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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战而退

此时,阮来风的儿子阮雄走过来。

阮雄有礼貌地道:“林兄,家父替三位在西边设席,请三位过去就座吧!”

林佛剑巴不得离开他们,很快就答应了。

西席在横头,与东位的主席相对,却与齐苍霖他们分开了。

等他们三个离去后,展毓民道:“看情形这林佛剑很可能出身在青城山,云大侠对青城很熟悉吗?”

云中鹊道:“青城林望鹤是一位剑道名家,他所居之处,号四剑庐,不过此人很少与外人来往,耕渔自隐,门下都是他的子弟,自成村落,外人也很难进去,所以详细情形,也没有人知道。”

展毓民道:“难道川中武林同道也没有慕名前往造访的?”

云中鹊道:“没有,川中武林世家颇多,多半不与外人来往,自成一家,像这阮家集也是同样的情形。”

展毓民这才不问了。

一会儿,阮家的壮丁端来了酒菜,虽是山肴野味却极为丰富,所用的器皿也极讲究。

阮来风在主位举杯邀客。

酒过三巡后。

阮来风才道:“本庄应战名单已经拟就,请齐大侠也拟一份排定先后次序,统交单给云侠按照名单唱名出场。”

说完后方天华捧了一个闽漆圆盘,里面放了笔墨纸砚等物,另外还有一分名单,交在云中鹄席前,同时请云中鹄到南边仲裁席上就座。

齐苍霖这边共有七个人出场,因为齐碧霞与仇天侠还没来,不禁十分焦急。

展毓民道:“把他们写在最后吧,实在赶不到,只好弃权认输算了。”

齐苍霖十分生气地道:“这两个东西实在太混账了,到现在还没来到,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章清泉笑道:“老英雄不必着急,令媛说过,在午前一定赶到,现在离午时只有半个时辰了,先把他们的名字写上,他们一定会来的。”

齐苍霖无可奈何,只得将仇天侠与齐碧霞的次序排在第四五位,下面附注,如果到时未能出席,顺次挪后,由第六七位顺次递补。

名单写好后,方天华将章清泉父子也请到仲裁席上,坐在云中鸽两旁,并请章清泉记录胜负,由章居仁唱名。

双方的名单交出后,云中鹄起立道:“兄弟蒙双方推举为仲裁,实感万分惭愧,因为双方都是武林名家,胜负自知,根本无须仲裁,兄弟只是滥竿充数,聊具形式而已。现在双方如无其他提议,兄弟就要宣布开始了。”

阮来风与齐苍霖各自点了头,表示赞成。

云中鹄又道:“今天之会,并非意气之斗,仅是切磋技艺。

因此兄弟认为大家点到为止,不必流血伤人而伤了和气。”

阮来风道:“兵刃相见,恐怕难免有失手之时。”

云中鹊道:“那当然,无意的失手,自然可以原谅,但故意伤人,兄弟就会加以制止了。”

阮来风笑道:“这是一定的,如果有蓄意伤人情事,听凭云大侠发落好了。”

云中鹄这才对章居仁道:“请公子宣读名单,请双方第一位出场。”

章居仁展开了名单念道:“阮家集第一名出场者为邢壮,四海镖局第一名为武大光镖头。”

刀圣武大光束装出场。

阮家集的邢壮则是前一次在山下出手夺旗的那个小伙子,曾败于齐碧霞的剑下,身手不弱,但剑法尚不够老练。

齐苍霖心中较定,认为武大光足可以应付,遂也不多作嘱咐,那边的邢壮也握剑出场了。

双方各朝仲裁人一躬,相对而立。

云中鹄道:“比武的规矩二位都知道了,在下不想多说,只是特别声明一句,各凭技艺争胜,不得使用其他的手段,点到为止。”

邢壮道:“阮家门下都是剑中夹掌的,那算不算其他手段,请仲裁人先行指示。”

云中鹄道:“剑中原不禁施用拳脚,但必须确实具有制住对方的招式,方可认定胜负,如果仅是沾到衣角须发等处,依照惯例,不能算是得胜。”

邢壮笑道:“那当然了,胜负之差,只在毫发之间,别说是拳脚了,连兵刃触及衣衫,也不能算胜。”

云中鹄道:“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如果一方招式未曾用足,却已触及衣衫,胜负即定;因为今天是切磋武技,志不在伤人,得失之间,二位自可意会。”

邢壮点点头道:“多谢仲裁人指示,武镖头清。”

武大光也说了个请字,双方摆定门户,然后开始递招。

武大光号称刀圣,刀上的工夫洗练劲厉,出手就是攻着,却又能兼顾守势,门户十分紧密。

邢壮则少年气盛,一上手就想取胜,拚命抢攻。

武大光见招拆招,跟着必有一手攻势。

那邢壮先前还能仗着灵巧的身法躲闪,到了后来,武大光攻势渐厉,他只能招架,想回手也没有机会,被逼得手忙脚乱,破绽百出。

武大光见胜望在即,却因为齐苍霖嘱咐过,大家多拖些时间,以便等等齐碧霞与仇天侠赶到,所以并不逼得太紧,邢壮才能勉强支持下去。

看看递到五十多招,邢壮的剑法已散乱,额际汗水直滴。

武大光觉得再拖下去,迹近戏弄,对主人脸上不好看,才找准一个空门,刀影翻飞,直劈而进。

由于他不想伤人,所以用刀背推进去,想在对方胸前轻击一下就算了。

邢壮眼见刀影逼身而至,回剑招架已是不及,惶急之下,突然用手掌迎了上来。

这一着倒是武大光没料到的,如果他用的刀锋,肉掌挨上必伤,自然无所顾忌,可是现在用的是刀背的边缘有半寸多厚,肉掌触上也不会受伤,自然也不能算是得胜,连忙撤招,想另换攻势。

谁知邢壮的手掌比他更快,趁着他收刀回去的劲道,猛力朝前一推,竟然把刀锋推向武大光的胸前砍去,武大光如不及时将来劲卸开,势必为自己刀锋所伤。

好在他作战经验丰富,连忙将手腕往上一扬,刀锋绕顶而过,转了一圈,反朝邢壮砍去。

邢壮用手推回刀势后,身形跟着抢进,单剑抱胸,急劈而出,恰好迎着刀锋,锵锒一声,兵器的腕力交触,武大光的腕力较强,将对方的剑震飞出去。

可是邢壮的双手动作极快速,一手扣住他握刀的手腕,另一手骄指如钩,剜向他的双目。

武大光全神去防备他袭来的双指,连忙用手拨开,却不想邢壮这一点乃是虚招,武大光一手拨空,邢壮的手已改点为敲,击在他的脉门之上。

武大光只觉右腕一麻,刀已握不住,被邢壮夺了过去;邢壮飞身往后一跃,刚好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长剑。

他一手握刀,一手执剑,笑吟吟地一躬身道:“承让,承认,谨将尊刀壁还。”

说着,将刀丢了过来。

武大光用手接住了,愕然道:“这样就算你胜了?”

邢壮道:“在下已夺得武镖头手中的兵器,照理应该可以算胜了。”

武大光道:“你的兵器先脱手。”

邢壮道:“那是在下为了方便夺刀,故意将剑脱手飞空,然后再接回手中,这不能算脱手。”

云中鹊在仲裁席上起立,道:“邢世兄手法精妙,胜负已然分明,但只能说世兄的心思灵巧,故意将剑脱手之说,似乎太牵强了一点,因为谁都看得出,以腕力而论,是武镖头胜一筹。”

武大光道:“就是因为他的剑脱了手,我不好意思再用兵器进招,才被他得手夺去了兵刃,我可以认输,但不能承认他说的那种胜法。”

邢壮微笑道:“武镖头可以再试一下。”

话刚说完,举剑猛砍而下,武大光举刀相迎,但刀身已被压得垂向地面。

邢壮退后一步笑道:“武镖头,现在你还有话说吗?我的腕力虽然不强,但还不至于挡不住你的一击而脱手吧!”

阮来风笑道:“小徒剑法挫劣,但腕劲却是弟子中的最强的一个,假如不是他故意松手,想把他的兵刃击飞,大概不太容易,仲裁人意下如何?”

武大光倒是条磊落汉子,立刻向仲裁席下的云中鹄一拱手,道:“云大侠,武某认输。”

齐苍霖也哈哈一笑道:“阮兄,你真教得好弟子,连齐某也甘心认输了;上次拜访误会时,小女也与这位令高足过了两招,却不知道他有一身惊人的劲功。”

阮来风笑道:“斗技争巧不争功,令媛是个女子,小徒怎么好意思耍蛮力呢?而且这孩子最会装傻,不知道底细的人,会被他骗过。

“他与人动手,十成劲力,最多只用六成,留下四成劲力,专门在趁人不注意时,突然使力而占便宜;以技击之术而论,他比武镖头差得远,只是仗着小聪明而侥幸获胜,不足为法。”

言下十分得意,齐苍霖明知他在故意炫耀,却也无可奈何。

席上的林佛剑突然起立道:“阮老伯说的不错,以技巧胜敌固然为上上之策,但是总不如凭真本事取胜可靠得多,今天切磋武功,武镖头又是无意伤人,才落了下风,如果正式交手,隐力而不发,说不定第一招就被人击落了兵器,说不定连性命也会丢在这卖弄小聪明上呢!”

阮来风愠然不悦道:“你是否也有意思教训小徒一下?”

林佛剑笑道:“晚辈本来有机会轮到与邢兄一场过手,只是尤大姑娘怕晚辈大吃力,回头遇上向前辈请教时,不能全力应付,想代晚辈领教一场,不知老伯是否赐允?”

阮来风怒道:“我徒弟不跟女子动手。”

林佛剑微微一笑道:“齐总镖头的令媛也是女子,令高足有两位亦曾跟她动过手,那又应该怎么说了呢?”

阮来风语为之塞,顿了顿才道:“今天主要目的是向四海镖局的朋友们领教,你硬插一手,已经是多余了,别的不相干的人,插进来又算什么?”

林佛剑道:“尤家两位姑娘不能算是不相干的人,她们今天是代表晚辈出面,胜负应算是晚辈的。”

阮来风道:“你一下子说一个人,一下子又拖出两个帮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佛剑笑道:“你们双方全有七位代表,每方还有两位前辈临阵,晚辈就是增加两个帮手,也不能算过分吧!”

尤美娘闻言不等阮来风开口,就抢先道:“林公子,阮老英雄是怕他的弟子输在我们手中,对他的令名大受影响,我看还是算了吧!”

阮来风受激怒道:“笑话,我的徒弟会输给你们?就是澜沧双煞亲来,也讨不了好去的。”

尤美娘脸色一沉,道:“老英雄,我们已经公开声言过,澜沧双煞是我们的仇人,请你别再把我们扯在一起了。”

阮来风道:“你们的武功总是澜沧双煞教出来的吧?”

尤美娘冷冷地道:“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你问问齐总镖头,澜沧双煞的武功是否能强过我们?”

尤丽娘笑道:“齐总镖头把情形都说了,他哪会不知道,他就是怕我们来,才不敢叫我们出场。”

阮来风怒叫道:“胡说,我会怕你们?”

尤美娘道:“不怕就较量一下。”

阮来风沉声道:“好,邢壮,你把这个女子好好地教训一下。”

尤美娘抱剑缓步出场,向云中鹄一福道:“请仲裁人指示,有什么新加的限制?”

云中鹄知道她们姐妹俩专擅用毒药暗器的,连忙道:“今天完全切磋技艺不得使用暗器。”

尤美娘笑道:“那是当然了,暗器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况且我们的暗器,连对敌人都极少使用,完全是用来防身,专门对付那些轻薄好色之徒。阮大侠的门下都是正人君子,我们怎么使得出来呢?”

说完,她又向邢壮一笑道:“邢大侠,有一句话我可要说在前面,我不反对你剑中夹掌的招式,但是对女子动手,有许多忌讳,如果你触犯了忌讳,可别怪我不客气。”

邢壮大怒道:“胡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

尤美娘笑笑道:“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回头多费唇舌,现在请大侠赐招吧!”

邢壮傲然道:“我对女子从不先动手。”

尤美娘道:“那我就有僭了。”

说完出剑直刺,运招奇速,邢壮连忙用剑去格。

然而尤美娘变招很快,立刻变刺为削,邢壮跟过去拆招时,她的攻势又变了,一连十几剑,抢尽先机。

两人的兵器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邢壮也没有还过一招,因为他光是应付对方诡异莫测的攻势,已经手忙脚乱了。

阮家集的人也个个骇然色变,想不到这个女子的剑招如此凌厉,阮雄尤其紧张,竟然出声指示道:“九师弟,以虚对虚。”

他究竟是众师兄弟中的老大,造诣较深,看出尤美娘的剑式中虚多于实,才能如此变化迅速,口中叫出以虚对虚的指示。

事实上却是点明尤美娘的剑路,叫邢壮另谋对策,因为对付虚招,只有付之不理,以实招来化解。

邢壮自然懂得大师兄的意思,眼见尤美娘一剑斜掠,不作理会,抖手一剑反刺。

哪知尤美娘这一削竟是真攻,双方发作既快,立刻就两败俱伤,除非有一人能及时撤招避开。

邢壮身为男子,又是年轻气盛,不甘示弱,心想拼却两败俱伤,也要刺她一剑。

可是尤美娘却厉声喝道:“混账东西,照打!”

撤剑一扬手,邢壮以为她要使出暗器,双方距离这么近,要躲也躲不开,愤急之下,干脆挺剑前刺。

就在剑尖快刺中对方之际,他才发现剑尖的部位是对方的右乳,对女子攻击,这是最忌讳的部位,连忙缩手,脸颊上却挨了尤美娘很清脆一掌。

这一掌很重,打得他身子一个踉跄,正想挺剑再攻,尤美娘已抽身退回去了。

阮来风也沉声喝道:“没有用的东西,滚回去吧!”

言下之意认输了,事实上挨了人家一巴掌。也确实是输了。

可是他抚着脸颊,大叫道:“我不认输!”

阮雄也道:“九师弟并无意轻薄,因对方用暗器,他才情急出手,何况已来不及撤招了。”

尤美娘笑道:“我几时用暗器?他身上也没有中暗器,我手中更没有挟暗器。”

阮雄道:“我知道你那一手是虚张声势,可是在临敌之际,你的动作容易使人误会。”

尤美娘道:“我喊打的意思,就是要打他这一掌,至于为什么要打他,就因为他太混账。”

邢壮叫道:“我的剑才出手,中途可以有许多变化,如果不是你喊了一声,使我误会要放暗器,我怎会愤急后拼命而攻向你不该攻的部位。”

尤美娘笑道:“不错,可是我不喊那一声,你中途变了招,我就打不着你了,临敌决胜负主要的是判断正确,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形,即使要拼命,也得平心静气,看准目标再出手,免得临时慌张,反而受人所制,你虽然挨了一掌,换取一个经验,这一掌是值得的。”

云中鹊连忙道:“这一场是邢世兄输了,只是输在经验不足,如果邢世兄不是临时撤剑,尚不落败,可是临时撤剑,亦可见得世兄诚心正道宁败而不苟,虽败而犹荣,更可见得阮兄教导有方,可喜可贺。”

这番话总算给阮来风扳回了一点面子。

阮来风也乐得大方地道:“邢壮,回来吧,输没有关系,多一次失败,增一次教训,而且你能保持侠义门风,总算没给我丢脸,我也感到很安慰了。”

邢壮低着头回到东席。

章清泉道:“这胜负的场数是分开来记呢?还是合在一起记?”

齐苍霖:“合起来说,阮兄那边一胜一负作抵消,我们这边算是连负两场,尤姑娘胜两场。”

尤美娘道:“我是代表林公子出场的,这两场都记在林公子头上好了。”

章清泉不情愿地道:“这就不公平了,林佛剑每次都是最后出场,只要胜了算两场,输了算一场,到最后论胜负抵消,始终是他占便宜。”

林佛剑笑道:“这话很公平,林某如果孤军作战,占点便宜还应该,现在多了两个帮手,就不能那样记了,因此林某为了免取巧起见,下一场无论是何方得胜,林某同时接受胜负双方的挑战。”

阮来风勃然怒道:“小子,你太狂了。”

林佛剑笑道:“我有我卖弄的资格,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被人击败的记录。”

阮来风愤然起立。

齐苍霖却摆摆手道:“阮兄,我们不必跟他一般见识,而且我也没有话能驳倒他,因为四海镖局这一趟镖,动员全局精华人手,仍然栽倒在他的手中,哪怕他说一个人击败我们整个镖局,我也是认了。”

话刚说完,背后突然有人接口道:“我不认!”

众人愕然四顾!

只见齐碧霞与仇天侠手持一个包裹,一脸寒意,站在北边的人场口。

齐苍霖见状连忙喝道:“碧霞,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上来了,也不先向阮伯父通报一下。”

齐碧霞道:“我是要通报请见,可是一个人都没碰见,只好冒昧进来了,请阮老伯恕罪。”

阮来风尴尬地一笑,道:“那是我的失礼,阮家集是个小村子,门下的儿郎都没有见过世面,来看热闹了,疏于接待,还要请两位原谅。”

齐碧霞笑了一下,道:“阮老伯,我们之间只是一点小误会,而且还是这个林佛剑挑起来,再晚辈斗胆借宝庄订约,实际还是为对付那个姓林的。”

说完,将手中的包袱往林佛剑面前一抛,道:“接好。”

林佛剑接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齐碧霞冷笑道:“是你从我们那儿劫去的珍宝,我又给你找回来了。”

齐苍霖愕然道:“这批珍宝不是已经卖掉了吗?”

齐碧霞道:“不错,我走遍成都七家珠宝店,利用偷龙转凤的手法,将假的换成真的取了回来。”

齐苍霖怒道:“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齐碧霞道:“没关系,换取珠宝的时候,我留了一张纸条,具名明告。”

林佛剑脸色一变道:“大概都是具了林某的名字。”

齐碧霞冷笑道:“不错,你很聪明,现在成都府各珍宝的主人齐集知府衙门,要求缉拿你这大飞贼。”

齐苍霖怒道:“混账东西,你怎么做出这种卑劣的事来。”

齐碧霞道:“是他先盗用了我们的名字。窃取了珠宝,替我们做了好事,我们不领情,所以我又用他的名字换了出来,这是以牙还牙的,以毒攻毒。”

齐苍霖颓然坐下叹道:“混账东西,你太胡闹了,这样叫我以后如何做人?天侠,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呢?”

章清泉却笑道:“老英雄不必生气,这都是章某的主意,而且令媛也没有做贼,那些珠宝都由章某暗中用银子买了回来,然后请他们帮忙,伪称失劫,到知府衙门告状而已;实际上令媛只是到知府告状各家去送了一张字条儿。”

仇天侠忙说道:“师叔,事实是如此,否则弟子怎敢叫师妹做出盗窃的行径?”

林佛剑冷笑一声道:“林某只是为穷苦的老百姓谋一点福利,自问对得起良心,你们居然用这种手段来陷害我?”

章清泉道:“你窃盗是事实,我们并没有冤枉你,至于捐赈济贫,章某自己情愿拿出银子来做善事,用不到你慷他人之慨。

“现在你窃盗的赃物已经给你了,我请四海镖局的各位英雄缉盗送治法办,你有什么话说呢?”

林佛剑脸色变了一阵,无言可答。

齐碧霞道:“赈贫的事我们已作了个交代,现在你拿着的是我们的失镖,我向你讨还,这不算诬陷你了吧?”

林佛剑冷笑一声道:“齐小姐,你这一手真狠,平白替我坐上个盗贼之名。”

齐碧霞冷冷地道:“你本来就是窃贼,这批珠宝你敢说不是用窃盗的方法取去的吗?”

林佛剑脸上涌起了怒色,朝章清泉怒声道:“章清泉,你陷我于盗,我就做给你看看。

这批珠宝我收下了,如果你们今天捉不住我,你就损失了二百万两。”

章清泉道:“老夫一生不甘人之愚,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将你绳之以法,何况这对你还是客气的,如果把你在九江府假冒官军,劫掠官船的罪名追诉,你将是灭门抄家之罪。”

林佛剑朝展毓民冷冷地一笑道:“展大侠急于探知我的家世,原来是为了向官方告密领赏的。”

展毓民在武林中地位尊崇,被林佛剑这么一说,自然无法忍受,厉声道:“胡说,你把老夫看成什么人了?”

林佛剑也厉声道:“你们把林某当作什么人了?”

展毓民狠狠地瞅了齐碧霞与仇天侠一眼。

章清泉微微一笑道:“展大侠不要怪他们,这是老朽的主意。老朽相信在这道理上并无站不住脚的地方,林佛剑用不正当的方法取走了老朽的珠宝捐输赈灾,就本来是盗贼的行为。”

展毓民道:“那也不能用这种手段去陷害他。”

章清泉笑道:“这不是陷害他,是证实他的罪行,而且老朽委托贵局护送镖货是在贵局的手中失去的,贵局也有责任把他追回来。”

齐苍霖连忙道:“章仁兄不惜牺牲,替敝局遮盖失镖之责,敝局十分感激,可是关于护镖之责,仁兄已开具收执,在手续上已经清楚了。”

章清泉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齐老镖头对于那批珠宝,是无意代老朽取回来了?”

齐苍霖道:“珠宝当然由敝局负责收回,但这是道义上的责任。”

章清泉一笑道:“我怕不仅是道义上的责任。”

齐苍霖不禁一怔。

齐碧霞道:“爹,我把收执又还给章大人了,作为他提出一百万两银子购回珠宝的保证。”

齐苍霖愕然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齐碧霞道:“我必须如此做,才能证实四海镖局确实把镖送到了地头,今后才能在江湖上立足。”

章清泉笑道:“老朽无意要挟,是令媛坚持要将收执交回,老英雄如果认为老朽居心不善,老朽可以将收执再交给贵局,以表诚意。”

说着取出收执,却被齐碧霞抢过,几把撕碎了道:“不必,这镖我们既领了大人的情,还得领林佛剑的情,所得的仅是保全了一个虚名;我不愿做这种窝囊事,我一定要把珠宝追回,交给大人重领收执,大家交代清楚。”

齐苍霖见收执已经撕毁,只叹了一口气,无法再作表示。

齐碧霞道:“爹,四海镖局开设以来来,几十年没出一次岔子,我相信这件事情您也不会糊里糊涂就作个了结,萧师祖的赫赫盛名,乾坤一剑的不败荣誉,也不能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方法去保全。”

这番话说得豪情万丈,展毓民不禁动容道:“好,碧霞,虽然你的做法不够光明,但是看在你顾全门户荣誉的用心,我不再追究了,而且还极力支持你。”

齐碧霞道:“林佛剑在成都府捐出的银子,只算是从章府的窃取的,章大人告官追缉,与我们无关,因此我的做法不能算卑劣。现在我们的责任是取回珠宝,以全手续。”

林佛剑怒道:“你倒真会替自己打算。”

齐碧霞冷笑道:“我必须打算,你把劫去的珠宝冒名捐官赈灾,传出去好人由你做,吃亏的是我们,还要感激你的人情,这种傻瓜我们可不能做。珠宝在你手上,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本事追回来。”

林佛剑迟疑片刻,将那包珠宝往桌上一放道:“珠宝在这儿,你拿回去好了,我要走了。”

说着,起身欲行。

齐碧霞厉声道:“你到哪儿去?”

林佛剑冷冷地说道:“我上成都府投案自首去,这个贼名是你给我安上去的,我只好认了。”

尤美娘忙道:“林公子,你去投案,不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坐定了贼名吗?”

林佛剑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了不起的罪名,那批珠宝我并没有落人私囊,完全捐出来赈灾了,我倒要看看如何判我的罪?”

齐碧霞抽剑拦住他的去路,叫道:“不行,我们一定要斗一场,将失镖这事作个明白的交代。”

林佛剑冷冷地道:“只怕你永远也扳不回那一场了。”

齐碧霞将剑一晃道:“我杀了你。”

林佛剑将头一伸道:“请!”

齐碧霞的剑抵在他的咽喉上,剑尖深人皮肤,已经有血流下来了,但是林佛剑却毫无动手之意。

齐碧霞急得哭出来了,大声叫道:“拔剑呀!拔出剑来跟我斗一场,你这个懦夫!”

林佛剑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割下我的首级,拿到成都府去请赏,还可以领一笔赏银呢?说不定成都府再送你一块匾,题上为民除害四字,这样你们四海镖局更可以名扬四海了。”

齐碧霞又将剑推前分许。

林佛剑闭目受剑,坦然不动。

展毓民喝道:“碧霞把剑放下来,让他走!”

章清泉连忙道:“他已经通缉在案,杀了他也没关系。”

展毓民冷冷地道:“我们只保镖,可不替官府拿贼,更不会随便杀人。碧霞,放下剑,回来。”

齐碧霞流着眼泪抽回了剑,在林佛剑的脸上掴了一掌,厉声骂道:“儒夫,懦夫!你简直不配做男人。”

林佛剑冷冷地道:“我本来对你们还有点儿歉意,你这一剑一掌,算是两下抵销了。美娘、丽娘,我们走吧!”

说完,又朝阮来风一揖道:“阮前辈,晚辈以待罪之身,不能克尽前约,只好等异日再来恭请教益了。”

阮来风笑笑道:“没关系,你的伤要不要敷点药?”

林佛剑摇头道:“不要,我没多大的伤。”

阮来风道:“伤虽不重,但一经了风,溃烂成创,治起来就多费时日了。”

林佛剑笑道:“晚辈目的就是如此,带着颈下的这块剑创,可以告诉江湖朋友,这是四海镖局的光荣胜迹。”

齐苍霖突然站了起来,以激动的口气道:“林公子,齐某先为小女的行为向你致歉,成都府的窃案,齐某负责与章仁兄代为解释,立即取消通缉,你也不必去投案了。”

林佛剑笑笑道:“二位去解释一下好也,不过这只是给二位自己省麻烦,林某并不领情。”

章清泉怒道:“放屁,替你销案,怎么是给我们自己省麻烦。”

林佛剑冷笑一声,向齐苍霖道:“齐老总镖头,林某动镖赈贫,还费煞苦心,为贵局处理善后,清了手续与责任,自信问心无愧。”

齐碧霞怒叫道:“胡说!你那样一做,我们镖局的名誉扫地,这点你想到了没有?”

林佛剑道:“想到了。失镖原是你们的疏忽,这怪不了谁,而藉此一失,却能使千万贫民受惠,得失之间,你自己去琢磨一下。

“即使要挽回声誉,你也可用别的方法,可是你硬陷林某于盗贼,传闻出去,对贵局的盛誉有什么好处?如果你们以仁义为衷,今后是否还有脸将四海镖局的镖旗悬张起来行走江湖呢?”

声色俱厉的一番话,将齐碧霞问得抬不起头来。

林佛剑转头又对章清泉道:“至于你,我不跟你谈什么道义,只告诉你一个利害。你陷我为贼,成都府那儿送赈银的是我,事实俱在,纵使你运用官方的压力强人入罪,也不会有太大的刑罚,而且小小的一所监狱,也未必能关得住我,等我来报复你的时候,你可有得好受了。”

章清泉老奸巨猾,淡然一笑道:“你想杀我吗?”

林佛剑冷冷地道:“我想杀人时,就不止你一个人了。”

章清泉哈哈大笑道:“你以佛剑二字为名,用的是无刃之剑,老夫算准你是不敢杀人的。”

林佛剑倒被他说怔住了!

他想了想才道:“就算我不杀人,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对付你,比如说将你贪墨所得的财产再偷一点出来,赈济一下穷苦的老百姓。”

章清泉仍是笑道:“老夫受过一次教训后,已学乖了,家中不留余财,大部分买了田地,租给别人耕种,那可是盗贼抢不走的。”

尤美娘忽而厉声道:“姓章的,你不必自鸣得意,林公子是世家子弟出身,不肯做那些过分的事,我们姐妹俩却是在盗贼窝中长大的,任何事都做得出,杀人放火都视同家常便饭。

林公子在狱中时,府上如果出了什么事,可赖不到他头上。”

章清泉见识过两女孩子身手,闻言脸色一变,抬眼看向齐苍霖等人,都没表示,不禁着急道:“齐小姐,你说过保证老朽家宅平安的。”

仇天侠道:“不错,可是我们也说过只保证一段时间,在约定的时间内,我们绝对负责,此外就不能多做担保了,因为我们不能永远住在你家里。”

章清泉沉思了片刻,终于堆下一脸笑容道:“林佛剑,成都府中老朽负责替你销案,你也不必去投案了,可是老朽并非向你屈膝认输,只是老夫无力自卫,不得不受你的要挟而已。”

尤丽娘怒道:“胡说!林公子几时要挟你了?”

章清泉道:“令姊那番话,难道不是要挟?”

尤美娘冷笑道:“我们是我们,林公子是林公子,你可别扯在一起来混说。”

章清泉道:“你们明明是一边的。”

尤美娘道:“林公子出身正直,我们却出身很坏,学了很多坏习惯,有公子在,我们以之为镜,可能见贤思齐,改正那些恶习;如果林公子为人诬陷入狱,我们少了管束,会做出什么事,连自己也不知道。”

章清泉直是发怔,顿了半天才道:“林佛剑现在老夫拿你没办法,但是老夫不能长久受制于人,今天老夫即使倾家荡产,也要访求武林高手,用武功击败你,替老夫出这一口恶气。”

林佛剑微微笑道:“你不过有几个臭钱而已,真正的武林高手,不是用钱可以卖得动的。”

章清泉道:“这倒不尽然,天下人谁不爱财货?武功再高,也不能充饥御寒;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夫花银子去请一位高人来惩戒你这狂妄的小子,总不是坏事。”

林佛剑笑道:“那我就等着领教了。”

齐碧霞叫道:“姓林的,我们的事怎么说?”

林佛剑道:“等你能想个正正当当的方法,我再来领教好了。”

齐碧霞道:“天下这么大,我上哪儿找你去?”

林佛剑淡淡地道:“山不转水转,路不转人转,只要你常在江湖上走动,还怕没机会见面吗?”说完,朝尤氏姐妹点点头,三个人扬长而去。

这林佛剑真两头忙,忙中偷空,又要去探查神秘门的路子。

林佛剑三人走了之后,齐苍霖取出四海镖局的镖旗,朝展毓民看了一眼。

展毓民沉重地点点头。

齐苍霖双手握住镖旗,往下一分,但听得嚓的一声,一面镖旗被撕成两片。

齐碧霞骇然望过去,但见老父目中泪光隐隐,惨声叫道:“爹,您这是干什么?”

齐苍霖黯然道:“四海镖局一败涂地,还有什么颜面再行走江湖?”

齐碧霞倏然执剑,待往咽喉刎去,展毓民手快,一指弹开剑身,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齐碧霞哭着道:“损师辱名,都是我的错!”

展毓民叹道:“傻孩子,镖是在你父亲手中丢失的,我也在场,我的责任比你还大,你这么做不是存心逼我们两个老头子自裁吗?”

齐苍霖弹泪苦笑道:“碧霞,今天的事不怪你,虽然你做得不太高明,但林佛剑也太厉害,他的做法令我们毫无还手余地。我的年纪大了,在江湖上也薄有微名,所谓爬得高,跌得重,我这一跤跌得是爬不起来了,你还年轻,受挫折怕什么?”

齐碧霞道:“我该怎么办呢?”

齐苍霖道:“武林世家,自然还是干保镖的行业,四海镖局关闭了,你可以重设一家,四海的镖旗倒下来了,你可以重树一面。”

阮来风淡淡一笑道:“换汤不换药,这有什么差别呢?”

齐苍霖庄容道:“大不相同,不管是什么镖局字号、声誉,完全要靠她自己去创立,与四海镖局完全无关系。”

阮来风笑笑道:“那我们的事怎么了结呢?”

齐苍霖沉声答道:“阮兄如果是找四海镖局订约,则镖旗已废,镖行已歇业,一切都作罢论;如果阮兄是针对齐某个人,则任何问题,齐某一肩担承。”

这个答案倒使阮来风难以回答了。

本来齐苍霖就是四海镖局,这是公认的事实,虽然金陵四圣都是武林中响叮当的人物,但四海镖局仍是齐苍霖独挑大梁。

何况今天很难得有铁剑先生展毓民在场,他是齐苍霖的师兄,是乾坤一剑的长徒,乾坤一剑萧白去世后,如果他留下的事业可以算是派的话,展毓民就是掌门人了。

正因为萧白所留的事业只有一个四海镖局,阮来风借这个机会在江湖上出人头地一番,才跟四海镖局来这一场半真半假的较技;胜了则可扬名武林,败了也是四海镖局失礼在先,自己对外好有个交代。

没想到,被林佛剑这么一闹,齐苍霖居然自毁镖旗,关闭镖局。

这么一来事情就不好对付了,因为现在变成自己与齐苍霖的私人之争,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在阮来风的估计,要胜过齐苍霖与展毓民是不太有把握的,但自己的儿子与拜弟胜过金陵四圣还颇有希望,这对自己的门户是个扬名的机会;而现在,变成私人的意气之争,四海镖局的镖师没有出战的理由。

要就是与齐苍霖斗一场,要就是搁开此事,以前者而论,可能求荣反辱,以后者而言,则又不甘心放过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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