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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太白湖惊艳

虎儿倏然昏眩倒地,使曲亮大出意料之外,他还唯恐有假,不敢贸然离去,静静的站那又等下一会!

这时,“轰隆”之声已停,而整座法华寺,就这瞬息工夫,全部倒塌了,曲亮心里有数,这定是谁,触动了寺内机关总钮危键,法华寺才会在顷刻间,全部毁塌,不过,曲亮巳没有时间,再去关心这些!

当前唯一急务,是如何脱身,此刻,他忽然感到,虎儿倒在地上,依然一动不动,趋前一看,原来,虎儿乃是中了他师父铜罗汉那罗刹金环上面的剧毒,一条手臂,将衣袖撑得鼓鼓的,而手掌却早已变得乌黑。

曲亮心中一喜,暗忖,学得绝艺又如何!总归逃不了一死!

“嗖!”的一声,曲亮巳找出随身宝剑,道:“虎儿!虎儿?泉下去陪我爷爷吧!顺便再找你那小情人梅萍,不过,他已非圣洁处女啦?千万别怨我心黑手辣,我可是成全你呀!”

曲亮语音未毕,一剑就朝虎儿心口刺去!

“当!”的一声,曲亮手中剑,被一颗疾劲异乎寻常的小暗器,击得手臂一麻,虎口一痛。

再也把持不住,长剑飞上了半空?

紧接着一个魁梧的大和尚出现身前,匆匆一瞥,曲亮还以为师父返魂,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师父的师兄金罗汉。

这一下,曲亮脚都软了,可是,随你怎么软法,性命总是宝贵的,眼见金罗汉双眼只顾凝视地下的虎儿,连忙回身逃去。

曲亮刚逃,金罗汉身后又出现了一青一红两条人影,这是包惜人将他女儿包小娇救出来了。

二人一见虎儿的右掌及昏晕的情形,心中也不自觉惊急,虎儿将铜罗汉击毙,非止为一方除害,也是他父女俩的救命恩人。

此刻,金罗汉已从虎儿腰间,解下了龙筋,用龙筋梢上那颗墨胆,对正虎儿右掌中指上一粒黑点处。

这黑点,就是罗刹金环所触处,尚幸虎儿曾服“缠石果”,皮肉坚韧,未曾破伤见血,要不早就一命呜呼啦!

这墨胆也神奇得可以,刚一触上,乌气立消,只瞬息工夫,虎儿一条手臂,己恢复了原状。

又过了好半晌工夫,虎儿终于缓缓的撑起了眼皮,只是,眼睛刚刚张开,虎儿已从地下一跃而起,探目四扫,急声叫道:“罗汉爷!罗汉爷!曲亮那畜生呢!”

金罗汉递过了龙筋,道:“虎儿,他走了!不过,善恶到头终有报,他逃不了的!”

虎儿怒急而叫:“不!不!我一定要将他追到,我要杀他替萍妹报仇!”

金罗汉赶忙阻止道:“虎儿,你听我说,暂时还不能杀他,为你的名誉,为洗刷你的污名,你必须要他当着一众武林人之面,自承罪名,你的污名方能洗脱,如若不然,你虽替你萍姑娘报了仇,你自身冤罪,永远无法洗脱,萍姑娘在九泉下亦不能闭目。

再说且则,彬彬姑娘的安危,是否较这事来得重要,五月初五,只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不能在途甲救她,也要及时赶到青家寨。”

虎儿一听,合理合情,只得暂时作罢!

此刻,包惜人父女方向前致谢相救之恩!

法华寺毁了!

铜罗汉死了!其余的人也都散了!

金罗汉与虎儿,又再转道西上。

包惜人父女听说金罗汉与虎儿,西上为的救人,立即扬言愿助一臂之力,却被虎儿婉言谢绝了!

一路上,虎儿不再逢人探问了,原因是他们早巳走岔了道,错得太远了!他们只有脚下加劲,昼行夜宿,不停的赶路。

不数日,二人巳穿过了皖省,进入了鄂省的地界!

鄂省田少水多,路也平坦,二人奔行得就更快了!

这一日,天时已然入暮,二人来到一个镇上,因连日来,未曾好好歇息,而这镇也相当大,于是,就在镇上找了间客店歇下了。

膳后,二人同居分榻而卧,其实他俩人都很少睡眠,只略略的躺在床上,松散一下,立即盘膝而坐。

所谓功夫不怕深,只怕疏懒。

这一夜,天交二鼓,虎儿刚刚盘膝坐好,耳中忽听到争吵之声!这声音来得很远,总隔了两三重院落。

“我们李家集,岂容人如此欺侮!无主的马儿,既是二拐子抓住了,他们凭什么还要抢!还要动手伤人!”

“二爷!那是匹宝马呀!谁能不爱!我远远的瞧见,那红红的颜色,娇健的雄壮劲儿,一看就知是匹千里龙驹!”

“无主的马儿?”,“红红的颜色”,“千里龙驹”,虎儿听得心中一怔,清平盛世,马儿怎能天主。红颜色的宝马?会不会就是彬彬姑娘的小红马?

虎儿想至此,立即凝神静听。

“既是宝马!更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得去,小瘤子同来没有?二拐子的伤势怎么样?”

“小瘤子还没回来,二拐子的伤倒不重,十天半月就能好,只是,这事情的确气人,可惜大爷没在家!”

“大爷没在家,我二爷也不怕谁……”

“啊!小瘤子回来了!”

“二爷!二爷!你们来瞧,靠山店起火啦!烧得好旺啊?”

接着是一片混乱声!

虎儿猛然睁眼,金罗汉两眼如夜猫子似的,正凝视住他,虎儿心知金罗汉也听到了,忙道:“罗汉爷!瞧瞧它好吗?很可能是彬彬姑娘的小红马!”

金罗汉一点头,二人立即穿窗而出!

刚刚上房,就见西边红了半边天,可见火势之大!

奔过两重院落,虎儿见院子里站着三人,仰首西望,一个年约四旬,身子十分精壮,右首一个三十来岁汉子,瘦小得可怜,左首却是个瘦长个子的十七八岁小伙子,虎儿一看,就知当中那人定是被称为二爷和。

虎儿向金罗汉一打手式,飘身落下三人身后,故意放重脚步,那四旬精壮汉子,猛然回身唱道:“是谁来了!”

虎儿立即趋前行礼,道:“在下过路之人,想向二爷请教一事。”

虎儿人本长得英俊,再加上礼貌周到,言语和气,自然而然别人要对他生出好感?只见那汉子也回礼不迭,道:“不敢?在下李二龙,请问相公何事?”

虎儿道:“李二爷!听说贵处有一匹红色无主马儿,被什么胡家抢去了,不知那一位曾见过那马儿?”

那酸小汉子立即答道:“我见过了,那马儿周身火炭也似的红,并不很大,但却矫健异常,二拐子抓任他,反被它撞了一下,踢了一脚,踢伤了!”

此语一出,虎儿心中狂跳,十分已有八分像了。忙道:“请问,红马现在何处?”

那瘦小汉子又道:“被靠山店胡家拖去了 呶!就在那大火的地方……”

忽的,边上那瘦长小伙子插嘴道:“不!现在不在了!听说靠山店傍晚时分,来了个美少年,带着个大胡子伯伯,打听小红马的下落,胡家因小红马确实太好,没肯交出,就和那两人打起来,胡家二霸王全给那大胡子伯伯一个人打伤了,马也给牵走了。那美少年临走,因气胡家无礼,就给放了一把火……!”

虎儿听到这,没再听下去,忙躬身说过,脚尖点处,已飞身上了墙头,情急之下,这一窜,那还慢得了?

这又把院中三人,给骇得目瞪口呆,以为遇到了剑仙。

且说虎儿上屋后,与金罗汉一打手式,如飞般往火光处奔去。因为他已想到,美少年可能就是小白神,而大胡子伯伯,却不知是什么人?

到得靠山店,胡家已被烧得片瓦无存,虎儿找到一个正在围着观火的老头子,给请过一边向道:“请问老丈,胡家的人都在什么地方?”

老头子朝虎儿打量了好半晌工夫,方朝一栋屋子一指!虎儿连忙谢过,朝老头所指处走去。

刚到门口,就体会到屋里特别死寂。但屋门大开,虎儿毫无顾忌的,立即跨步走进门去!门里大厅上坐着几条大汉,似乎正在商量什么事情。

虎儿刚走得一步,倏的一阵疾风,并听厉声喝道:“我跟你拚了!”

虎儿不闪不避,双指抬处,已钳住了迎头劈来的一柄阔背刀。左手起处,又吊住了拦腰袭来的一条铜鞭。

虎儿急扬声道:“诸位请不必误会,我是……”

一虎吼!将虎儿说话打断,道:“你是阴残狠毒的匹夫,你去而复返,意欲何为?要杀你就杀吧!技不如人,没得说的,不过,总有人会替我们报仇!”

虎儿微微一使劲,立即将阔背刀及钢鞭夺过,给摔在地下,自自然然的,根本没见他使劲运气,说也奇怪,阔背刀与钢鞭,落地立即钻入土去,没了影儿,就像变戏法似的,倏忽不见。

这一手,立即将屋中的人,全都惊楞住了,虎儿方道:“诸位!不必误会,我只请问一句话,马上就走!”

到这个时候,虎儿心中已无疑问的知道,在傍晚时分,确是小白神到了此处,因为他们误会虎儿是小白神,这就是一个明证?

可是,这些人似乎并没听到虎儿的话,也仿佛巳到了视死如归的地步,明知虎儿功力高下可仰,但是他们仍然一窝蜂似的冲了出来,刀剑齐挥的硬朝虎儿扑去,然而,只见白影一闪,虎儿人影已然不见。

虎儿呢?他走了!他明知在此绝问不出什么名堂,因为,这些人对小白神真可说恨之入骨,绝不可能再有交谈的机会。而他也想到,只要往西找,不怕找不到。

在屋外与金罗汉会合,虎儿略事说明,二人立即分头搜寻!

这时己近三更时分,虎儿一阵急奔,一点什么影响也没发现,直到天色微明,也没看到一点可疑之处,反与金罗汉失去联络。

天光大亮后,虎儿来到一个湖边,湖并不小,湖水碧绿绿的,可也有微微的波浪,湖中三三两两的渔舟,也正在下网捕鱼。

虎儿一夜疾奔,身子不困,腹中可饥,眼见湖滨不远处有个小市集,仿佛十分热闹,想必会有饮食。

脚下方动,划空传来—声“希聿聿”的烈马呜叫,虎儿连忙止步,凝神固气,竖耳静听,立闻蹄声踏踏,眨眼来得近了。

虎儿赶忙随声望去,一看之下,不觉大失所望,这马一点红颜色也没有,却是—匹墨电似黑的铁骑。

然而,这匹铁骑,较彬彬姑娘那匹小红马却高大得多了,那雄壮的样儿,比小红马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马的雄壮,虎儿不禁多看了两眼,就这两眼工夫,马已近身,蓦地,“啪!”的一声鞭响,响声鞭影,全都在虎儿脸前—寸来远处,可是虎儿一个身子,连动也没动-下,就像个又聋又瞎的人,听下到看不见。

“格格……”

一声娇笑,这突声只失了一半,立即煞住了,大概是没看见预期可笑的镜头,紧随着“希聿聿”又是一声马叫,墨黑铁骑人立而起,转回了头,朝虎儿奔来。

虎儿至此才发现,铁骑上坐的,敢情是个美若天人的大姑娘,他脸上立即飞起一片红晕。

黑马在他面前停住,虎儿早就低下了头,他不知道方才这大姑娘为什么在他脸前挥鞭,现在就更不知道,大姑娘意欲何为?

倏的,一股疾风迎头劈下,虎儿上半身微朝后一仰,正好将鞭让过,猛然抬头,见美姑娘满脸上流露出一股惊讶之色。

虎儿心中十分气恼,喝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更谈不上过节冤仇,姑娘何以对在下加以戏辱?”

大姑娘坐在马上微微一笑道:“我道你是个木头人呢?原来还是武林高手,再接姑娘两鞭!语音未落,已然“哩嗖”两鞭抽来,这两鞭又劲又疾,且所罩范围极广,就像有数十条马鞭,同时挥到般的,厉害非凡。

虎儿身藏盖世绝艺,岂是这一条皮鞭可抽得到的,只是,这姑娘也恁的横蛮,无缘无故就向人抽鞭子,虎儿有心惩戒她一下,又想到大小姐的脾气,总归要强好胜,倒不如装傻戏弄她—番,心念一转之际,鞭风已到,虎儿连忙双手抱头,东闪西躲哇哇鬼叫!

这一做作,马上姑娘立即发出格格矫笑,这一笑,她手上的鞭子可就没停下!一鞭接一鞭,挥个不停。

可是,任由你鞭挥得再快,招式再奇,十数鞭下来连虎儿一点衣襟也没有碰到,更奇的虎儿也不跑,一味的绕着他马几转。

一会儿后,姑娘没再笑了,虎儿也认为差不多了,他就仍然怪叫着,抱着头住那小市集奔去。忽的马上姑娘—声惊叫,从马上飞身而下,朝虎儿身后追去,口中并大叫道:“臭小子!你敢伤我爱马,你敢伤我铁骑!”

虎儿于长生殿中,学的东西可真不少,侯仁居士书厍中,居然还有御马之术,及制烈马的法儿,也让虎学会了!

他绕马数周,早巳将大黑马那四只长腿的穴道点了,这一刻,黑马虽可扬首嘶叫,但四条腿却伫立如铁柱,无法动颤。

如此,在那马上的姑娘,又怎能不惊不怒,但她却无法将虎儿追上,虎儿还偏偏,似有意又似无心,暗终和他保持丈来远的距离,不快也不慢的,使那姑娘感到追又追不上,不追又舍不得两三次,虎儿还有意于奔跑中失足,在地上摔了两三个跟头,然后发出一声鬼哭似的惊叫,从姑娘手底下像幽灵般的逃走。

这种情况之下,姑娘明知遇上了高人,但心中始终感到不服与不信,因为虎儿根本没显示什么真正绝艺,除了两只脚跑得像飞毛腿外,别无惊奇处!

于是,追追赶赶的,已到了小市集上,姑娘在集外就停下了,虎儿也认为够了,任何事别做得太过份。

虎儿这时,腹中更饥了,于是,来到一间饭店门口,但因时间过早,饭店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些个椅子,都倒翻在桌子上,别说是客人,就是店里的伙计,也不知跑那去了!

虎儿瞟目四望,整个市集上,恐怕就只有这么一间卖吃食的,站了一会没法,只得硬着头皮进入,叫道:“伙计,伙计……”

蹬蹬蹬从里面跑出个癞头小伙子,瞪着两个大眼,道:“清晨大早,你饿疯了,嚷嚷什么?”

虎儿可想不到,开店做买卖的人这么凶,为了腹中饥饿,只得忍住道:“小哥,我走了一夜,实在饿了,请随便来点什么吃的都行!”

岂料,癞皮小伙子连让坐也忍让,就叫道:“走了一夜路,你敢情是家里死了人,奔丧哪?可是,你也得带着眼珠子赶路呀!你不瞧我们炉子里还没生火呢,那里有……”

这癞皮小伙子,那像个生意人,简直像是吃生米饭的,一脸挨揍相,虎儿既算他是个泥人,也有三分土气。

他真是越听越火,越听气越大,蓦的暗中曲指一弹!

癞皮小伙子话没说完,哎哟!一声痛叫,接着左手握住右手大姆指,双眼并瞪得如灯笼般,像要找人拚命,可又不知对象为谁,气得哇哇直叫!

“小癞子!你又得罪客人哪!”这声音又粗又重,随着声音,从后进走出个五十来岁的胖老人。

胖老人一说话,这被称小癞子的立即理会到是虎儿捣的鬼,兜胸就是一拳打出,口中并怒喝道:“好小子?你敢暗算我小癞子?”

胖老人见小癞子出手,赶快喝阻道:“小癞子!不得伤人!”

胖老人话没说完,小癞子一拳已然打实?

忽听哎哟!一声痛叫,被打的虎儿没叫,打人的小癞子反倒痛得在店堂里乱滚,乱叫!

原来他一拳打出,就像打在—地冰砖上似的,又疾又冷。

这时,胖老人也不禁脸色倏变,因为虎儿刚才在郊外滚了几滚,除了遍身是土外,满头脸也全被土掩盖了。

小癞子敢口出圬言,也就是瞧不起虎儿这一点,如今,胖老人明知虎儿身怀武功,但却万想不到会高达如此地步,因为小癞子是他的徒弟,人虽长得丑陋,但却是天生神力,常人受他一拳,不死也必受重伤。

想不到虎儿竟实受了一拳,且将小癞子反震得痛地打滚,胖老人他又怎能不惊,不奇,不变色呢!

倏的,一条人影直冲入店,挥舞着马鞭就朝虎儿抽去,虎儿不用看,就知是那位马上美姑娘,忙一晃身,绕到胖老人身后,抱拳对姑娘一礼道:“姑娘,请愿谅在下一时鲁莽……”

姑娘秀眉一剔,道:“没什么好原谅,赶快去将我爱马治好!……”

虎儿微微一笑,道:“姑娘爱马,乃千里神驹,何用人治,你不瞧,它这不是来了吗?”

虎儿此语一出,姑娘耳中立闻蹄声急骤奔来,赶快回身出店,可不是,大黑马已来得近了。

原来虎儿出手时,并没点重,故所以大黑马能急速的回复了!

姑娘大喜迎上前去,一跃上马,挥鞭纵马狂驰而去,临行还频频回首,注视着店中的虎儿,发出天真的娇笑!

虎儿是绝不会为这姑娘留情的,已死的萍妹,虽没把他的心全部夺去,彬彬姑娘,却把他剩余的一点点地盘全部占满了!

忽听胖老人哈哈—声大笑道:“相公!好!好!不错!不错!……小癞子!赶快吩附下去,给相公尽快的下碗面条,面条不需费事耗时,相公吃了好赶路!”

不过,胖老人后面的话,他可是十分感谢,因为他腹中这时确饿得咕咕直叫,忽听胖老人道:“相公!请这边坐,老汉陈荣,不敢请教相公高姓大名?”

虎儿见老人客气,忙也回了一礼,道:“在下金虎,才疏学浅,请多指教!”

胖老人陈荣哈哈一笑道:“相公客气了,像相公这等身手,既算江湖名手,武林高人,亦不过如此,……”胖老人说至此,小癞子巳然砌上茶来。

虎儿见他右手低坠,肿起老高,只用左手做事,知道他仍然痛不堪言,心中一时反倒不忍,遂道:“这位小哥,以后做事别太鲁莽了!来吧!我替你揉揉!”

胖老人忙接口道:“这是小徒,除了嘴皮子坏,人还不失正直……小癞子,还不赶快谢过。”小瘸子骂人行,捧人他可不会,虎儿见他呐呐的,忙道:“没什么可谢的,也是我一时气恼……”

虎儿没再说了,却拉起小癞子的右掌,用掌心按在上面,轻缓的揉动,小瘸子的手,本肿得火辣辣的,苦不堪言。

可是,虎儿的掌心刚接触上,立即有一股清凉之气,透人掌心,眨眼间,肿消病失,舒泰无比。

至此,小癞子衷心感佩,连忙谢过。

忽听胖老人陈荣道:“金相公?你可知那位姑娘是谁?”

虎儿一听,心想!我管她是谁,但口中却不自觉答道:“在下不知。”

胖老人又哈哈一笑,道:“这位姑娘,乃是出了名的俏罗刹祁蓉蓉,自水湖祁家湾的人氏,为人虽凶残好杀但还不乱杀无辜,也不失为一贞洁美娇蛾……”

说至此,胖老人注视着虎儿又想笑,这时虎儿已从小癞子手上,接过了面巾,将脸上的尘土都擦去了!

虎儿心想,这胖老人也恁的怪,姑娘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向你打听,也没想你做……

小癞子将面条端上来了,胖老人也住了嘴!

好大的一碗面呵!面上又是鸡又是肉,虎儿心知是小癞子给特加的,也不客气,端起就吃!

也确太饿了,没半晌工夫,已将一大碗面吃完,刚放下碗,虎儿倏的拾起头来,紧耳静听。

原来是,他耳中又听到急骤的马蹄声,这声音自西传来,他心想,祁姑娘铁骑往西而去,瞧她行色匆匆,似乎有甚紧急要事,绝不会去而复返,莫不是小白神骑了小红马来啦!

他心里想着,双眼不自觉朝西望去?

马儿出现了,仍然是那匹大黑马,虎儿心中大为失望,同时,他也奇怪,这位祁蓉蓉姑娘,怎的去而复返?

铁骑急骤的在店门口停下了,姑娘飘身下马,即扬声急叫道:“小癞子,把我马牵到后面去。”说完话,迳自走入店来,胖老人陈荣一见,赶忙起身让坐,祁蓉蓉叫了声:“大叔!你好!”就不客气的坐下了!

陈荣木与虎儿同席相对而坐,这一让就变成了姑娘与虎儿相对而坐,祁姑娘刚坐下,就回首刘陈荣道:“大叔!请你也给我来碗面,不过,我可不十分饿,慢慢的做没关系,最好能做得可口一点,歇会多赏点银子!”

陈荣立即答应着进去了!

虎儿见这情景,忙从身上掏摸银子,准备付帐走路。可是,手刚伸入怀中,祁姑娘忽的变容,娇声叱道:“你还想走吗?”

虎儿心中一怔,暗忖,我怎的不想走,就凭你?还从把我留下吗?虽然你号称俏罹刹,你却未必能耐我何?

虎儿心中想着,口中却道:“在下尚有急事,未能……”

“急事?”祁蓉蓉冷笑一声,又道:“你有急事,居然还找我开心,把我的正事忱误了,如今我连走都走不动!”

虎儿一听,暗笑道:这真是无理取闹,明明是你找我,反说我惹你,不过,怎会得忱误这-些时候,竟会如此严重,连走都走不动了,遂道:“姑娘,在下确有急事,姑娘若不是存心和我说笑?就请明言,方才的话!在下不懂!”

祁蓉蓉姑娘本是脸容愁吉,这时忽的开朗,对虎儿微微一笑道:“你要想我明说不难,只请你略坐一歇,陪我将面用完,或许你就能着到一些事情,到时不用我说,你就明了啦?”

虎儿心想,这姑娘确实透着古怪,肚子不饿要吃面,还要叫慢慢做可口一点,又要我等他,骑着马跑路还说走不动?……

忽的,祁蓉蓉姑娘轻叫道:“来了!来了!可真快呀!两条腿比我四条腿的铁骑也不过慢这么一点儿。”

祁蓉蓉口中说着话,眼睛却紧紧的凝视住金虎,并流露出一片乞求之色,虎儿心中猛的一怔,这姑娘并非虚语,确实有问题出来了!

忽的,店门口出现四条大汉,一色青布包头,紧身衣褂,脚上倒赶千层浪,雄纠纠气昂昂的跨步入店,叫进:“伙计!伙汁!好酒好菜搬来,爷们……”

刚说至此,四人似乎同时发现了祁蓉蓉姑娘,立即止声,其中一人哈哈大笑,对姑娘说道:“祁姑娘!你好清闲哪!”

语音未落,又发现了虎儿,四人立即舍弃祁姑娘,叉腰交臂,直朝金虎坐处作半包围状,—步步逼来!

这时祁姑娘忽朝金虎嫣然一笑道:“你吃得消吗?”

虎儿连看也不看他们四人一眼,因为他瞧出,祁姑娘绝不是因为这四人而畏惧,恁这四人的行动身法,再加一倍,也不是祁姑娘的敌手。

蓦的,一条大汉的手臂,已搭上了虎儿肩头,口中并喝道:“小子,你是吃了豹胆熊心,竟敢与祁姑娘同席而坐,想必你是活腻了,还不替我滚……”

话未说完,这时大概他巳使劲,一把将虎儿提了起来,忽听虎儿“哎哟!”一声惊痛叫唤,手足乱挣乱动!

虎儿叫声设完,大汉也哎哟一声,比虎儿叫得更高更响,紧随着虎儿摔下了,但没跌倒,那大汉反自行坐倒地下,杀猪似的大叫不停!

余三人一见这情景,就全都楞住了,不知是什么理由?

忽听店门口一声冷笑,叫道:“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退下!”

三条大汉立将坐地那人,抬过一旁,默声静气,似对那来人尊敬异常?

虎儿随声望去,店门口并排站着两人,均五旬上下午纪,一色青衣长褂,一个脸色微显红润,一个脸上黑气密布。

脸色红润老人太阳穴突出如小的,眼中精光炯炯,内行人一看就知他是个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而那脸上黑气密布的老人,却双眼紧合,细眯如线,偶而一睁,也是精光如电,但他双手擦在袖里,就像个多日未睡的人似的。

虎儿是艺高大胆,根本不知什么叫做怕,他仍然装疯作傻的叫道:“哎呀呀!你老哥也太凶了,我……”

突的红脸老人哼了一声,道:“既是高人,又何必装傻?但愿你不要干涉我们青风教的事,而且青风教主已归入长生殿,这长生殿之名,阁下也还不至于没有个耳闻吧!”

红脸老人一提青风教,二提长生殿,乃是先声夺人之法,他唯恐虎儿是什么高人弟子,弄不好惹出麻烦!

不想,他不提长生殿还好,一提长生殿,虎儿心中气怒倏涨,脸色忽变,冷冷的哼了一声,道:“长生殿!哼!长生殿又怎的,别人畏它,我金虎可真不怕它!”

长生殿一年来,已威名远震,骇霸中原,因不服长生殿的作为,曾有皖省巢湖姥山,苏省大湖蜀山山庄,鲁南的外家庄等多处,曾遭血冼,这几处均是近十余年武林名望最高的人,但都没能逃得一死!

四此,一年来,括苍山长生殿又成了武林中谈虎色变之处,只要挂上一点边,一经提起,闻者无不退避三舍,如遇蛇蝎!

青风教本就猖狂至极,自从教主华青风加入长生殿,对小白神称臣后,青风教更是不可一世。

如今,可想不到金虎竟敢出言污辱长生殿,根本就没把长生殿看在眼里,他们又那能不怒不惊?

红脸老人老奸巨滑,瞧出金虎口出大言,定非无能之辈,心想:若非逼不得已,又何必一定招惹他,遂道:“阁下瞧不起长生殿,自有人找你算帐,今日敝教中私事,但望你不要自惹麻烦,各行各路。”

虎儿又是一声冷哼,道:“侠义之心,人皆有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凡是武林中,具有正气之人,想必都会出手,扶弱锄强,我并非一定要管,我只想知道什么事……”

刚说至此,虎儿倏然回身,朝后窗叫道:“既是一路来的,何必愉偷摸摸,难道见不得人吗?”

后窗外一声嘿嘿,立即纵进一个干瘪老人,也是五旬开外年纪,一进入店,立即飞身朝虎儿扑去,口中并厉声喝道:“你想知道什么事吗?先接我飞天灵猴几招试试,瞧你配也不配?”

至此,虎儿己知道,祁姑娘说走不动的原因。原来如此,瞧这三个老头子的功力,似都要较祁姑娘略胜一筹。

于是,也不再装傻了,猛然一晃身,避过飞天灵猴凌厉的一扑。

飞天灵猴一扑之势,快疾无比,且动在言先,不想,白影一晃,人巳不见。飞天灵猴根本不知他怎生走的,至此就知要糟,赶忙转身,那里还来得及。“啪!”的一声,屁股上已挨了—脚,踢得他凌空翻了两个跟斗,落地时双脚—挺,居然站稳了!没给摔躺下。

这还是虎儿脚下,大大的留了情,他想到与这些人,无怨无仇,何必一定要人受伤或丧命呢?显示一点绝艺将他们惊吓也就算了。

他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飞天灵猴也算是青风教内三堂里的二流高手,江湖中也小有名气,怎会想到在这年轻小伙子手下,没走上一招,就被一脚踢翻,这个脸他怎能丢得起?这口气他又怎能咽得下?

他想这小子或许只是轻功有独到之处,别的未必就真能胜我飞天灵猴,想至此,飞天灵猴又再次的飞扑而去!

能称为飞天灵猴,他本身的轻功也就够俊了,而他竟忽略了,别人的轻功比他高出不知多少,还会只单是这一项有独到之处吗?

“拍!”一声,飞天灵猴又挨了一脚,又凌空翻了两个跟斗,只是,这一次他双脚挺不起来,站不住了!

“噗!”的一声,屁股落地,跌了个四脚朝天,也不知是跌重了,还是他自己感觉到没脸见人,坐在地下,竟没爬起来。

祁姑娘一见,笑得花枝招展,好不开心,格格之声,传出老远!

忽的二门上,小癞子探头探脑,鬼鬼崇崇的,祁姑娘忙叫道:“小癞子,是面下好了?给端出来吧!我真笑饿了!”

小癞子对这青风教的人,仿佛十分害怕般的,端了一碗面走出,浑身直抖,那面汤被抖得荡起老高,洒了一地。

还离祁姑娘有五尺来远,那红脸老人倏的长袖挥处,一股劲风,将那碗面,直击得朝虎儿飞洒而去。

小癞子一惊,回身就跑。

说也奇怪,那碗面刚刚腾起侧倒,蓦惊一阵煞风过处,面碗又回复了原状,且平平稳稳的直送到姑娘的桌上,凌空飞渡及落下时,连一点面汤也没洒出,居然较小癞子端着走,还要平稳。

这一手无形罡气,可把所有的人全都惊震住了,平稳的击飞出去,算不了什么事,而硬给接回来,这功力若非高达化境,实难办到?

忽听祁姑娘娇声道:“喂?你要不要吃一点?………”

祁姑娘口中说着话,媚眼瞧住金虎,金虎脸上立即飞上一片红霞,心想,这姑娘似较彬彬姑娘还要刁钻古怪,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要说笑!

忽听祁姑娘又娇媚的道:“是啦?你刚吃过,碗还没收呢!那就尝条鸡腿吧!”

说着,祁姑娘当真挟起一条鸡腿给递了过来,她这情景,那像是受困遭袭,简直就等于是在男女调情?

祁姑娘脸皮厚,金虎可被她逗弄得脸如充血,尴尬万千,瞧她挟着个鸡腿,停在半空,自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正在这时,祁姑娘似乎受到了莫大委曲般的,忽的连筷子带鸡腿全部摔出窗外,又端起面来,连碗一起抛出窗外,叱声道:“你不吃,刚才洒了不正好吗?何必硬给保住送过来,你不高兴吃,我也不吃,干脆全都别吃!”

蓦听后院传来一声暴叫,骂道:“臭丫头,量你也不敢吃!”

祁咕娘本是扳着脸的,这时却格格格的笑了,道:“你们这些鬼蜮伎俩,也想瞒过我,要想毒死我还早呢?你以为我真怕吃呀!要是他把鸡腿吃了,我就吃给你看!”

虎儿大吃一惊,敢情刚才那碗面中还有毒,他心中本在责怪,这位姑娘太也任性,喜怒无常,原来其中另有用意,可是最后一句话,又使他大为不解,他明知有毒,为什么还要把鸡腿给我吃?而又说,我若是吃了鸡腿,她也就会将那碗毒面吃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随着,祁姑娘的话声,从后堂走出个高大老人,一招就将坐地的飞天灵猴拖了起来,叫道:“没出息,赖在地下就能了事啦?”

倏然,众人耳中都听到“呼噜噜!呼噜噜”的吃面声音,还有那嘴皮一开一合的“着着”之声,从窗外传来,仿佛吃得十分香甜可口似的。

虎儿猛的一震,什么人到了窗外,自己都莫名其妙,这人的轻身工夫,到了怎么个地步,就可想而知。

还有,怪道面碗掉出,落地无声,原来被人接去了!

虎儿突的想起面里有毒,这人不知,吃了岂不中毒而死?但不知此人,是好?是坏?若是好人,岂不冤枉?

想着立即探首窗外,见地下坐着个蓬头银发,污秽不堪的老年乞丐,那碗面在他手中早己连汤带面,吃了个精光,而他手中却还啃着那只鸠腿骨头,似要连那鸡腿骨头都要啃吃下肚般的。

虎儿一见,心中大急?虽然他年老为乞,但还不致死,忙道:“老头儿,那面里有毒……”

那乞丐头也没抬,道:“没毒我还不一定要吃呢?活在这世上,穷苦半辈子,生不如死,早死早登天,早死早解脱!”

虎儿心中一酸,急道:“老头,我这有解毒圣药?你进店来好吗?”

那老乞丐微微抬起了头,朝金虎打量,他那蓬散的头发,将脸盖住了大半,金虎看不真切他的脸形。

可是,金虎心中猛然一怔,因为他接触到那散发后两道寒光,如冷电般,使人不敢逼视,至此,金虎方知,这老乞丐原是个风尘异人!

倏的,两道白影,从老乞丐口中射出,疾迅无比,直取虎儿双目!

虎儿一惊,手扬处已将两点白影收在掌中,虎儿虽将白影接了,可是自己掌心,却也微感麻痛!

摊掌一看,掌心两粒碎鸡骨头,心中暗骇,瞧不出这老乞丐,竟有这等深厚功力,似较铜罗汉尚要略胜一筹。

怱听身后祁姑娘一惊叫,虎儿猛然转身,祁姑娘已被那从后堂刚进入的高大老人,擒住了腕脉,一掌抵住了她的后心灵台穴上,嘿嘿冷笑道:“小子,你要敢动一动,我就送她入地府!”

虎儿心中一凛,大感愧疚,终于还是没能保住这位祁姑娘,禁不住愧容满面的缀缓低下了头,蓦听祁姑娘娇声叫道:“喂!你救救我呀!我要知你不肯救我!我早吃了那碗毒面多好,免得忍辱偷生,吃苦受罪!”

虎儿浑身一震,猛然抬头,忽的记起老乞丐方才的两粒碎鸡骨,心念一动,掌心碎骨已然激射而出。

虎儿手一扬,立闻一声“哎呀!”随着叫声,一条白影,巳如飞般的投进他的怀里,使他大感意外。

虎儿可对付任武林高人毫不畏悸,但对这投身入怀的祁姑娘,却使他感到手足无措,难以对付。

他!除了与萍妹,在临别前,萍儿曾为了他受伤?扑倒在他身上哭过以外,真可说没有接触过任何一个异性,要这位祁姑娘,竟当着这多人之面,依偎在他怀里,又怎能不使他面红过耳?胆跳心颤?

忽的,数声怒喝起处,四个老人一起朝他扑来!

虎儿虽没说过答应救她,可是,在这种情势之下,又那容他再计较这些,猛然间,单掌挥出,发出盖世神功,寒门罡气,只见一股寒涛狂飓,如一堵石墙般,将四人扑来身子阻的一阻。

随着,虎儿忙伸掌朝祁姑娘胸前推去,他的本意是想将祁姑娘推开,好让他对付攻来四人!

谁想,触手处软绵绵,可又富有弹力,还只道祁姑娘也身怀盖世奇功,气运处能滑如凝脂,吞吐如意,为想试试祁姑娘功力究竟多高,遂想也不想,单掌照原样不变,疾推而出!

倏的,虎儿猛然想起不对,大惊抽手!

这时,祁姑娘早己羞得,面红如西天彩霞,响也下响,自动的一旋身,绕到虎儿身后去。

此刻,青风教四位老人又正好齐齐扑到,虎儿因寒门罡气,太过凌厉,在无意伤人之下,实不便多使!

于是,只听他一声龙吟长啸,撼梁震瓦,穿耳贯心,随着施展开在他认为最普通的一套“彩燕飞环”十八招,与四人拚斗。

这“彩燕飞环”十八招,在他所学中,既不阴狠,又不毒辣,且招式十分轻灵,如彩燕翻飞,凌空穿环,身法美妙巳极。

可是,在青风教四位老人看来,真是招招奇妙,式式绝伦,四人虽不能算青风教一流脚色,可也是一流中响当当的人物,但是,任由四人展开如何凌厉的攻势,对方身形,飘釆晃去,始终未沾到他一点衣襟。

瞬息间,已对拆了数十招,虎儿”彩燕飞环”十八招,循环穿插应用,始终没变,他是要四人知难而退。

倏的,高大老人一声暗哨,四人齐退,紧随着一片黑幕沙影,挟着一股腥臭寒飚,疾朝虎儿迎头罩到。

虎儿一见沙影,再嗅腥风,就知有毒,心中大怒,喝道:“好恶贼!我不饶你!”

随着默运神功罡气,一掌推出,将一片沙幕全部送还!

这发毒沙暗器的是那高大老人,老人既发暗器,当然有备,—见原物璧还!他也不敢怠慢,一晃身闪了开去。

倏的,老人身前白影一晃,根本就瞧不清来人是谁,空的五彩虹芒一闪,双耳一凉,剧痛难当,忙抬手,右掌刚抬,又感一阵急痛攻心,老人眼前一喑,昏了过去。

虎儿他是没存心要老人丧命,他只取了老人双耳,要他日后无面见人。取了他右手五个指头,要他日后不能再放毒沙伤人,虎儿他用的是彬彬姑娘送的五行短剑,彩虹闪处,光芒暴射,再加上他那无影轻功,余三人还设理会到是怎么回事,那老大高人已受伤昏晕倒地!

倏的,窗外疾快无伦的飞进一条人影,众人一看,原来是那蓬头银发,污秽不堪,身穿百结鹑衣的老乞丐!

老乞丐银发披面,但发后两只如冷电般的眼睛,却紧紧的凝视住虎儿手中,影芒闪动的五行短剑,喝道:“小娃娃,中州客是你什么人?”

虎儿明知他是奇人异土之流,可是他心中十分不满老乞丐的为人,因为他无缘无故的射了自己两粒碎鸡骨,如非自已身怀绝艺。换了一个武功稍弱之人,岂不被他将双眼打瞎。

虽然,自己也曾借这两粒碎鸡骨,解了祁姑娘被擒之危,但这只是凑巧,他可不领情。如今,老乞丐问他这剑的来历,口气又不和善,虎儿里吃软不吃硬,明知老乞丐武功高。但是他又怕谁?只听他道:“中州客是我什么人?你管不着!”

老乞丐桀桀一声怪叫,道:“臭娃蛙,你敢瞧我化子不起,看法宝!”

随着语声,一条黄影,疾飞而起,虎儿手抬处,已将黄影吊住,凝目一瞥,敢情是老乞丐脚下一只烂草鞋,又脏又臭!

虎儿心中大怒,手一挥,烂草鞋原物壁还。

老乞丐哈哈一笑,没见他怎么作势,一个身子已凌空拔起,不高也不低,脚起处,刚好将烂草鞋又套回在脚上,口中还自笑道:“我这神靴,万金难买。别人求也求不到,你居然还不要。可见你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不识货!……”

虎儿自离开太白长生殿,这还是第一次遭人戏弄,他心虽不甘,可是,见那老化子疯言疯语,遂不与计较。

此刻,青风教的人,全都走了!虎儿也没加以拦阻。

老乞丐忽又桀桀一笑道:“到底还有识货的,我说呢?仙履神靴,当真这样不管用了!……”

至此,虎儿心中不得不怀疑,这只烂草鞋,当真还有什么鬼名堂呢?正当此时,后堂蓦的闪出一条人影,那人影一进入堂中,立即朝老乞丐跪下了?虎儿一瞥,这人影敢情是那胖老人陈荣只见他,头上顶着一只烂草鞋,跪在地下,上身笔也似直,两眼低垂,脸色铁青,动也没敢动一下。紧随着,小癞子也在胖老人身旁跪下了。

虎儿心中大奇,瞧这陈荣从后堂闪出的身法,也并非武功泛泛之辈,较青风教方才四老,责有过之无不及,但他对这位老乞丐,却似敬畏异常,这其中必定大有原因,绝非无故。

老乞丐忽发惊呼,道:“哎呀呀!这位大叔,你……你是怎么啦!”

老乞丐口中说着话,身子连连后退,仿佛真是一场误会。

胖老人陈荣依然双膝跪地不动,倏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癞子,对正胸口悲声叫道:“陈荣自知罪孽深重,难获副帮主宽赦,自求解脱。只是,陈荣曾收有劣徒小癞子,尚堪造就,愿副帮主能记着陈荣往日微功,将小癞子收而教之,陈荣九泉之下,亦永铭不忘。”

至此,老乞丐不再作伪,倏然一声暴喝,银发根根直立而起,露出个红如婴儿的脸庞,并且,双目中精光炯炯,逼人砭骨生寒,虎儿吃了一惊,这老化子功力,居然已练到返老还童,如此精奥地步,真令人不敢相信。

自己若非误食武林盖世奇宝“缠石果”,而能功达化境,真要只凭苦练,而能高达老化子的地步,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老乞丐暴喝后,良久方道:“哼!哼!你居然还认识我……哈哈!你居然还认识我,就凭你见我不逃,留你个全尸!……”

声声音厉,寒冰冰的听得虎儿汗毛直竖,老乞丐话没说完……

忽的,祁姑娘从身后拖了虎儿一把,道:“喂!你救救他好吗?陈大叔是个好人!”

虎儿只眉微蹙,道:“这是人家帮内私事,怎可乱来,而且也是他自愿!”

祁姑娘小嘴一噘道:“你为什么救我?我也是属于青风教,教内私事!”

虎儿一惊,道:“是你叫我的呀!难道我……”

祁姑娘只目一瞪道:“好!你不管!瞧我的!”

这时,那老乞丐已一声虎喝:“事情交待完了!去吧!”

胖老人陈荣脸上浮起了微笑,放下小癞子,先朝老乞丐磕了三个头,然后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小癞子,方始又再次的拿起小癞子正在这时,祁姑娘已扬声叫道:“陈大叔!陈大叔!……”

胖老人陈荣,理也没理,举起明晃晃的小癞子,对正胸口,猛然戮下,眼看就要溅血当场!

倏的,小癞子一扑上前,双手抱住胖老人的手臂,悲声叫道:“师父!师父!……”

胖老人陈荣浑身一震,虎目热泪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可是,他仍然毫不畏缩的,单臂挥处,将小癞子一个身子,震飞出丈来远去,手中小癞子,仍然前胸口,猛刺而入。

说时迟,那时快,胖老人小癞子明晃晃的,已然及胸,蓦的一条黄影,疾射而来“当!”的一慢,小癞子被击得飞出老远,可是,胖老人手臂却被黄影撞得在地上,连翻三四个跟斗,随着小癞子“当唧”落地声,停下了。

小癞子虽然落地,可是那攘尖上已有盈寸的鲜血痕迹,而胖老人陈荣的胸口,也是鲜血进流。

然而,胖老人可不管这一套,他对胸口的伤,似乎毫不在乎。一翻身爬起,双手捧起那只将他打翻的烂草鞋;高举过顷,恭恭敬敬的乞行到老乞丐身前,再将那只烂草鞋平放地下。

忽听老乞丐哼了一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赦,泰山石奇峰,面壁悔罪十年,再入苗山探药练丸,再有差错,绝不宽恕!还不起来,向人家谢过!”

胖老人陈荣一楞,向谁谢过?想起方才祁姑娘曾叫了自已两声,或许是因她的叫唤,自己才免了一死,立即向祁姑娘道谢!

不想,祁姑娘掩嘴一笑,却藏到虎儿身后去了。

胖老人忽的想起,方才那声“当!”与那烂草鞋是两会事,立即想到真正救了他的,原来还是金虎,立即又朝金虎道谢!

金虎说了不能管,怎么又出手?这是有原因的;因为虎儿双目,一直没离开过老乞丐,老乞丐在看到胖老人视死如归的情景下,心中也不自觉一软。原来胖老人陈荣乃是草鞋帮中高手,草鞋帮十年前巳威震武林,只因帮中戒条森严,也从不乱收帮众,以至数十年后,反被青风教凌驾其上。事在十余年前,胖老人陈荣犯了点小错,偏偏这小错又是一个误会,于是与另一帮中高手相争,陈荣一气之下,就隐藏了起来,十余年未曾露面。

陈荣这一隐藏,不蒂私自脱离草鞋帮,只一年工夫,陈荣就觉得后悔,认为大错特错,正待再次露面回帮请罪,途中被他发现一个弃儿,也就是小癞子。

说起来也是缘份,一见小癞子,他就舍不得再丢下,于是,带着小癞子就在这白水湖边住下了。

想不到,十余年后,老乞丐会找到这白水湖来!

这老乞丐,乃是草鞋帮中副帮主,草鞋帮帮众,隐身江湖,三流九教,行行都有,正帮主仙履朱仕,副帮主就是神靴毒丐,仙履朱仕,性喜漫游,终年漂浮不定,足迹遍名山大川。

而草鞋帮的帮务,就全都落在副帮主神靴毒丐的身上,神靴毒丐名之由来,是他脚上一只草鞋,对敌时来去如飞,似有神助,其次是他自小为乞,幼年得服解毒至宝毒

龙果,以至终身不畏任何毒物,故有神靴毒丐之称。

神靴毒丐心软之下,脚下草鞋不自觉飞了出去,可是,待他草鞋飞出时,已至不及。金虎他早就摸出了一颗毒蜴珠,一见此情,立刻出手,毒喝珠面有细纹,疾旋而出。其快无比,以至后发先至,将陈荣手中小癞子打飞了。

这时,小癫子已捧着一些金疮药散来,陈荣连忙接过敷上!

神靴毒丐忽的走上前来,对虎儿道:“小娃娃。你师父是谁?”

虎儿听他语依然不善,本待不理,可是,为了敬重他刚才出手饶恕胖老人陈荣,遂答道:“敝人恩师,早已仙去,徒忌师讳,请恕不便相告!”

种靴毒丐呼竺掌伸出,来抓虎儿,口中并怒叫道:“什么?早已仙去,你是说中州客……”

虎儿一身绝名盖世无双岂能被他抓住,身形微晃,早闪了开去。可是,心中也不禁微微怒道:“敝人恩师仙去,与你何干?中州客是什么人?敝人不知。”

神靴毒丐早知面前少年了得,他是情急之下,忘形出手,当然抓虎儿不着。可是,虎儿这一说话,也不禁使他愕得了好半晌工夫,方道:“中州客,你既不知,那五行剑你从何处得来?”

至此,虎儿才晓得,原来是五行彩虹短剑惹来的麻烦,遂道:“这五行剑自有来处,究不知老前些与这五行剑,有何渊源?有恩?尚是有怨?还是什么……”

神靴毒丐一声暴喝道:“臭小子,我神靴毒丐问的事,你居然还要讨价还价,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真以为不可一世了!”

说完,神靴毒丐呼的一掌推出!立见一股狂飚的怒焰,猛朝虎儿袭去。

虎儿不知神靴毒丐之名,可是,一早上,他已在这莫明其妙的打了一架,与青风教结下粱子。如今,他可不愿再与这老乞丐结怨。

于是,虎儿待掌风刚刚及胸之时,蓦的提气轻身,虎儿这一提气,一个身子,就如一片枯叶般轻,被神靴毒丐凌厉的掌风一推,早巳穿窗而出,落地已在七八丈外,紧接着肩头微晃,人影早巳不见,但却听声音传来道:“五行采虹短剑,是一位朋友所赠,如今人在蜀中青家寨,神靴毒丐,有种你就来,只要到青家寨,自然还你个清楚明白……”

神靴毒丐话没听完,早已一把抓起小癞子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但他口中地叫道:“陈荣,你要严尊我命,有违处!你自知,小癞子跟着我,我自会给他安排,无需你担心!”

虎儿与神靴毒丐这一走,祁姑娘心中大急,立即摺唇作哨,哨声未落,大黑马己从店后奔了出来,祁姑娘飞身上马,扬鞭随后追去。

巫峡,为长江流域最凶险的缺口,位于鄂川交界处,共有巫山十二峰,连绵而立,真可以山凶水险来形容之。

这日巫山十二峰,神女峰下,来了一匹高大的黑马,马上坐着个神色凄淡,但却容华绝代,美若天人的少女。

时已过年,马上人疲困,大黑马也行走无力,显见已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很可能还是马不停蹄。

从大黑马上,我们可以猜测到,马上美女她是俏罗刹祁蓉蓉,这时,她正鞭马西行,当然,她是为追赶金虎去的。可是,多日奔走,她连金虎—点影子也没发现,就是神靴毒丐也没看见影子。

大黑马突然间停下了,祁姑娘抬头一看,马前三丈远处一排站着三个大汉,三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突的左首黑汉子叫道:“好雄壮的马啊!我马老六要马!”

“嗨!好标致的姑娘呀!我王老七要人!”这是右首脸色较白的汉子说的,蓦的当中汉子一声大笑,叫道:“马好人也好!马雄人也娇,我胡老八人马全都要!”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早就将这人马全部分了家,祁姑娘一听大怒,马鞭起处,大黑马“希窄聿”一叫,立即扬首疾冲。

三条汉子见黑马冲来,正待出手拦阻,倏听“啪啪”连响,三条汉子每人脸上,同时挨了两马鞭,现出两条红红的血痕。

三人伧促间,根本不知鞭从何来,可是心中却忍不住齐都大怒,就恁三个大男人,连一个娘们都制服不了,还称什么英雄好汉!于是三人同时抽刀,将大黑马围住,猛扑而上,砍马也砍人。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今天遇到了女阎罗俏罗刹,他们又那能讨得好去,单刀刚刚举起,只见鞭影闪动,虎口一痛,单刀已被夺出手去。

紧接着又是”啪啪”连响,像一串长长的鞭炮,一直响个不停,而且还像连珠炮似的,“啪啪啪”“啪啪啪”,可见祁姑娘—鞭下去,必定同时连伤三人。

祁姑娘今天气算是特别大,往日,她只要抽出鞍旁长剑,一剑一个,早就将三人解决了。

今天,她不!她像受了万般委曲,她要拿这三人来泄愤,她骑在马上,左一鞭,右一鞭,打得三人满头脸,鲜血淋淋,倒地乱滚,她仍然没有收手。

忽听一声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打得好!够狠!够辣!这才配做我的压寨夫人!”

随着话声,从左面林中八字雁分,窜出数十条大汉,将俏罗刹团团围住,每个人都箭在弦,刀出鞘,如临大敌般的。

接着,又从林中走出三人,当中一人是个三十来岁英俊汉子,左右两旁却是两个矮小老头。

祁姑娘一见这情势,心中也不自觉微颤,她自身虽不怕这些长弓硬弩,可是,她座下宝马,却无法躲避这些无情箭。

忽见那英俊汉子,单独的走进场中,躬身对祁姑娘一礼,道:“请问姑娘,尊姓芳名,在下冷云,承蒙武林朋友拾爱,赐送我神雕名号,冷云在神女峰头,有个舒爽所在,能否请姑娘下马,略事小憩?”

神雕冷云言语温和,与方才说话,竟似判若两人?

祁姑娘一见他走近,心中就高兴,因为擒贼擒王,乃是千古至理名言,只要把神雕冷云擒住,任你硬弩再凶,也不怕无从脱身。

今见冷云好言相问,心想,这正是好机会,遂赶忙下马,先对神雕冷云盈盈一笑,方道:“小妹!祁蓉蓉!人称俏罗刹……”

这一笑,笑得神雕冷云骨软筋酥,没待其说完,已啊了一声,道:“原来姑娘乃是名震皖,鄂的俏罗刹姑娘,失敬!失敬!冷云久仰得很……”

祁姑娘见其说着说着,又已躬下了身子,知道机会难逢,一眨即逝,赶忙欺身,拚指就点他“肩并穴”。

谁知,眼见指已点中,神雕冷云身子倏的一矮一旋,已哈哈一笑,跃退了寻丈,祁姑娘吃了一惊,这人身法好快。

忽听神雕冷云笑道:“俏罗刹,你是白费心机了,乖乖的随我上山,做压察夫人吧,远胜你在外东流西荡,保证你终生幸福。”

祁姑娘知道,方才已打草惊蛇,多言无益,只有凭技艺,将他擒住,或许还能逃过此危,于是,再不答言,从鞍旁抽出宝剑,道:“冷寨王,能赢得姑娘手中剑,我们再商量,如不能赢得姑娘手中剑,你今生就休作妄想!”

神雕冷云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十招内,若不使姑娘宝剑出手;我冷云立即放姑娘走路!”

冷云语音未落,忽听踢踢踏踏之声,走上峰来,声音入耳,冷云心惊,祁姑娘却大喜叫道:“化子公公!化子公公!快来!”

随着话声,众人眼前出现一个肩披麻袋,身衫褴褛,满头乱发,破肩盖脸,脚上拖着一只烂布鞋,踢踢踏踏的走了近来。

祁姑娘本以为来的是神靴毒丐,有他在,凭日前一面之缘,相信神靴毒丐会得出手相救,谁知这来的是个化子不像化子的大穷汉,心中又不觉凉了半截!

这时,穷汉已来得近了,他好像是个瞎子,没看见这些大汉都掌着刀似的,硬往场中闯来。

忽听一个大汉叫道:“臭化子,你找死!”

死字音末落,已一刀朝穷汉劈了下去,穷汉哎呀!一声大叫,双手抱头,一步踉跄,似是惊慌立不住脚,但却恰好闪过了这一刀,非止此也,他一步踉跄,巧不巧却被他冲进了场中。

这叫声上这抱头的举动上这一步踉跄!俏罗刹祁蓉蓉都像是那里听过见过。可是在自己的脑海里,却再也记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

神雕冷云一见,脸色倏变,阴阴一笑道:“何方高人驾到,恕冷某接待来迟,请一示真面目。”

穷汉脚下一高一低,踢踢踏踏走到俏罗刹与冷云面前丈来远处,方始立定身子,探首四望。

又像眼睛不大方便似的,每个人都看了好半响,而神雕冷云的话,他就像根本没听见。最后,穷汉双眼却落到祁姑娘身上,这次看得更久了,从头看到脚,又从脚上回到头上,鼻子里并有长长的吸气声音。

穷汉没答冷云的话,已使冷云气得半死,这一做作,更把冷云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哇哇一声大叫,喝道:“好小子,你是存心找碴来了,我神雕冷云岂真是如此好欺,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既算你真是什么世外高人,我今天也要碰你一碰。”

神雕冷云说完,己蓄势待发。

不想,穷汉真像个聋子似的,一点也不为冷云的喝声所动,双眼就像个饿鹰看中了目的物,仍然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祁姑娘。

往常,祁姑娘遇到这般情景,她定会怒气大发,可是今天,这穷汉虽无理至极,但却能使神雕冷云难堪,或许还真能因此解她围困,于是,她不但不气,脸上反绽开了如花媚笑,单手执剑柱地,摆了个相当动人的姿态,任由穷汉欣赏,而她心中却在打着如何逃走的主意。

穷汉一见,仿佛春心荡漾,禁不住用手猛抓乱发,将那满头本乱得不成样儿的散发,抓得更乱更糟。

倏听一声大喝,冷云一个身子,凌空拔起,双掌一分,就如同一只大雕似的,直朝穷汉扑去,神雕冷云,幼得异人所传,学得周身艺业,尤以“厉雕九式”最为凌厉无比,年轻时巳名满江湖,因“厉雕九式”而得了神雕之名,通常,非遇绝顶高手较技,他从不施展这成名绝艺!因这“厉雕九式”大过狠辣,动必伤人。

可是今天,他一上手,就施展开了这“厉雕九式”,而这招“厉雕盘空”,更是九式中,最毒辣三招之一,只要他一迳扑下,二丈方圆内?对方休想逃出手去,所罩范围之广,也确实够惊人了。”

可是,那穷汉就像毫无听觉般的,祁姑娘在一旁也不禁替他大为担心,暗想,这小子究竟是装痴作傻,还是当真不会武功?

祁姑娘想至此,神雕冷云双掌,巳然压到穷汉头顶,穷汉像是突受惊吓,又是哎呀一声,双手老规矩,又抱到了头上,可是,这次,他不再是踉跄了,他像是被掌风击中,打倒在地上般的。

然而,穷汉被击倒后,神雕冷云没再追击,反腾身飞起,二次朝躺在地下的穷汉扑了下来。

祁姑娘出道不久,不知神雕之名,更不知“厉雕九式”的威力,她一见穷汉受伤倒地,心中突觉不忍,眼见冷云已然再次飞扑而下,如若任其无忌扑下,穷汉定必命丧当场不可。

心血来潮,她没加半分考虑,猛然振剑,飞身抢出,娇喝一声:“看剑……”

剑音未落,虎口—痛,手中剑疾飞半空,后心上重重的挨了一脚,头脑一阵晕眩,眼前金星暴射,口中一甜,咯出两口鲜血。

可是,模糊中,她仿佛看见,就在她中脚欲倒之际,那穷汉就像一只大蝙蝠般,从地上飞了起来,一掌将冷云震得飞上了半空,紧接着在自己将要触地之时,将自己拦腰抱了起来,身子轻轻一窜,已跃上了大黑马。

紧接着,乱箭如蝗而至,穷汉从背上拉下麻袋,左挥右舞,上护人,下护马,眨眼间已冲出众围。

大黑马车是千里驹,身虽疲困,但在救主的心情下,跑得较平时,不知要快出多少倍。

可是,山路崎岖,大黑马虽是宝马,也难免一巅巅的,俏罗刹重伤之体,又那能受得了,只瞬息工夫,已然昏晕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祁姑娘昏迷中,忽觉一股凉液,落入咽喉,通体毫有说不出的受用,微微睁眼,发觉自身仍被穷汉抱在怀里,眼看穷汉那一身褴褛圬秽,心中大为苦恼。

可是,别人是自己救命恩人,虽说见面时,他那色痨饿鬼相,想起就能使人不寒而栗!

但是,如今,他却并没有些许轻薄动态,一只手抱着自己,是如此轻柔的,多用一分力气,都仿佛害怕似的,这使祁姑娘一颗芳心,安定不少。

祁姑娘一颗心,刚觉安定,忽见穷汉那只污秽的手,已慢慢的探到她的胸前,心中大吃一惊,险险又要昏去。

岂知,那只手掌,刚刚触到自己前胸,立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经对方掌心发出透体而入,胸中原有的痛苦,被那股暖流穿过,逐渐的消退!消退!消退!

若半个时辰之后,胸中痛苦全部消除,这时,那掌心原有的暖流,也一变而为阴寒之气,祁姑娘—阵寒战,紧接着通体一股说不出的舒泰,清凉无比。

祁姑娘心中大喜,暗忖,这穷汉虽穷,但功力却高不可仰,只是,他散发盖脸,就不知他长相如何。

心里动了这个念头,她就非要看一看穷汉的真面目不可,她可不管自己病体刚复,潜提丹田真气,猛然鼓气一吹。

这一次,也真出乎穷汉意料之外,原因是,他刚替祁姑娘,用本身内力真气,治愈伤势完毕,正在暗中调息。

他万万想不到,祁姑娘伤势刚愈就顽皮,捣蛋。

不料,祁姑娘在看到穷汉的真面目后,禁不住一声尖叫,道:“原来是你!”

声刚落,祁姑娘已一侧身,整个滚进了穷汉怀里,探臂将穷汉拦腰横抱,紧紧的,紧紧的,唯恐有什么人,一下子把穷汉抢走似的。

如今,祁姑娘她也不嫌褴褛,不怕污秽了,一张粉脸,反拚命的往穷汉怀里钻,紧紧的依偎在穷汉胸前,像个依人小鸟。

这穷汉是谁?为什么祁姑娘说“原来是你?”,为什么祁姑娘会如此不畏脏污的往他怀里钻。

说到这里,相信诸位读者都能猜想到,这穷汉可能是金虎!

诚然,这穷汉确实是本节主角,金虎!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儿呢?

原来, 金虎在离开白水湖边小市集后,立即施展开盖世轻功。朝西续奔而去。金虎的功力已达出神入化地步,这一尽力施展,就如同一缕轻烟般,路人只能看到一条白影一闪而过,再回头找时,早已不见。

金虎知道神靴毒丐,必会被他两句话激得追上青风寨。所以,他毫不停留的,直奔出百数十里地后,方放缓脚步。

一连数日,金虎既未与金罗汉相遇,也未被神靴毒丐追着,更没发现小白神等人些微的影子,但是,却有一事,使金虎大感头痛,那就是沿途一些大城地的城门口,高挂影相,悬赏缉拿人犯,而影相所绘之人,竟然是他金虎。

金虎不明来由,可是在略事打听之后,他明白了,这又是小白神玩的手段,捣的鬼计。

原来,小白神知道金虎一定在他身后,他每至一地,必在大街之上调戏妇女,当夜,他就将这妇女奸杀了,还故意现身报名,或留字墙头,但所打的,全都是金虎的名号。

金虎他知道:这是小白神要使他金虎引起武林公愤,成为众矢之的,使他永远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有两次,虎儿险被公差所捕,凭他周身艺业,他怎会怕那些公门差役,但是,他觉得有口难辨,头痛万分。

在这种情况之下,虎儿想到改装,改装如无经验,亦不易改。这时,虎儿忽然想到了神靴毒丐那怪样儿。

于是,他就改装变成了如今这个蓬头散发,身被大麻袋的怪样儿。

样儿一变,的确,他轻松多了,而且,他把脸全部盖住,谁也认他不出,他想,这样对他进入青风寨,也要方便得多。

沿途无事,少说废话。这日,他正在神女峰腰上猎物充饥,蓦听惨号声,惊心动魄,那正是祁姑娘鞭打那三条大汉所发出的。

待他赶下山峰时,此景早巳过去,正赶上祁姑娘被困,一见引俏罗刹祁姑娘,他心中就是一惊,她没回家?跑到这来干什么?

可是,当他看到神雕冷云,居然以这多人,围困一个少女,他心中不由大为气愤,于是,在紧要关头时,他装疯出现了。

他本想大大的戏耍神雕冷云一番,再加以惩戒,万不料祁姑娘竟会出手相救,以至身受重伤。

如今,既被祁姑娘看出本来面目,他也就将披面长发撩了起来,可是,祁姑娘那热情的动作,却使他大为尴尬,只听他道:“祁姑娘!你……你……”

祁姑娘在他怀里一扭娇躯,道:“我不要你说话……咦?你怎么知道我性祁?”

说完,仰脸凝视金虎,金虎脸上一热,道:“是陈大叔告诉我的!祁姑娘!你……”

祁姑娘甜甜一笑,道:“陈大叔也告诉你我叫俏罗刹?……也一定告诉了你,我叫蓉蓉?对吗?你为什么不叫我名字?……不对!不对!看样子我比你大一点,你应该叫我蓉姐!……对!你就叫我蓉姐,叫呀!怎么不叫?”

祁姑娘声娇音柔,悦耳如黄莺,且天真烂漫,一下子,将虎儿原有的一点差惭除了,也同时挑起了虎儿原有的童心,只听他道:“不!我比你大,我只能叫你妹妹,你可得叫我哥哥!”

祁姑娘又撒娇的一扭腰道:“不!我比你大,我今年十八岁四个月又十天,我一定比你大!”

金虎今年实在还没满十八岁,为了想做哥哥,他只得胡报一个日子,只听他道:“我今年十八岁半,还差两天,我应该是哥哥!”

祁姑娘格格格的一声娇声道:“哎呀!你好坏!我上了你的当!好吧?就算你是哥哥吧?喂!我……”

金虎佯作怒意,道:“既然我是哥哥,你还喂!喂!喂!的干什么?”

祁姑娘一听,红霞骤升,一头猛往虎儿怀里钻,口中并叫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又没告诉我名字。”

金虎轻揽着他的娇躯道:“我叫金虎!你记住了!”

祁姑娘微微扬起了头,娇羞十分的叫了一声:“虎哥……”一颗头可埋得更低了,可是,耳边却听到虎儿在叫她“蓉妹!蓉妹!”连着叫了好几声,她心中掠过一阵甜蜜蜜的滋味,周身也感到无比的舒爽,她就将头靠在虎儿胸前,说道:“虎哥!你跑这么远,到青风寨去干什么?”

虎儿本被祁姑娘的天真无邢,逗引得忘了形,童性大发,蓦听祁姑娘这么一问,想起正在危难中受苦的彬彬姑娘,心中猛然一怔,久久方道:“我去为了拯救一个人!……”

虎儿的惊怔,祁姑娘似乎巳然感觉到,没待虎儿把话说完,已然插嘴道:“虎哥!我问错了吗?你伤心了!”

虎儿一听,祁姑娘居然巳开始关心自己了,他心中感到无比的安慰,不自觉双臂略略收了收,将祁姑娘抱得紧了点,道:“蓉妹!你没问错!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别的事情!”

祁姑娘也依偎得更紧了点,道:“我以前个性很强,也狠凶,可是,突然之间,我发现我变了,变得如此软弱无力,我好像必须依赖着什么,才能够有勇气活得下去,以往,我觉得我什么都懂,什么都了不起,别人全都在我脚底下,可是今天,我也觉得我变了,变得如此模糊不清,什么事世看不清楚,我觉得自己渺小得可怜,就像一粒细沙似的任人践踏……虎哥!你能告诉我吗?这是为什么?”

虎儿对这事,他也模糊不清,可是,谁叫他要抢做哥哥呀!做哥哥的人,就必须比妹妹懂得多一点,而回答妹妹的问题。

于是,他沉思了一会,他动脑筋应该怎么回答她的话,蓦的,他想起了侯仁居士内功心诀,有这么一句“空而无物”,于是答道:“蓉妹,这或许是你以前内心空虚的关系,因为……”

突的,虎儿感到这句话有语病,这句话所能引发的重要性,想到这一点,他差不多惊得跳了起来……。

不想,祁姑娘忽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叫道:“虎哥!对!对极了!我以前的确是这样!你真了不起,你什么都比我强,你……你……”

祁姑娘太兴奋了,她竟抱住了虎儿,亲吻了一下……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冷笑,二人猛然抬头,从十数丈外一颗大树后,斯斯然走出个魁梧的光头大和尚。

虎儿一见大和尚,立即高兴得大声叫道:“罗汉爷!罗汉爷!”

原来这来的是哑僧金罗汉,忽听哑僧金罗汉一声冷哼!恨声喝道:“谁是你的罗汉爷?我自认瞎了狗眼!”

虎儿大惊,将姑娘猛然一推,跃起道:“罗汉爷!你是怎么啦!”

金罗汉忽的哈哈一阵大笑,但笑声中却满含悲痛,道:“哑僧金罗汉!会发誓,终身相侍,万想不到你竟是这样一个狠心狗肺的嗜色之徒,今天,金罗汉以命相赠,愿你以我为惕,痛改前非,金罗汉九泉下仍可含笑暝目,如仍怙恶不悛,武林中自有正义,绝不饶你。”

金罗汉语音未落,猛然一掌,朝自已项门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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