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95800000025

第二十五章 坑人不浅

高朋陪着乌克明又到了和珅的家里。

和珅这时正红得发紧,官拜大学士,执掌军机处,两个儿子都娶了公主,成为乾隆帝的儿女亲家。

但端王是乾隆的胞弟,在当朝也是一位风云人物,能文尚武,为人正直,极得一般清流之尊敬,和坤虽然不可一世,对这位王爷倒也不敢得罪,仍是在厅上恭陪着,只是两个人都不太愉快。

高朋与乌克明来到了和府,秦四龙恰好也悄悄地回来,他大概先见到了王伦,王伦立刻把和珅请到后面去。

留在厅上的端王听了报告后,连连点头,把高朋留下,却叫乌克明到门口去等着。

不一会儿,和珅回到厅里,脸上带着干笑道:“有劳王爷久等了!”

端王弘晖不耐烦地道:“老和!这下你总不能推说不知道了吧?虽然你的用心不坏,但是你的护卫管得太多,实在大可不必,你这么一手包办,地方官与刑部都成了闲员,根本不必设置了。”

和珅笑道:“我只是叫他们私下查访一下,看看地方官是否有失察之处,那知道竟得罪王爷头上来了,实在该死。不过贵管家早说是王爷的东西,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过问。镖局也可恶,居然不说出来。”

弘晖道:“是我不让他说的,镖局里并不知道。现在总可以把东西发还了吧?”

和珅尴尬地道:“王爷那批明珠价值多少?可否由下官折价支付,因为东西出了点问题。”

弘晖变色道:“老和,你这是什么意思?”

和珅道:“属下一时不慎,被剧盗吕四海率了一批女贼在中途拦劫抢走,当然,这损失是由下官来负担。”

弘晖怒道:“吕四海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胆,连我的东西都敢抢,这还得了!”

和珅笑笑道:“高朋很清楚,王爷可以问他。吕四海并不厉害,但是他的靠山太硬,敝属下惹不起他们,只好听任他们把东西劫走了。王爷的损失自然有下官负担,但也希望王爷在圣上面前共同参奏,务必肃清这一批不法之徒。”

弘晖立刻道:“高朋,说,这姓吕的是什么人?”

高朋凑前一步,低声说了几句话。

弘晖道:“怎么可能呢?九姐会叫人做这种事?”

,

和坤连忙道:“吕四海不但受到了李韶庭的庇护,而且拦劫的女盗中,还有李韶庭的长孙李文英。”

弘晖皱着眉头道:“这就怪了!镖货中有口秦代铜瓶与两轴古画,就是九姐托乌克明带进宫中,呈献给太后作寿礼的,她怎么会派人再劫回去?”

和珅一怔道:“有这等事?”

弘晖道:“当然有了,我那儿还有九姐的一封信,她说因为种种关系,自己不便进京,但是太后老佛爷的万寿岂敢怠忽,所以备了两项寿礼,托我呈献。”

和珅道:“难道她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故意要找我的麻烦?我可没得罪她呀!”

弘晖冷笑道:“那可难说,她给我的信上就说了,你时常找李韶庭的麻烦,也许她叫那些人是为了护送寿礼,你的人在中间一插手,她当然要收回去了。”

正说到这儿,乌克明又进来向端王附耳说了几句,弘晖道:“来得正好,高朋,你去把人带进来。”

和珅忙问道:“是什么人?”

弘晖道:“是吕四海跟李文英,他们为劫镖的事前来作个解释,怕你的人不肯放行,所以我作主叫他们进来。”

和坤冷笑道:“来得正好,我也想问问他们是何居心?”

高朋与乌克明带了吕四海与李文英进来了,两人向端王与和珅微微躬身为礼后,和珅道:“吕四海你好大的胆子,本府侍卫的东西,你也敢抢劫?”

弘晖也道:“吕四海,和中堂说你把我进献太后的寿礼礼品也给抢了,可有这回事?”

吕四海笑笑道:“有这回事。”

和珅吁了一口气,弘晖却道:“这是为了什么?”

李文英笑道:“光是王爷的珠子,自然没问题,但家祖母还有两样寿礼,却不能落在中和堂手里,所以我们必须在中途再接回来,家祖母叫我们在镖队后面一路秘密保护,也是为了这个原故。”

弘晖道:“胡说,和大人贵为中堂,难道还会私下吞没九姐的寿礼不成?你们简直是胡闹!”

李文英道:“其中还有内情,请王爷明鉴。”

说着上前在弘晖的耳边低语了一阵,弘晖用眼睛瞟着和珅,连连点头,然后道:“我知道了,真要是有这回事,我负责替你们作主。东西呢?”

李文英道:“在我们那儿,回头送到王爷府上去。”

弘晖起立笑道:“好!老和,东西没损失,自然不要你赔了。文英说她拿珠子的时候,丢了四五颗在箱子里,就算是贵属下辛苦一趟的报酬吧!打扰!打扰!”

他拱拱手,带了吕四海与李文英走了。

和珅送到门口,回到厅里,立刻把王伦召来问道:“王先生,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事?”

王伦道:“卑职也不清楚,四龙是一片孝心,因为那批东西价值百万,以为必是什么人想到京中活动,所以才替相爷先收了下来,免得他们又走别的门路,那知道是端亲王的寿礼呢!”

和坤道:“弘晖的东西没关系,你们的做法我可以一肩承担,但李兰娜送的那两件东西又是什么花样?”

王伦道:“卑职也不清楚,有一张清单在此。”

和珅一看清单,连连拍桌子道:“糟了!糟了!难怪他们不肯让东西经我的手。王先生,这下子你们可把事情办得大糟特糟,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王伦道:“东西已经丢了,卑职想把东西找回来,或者把货主找到,问清楚再说。”

和珅一言不发,匆匆走到后面,再出来时,脸色更为灰败,道:“王伦!你们坑人不浅,这下子连我的老命也玩儿上了,叫我怎么办才好?”

王伦却很从容地道:“相爷不必着急,到底是什么事?让卑职为您参详一下,总有办法解决的。”

和坤道:“那两轴画,原是大内御书房珍藏,皇上还亲笔批注,一幅是宋徽宗的墨龙,另一幅是唐寅的仕女,我见到笔力实在太佳,千方百计,找人弄了出来,不知怎么的会给李兰娜又偷走了!”

王伦道:“相爷确知是在他们手中吗?”

和坤道:“我一看清单,才知道不妙,刚才去检查了一下,就丢了这两幅,你看该怎么办?”

王伦想了一下道:“那相爷还要感谢秦四龙来了这一手,否则不知不觉送到了宫里,相爷想弥补都没有办法了。”

和珅道:“现在还有什么弥补的方法?”

王伦道:“相爷来个矢口否认,反正东西是李兰娜送去的,赖不到相爷头上。”

和坤道:“如果送到皇上手里,还可以赖一赖,现在由弘晖出头,送到太后手里,他平素就跟我不睦,趁机在太后面前告我一状,赖都赖不掉的。何况那画上我已加盖了一方私藏的印章。”

王伦陷入沉思,和珅道:“王伦,你手下有的是能人,无论如何,也得给我把画弄回来。”

王伦道:“这个卑职一定设法。”

和珅道:“还有,秦四龙最不该开了一纸收执,现在收执在弘晖手里,他刚才走的时候也没有还给我,看样子是想借这个机会咬我一口,说我知情心虚,故意派人去截下这批东西意图淹灭罪状,因此这个人绝对留不得。”

王伦道:“相爷要杀掉四龙?”

和坤道:“我是銮仪卫出身,对这一套我最清楚。你必须立刻消灭这个人,我才可以否认那一纸收执。”

王伦道:“相爷,叫他躲起来就是了!”

和坤怫然道:“你跟吕四海斗到现在,一直都落下风,我可不敢相信你了。如果秦四龙落到对方手里,我就有口莫辩,他是我的站堂官,加上那件事,谁也会以为我是授意他如此做的,你没看见弘晖走的时候那股得意的劲儿?”

王伦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卑职立刻处置。”

和珅沉下脸道:“王伦,事关我的身家性命,也关系到你跟清水教的利害,你可别跟我来个阳奉阴违,把秦四龙叫进来,我要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

王伦道:“相爷对卑职这么不信任?”

和珅道:“王伦,正因为我信任你,才要你亲手处置,否则我也会办的,老实说,如果不足我们多年合作得很愉快,我几乎怀疑这件事是你们故意整我的!”

王伦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看和珅的态度,就知道如果再不依他的话,他可能连自己也怀疑上了。

于是他走到门口,把秦四龙叫了进来道:“四龙,你来一下,相爷有机密口谕。”

秦四龙弯腰行礼后,凑向和坤的面前,王伦自后面一剑挥过,秦四龙的头立即飞落出去。

和坤这时脸色一整道:“王先生,现在吕四海等人一定在弘晖的家里,你去设法,无论如何要把东西弄回来。”

王伦却面有难色道:“相爷,吕四海故意来上这一手,且把端亲王也拖进来,这证明是个陷阱。”

和珅道:“明知是陷阱,也得往里跳,王先生,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把端王府烧了都行,一定要阻止弘晖把东西呈到太后面前去。今上事母至孝,虽然我帝眷甚隆,但是太后说句话,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伦叹了一声道:“相爷,吕四海一个人已经够难缠了,再加上他带的九个女孩,简直是九条母大虫!”

和坤沉声道:“王先生,你一直夸说你清水教中多的是奇技异能之士,怎么连十个年轻人都应付不了?这几年光是侍卫里,我就给你补了三四十个名额,难道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

王伦一怔道:“相爷要用那些人?”

和坤道:“当然最好不用,但实在腾不出人手时,只好用那些人了。别的人你能调动吗?”

王伦道:“万一这些人失陷在对方手中又怎么办呢?”

和坤道:“你知道该怎么办的,总不能叫他们开口!”

王伦道:“死了也没有用,从尸体上还是认得出他们是什么人。”

和坤笑笑道:“那个你不用担心,我是銮仪卫出身,还会不清楚,只要死无对证,我尽有办法否认其事。”

王伦道:“名义曾经御览,留存内务府及大内,上面有他们的三代履历及相貌特征,变动不了的。”

和珅道:“老实对你说了吧,那些人根本不在名义上,我报一个人,都有一个替身在我这儿,不会出漏子的。”

上伦不禁脸色微变道:“原来他们的护卫身分,是假的?”

和坤笑道:“他们任职侍卫营,便衣出入禁城,怎么假得了,只是名义案上不是他们而已。那两份底案是给内务府与大内看的,御前侍卫入选的条件很严,除了要八旗军的子弟外,还得要三代俱无过失呢,你以为是容易补上的?内务府虽然跟我有关连,可是他们也不敢变换规例,只好来上这样一手李代桃僵了。”

王伦沉思片刻,心里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表面上却毫不流露,笑笑道:“那些被顶名的本人知道吗?”

和珅道:“当然知道,这对他们本人也有好处,多一层履历,将来晋身时也方便得多。”

王伦笑道:“是卑职荐进的那些人都是白忙了。”

和珅笑道:“王先生,你推荐的人不是真正想当侍卫谋出身吧?他们要的是实权,我并没有使他们失望,他们可以公开以侍卫的身分活动,走到哪儿,也没人说他们是冒充的,我已经够了。正因为他们是顶替的,行动才能如此自由,如果是正统出身的世家子弟,敢像他们这样张狂吗?”

王伦苦笑不语。

和珅笑道:“老夫在朝多年,树敌之多,可谓空前,才没有人敢正面参劾老夫,不仅是为了老夫帝眷之隆,老夫行事缜密,不叫人抓住把柄,也是一个原因。王先生,只有目前这件事是老夫唯一的疏忽,所以你必须全力以赴,如果老夫的地位不保,老夫仍然是大清朝的皇亲,贵教上下可没有这么方便。”

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王伦只得陪笑道:“卑职受相爷栽培良多,敢不全力以报。卑职我就去筹备。”

和珅点头道:“全仗!全仗!老夫恭候佳音。”

王伦回到自己房里,略略收拾一下,随即出门去了。

在端王弘晖的府邸中,端王正排席欢宴吕四海等十位男女英侠,这位王爷十分高兴,频频劝饮,而且朗声笑道:“九姐真是有两下子,这一次我把两幅画送到太后面前,看皇上如何替老和掩饰。”

吕四海笑道:“王爷也别太高兴,和珅已经知道这是他的一个把柄,一定会设法弥补。”

弘晖道:“人证物证俱在!”

吕四海笑道:“人证是不可靠的,草民等无法入官作证,物证虽有两项,但一项已经没用了,秦四龙开的那一纸收执根本不足为凭。”

弘晖道:“怎么不足为凭?这上面还有着他亲笔的签押,而且还用了侍卫营的官印,不怕他抵赖。秦四龙还是和坤家里的站堂官,老和想赖也赖不掉。”

吕四海道:“和神可以叫这个人失踪,以后永不出现,然后再到内务府把秦四龙除名,来个矢口否认。”

弘晖笑道:“吕壮士,你可能不清楚,侍卫营的侍卫都是军功子弟,由大臣推荐,名义还存留在御书房,以备圣上随时点召,怎么轻易能删除呢?”

吕四海笑道:“草民知道,所以才认为这纸收执没有用,因为内务府及御书房的名单上,绝没有秦四龙这个人。”

弘晖一怔道:“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吕四海道:“大内侍卫向由八旗军功子弟担任,秦四龙根本就是汉人,怎么会入侍卫营?”

弘晖张大了嘴叫道:“对呀!他是怎么进去的?莫非这家伙是冒充的?”

吕四海道:“冒充倒不会,草民问过巡捕高大人,他证明秦四龙确是在侍卫营当差,只是侍卫营的名单与御书房的名义不同罢了。”

弘晖叫道:“这是欺君之罪,他们好大的胆子!”

吕四海道:“和珅连大内的字画都敢弄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王爷也不必在这上面追究了,拿不到确实证据,被他反咬一口,反而自讨没趣。”

弘晖叹了口气道:“那就只有在这两幅画上动他了!画上已有御笔亲批,和珅随后又加添了一笔,这下子他怎么赖都不行,看他如何自处了?”

吕四海道:“王爷,如果你是珅,易地而处,知道了这件事,你怎么办?”

弘晖想想道:“我……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把画毁了或是夺回来,因为这是要杀头的事!”

吕四海道:“和珅知道利害,他当然也会这么干的。”

弘晖道:“他敢!滩道他还能到我这儿来抢?”

吕四海一笑道:“恐怕已经来了!”

说着将手中的银箸往窗外射去,只听得一声轻哼,弘晖脸色大变,连忙拍桌子叫道:“来人!”

门外进来两个带刀的护卫,低头候命。

弘晖指着他们骂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府里有人偷进来都不知道,还不去瞧瞧是谁!”

两名护卫低头应是。

弘晖道:“再多派几个人去到我书房里守卫,决不能让人接近。”

那两人答应了,回头就走。

吕四海却道:“等一下,王爷请看看,这两个人是府里的吗?”

弘晖不禁一怔,因为那两个人已经回身出了大厅,弘晖连声叫喝都毫无响应。

云飘飘连忙带了萧白与萧青追了过去。

弘晖大怒道:“这些混账东西!都死了不成?”

黑暗中走出两名黑衣汉子道:“王爷,人没死,只是被点了穴道,躺下休息了。”

弘晖怒吼道:“混账!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持械擅闯王府!”

那汉子冷冷地道:“王爷,你们别问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那两幅画,请你交出来吧。”

弘晖大怒,但那汉子不等他开口就抢着道:“王爷,我们不想威胁你,也不想伤人,但是希望你自己好好地考虑一下,如果得不到那两幅画,我们是什么都敢做的。”

弘晖沉声道:“你们该打听一下,本爵是否怕人威胁?”

那人一笑道:“王爷的神勇众所周知,但你是当朝的亲王,可犯不着跟我们这些江湖人拼命!何况王爷也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

语毕一拍手道:“大家出来给王爷看看。”

黑暗中闪出一条条的人影,为数竟有二三十名之多,似乎将整座大厅都包围了。

那人又冷冷地道:“希望我那两个同伴到书房去能顺利取到东西,否则就要得罪王爷了。”

弘晖在京师向有勇士之名,大吼一声,顺手拿起厅上的一具铜烛架,就朝那个人冲过去,这是一具黄铜烛台,高约六尺,重逾百斤,顶端是尖的,附着三根支脚。

弘晖穿了便衣宴客,身上没带兵器,就用这铜烛架当作武器,来到那人面前,迎头砸下。

那人用刀一架,呛啷声中,把弘晖震退了两步。

吕四海见状忙挺身向前,护住了端王道:“王爷请退回厅中去,这些人交给草民来应付好了。”

端王道:“侠士,你别管我,快到书房去,那两幅画绝不能叫他们抢去。”

吕四海笑道:“有云大姐带了两个人过去,绝不会让他们得手的,王爷还是自己保重!”

他仗剑朝那汉子道:“你们的胆子太大了,私闯王府伤人,你们知道是什么罪名?”

那人也冷笑道:“吕四海,你别拿这个来吓人,我们既然敢来,自然是有万全准备,还怕不成吗?”

吕四海笑道:“吕某算准你们会来,自然也有万全的准备,恐怕你们很难得手。”

这时先前到书房去的两个人,电也似的飘了回来,手中各持一幅画卷道:“已经得手了!”

那人问道:“看清楚了没有?是不是原件?”

护卫装束的人道:“没错,上面有和珅的亲笔。”

那人道:“好,你们先撤吧,我们替你们断后。”

两名护卫装束的人一闪而去,弘晖急得又要追,吕四海却拦着道:“王爷,让他们去好了,他们走不了的。”

两名护卫装束的人眼看已飘身上了围墙,忽然哎呀一声,又从上面掉了下来。

那人忙过去问道:“怎么了?”

一人道:“我中了暗器,恐怕走不掉了!高朋带了近百人,把四周都包围了起来。”

吕四海哈哈大笑道:“这下子你们该认命了吧!”

那汉子咬咬牙道:“吕四海,你好狠的手段!”

吕四海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阁下还是把画还给我,乖乖的离去,我不为已甚,向王爷求个情,不再追究你们。否则的话,你们插翅也难飞脱。”

那汉子冷笑道:“吕四海,你别以为那些捕快就能拦住我们,要知道我们是不愿意在京师闹事,否则我们真干起来,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吕四海道:“外面也不是普通的公人,是高朋从凤尾帮调来的鹰爪门好手,他痛恨你们清水教为非作歹,贻祸良善,发誓非把你们在京畿的势力一网打尽不可。”

那汉子冷笑道:“吕四海,你弄错了,我们不是清水教徒,但我们的后台比清水教可扎实多了!”

吕四海一笑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今天你们已经落入我的安排,只有乖乖地认了。”

那人将两幅画拿到手中道:“吕四海,你赶快叫高朋把人撤开,否则我就毁了这两幅画。”

吕四海道:“我没权力叫高朋撤走,他是九门提督府的总捕头,责在护卫京畿,你们在京畿内夜闯王府,他放了你们,自己也无法交差。”

那人冷冷地道:“原来你是骗人的,刚才你还说我们把图交回,你就可以放我们离开。”

吕四海道:“我没有骗人,我无权命令高朋,端王爷却有权。你若将画轴交回,我可以请求王爷放过你们。”

端王也出来了道:“不错,只要你们把画轴交回来,本爵就不再追究你们擅闯王府的罪。这两轴画是奸臣欺君的证据,你们不必为一个权臣卖命。”

那人显然是这群人中的首领,沉思片刻才道:“画轴留下来是可以,但要保证我们安然离开。”

端王道:“可以,本爵立刻发出口谕,叫高朋退走。”

那人笑笑道:“我们可没这么傻,一个令谕下去,表面上是退走了,暗地里却另作布置。”

端王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那人道:“请王爷送我们一程。”

端王道:“没问题,我立刻就送你们走。但是画轴一定要留下来,我们也要得到绝对的保证。”

那人道:“当然,我把画轴交给王爷,由王爷拿着送我们离开,到了安全之处,再各自分手。”

吕四海道:“王爷,为了取回画轴,只有答应他们了。草民随驾以保王爷的安全。”

端王慨然道:“我只要扳倒老和,个人的生死何足虑。吕侠士,我们一起过去,东西拿到手后就交给你。”

两人低声商议已定,遂一起走了过去,那汉子倒也守信,把画轴交给了弘晖,弘晖立刻就转交给吕四海。

那汉子道:“王爷,我们有两管火枪对着你,希望你不要动别的念头,好好护送我们走。”

果然有两个人各端火铳比着端王。吕四海笑道:“阁下太多疑了,走吧,说不留难你们,就不会留然你们。”

那汉子吩咐大家集中过来,用火铳押着端王与吕四海,慢慢向门外走去。

高朋果然率了大批的人,点起火把,围守在四周。看见吕四海与端王被挟制而出,不禁一怔。

弘晖道:“高朋,通知你的手下放他们走。”

高朋看了那些人,启口欲言。那人却沉声道:“高朋,你如果不想找麻烦,还是少开口的好。”

高朋也冷笑道:“尤侍卫,我姓高的也不是被人吓大的,侍卫营虽然权倾京畿,但犯到我手里,我照样办人。”

弘晖一怔道:“这些人是侍卫营的?”

高朋道:“不错,这人叫尤洪,是侍卫中三品领统,而且另外还有六个人都是现职侍卫。”

弘晖道:“难怪他们有火铳,高朋,你把名字都记下来。明天我找他们的统带讲话。”

尤洪冷笑道:“王爷,我们既然以真面目亮相,自然不在乎你去追究。侍卫营是独立的,您王爷也管不到。”

弘晖冷笑道:“我虽然管不到,但是我会要内务府查一查,你们是如何进入侍卫营的?”

尤洪笑道:“和相爷推荐的,你找相爷理论去好了。”

弘晖怒道:“当然要找他。高朋,只要这些人有根底可查,你就别管了,放他们走好了。”

高朋终于挥挥手,让出了一条路。尤洪等一行人都通过后,突然一挥手,吕四海连忙拉着弘晖伏倒了,果然那两个持火铳的人开了火,幸亏吕四海机警,才没有中枪,还把弘晖也救了。

两个家伙放过枪迅速地溜了,尤洪却脸含冷笑,扬手射出了十几点蓝色的火星。吕四海认出是最毒的碧磷钉,连忙拿着画轴舞成一片,使那十几点蓝星都钉在画轴上,又飞快地把画轴抛开了。

画轴在地上立刻熊熊地烧了起来,尤洪却在一声冷笑中拔空而起,落在黑暗中不见。

弘晖惊道:“吕侠士!这是怎么了?”

吕四海道:“对方志在杀死我们,火铳失效,又用碧磷钉暗算,那是最厉害的一种火器,着物即燃烧,而且又含剧毒,我只有用画轴去挡一挡了。”

弘晖道:“可是这两幅画全毁了,怎么办呢?”

吕四海笑笑道:“王爷请放心好了。这两画轴是我故意被毁的,如果让他们拿回去就糟了。”

“这是扳倒和珅的唯一证据,现在什么都完了!”

呙四海笑道:“没有完,他们不识真伪,和珅却认得出,因此我绝不能让他们带走,而且当着他们的而把画轴毁掉,这可以使和坤安心,王爷也能好好地劾他一本了!”

弘阵一怔道“什么?画轴是假的?不可能,我亲自看过,而且还看到上面的御印与御笔亲批。”

吕四海道:“王爷看的时候是真的,他们去劫的时候,就是假的了。草民早已掉了包!”

弘阵道:“什么时候掉的包?你们又没离开过。”

吕四海一笑道:“王爷赐宴时,只有草民与云大姐等四人入席,另外六个人都是西贝货,是草民的友人设法找来的,那六位姐妹则秘密藏在府中,保护王妃的安全,同时也把画轴换了出来。”

弘晖一怔道:“什么?那六个女孩子是假的!”

吕四海道:“女孩子不假,只是各非本人而已。这是草民与府里的总管乌大人商定后,密求王妃给予掩护,因为草民料定他们必会来这一手,不得不预为之计,所以刚才有警时,草民不敢力敌,因为那六个女孩子的武功太差,一出手就会露马脚了。”

弘晖想了一下才笑道:“吕侠士,真有你的,连我都被你蒙在鼓里,对方怎会不上当呢!”

吕四海道:“李奶奶对王爷十分钦佩,但是对王妃则更为赞誉,曾有一封私函托文英妹密交王妃,请王妃向太后奏明,严惩和珅。”

弘晖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九姐一向嫌我太莽撞,她跟内人倒是很谈得来,我这个老婆很精明,不但在太后面前很得宠,连皇上也怕她三分,九姐算是找对了人。不过,老弟,这件事不该瞒我呀!”

吕四海笑道:“如果让王爷知道了,这出戏就唱不成了,请恕草民无状。”

弘晖红着脸道:“罢了,连我老婆都在揪我的底,怎么能怪你老弟呢。”

吕四海笑了一笑道:“王爷的称呼,草民可不敢当!您是李奶奶的同辈,草民怎敢僭越。”

弘晖叹道:“九姐根本不承认是宫中的人了,我们的关系也不必扯上这些。九姐于归时,我还没有出世,年龄差着一大截,因此你别跟我客气,我们各交各的。我是真心钦佩你老弟的才华心智。现在咱们进去瞧瞧吧!”

吕四海道:“王妃那儿有文英大妹等六个人护驾,必可无恙,王爷放心好了。”

两人来到爵邸中,福晋乌雅氏在李文英等众姐妹的护卫下,已经把府中的人都救醒了过来。那两名护卫是中了迷药,被人放倒了剥去了衣服。

端王不禁怒骂道:“看你们有什么用?叫人放倒了都不知道!”

吕四海道:“王爷,这可怪不得他们二位,对方在很短的时间内,制倒了府中近百个人而毫无声息的,可见府中必有内应。家贼难防,他们也无能为力。”

一名护卫道:“是的!奴才在厅外当值,是府中的紫云过来,拿手帕一扬,奴才就昏迷过去了。”

弘晖一惊道:“紫云?那丫头是内贼!”

福晋瞪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正经一点,不把这种狐狸精弄回家里来,那会有这种事?”

弘晖很不好意思地道:“我是看她精通音乐,人也很伶俐,才买回来侍候你的。”

福晋哼了一声道:“说得好听,既是侍候我,为什么又放在外面?”

弘晖道:“那是为了使她得空教教那些乐伎,而且她的文笔也好,顺便替我理理文书,谁知她是内贼呢!这贱人上哪儿去了?”

云飘飘道:“她的武功很不错,事发后,她想到后面来劫持福晋,被我一镖打伤后跑了!”

弘晖怒道:“再抓到她,非要好好办她不可!”

吕四海却问道:“王爷,这女子是怎么来的?”

弘晖低头道:“她原是在紫云馆挂牌,我在一次酬酢中看见她,觉得她很不错,才替她赎了身。”

吕四海道:“王爷,这倒是件危险的事,王爷府上的人虽然露了形迹跑了,但清水教徒潜伏在京畿的,绝不止王爷一处,他们以各种身分为掩护,潜入各大府邸,进而威胁到重臣安全,殊为可虑!”

弘晖一怔道:“老弟说的对,我倒没想到这一点。假如清水教真有什么异动的话,在京畿有这么多的内应,那实在太危险了。不行,我得立刻面圣去。”

这位莽王爷的性子很急,说干就干,立刻吩咐从人准备衣冠朝服。福晋道:“天这么晚了,皇上也已经就寝了,等明儿再去不行吗?”

端王急道:“这是什么事,还能等到明天?”

吕四海道:“趁着府中刚闹事,王爷进宫一趟是对的。和珅以为是闹了您的宅邸,王爷才去告的。他知道失窃的御画已毁,没有了证据,有恃而无恐。王爷把字画带着进宫他一定不会防备,否则恐怕问题还多呢!”

福晋想想道:“拿着字画去见皇上没有用,皇上一定会设法替和珅掩饰。要进宫,咱们一块儿去,我拿着字画去进谒太后老佛爷,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端王道:“对,打铁要趁热,咱们立刻进宫。”

夫妇俩都站了起来。弘晖道:“吕老弟,你在这儿等着,看我回来有什么消息,说不定还有借重之处。”

吕四海道:“不,草民要立刻告辞,王伦经此一闹,很可能也知道在京师难以立足,连夜撤退,草民正好在路上等着他们。如果没什么事,草民再来听消息好了。”

弘晖道:“那也好,我进宫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你再来听消息,不管什么时候,我的门都是开着的。”

于是他们各自分手了。吕四海带着九个女孩子,一脚到了高朋的下处,跟高朋见了面。

高朋等得十分心急道:“吕老弟,你们可来了!”

吕四海道:“怎么?有事吗?”

高朋道:“是的,侍卫营的人走了一批,说是有要紧公干,连夜叫开城门去了。我明知他们是清水教的人,却也无可奈何。我的弟兄也不能拦他们!”

吕四肩道:“这都是在端王府闹事的那一批,本来也留不住他们,让他们走了也好。王伦呢?”

高朋道:“没看见,多半还躲在和坤家里。”

吕四海道:“端王两口子都进宫去了,我想等他们见到了皇上必然会有行动。王伦在和珅家里也耽不住了,我准备在路上等着他,高兄还是在京师等着吧。”

高朋道:“吕老弟,清水教在北通州有一处据点,是个叫徐元通的家里。此人以前做过一任御史,跟和珅走得很近,王伦也是他介绍进和坤家的。据我揣测,清水教要撤退,一定是上那儿,即使要回山东,也必然要经过北通州,我看在那儿等他会方便些。”

吕四海通:“高兄怎么不早说呢?”

高朋道:“我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

吕四海道:“那我们也连夜赶了去!”

高朋道:“我已经把各位的坐骑准备在城外了,另外在北通州我也布下了眼线,就在徐家同一条街上,是个开杂货铺的,叫杜忠平。吕老弟到了北通州,不妨先找到杜忠平,问问徐家的情形。”

吕四海道:“这个杜忠平靠得住吗?”

高朋道:“没问题,他是我鹰爪门中的弟子,而且在北通州开设那家杜记杂货铺也有十几年了。”

“那个时候清水教还没有创立。”

高朋道:“是的,但我鹰爪门的举义活动却没有停止过。杜忠平在通州府原本要筹组义军,到了那边,发现当地的遗臣志士已经有了组织,遂改变初衷,只是刺探一点消息。后来徐元通家里活动频仍,他就令力注意着徐家了。”

吕网海道:“那就好,因为事情已经很紧急了,王伦如果在通州设立据点,一定对附近的人十分注意,杜忠平假如是武林中人,一定不会逃过他们的耳目。”

高朋道:“大概不至于,鹰爪门设立凤尾帮后,虽然锐意求进,但做得很机密,派出去的人都是相貌平凡,不引人注意,是谨慎可靠的人选,因为我们要作久远之计,并不躁进。”

吕四海道:“高兄如此保证,想必不会出岔子。到了那儿,又该如何连系呢?”

高朋道:“为了使他的隐密,我平时跟他很少连络,有事都是我亲自写信托人带去。这次我还是写封信,老弟拿了信去,他见信就明白了。”

吕四海点点头道:“那就请高兄动笔吧!”

高朋道:“早就准备好了!”

他取出一个信封,封面上写着“二姑娘亲启”五个字,吕四海接了过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

高朋道:“信里面说的都是些家常话,没有任何作用,他只认我的笔迹与信封,要接洽的事都由来人面告,这样万一被人查到了,也没多大关系。”

吕四海道:“二姑娘是否有这个人呢?”

高朋笑道:“是他老婆的小名,不过他老婆娘家的人早就死光了,绝不会有人写信去,我去采用这个方法。”

吕四海道:“高兄在公门混了多年,行事之稳健实是无人能及,像这种连络方式,才是万无一失的稳妥之计。我们立刻动身,高兄等一阵之后,就到端王府去一趟,看看他进宫的情形如何。”

于是他们悄悄地出了北京城。找到了隐藏的马匹,星夜疾驰,直奔通州。两地相距不过几十里,但高朋的安排十分慎重,在距通州十里之处的双桥镇上,先安了人为他们照料马匹。

吕四海道:“大姐在这儿留守,看看清水教是否还有人继续前来,我跟文英先上通州,探探徐元通家里的状况再决定行止。”

同类推荐
  • 地狱门
  • 风雷扇
  • 长安之虎

    长安之虎

    北风怒号,大雪纷飞。在这个冻得鼻子都快甩掉的时候,最好的享受是甚么呢?女人?酒?狗肉?睡一大觉?还是在熊熊烈火旁边烧烤麋鹿腿子?这当然是见仁见智的事。但你若问杭州唐门的大少爷,他一定会毫不犹疑的就选择第二种享受。那是酒!有人觉得唐竹权很可怜。有人说他简直已成为了酒的奴隶。但他否认。他反驳得很理直气壮:“老子若是酒的奴隶,做奴隶的又岂有本领把主人吞下肚子里?”他无论反驳任何人的说话,通常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不怕任何人。除了他的八姑妈!提起了八姑妈,唐竹权的脑袋仿佛立刻就会膨胀了十八倍。八姑妈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凶恶的妇人,比起唐竹...
  • 河岳点将录
  • 雾夜煞星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