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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月黑风高,时近午夜。

黄河中的激流怒吼着的向东流去。

河岸旁,邙山上的一座高峰上,影影绰绰的似有人在那里移动。

不错,是人,人数且还不少,有四个人面对的闭目垂眉盘膝坐在地上,有四个人分四面站定,面露焦急之色。

这八个人除去一个站着的绿衣少女外,全是须眉俱白的高龄老者,正是那白衣教主王梅霜、南北双叟、武林三奇和武林双凶。

王梅霜心中更是着急,低声说道:“三位老前辈,我们又要抵御强敌,又要保护他们,这可怎么办!”

南叟诸葛元似有所觉,低声喝道:“噤声!”

微风过处,峰头上已突然多了七个人,僧俗男女俱有,王梅霜等抬头一看,面色微变,知道今夜事态严重。

少停,又有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由山下飞跃而至,到了峰头,气喘吁吁,用于拭去额上的汗珠,瞪着一双布满红丝的大眼,说不出话,原来是因奔走过急,尚未缓过气来。

来的这几人非他,正是黑衣教派的高手,奸贾吴醒吾、鸠杖婆阴三娘、托钵仙翁卓不群、红衣番僧札木苏,噶脑海,黄衫客夏飞,枯竹禅师智能及后来的洛阳分坛坛主人妖赵秀男。

奸贾吴醒吾向人妖赵秀男说道:“你是本地分坛主,先行上前答话。”

人妖赵秀男应了一声“是”,走到王梅霜面前一站,色迷迷地先向她看了一阵,然后说道:“念你是个旧相识,只要你们肯向黑衣教投降,本分坛主绝对替你们担当,在教主面前替你说上几句好话……”

王梅霜未等他说完,“呸”的一声,说道:“谁是你的旧相识,你不配和本教主说话,等你们教主来了再行谈判。”

人妖赵秀男问道:“如我们教主不来呢?”

王梅霜秀眉一扬,酒窝深陷,说道:“那你们就请回去,改日再谈。”

人妖赵秀男尖声笑道:“你说的好简单,我们教主不来,我就是他的全权代表。”

说着用手向双叟、三奇他们一指,说道:“今夜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降,一条是死。”

他语音稍停,又“嘿、嘿”一声尖笑,继续说道:“可是贵教主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一个降字。还包你能在本分坛中位居要职。”

他本想口出秽言,因身后有教中的高手在场,临时改了词语。

王梅霜要青城山中已领教过人妖的轻狂无耻,不屑与他多说,把粉面一抬,娇喝道:“别废话,我不理你,等你们教主来了再说。”

人妖赵秀男见她娇态可掬,把色眼挤了挤,盯着她紧看,恨不得把她和口水一口吞下肚去。

这时只听身后黄衫客夏飞冷冷说道:“这女娃子教主也太狂了,今夜可是你们自己找来的麻烦,怨不得我们,现你们已有四个人受伤坐在地上不能行动,你还狂个什么?午夜已到,我们教主可能不来了,等咱家看看你们凭的是什么,竟如此猖狂!”

说着他由行列中缓缓走出。南北双叟把他细一辨识,见他颇似当年的冷面秀士欧阳独座前的四大铁卫之一,因时过多年,不敢确认,南叟诸葛元急忙迎出问道:“来者何人?看你怎的如此面熟?”

黄衫客夏飞皮笑肉不笑的哈哈两声,说道:“诸葛元,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咱家姓夏名飞,当年人称黄衫客。”

南北双叟及两仪老人闻言,心口大惊,他们知这四大铁卫当年随着冷面秀士横扫武林,武功极高,论功力,几与瘦师爷公孙仇及不老神君刘灵虚不相上下。

南叟诸葛元心中暗忖:“这次错把敌人估计得太低了,想不到来的人物中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劲敌,今晚双方实力悬殊,必败无疑,这却怎生是好!”

正在无计可施,对方行列中,又走出一个枯瘦老僧,这老僧脸上皱纹重叠,双目微闭,缓缓地向南叟诸葛元说道:“诸葛檀越,别来无恙,尚识得老僧否?”

南叟诸葛元心中又是一震,问道:“神僧可是昔日枯竹禅师智能?”

老僧双目精光一闪,答道:“正是。”

南叟诸葛元心中虽极焦急,外表却甚为沉着,冷冷问道:“四大铁卫,已来其二,何以未见虎面神尼及天南剑客?”

黄衫客夏飞在旁冷哼一声,接口道:“对付你们这群废料,何用全到。”

北叟夏侯丹本立在地上四人的那一边,闻言大怒,向两仪老人说道:“你护着他们,待我上去会会这些怪物。”

随声一跃上前,指着黄衫和喝道:“夏飞,别说你们两个,当年冷面秀士的行宫我们老哥俩都闯过,你如不服,咱们俩就先试试!”

他语音一落,就见眼前红光疾闪,两个番僧由行列中跃出,噶脑海一阵狂笑,用手向北叟夏侯丹一指,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老小子,别发狂,咱们那次在岷山北麓未分胜负,今夜咱们四个再较量较量。”

北叟夏侯丹尚未答话,就听“哗啦啦”一声响,奸贾已将腰中铁算盘取出,向托钵仙翁及鸠杖婆说道:“咱们上,干脆二对一,先把站着的这四个人拿下,然后再拿地上那四个不能动的。”

又是“哗啦啦”一响,奸贾吴醒吾抢先动手,劲风飒飒,铁算盘已向北叟当头砸下。

那边金光闪动,托钵仙翁卓不群大喝一声,双手举钵,直向两仪老人奔去。

鸠杖婆将鸠杖一横,指着王梅霜怪声说道:“青城山有不老神君护着你,今天可得把你拿下,送给我们这位分坛主做镇坛夫人。”

说着,一步一步的向王梅霜缓缓逼去。

南叟诸葛元先前与黄衫客及枯竹禅师等答话时,本想尽量拖延时间,待地上四人功力恢复后再合力一拼。现因北叟夏侯丹一叫阵,一场混战,马上就要开始,心中大急,一声大喝:“且慢动手!”

那边人妖赵秀男哈哈笑道:“且慢动手?老小子,现在由不得你了?”

语罢,转身向着王梅霜身前缓缓行去。

北叟夏侯丹见奸贾吴醒吾铁算盘当头砸到,立时向前上一步,伸手就向他的手腕抓去,才逼得对方抽招换式,身旁一阵热风,一支乌黑透亮的大手又向自己肩头抓到,原来番僧札木苏已将“大手印”施出,向北叟疾袭而至。

北叟夏侯丹识得厉害,身形一闪,横飘五尺,大手印已挟一片热风,擦身而过。他右手一扬一阵掌风,排山倒海般向番僧札木苏撞去,札木苏并未躲闪,右手疾起,硬接了一掌,二人功力相等,全是身体微幌,站在原地未动。

奸贾吴醒吾把握时机,在他二人对掌时,跃到北叟身旁,一片黑光,已将拿手绝技,铁算盘三十六式施出,就听“哗啦啦”一片响声,幻出漫天盘影,将北叟夏侯丹团团围定,他这三十六式非但招式诡异,最歹毒是的常于招式中用真力将算盘珠当作暗器射出,使人防不胜防。一北叟夏侯丹见奸贾这三十六式如此凶狠,那敢怠慢,立将罡气布满全身,真力凝聚双掌,就见他脚踏连环步,掌风溢劲风,全是硬拆硬打的招数,二人越打越快,只见人影,不见人形。

番僧札苏木在旁见二人战在一处,无法插手,只得静立一边,有空隙时,就抽冷子给北叟一记大手印。

北叟夏侯丹本与奸贾吴醒吾战个平手,时间一久,或能稍占上风,现因番僧札木苏不时冷袭,立处下风,顿时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他们这边动上手,那边番僧噶脑海正准备向南叟诸葛元扑去,忽听黄裨客夏飞在身后喝道:“你先回来,待咱家试试他的功力!”

番僧噶脑海知道他的厉害,不敢不听,急忙收招止步,向后退回。

黄衫客夏飞用手将袖口向上卷了卷,缓缓上前三步,面上毫无表情的向南叟诸葛元说道:“老不死别跑,接我三掌试试!”

他缓缓将右臂抬起,又说道:“注意了!”

南叟诸葛元知他功力奇高,急抱元守一,凝神聚气,将功力提足十二成,准备接他这石破天惊的一掌。

黄衫客夏飞喝了声:“接掌!”右掌一推,一阵冷风,如冰似雪,左掌一扬,掌风温热,中人欲醉,两股不同气流,挟着一片锐啸,疾向南叟涌去,像这种能将两种不同掌力同时发出,确是武林人罕见,威力异常。

南叟诸葛元见黄衫客竟将阴阳气功练成,心知不好,因来势甚疾,不及躲闪,将牙一咬,全身罡气运积双掌,两手一翻,掌风已挟罡气迎出,紧接着一声霹雳大震,虽将对方冷温两股气流阻住,人却已被震得登登登向后退出五步。

并立觉眼前金星乱窜,一阵气血翻涌。急忙运气调息,尚未引气归原,又听黄衫客喝道:“再接一掌!”

眼看南叟诸葛元不死必伤,势极危殆。

那边两仪老人力敌托钵仙翁卓不群,因功力较弱,一上手就处下风,再加托钵仙翁大力沉,硬打硬砸,眨眼间,就见一团金光将两仪老人逼得连声长啸,节节后退,虽然在七八十招内,他尚可勉力支持,时间一长,自也是后果堪忧。

比较轻松的就是王梅霜,鸠杖婆无心取她性命,向她逼近后,只喝一声:“点你的软麻穴!”

鸠头一起,缓缓向她上臂臂儒穴点去,这臂儒穴乃麻穴之一,如被点上,人必竣麻而倒。

鸠杖婆何等功力,她虽缓缓一点,一缕劲风已先袭至,王梅霜在青城山中曾目睹她的厉害,岂敢怠慢,急将新近学会的,尚未练熟的“流云步”施出,一式“流云出岫”,身形一闪,竟将这杖让过。

鸠杖婆见她身法怪异,心中微惊, “叽叽”尖叫道:“你这丫头,看不出你还有点小门道,就是这样,今夜你也跑不了。”

鸠头杖又起,舞出一片杖影,围着王梅霜打转,她仅把王梅霜围着,并未向她进击, 口中连连喝道:“速弃剑投降,否则引得老婆子怒起,你就休想活命!”

王梅霜目前虽然有惊无险,心知今夜逃走无望,不禁心中焦急万分。

番僧噶脑海站在一边,寻不着对手,手痒无比,向地上坐着的四个的一阵笑,说道:“本佛爷闲着无事,且拿你们四个人试试掌力!”

说道向地上四人身前缓缓走去。

那边枯竹禅师智能静立一旁押阵,见自己这方必胜无疑,一双微闭的眼中,神光一闪,“嘿嘿”笑道:“凭你们这几块料,竟敢虎口捋须,妄创白衣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找死!”

正当这时,一阵微风过处,山头已多了一个蒙面人,这人一身黑衣,头罩黑口袋,在黑口袋上露出一对奇亮的眼睛,使人不敢仰视。

枯竹禅师智能见这人来到,急合十躬身参见。这人并未还礼,环目四视,将眼前情势看清,只听他一声大喝:“一齐住手!”

声如鸣磐,峰头诸人,多是功力极厚的老一辈中人物,却全被震得心中一颤。

双方闻声,立时住手。

黑衣教诸人陆续退至蒙面人身边垂手躬身参见后,分别默默转向蒙面人身后站定!

南北双叟、两极老人、王梅霜四人才听到蒙面人那声大喝,心知又是一个劲敌,四人急忙会合一处,面向蒙面人站成一列。南叟诸葛元藉此时机,闭目调息,不久,已气血通畅,恢复原状。

那蒙面人并未发言,仰面向天一阵怪笑,声音不伦不类,十分刺耳。

笑罢,用手向王梅霜一指,怪声问道:“这位姑娘在白衣教中是何身份?”

王梅霜内心忐忑不安,只得强作镇静,娇声答道:“本姑娘正是白衣教教主。”

蒙面人又是一阵怪笑,说道:“姑娘如此年轻,竟能统御群老,真乃后生可畏,贵教主无故率众至本教洛阳分坛前扰乱,用意何在?”

王梅霜看了南叟诸葛元一眼,说道:“就是想将贵教主激出,好叫我们看看你是何人。”

蒙面人对王梅霜的胆力,暗暗赞许,口中说道:“姑娘你错了,本教主并非教主本人,仅是他的一个替身,你们如想看到本教教主真面目,势比登天还绝难,你如此年轻,何必冒此奇险!”

他身后黑衣教诸人,闻言一怔,各人心中想道:“他怎的将教主替身这等秘密向外透露,难道另有用心不成?”

蒙面人未容王梅霜答话,又怪声说道:“贵教主少待,待本教主处理本教教务后,再行答话。”

语罢,他身形霍的一转,面对黑衣教诸人,目露奇光,由右首第一人看起,慢慢地逐次看到排尾,看得众人一齐躬身垂首,心中惴惴。

看罢,用手向黄衫客夏飞及枯竹禅师智能一招,怪声说道:“你们二人速将噶脑海、札木苏两名逆僧拿下,马上解送洛阳分坛,待本教主此间事了后,返回分坛,亲自发落。”

黄衫客夏飞及枯竹禅师智面现难色,踌躇不前。

蒙面人怒喝道:“你们二人想违抗教令?”

黄衫客夏飞及枯竹禅师一齐躬身说道:“不敢!”

他二人口中虽如此应对,全是心中恨道:“你这小子别神气,若不是看在教主份上,不把你一掌劈死才怪!”

这时,两个红衣番僧在旁齐声叫道:“小僧无罪!”

蒙面人眼中奇光一闪,怪声说道:“教主原意,是想将白衣教人全部降服,方才你们二人,一个是想投机取巧,攻人不备,一个是乘人之危,想将地上四人击毙。如此影响教誉,并且违背教主原意,害群之马,怎说无罪?”

说着转身和黄衫客夏飞及枯竹禅师智能怪声喝道:“还不上前将他二人拿下!”

二人无奈,只得向两番僧身前走近,向他们使了一个眼色,黄衫客夏飞口中说道:“你们二人放漂亮些,别等我们动手,随我们走!”

二番僧见事已如此, 自知不是黄衫客的敌手,方才他们虽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又不知是何用意,只得答道:“小僧等对本教从无二心,何惧之有,走就走!”

四条人影一阵疾闪,已不见踪影,但黄衫客等并未将二番僧押解洛阳分坛,却领他们经过洛阳,几南飞驰而去。

四人走后,蒙面人转脸向奸贾吴醒吾及鸠杖婆奶三娘说道:“现有强敌正于洛阳城中高升客店内会合,此间事有本教主了断,你二人速去该客店中将敌情必探明,我在洛阳分坛中等你们回话。”

二人不敢违抗,向蒙面人微一躬身,身形疾起,直向山下射去,眨眼间,已没入茫茫夜色中!

这时,山头上黑衣教方面只剩下蒙面人、托钵仙翁卓不群及人妖赵秀男三人。

蒙面人转身向南北双叟一指,对托钵仙翁卓不群说道:“仙翁神功盖世,速上前将这二人拿下。”

卓不群知道以一对二,不是两叟的对手,但教主令不敢违,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将手中铜钵平举齐胸,向南北双叟喝道:“你们俩过来,咱们较量较量!”

南北双叟见:黑衣教教主替身霎时已将教中高手遣走甚多,知他如无制胜把握,绝不敢如此作法,虽然对方只剩下三人,可是双叟他们心中仍是非常沉重。

现见托钵仙翁指名叫阵,凭着他们在武林中的声望和地位,岂能示弱,南叟诸葛元哈哈一笑,说道:“我们俩虽是废料,但联手起来不见得就不是你的对手。”

说着也缓缓向前走来。

托钵仙翁色厉内荏,并未抢先动手,那南北双叟心中知这黑衣教主替身另有企图,他们虽面对托钵仙翁卓不群,暗中却监视那蒙面人的行动,所以也未急着动手,双方站在当场,成了对峙状态。

蒙面人见了,冷哼一声,却也未催促他们动手,转头向人妖赵秀男说道:“你上去将那老头拿下!”

随声用手向两仪老人一指。

人妖赵秀男闻言大惊,他未投身黑衣教前就吃过三奇的大亏,知道自己的功力比人家差得很远,略一迟疑,只得上前一步,满面谄笑,涎着脸向蒙面人躬身说道:“属下无能,不是他的对手,上去必死,请教主原谅。”

蒙面人怪声喝道:“无用的东西,叫你上去,你敢违抗教令,马上将你立毙掌下。”

人妖赵秀男不知这位教主替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违抗,脸上笑容尽敛,将心一横,转身向两仪老人说道:“本分坛主奉教令来和你动手,你赢了我不算本事,赢了我们教主才算英雄,咱们有话说在前面,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咱们点到为上。”

他们正在这边答话,那边蒙面人向王梅霜怪声说道:“女教主,你过来,咱们这次是将对将,兵对兵,分配很公平吧!”

王梅霜见这黑衣教主替身向她叫阵,心想这人既做他们教主替身,武功必在方才那些魔头之上,明知不是他的对手,却不能示弱,这却如何应付!想至此处,面泛红霞,如同芙蓉盛开,娇美无比。

蒙面人并未向她进逼,望着她哈哈大笑。

王梅霜见他发笑,心中生气,将脸一绷,问道:“你笑什么?”

正欲发问,那蒙面人抢先朗声说道:“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这又是怪事,怎的连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王梅霜闻声心中突然一动,急忙问道:“你究竟是谁?”

蒙面人正欲答言,蓦的山下一声厉啸,一条黑影,疾射而上,人影闪处,山头上又多了一个蒙面人。

这个蒙面人正是昨夜在洛阳分坛出现的那个黑衣教主真正的替身,他因要事一步来迟,那知双方之事已近尾声。

他略一回视,将当前景况看在眼内,心中奇道:为何己方只剩下托钵仙翁卓不群及赵分坛主二人,难道其他诸人全遭了不测不成!

想至此处,不禁暗暗心寒。

他身形疾转,猛然发现先前那个蒙面人,怪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此冒充本人!”

先前那个蒙面人一声朗笑,也学着他的声音,怪声答道:“你能当黑衣教教主的替身,难道我就不能当他的替身?我可认识你,你就是那次血洗峨嵋下院的那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蒙面人闻言一怔,急忙问道:“你既认识本山主,你是何人?”

先前那蒙面人朗声应道:“是我!”

右手一抬,将头上黑口袋一把扯下,露出一个剑眉星目,神清气爽的英俊少年,南北双叟认识他,正是那曾和不老神君义女同行的少年孙兰亭。

那蒙面人是孙兰亭的手下败将,心知不妙,又见南北双叟等人在旁,跃跃欲试,急用手向卓不群等一摆,说道:“将来再和这小子算总帐,速退!”

三人争先恐后的向山下跃去,南北双叟正想阻截,孙兰亭急忙说道:“两位老前辈请止步,追上也问不出黑衣教主的下落。”

双叟将身停住,南叟诸葛元说道:“今晚如非少侠赶到,我们这几个全得归位。”

北叟夏侯丹在旁说道:“你这诸葛亮的后代,这次用的这条计,比你祖先那条空城计还要险上十倍,从此三十六计要改成三十七计了。”

南叟诸葛元双目一翻,问道:“怎的改为三十七计?”

北叟夏侯丹答道:“应加上一条追魂夺命计。追自己的魂,夺自己的命。”

说罢,二有哈哈大笑。

那边王梅霜玉手抓着孙兰亭的右臂,问道:“今夜你怎会适时赶到?”

孙兰亭答道:“说来话长,停时再详细告诉你。”

他转头向南北双叟说道:“那黑衣教主替身返洛阳分坛,必将率领众人卷土重来,敌人太强,不可力敌,我们能于敌人到达前退走,方是上策,地上四位前辈不知老前辈能否帮助他们提前复原?”

南叟诸葛元叹道:“今夜我们确是自视太高,致遇此险,他四人互拼力竭后,本拟在击退来敌后再帮助他们复原,以免事前浪费气力,影响作战,现在事态紧急,也只有如此了。”

北叟夏侯丹在旁说道:“怎想到来敌全是归隐多年的老魔头,连当年冷面秀士行宫的四大铁卫竟到了两位,真乃出人意料之外。”

孙兰亭闻言惊道:“难道押走红衣番僧的两人就是他们?”

北叟夏侯丹答道:“正是。”

说至此处,孙兰亭突然说道:“我倒把他忘他。”

他仰面一声轻啸,声音不大,传出不远。

啸声一落,峰下黑暗处,闪出一人,直向峰上飞驰而到,南北双叟等一齐闪目望去,却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眉清目秀的少年。

这人到达峰头,一眼看见两仪老人站在当场,立时走上前去,向他翻身拜倒,说道:“原来三位师父在此,叫徒儿好找!”

原来来人正是三奇的弟子吴萧昆。

两仪老人向他说道:“事不宜迟,吴兄及霜妹替我们护法,我们先助地上四位前辈恢复功力吧!”

于是他走至凶魂冯冰身后,盘膝坐下,右手紧贴凶魂背上,缓缓将内力透入对方体内。

那边南北双叟助三才、四象二老,两仪老人助厉魄赵冷,全是低眉垂目,全力施为。

吴萧昆在旁见他们已至紧要关头,突然面上阴睛不定,似是有所图,又似心中有事正在中踌躇不决。

王梅霜人虽顽皮,却是心细如发,吴萧昆的情形早被她看在眼内,不觉暗生警惕之心。她一声娇笑,故意说道:“这位大哥别害怕,如黑衣教的人来了,有本教主阻挡,你尽可放心。”

呈萧昆来时,孙兰亭因急着要帮助四人恢复功力,并未替他一一介绍,现听身旁这姑娘自称教主,心中忖道:“这姑娘既是白衣教主,武功必是深不可测,切不可莽撞行事。”

想罢,他强堆笑容,说道:“不知姑娘就是白衣教主,请恕未曾参见之罪。在下虽然无能尚不致如此胆小。”

王梅霜咯咯一笑,未再言语,但仍暗暗对他监视。

她表面上似从容无事,其实心中着急异常,她知道这时如黑衣教中高手赶到,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她越急,时间过得似乎越慢。

她不时闪秀目向地上八人望去,见他们均是闭目静坐,一动也不动。

蓦的,山下连声长啸,四条人影,由远渐近,直向峰头扑来。

这几声长啸,听得王梅霜心惊胆战。

霎时,峰头上人影连闪,陆续跃上四人,这四人将峰头情形看清,齐是一怔。

王梅霜向来人望去,见是两个青年壮士、一个中年道人、一个美丽少女。

她玉手疾抬,“呛啷”一声,长剑出鞘,用剑向来人一指,娇喝道:“来者何人?”

来人中那个中年道人,一步向前,稽首说道:“女施主勿惊,我们是四个流亡人,途中听说今夜黑白两教在这约斗,特赶来一看究竟。”

他用手向四象老人一指,说道:“三奇三位老前辈既在此,女施主想必也是白衣教中人,不知黑衣教的人现在何处?”

王梅霜听他说是流亡人,不知何意,又用剑尖一指,说道:“黑衣教的人早已败逃,你们是敌是友?先报上名来!”

中年道人答道:“是友非敌,贫道峨嵋派流亡人白云道人齐松涛。”

又指着另一个黑面壮士及那少女说道:“这两位是长白派流亡人铁面侠胡自安及华山派流亡人太华玉女李挽霞。”

玉梅仍然保持警戒之态,问道:“你们四人怎能会合一处?来此何意?”

白云道人齐松涛面色一惨,说道:“我们四人途中巧遇,乃结伴同行。因想白衣教敢向黑衣教挑战,必有武林正派绝顶高手从中主持,特此赶来相助。不知贵教教主是谁?女施主可否见告。”

王梅霜这时敌意全无,笑道:“敝教教主就是姑娘我。”

四人听了,一齐惊得向后退了一步,怔怔地向王梅霜望去,似是不信。

这时,峰头一阵哈哈大笑,地上八人同时一跃而起,四象老人接口说道:“白云小牛鼻子你不信是不是?她正是我们的教主,怎的不见朱漱泉那老儿?”

白云道人齐松涛闻言,未即答话,急忙和其他同来三人一齐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说道:“小道等参见教主!”

王梅霜将身形一闪,吃吃笑道:“免礼!”

行过礼,白云道人齐松涛转身向四象老人躬身说道:“敝派遭此浩劫,朱师伯决心誓雪奇耻,现正到处奔走,准备连络七绝,合力与黑衣教决一死战。”

在他们说话时,凶魂冯冰向两仪老人说道:“你们未乘人之危动手伤人,足见心地光明,我们哥俩和你们的过节,从此算完,咱们后会有期。”

语罢,向南北双叟将手一拱,与厉鬼赵冷一同向峰下跃去。

峰头诸人彼此介绍已毕,孙兰亭见此间事了,看了王梅霜一眼.向双叟等人说道:“此处现非善地,最好尽速离开,晚辈现有要事,想先行一步。”

王梅霜在旁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又上那里去,我和你一同走。”

孙兰亭笑道:“和我一同走最好。”

南叟诸葛元向王梅霜呵呵笑道:“教主你如走了,我们白衣教怎么办?”

王梅霜把小腮帮一鼓,说道:“我才不当你们的教主呢,你们谁愿意当就谁当好啦!”

北叟夏侯丹哈哈笑道:“好,咱们这白衣教从此就算解散。”

白云道人齐松涛等四人站在旁边,不知他们是怎么回事,一齐怔在那里。

两仪老人向他们四人说道:“我们和紫阳真人交情莫逆,将来贵派光复,我们义不容辞,如七绝和黑衣教决战时,我们虽与夏侯云有点过节,也必算上一份,现恐黑衣教徒卷土重来,你们不可久留,咱们将来再见吧!”

白云道人齐松涛听他提到已故掌门人,面容一惨,急忙稽首说道:“相助之情,晚辈先行致谢了。”

语罢,他和同来三人向诸老行了一个礼,也联袂别去。

南叟诸葛元指着三奇笑道:“他们全都走了,咱们五个人商议了两个多月,结果想出了这个好主意,结果差点把老命送掉,今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四象老人笑道:“但凭前辈吩咐。”

南叟诸葛元说道:“干脆咱们也来个拆伙,你看如何?”

五老又是一阵哈哈笑,三奇带着吴萧昆,等双叟真走后,这才最后离去。

他们走后,黑衣教人并未再来。

原来那蒙人逃去时,本想率领分坛中现有高手卷土重来,那知到了分坛中,鸠杖婆阴三娘及奸贾吴醒吾因至洛阳城中采探,尚未返回,那黄衫客夏飞则因见这个教主替身蛮不讲理,心中一怒,仗着自己是冷面秀士的四大铁卫,知道教主的住所,竟带着两个番僧迳寻教主去理论了。

蒙面人见事已如此,只得作罢。

且说三奇带着吴萧昆经过洛阳时,不敢停留,一路向东行去,不觉到了偃师。计算时间,距离少林寺英雄帖约定的日期尚有十来天,他们这次出山,连遭挫折,知道自己力量单薄,不足与黑衣教抗衡,决定届时到少林寺去凑个热闹。

当天,他们就停留在偃师,寻了一家客店,要了一间大房住下。

当晚,晚饭已毕,店小二送进一壶新沏的热茶,吴萧昆急忙起身接过,转头一看,三奇全是侧面向门,无人注意他的行动,急忙由腰中摸出一个小包,将包内的药粉倒入壶内。

他倒了三杯热茶,分送三奇身前,说道:“师父请用茶,这茶叶真香!”

三奇闻言,端起茶杯一嗅,果然清香扑鼻,每人呷了几口,将茶杯放下,乃继续他们的谈话。

少顷,三奇突然面色大变,四象老人说道:“不好!茶内有毒!”

三老少不敢怠忽,急忙倒床上盘膝而坐,三才老人向吴萧昆说道:“昆儿,把住屋门,注意外面动静。”

语罢,三人全是凝聚功力,运气排毒。

约盏茶时间,三人全身一阵剧颤,竟不言不语,一齐死在床上。

他三人死状甚奇,全是面露笑容,双目微睁。

吴萧昆见三奇久无动静,轻步上前一摸,都已全身冰凉,知道已死,他虽做出这等恶事,究竟这三人是将例他一手抚养大的师父,不由心中一阵愧怍。

最后,把心一横,想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急忙将自己小包袱背上,走出门外,把房门轻轻掩上,直向店后走去,乘四外无人,身体一拧,跃出墙外,连夜出城,疾向洛阳方向奔去。

不久,江湖上已轰传出三奇在偃师被人毒毙及吴萧昆失踪的消息。

在三奇被毒毙的那天,洛阳临汝间的官道上正有一对少年男女并肩慢慢地走着,男的生得英俊无比,女的却是貌美如花。

他俩有时低低的喁喁私语。有时互相的痴望,路上行人无不投以羡慕的眼光。

他们走了一程,那少女一声娇笑,说道:“我已把我的经过说完,该听你的了。”

那少年急忙说道:“我说,我说。”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孙兰亭和王梅霜。

他俩由邙山一口气奔过洛阳,天已渐亮,这才将脚步放慢,王梅霜累的娇喘吁吁,气道:“哟,你的功夫练成了,跑的这样快,也不替别人想想。”

孙兰亭不胜抱歉的说道:“我只用了五成功力,不知你仍跟不上。”

王梅霜佯怒道:“你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你的本事大,你是大英雄,这可行了吧!”

她口中虽是如此说法,眼见孙兰亭功力比以前高出甚多,芳心中却是非常高兴。

她又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一路上就听到有关人的传说,你可真了不起啊!”

孙兰亭不敢多言,仅连连口称:“不敢。”

王梅霜娇嗔道:“你的经过怎样,你倒是说呀!”

孙兰亭就把自己的一番遭遇,详细的说了一遍,听得王梅霜时忧、时喜、时恨、时怒。

他是说得详细,因知女人最爱吃醋,故把和刘幽香相遇的事仅用几句话扼要的带了过去。

最后他说到在紫荆关附近山中被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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