷坠落地上。

刘半盲弯腰拾起一掬,抛人口中,嚼了几下吞下肚去,哈哈一笑道:“谢谢你的蛊母,这下我真的解了毒了。”

桑九娘变色道:“你有绛桃瘴沙?”

刘半盲一笑道:“你有金蚊蜂,我只好去找绛桃瘴沙,迷住你的蛊母,才好解得我服下的蛊毒。”

桑九娘愤然道:“臭瞎子,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们。”

刘半盲哈哈大笑道:“桑老婆子,这怪不得我,你们的手段又何尝光明,既然大家都在斗心机,就各凭本事,谁狠谁吃谁,可别对我搬出道义那一套,因为你不配。”

桑九娘一招手,拾起地上的剑,朝仅余的十几名罗刹剑女叫道:“大家下去,宰了这狗贼徒。”

这两组剑女对刘半盲也是同样的憎恨,因此听见桑九娘的招呼后,同时仗剑下台去。

翁仁寿也召集他属下的剑士会同进攻。

翁长青在台上喝道:“六官,挡住他们。”

侯六官道:“主人,这两起人都是死有余辜,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好吗?何必去管他们呢?”。

翁长青摇头道:“我只想改变一下翁家的传统,并没有意思摧毁翁家的基业,所以不忍心见他们去送死。”

侯六官吩咐他的手下挡住了桑九娘等人。

桑九娘已失去了理性,厉声吼道:“滚开,你别找死!”

翁长青在台上沉声叱道:“九娘,你真疯了不成?”

桑九娘瞪起眼睛吼叫道:“我没疯,我只知道翁家的传统必须继续下去,这是我的责任。”

翁长青叹了一口气道:“刘半盲的事还不能使你死心,如果不是我们的提醒,你将要闯多大的祸。”

桑九娘跳着脚道:“都是你引出来的,如果你不引进这些人翁家的基业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翁长青脸色一沉道:“九娘,先前我还同情你的忠心,现在我才知道你的野心跟他们一样的大。你只是假托翁家先人的意志,实施你个人的欲望而已。六官,放她过去。”

侯六官一闪身,把桑九娘放了过去。

翁长青又沉声道:“仁寿,如果你要跟你老婆一样,我也不阻止你。但我不能让这些人随着你们一起胡闹送命。我受娟娘所托,也是为了翁家,但不是替翁家继续那疯狂的传统。

我入赘到翁家,就是翁家的主人,我也有我的责任,你怎么说?”

翁仁寿顿了一顿,终于道:“主人,老奴听候吩咐。”

翁长青道:“好,带着你的人退后。”

那十几名罗刹剑女却陷于进退维谷的地步,不知如何是好。

翁长青道:“你们如果还想做帝王谷的下属,就站到台下来听候我的指示,否则我就以叛徒论处。”

翁仁寿立刻喝道:“你们还不退回去。”

那批剑女终于退了回去,紧靠剑台站立。

桑九娘见自己成了孤军作战,连丈夫都不跟她一心,不禁大感意外,厉声喝道:“老鬼,你难道忘记你的责任了?”

翁仁寿庄容道:“九娘,主人说得对,你已经超出了忠心的范围,这已经不是一个做下人的态度。”

桑九娘怒骂道:“放屁,老主人临终托孤时,怎么对你说的?翁家的传统必不容中断。”

翁仁寿道:“老主人是这样托付过,但你要看清楚环境,现在你的做法不是维护传统,而是在断送基业。”

“我宁可毁掉也不能便宜他们那一边。”

翁仁寿正色道:“九娘,你比我能干,所以我才事事听你的支使,可是现在我觉得主人的观察很对。你的野心太大了,你不是为了责任,而是想利用责任控制一切,你所谓的责任只是你一己的私欲,我不能再跟你错下去。”

桑九娘眼喷怒火,忽转狞容道:“刘半盲,你只要肯答应我不改变翁家的传统,我仍然支持你。”

刘半盲微微一笑道:“就凭你一个人支持我吗?”

桑九娘道:“我自然有办法。”

刘半盲道:“怎么样的办法?”

桑九娘道:“那你不必问,你只说你干不干?”

刘半盲道:“为什么要干?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忙,我对取得帝王谷的控制权有十成的把握。对娶那个小丫头毫无兴趣,一旦权握在手,天下的绝色我都可以予取予求,我要那个半生不熟的泼妇干嘛?”

翁寒梅气得拉剑要跳下去,却被林佛剑拦住了。

翁寒梅急得大叫道:“大哥,你放开我,我非宰了这狗贼不可。你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林佛剑笑道:“可是你找他拼斗有什么意思呢?难道要他说喜欢你吗?”

翁寒梅这才不挣扎了,顿了一顿道:“可是他侮辱我太甚了,我非要敲掉他满口牙齿不可。”

林佛剑平静地道:“如果你个人能办得到,问题就容易解决了,他所以敢信口雌黄,当然是有所凭恃的。”

翁寒梅还要开口。

翁长青道:“寒梅,听你哥哥的话,现在不是逞个人意气的时候。刘半盲的叛意我早有所知,只恨这两个奴才太过糊涂。我叫他们特别注意防范,他们反倒跟他串成一气来蒙蔽我,以致造成他如此嚣张跋扈。”

翁仁寿愧疚地道:“主人,刘半盲的一切行动都是那死老婆子跟他联系接头的,老奴一无所知,而且老奴因为能力愚钝,也无法完成主人所交代的使命。”

翁长青冷笑道:“你别说了,你若是有本事,也不会让九娘独操大权了。问题是你太信任你老婆能干,把刘半盲当作傻瓜了,所以才被人耍得团团转。”

翁仁寿俯首无言。

桑九娘忽然问道:“刘半盲,你既然认为已能控制全局,为什么还要假意哄我合作呢?”

刘半盲笑笑道:“我的目的不在帝王谷,而在剑帝这个位置。我成事以后,要的是人手,你们能控制帝王谷中一大半的好手,我才认为你们有利用价值,现在你只剩光杆儿一个了,我还跟你合作个屁!”

桑九娘神色一厉道:“你以为摆脱我就能稳操胜券吗?”

刘半盲一指那百名剑士笑道:“这一百个人是我从各地召集来的,多承你的帮忙,取得了翁长青的信任,将他们训练成百中选一的高手,那些外来的剑客们没有一个能胜过他们的。

有此百人为翼,我还怕什么呢?”

翁长青冷笑道:“你就仗着他们来取代我的剑帝吗?”

刘半盲笑道:“那自然不够,因为这些人的剑法是你教的,可是用来对付别人就足够了。

除掉你之后,包括你的女儿在内,谁也别想闯得过他们的围剿。”

翁长青道:“那么你准备如何对付我呢?”

“我自己。”

翁长青仰天大笑道:“你如果能胜过我,大可光明正大地争取剑帝的宝座,何必耍这套诡计呢?”

刘半盲笑笑道:“我的剑法或许比你差一点,但是我手里控制着一手最厉害的绝招,就不怕你不就范了。”

翁长青笑笑道:“我不相信你有这一手绝招。”

刘半盲一笑道:“信不信在你,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手绝招我不想宣布得太早。”

桑九娘又厉声道:“刘半盲,你主意拿定了?”

刘半盲沉声道:“拿定了,我本来的意思是让你们先自相残杀一阵,免得损耗我的人力。

因为我待下属不像你这么刻薄,这一百个人跟我休戚相关,我很爱惜他们的。”

桑九娘突然咯咯发出一阵怪笑,用剑往地下一戳一挑,居然挑起一个小铁环,环后一根细链连着。她把细链往上一拔又拉出一方小铁块,然后她才将铁块一举道:“刘半盲,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半盲怔住了。

他愕然地道:“这是什么呢?”

“这是一道水闸,堵塞住一道地泉。”

刘半盲笑道:“你是想引地泉来淹死我们吗?那太可笑了,这里的地势最高,而且据我所知,这底下都是挖空的煤层,一点地水早就流空了,吓不倒人的。”

桑九娘冷笑一声道:“水淹不死人,火可烧得死人,你既然知道底下是挖空的煤层,就该知道煤矿里有一种气体,含有剧毒,闻到了能使人窒息至死,尤其是遇到火后,能发生爆炸。我们现处的位置刚好在山腹的中间,爆炸起来,即使不烧死,也一定会被活埋在里面。”

刘半盲道:“那叫煤气,可是我们这儿并没有这种气。”

桑九娘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已经探测过了。”

“你来了不过十几年,我却是此地土生土长的,难道我不比你清楚,这是帝王谷的一个最大的秘密。”

翁长青问道:“仁寿,这是怎么回事?”

翁仁寿道:“老奴也不知道。”

桑九娘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太过无能,老主人不敢太信任你,所以不把这个最大的秘密告诉你。”

翁长青笑笑道:“帝王谷中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桑九娘神色转为狞厉道:“不错,翁家的护主剑法是用来保护传统的,而这项机密是用来应付危机。当翁家的命运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就使用这个同归于尽的办法。”

翁长青道:“问题是你用什么方法来消灭大家呢?煤气的厉害是人力无法抵御的,但这里并没有煤气呀!”

桑九娘大笑道:“怎么会没有呢?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这里有一个地窖,里面充满了煤气,其存量之巨,只要一个火头,足可将整片山炸上半空。这个洞窖只有一个泄口,被一块钢板堵住了,那块钢板又被一股地泉顶住,现在我拔掉了地泉的闸口,泉水已开始外流,等到泉水流尽,钢板就被煤气推倒,煤气外泄,我们就升天了。”

刘半盲脸色大变道:“你这是做什么?”

桑九娘狞笑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放弃了,怎么能怪我呢?现在你等着粉身碎骨吧!”

刘半盲大惊失色。

他手下的剑士尤其紧张,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往外逃。

桑九娘大笑道:“我一拉开铁栓,就把此地的出路全封死了,你们别想跑,也跑不掉的。”

果然那几个溜的人又退了回来。

刘半盲问道:“怎么了?”

一个剑士气急败坏地道:“通往谷外的路被封死了。”

“怎么封得死呢?”

“谷口的石壁突然伸了出来一段,把山路都堵死了。”

刘半盲愕然道:“石壁怎么会伸出一段?”

桑九娘大笑道:“翁家的先祖选定此处做基地时,预先就设下这套装置,枢钮都在这道地泉上。泉水一空,四处的石壁都失去了抵柱,顺势下移,封死出口,现在只有人长了翅膀才可以从空中飞出去。”

刘半盲到底比较镇定,将手下的人全部集中。

连闻氏兄弟与藏灵子以及茂陵侠侣夫妇和黎元泰,也都跟他凑在一起,低声商量,然后分成两路,向剑台包抄过去。

翁长青冷笑道:“你们想干什么?这是块绝地,所有的出路既被封死,你们想逃也逃不了。”

刘半盲不作理会,抢到剑台尽头靠山壁的那一边。

翁长青就是从那儿出来的,有一条地道直通谷外。

林佛剑与阮雄曾经伴着翁长青来过,因此一见到他们的行动,林佛剑忙道:“爹,他们想抢那条出路。”

翁长青淡淡地道:“让他们抢好了,反正一时还不会爆炸,我们何必要在那儿等死呢?

有生路大家都走。”

刘半盲在这个时候,倒是表现出他体恤下属的心怀了。

他并没有抢着离开,反而叫手下的人先进洞。

藏灵子与闻氏兄弟抢先到洞口,正待进人时,闻道远拉住兄长,朝藏灵子客气地一比手道:“藏兄先请。”

藏灵子为人多疑,见人家一客气,居然也停住脚步道:“还是贤昆仲先请吧,我来押后。”

他这一退让,反而显得洞中有蹊跷似的,大家都不肯进去了。

刘半盲见状道:“对方的人都在外面,不可能有埋伏的,如果各位不放心,就由兄弟先行带路。”

黄山黎元泰最是性急,直冲而人,跟着是茂陵侠侣夫妇,可是他们才进洞不久,里面就传出叮当之声,跟着一条人影窜了出来,连声呛咳不止。

那是最先进去的黎元泰,身上有两处剑伤,剑上也滴着血,众人都是一愕。

刘半盲忙问道:“黎兄,怎么了?”

黎元泰又咳了几声,才勉强安定下来,喘息道:“洞里已经布满了煤气,连气都不能透了。”

“没有埋伏吗?”

“没有。”

“可是兄弟听见有人在里面动手,黎兄又怎么受伤的?”

黎元泰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发现情形不对,连忙退回来,可是茂陵侠侣夫妇挡住我的路,动手干了起来。”

刘半盲一愕道:“这是干什么呢?”

颇泰道:“进洞时并无感觉,折过第一个拐弯口处才有煤气,他们可能以为我是洞中的埋伏。”

“黎兄为什么不先招呼一声呢?”

“我呛了一口煤气,哪里发得出声来。”

刘半盲叹道:“这完全是误会,他们没想到是黎兄回头,因此以为洞中有埋伏。现在那一对夫妇怎么了?”

“不知道,他们各刺我一剑,也各中了我一剑。”

刘半盲朝两位手下道:“进去看看,闭住气,把他们拖出来,动作要快,再迟就没救了。”

两名剑手立刻进洞而去。

不一会将茂陵侠侣夫妇搭了出来。

这夫妇两人都腰部中剑,伤势虽不重,却已脸色发黑,张大了嘴,中毒很深。

桑九娘厉声大笑道:“告诉你们跑不掉的,这条通道正是煤气的泄口,否则翁长青会这么大方让你们先走吗?你们乖乖地在这儿等死吧!”

刘半盲脸色大变道:“老婆子,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桑九娘得意地大笑道:“没好处,但能叫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你们想脱离我的掌握,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翁寒梅已怒不可遏,飞身执剑,就往桑九娘扑去。

而刘半盲动作也快,双足一点,如鹰隼般凌空下击,一剑将翁寒梅格退,一面用剑比住桑九娘,一面召集人:“大家快过来,别让他们靠近。”

那百名剑土动作也够快的,由剑台两侧分成两路,采取一字长蛇阵的形势,迅速将刘半盲护住在核心中。

藏灵子、闻氏兄弟与黎元泰也慢慢进人剑士的圆阵。

一百个人,一百支剑,每支剑后都蕴藏着无穷变化的搏击技艺,这是一个比铁桶还严密的剑阵。

而在另外一边,乾坤剑派的人,以及天山绿梅谷钟家的人,还有五大门派的手下都与翁长青会合了,形成对垒的场面。

刘半盲道:“九娘,听你的说法,好像你还有生路。”

桑九娘道:“没有了,我们注定是一起毁灭的。”

刘半盲道:“不,你说如果我们愿受你的掌握,就可以不必毁灭,算你厉害,我们愿意接受你的条件就是了。”

桑九娘道:“太迟了,虽然我有办法挽救你们的存亡,但我不敢尝试了,因为我对你们都没有信任的心了。”

刘半盲叫道:“只要你有诚心,我有办法使你信任的。”

“你如何保证一定肯听我的话呢?”

“你如何保证我们一定能脱险呢?”

“那很简单,你们还没有死,就是我的保证。”

刘半盲怔了一怔道:“九娘,你能否说明白一点。”

“煤气的本身虽然有毒,但这地方大空旷,四面通风,光用煤气是杀不死你们的,必须要利用火种引爆地穴中的煤气,才能将大家活埋在地下。我现在就控制着火种,只要我不动手引火,大家都死不了的。”

刘半盲忙问道:“如何动手引火呢?”

桑九娘笑道:“你想我会说出来吗?”

刘半盲搔搔头道:“九娘,你的目的在控制全局,同归于尽是最后的一条路,你总不希望走那条路吧!”

“何以见得呢?”

“因为你到现在还不引火,可见你还存着希望的。”

“可是我现在想通了,你绝不会就范。”

“不,九娘,你错了。我是最识时务的,当我发现有人比我更厉害时,我认输也最快。”

桑九娘冷笑道:“我不会再受你花言巧语的蒙蔽了。”

刘半盲连忙道:“这次我自然不敢了,我向你提出保证。”

“什么样的保证我也不会相信。”

“我把性命交给你。”

“我现在就控制着你的性命。”

“现在你只能杀死我,而我的提供保证是使你随时有杀死我的能力,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

说着走过去。

桑九娘道:“不许走近我。”

刘半盲道:“九娘,你总不能让每一个人都听见吧?”

桑九娘大声道:“你有什么屁话要鬼鬼祟祟的讲?”

“一个随时制我于死地的秘密。”

“我不相信。”

“我的性命还握在你手上,你听完后再作决定也不迟。”

“那你就说出来好了。”

刘半盲脸色一沉道:“九娘,你要放明白一点,我是为了大家好,如果你要我公开说出来,使得每一个人都能制我于死地,我宁可拼个同归于尽。”

桑九娘想了一下才道:“好,你过来,但是把手里的武器放下,别动歪心思,因为我实在不放心。”

刘半盲将手中的长剑一扔,笑道:“九娘,你实在太多心了,我如果要杀你,刚才就不会救你了。”

桑九娘冷笑道:“救我有什么了不起?我一死谁也活不成。”

刘半盲笑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你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你也需要我这样一个人。”

说着又慢慢过去,凑在她耳根低语了一阵。

桑九娘似乎不信地道:“那真的有效吗?”

刘半盲道:“不信你可以当场试验,当然不能拿我来试验。”

桑九娘道:“好,你把东西拿出来。”

刘半盲在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

桑九娘却道:“我暂时不要,你试验成功了,我再考虑是否接受。”

刘半盲道:“如何试验呢?我总不能随便找个人来杀死给你看,别说没人肯干,我也不能这样做。”

桑九娘道:“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刘半盲脸色一沉道:“九娘,你亲手训练的罗刹剑女到最后都能背叛你,可见你对人的方法是彻底失败了。现在我能叫得动的人都是我亲如手足的弟兄,要我无原无故地牺牲一个,我绝对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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