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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巧获腰牌

何需炎想到这等儿子,他既不要父亲,我还要这儿子作甚,一咬牙喝道:“替我推出斩了!”

这里话音刚落,忽听一个声音接道:“慢着,稍留不迟!”

这声音像是发自地底,众人循声望去,敢情是适才被迷魂药迷倒的金虎,可是他未经施救,居然自行苏醒,而且还像是醒了好半天般,众人无不感到愕然。

何需炎首先趋前道罪,道:“不肖儿冒犯小侠,我已命人立即处死!……”

“慢着!慢着!”金虎先止住,再从地上缓缓立起,道:“何教主!你可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何需炎一怔,缓缓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老伴去世甚早,只留得这一条根,然而,子既不肖,不孝子,留其何用倒不如孤身清净来得好些!”

金虎哈哈一笑,道:“在下于教主面前讨个情,饶他一命吧!”

何需炎一听,也哈哈大笑,道:“小侠太仁至义尽了,他欲抢你长生殿献功,领赏,而你反而为他求命,岂不笑煞人吗?”

笑完忽的脸色一扳,道:“死罪可赦,活罪难免,老铁板听了,挑他脚筋,断他手指,穿他琶琶骨,这全是他自己出的鬼主意,与他同路人,一齐制罪……”

金虎又出声阻住道:“教主,我这再求个情,脚筋可挑,琵琶骨也可穿,手指免断,改以囚禁五年,五年中,在下奉赠一套内功秘诀,五年出来,内功也必定大有成就,脚筋也可痊愈,岂不两全其美!”

何令谈吓得屁滚尿流,心胆皆碎,这一见金虎一再为他求命,不觉深深感动,猛然一挣,脱出老铁板的钢抓,噗的朝金虎跪了下来,道:“小侠大恩大德,不敢言谢,有生之年,小侠若有所差,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今后若再有什不轨行为,定遭天诛!”

老铁板本没防备,被他一挣脱下,仓促间手掌高抬,一掌就要劈出,猛听他如此一说,手掌竟缓缓的放下了!

岂知,何令谈话刚说完,突的怀中找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这举动,在场见者,无不微感惊讶,不知他意欲何为?

而老铁板更是一掌又复抬起,蓄势以待,一旦何令谈有所不轨图谋,甚至不听令谕,自杀以了残生,他便一掌劈下,以便阻止。

不想,何令谈拔出匕首,毫不犹豫的一刀就往脚下戳去,一刹时,鲜血遍地,他竟自行将两脚脚筋全割断了!

待两筋断后,何令谈他自己也忍不住痛,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金虎大姆指一翘,道:“好!了不起!如此看来,清风教日后定然大有可为!”

何需炎心中也十分舒服,手一摆,自有人将何令谈抬下敷药包扎!

在这里笔者不得不作一简短交待,何以金虎与何需炎没被迷魂药迷昏,而能及时醒来呢?

首先我们说那何需炎,并非他能有先知先觉或是经验老到,因为中州客也是个老江湖,风尘中翻滚了数十年,怎会较他差?

而是,这迷魂药本是清风教一绝,由何需炎师父传下来,无色无臭更无味,但又厉害非凡,神色不动还无关紧要,心中一怔一惊,立即发作!

何需炎懂得这个窍,一见中州客昏倒,就知有人弄鬼,仓促间他已将解药含在口中。只是,他不知这人是谁,为了捕捉正凶,他也故装被迷倒下,何令谈狡计得逞,大喜之下,那防到这一点!

而金虎呢?他也喝了三五杯,难道他也有解药?并不!他是看到窗外人影,鬼鬼祟祟,早已提备!

酒一入肚,立即以内功将酒逼住,不让它药力扩散,他这样做,也只是以防万—,并非事先有什感触!

一见中州客被迷倒地,他就更加暗笑,人心难测,果真来了!

本来,他早就准备发作,随后一想,我倒要瞧瞧他是怎生将我们处置,有此一想,他也假装倒下了!

随见何需炎仓促间含了什么东西,也倒下了!他心中还自冷笑,你这装给谁看哪!还想逃过我的双眼吗?

紧接着一幕幕的,金虎看得又惊又奇,可是,在何需炎召集较中高手时,金虎已准备出手了,只差这么一丝丝工夫,一切的事情都来了个大转变,使他感到这小老儿当真向善了,故有替何令谈求情的一幕。

在中州客与彬彬姑娘等苏醒时,酒席又从新摆上了,至此,金虎方放心大嚼大喝,直至酩酊大醉!

在武昌只住了两天,金虎就坚决要走,何需炎拗不过,仍然驾船相送,亦遭金虎拒绝,遂互相珍重道一别!

数日后,金虎等已离了鄂省,沿水直下,进入江西省鱼米之乡的都阳湖,沿途虽有清风教派人打头站盛情招待,可仍被金虎加以阻止,他的本意是不要太招摇,惹起别人的怀疑与注意,于是,清风教不得不终止。

这日黄昏,金虎等已来到鄱阳湖边,眼见湖水浩浩荡荡,湖中帆影点点,落日余霞,映照得湖水,金碧辉煌,有如一面金光虬烂的铜镜。

这景色,实在大已迷人,彬彬姑娘竟欢欣得叫了起来,那曹胜娃娃更是纵跃不停,如若是他会水,相信他会不顾一切的往湖中跳。

中州客杜华虽是古稀之年的人,却也不禁摇头幌脑的道:“真是人生难得一见的美景!”

四人怔怔的欣赏着,直侍晚霞退尽,湖中又恢复了那碧幽幽的蓝绿之色,四人方始惊觉,可是,天色就这刹那之间,竟尔全都暗下来了!甚至暗得伸手难见五指,不辨东西,这真是大违常理!

金虎有夜明眼,还不怎的,彬彬姑娘竟惊异得叫了起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要下雨了吗?”

中州客微微一笑,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是残月天,月亮得下半夜里出来,可是,不要盏茶时间,满天的星星全部要出来了,而且要比往常的来得明亮!”

说着说着,一颗颗的星星全都隐隐藏藏的出现了!彬彬姑娘与曹胜娃娃二人,又不禁拍手欢呼!

当夜,因为想欣赏湖中夜景,遂在湖边一个叫吴城的村中借宿!

可是,夜半里,曹胜又愉偷的溜出村外,来到湖边,择一僻静之处,练习他那新学的天龙八式!

每一次,他都是独自一人,夜半练艺,白日里,他虽然也同样的赶路,只是,他因为不会说话,一有空暇,他立即闭目打盹,以备夜间学艺。

这一夜,当然他也不例外,只是,他刚将墨胆龙筋从怀中抽出,立即发觉近处有人,他本是不怕天地的娃娃,可惜的就是他不会说话!

他怔怔的站那,却用跟睛朝那藏人之处凝视,他意思是说,我早发现你了,你还不滚出来!

那是人吗?果然不错,是个年轻轻的小伙子,他见曹胜双目一瞬不瞬的朝他凝视,也知道被发觉了,十分不好意思的走了出来,道:“小娃娃,你这条鞭那里偷来的?”

曹胜年岁虽小,却不愿别人叫他娃娃,而且对方开口就骂他是贼,虽然他还不十分明了偷的意思,可是,这不善的口气,他却是听得出来的,只可恨他口齿不灵,不会说,无法反驳!

只见他,忽的将鞭子伸了过来,是如此的自然,仿佛是说,你要吗,要你就拿去吧!别客气!

他闷声不出这一做作,反把那少年给怔住了!

你道这少年是谁?敢情他是草鞋帮帮主,仙履朱仕的徒儿孙子华,他一见曹胜手中的墨胆龙筋,自然识得。

因为这墨距龙筋乃是盖世奇宝,金虎随身携带,从不轻离,更不可能交付到这样一个小娃娃手上,所以他开口就说曹胜是偷的。

这—见曹胜不言不语的就将鞭子递了过来,心中更感奇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如若对方是个厉害人物,他会想到金虎或许已然被害,然而,对方眼看只五六岁年纪,说什么他也不敢相信金虎会受害于他!

眼看对方一动不动的平伸着手,孙子华再胆怯,也不能不硬着头皮一试,尤其对方只有这么大点,纵然是名人弟子,武功高强,又能强到那里!

于是,孙子华暗中戒备着,也故示大方的,趋则数步,伸手就欲将墨胆龙筋接过,眼着手与鞭已然接触,五指正待一抓!

突的眼前,五指抓空,“啪”的一声,反捱了一个耳括子,尚幸曹胜年幼,功力甚浅,劲道薄弱,要不这一掌,准打掉他半边牙齿!

这一来,孙子华不觉大怒,呛的一声找出长剑,可是,剑方找出,星光闪耀下,眼前鞭影连晃!

孙子华猛吃一惊,长剑硬架硬封,可始终没让他正面封着,而鞭影鸟光,又始终没离他身前身后数处要害,逼得他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方闪出了鞭影范围,至此,孙子华心中又惊又怒!

然而,待他定睛看时,曹胜手握墨胆龙筋远远站着,气定神闲,就好像没发生过一点事般的!

这真是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万没想到,这小子点点大的人儿,出手竟是这般凌厉狠辣!他不禁暗晴的替金虎就心,担心金虎已遭娃娃毒手,当然,他也想到金虎或许也吃了疏忽的亏才受害的!

其实他那里知道,曹胜学习的,只有一套“降魔鞭法”与“天龙八式”,“降魔鞭法”,一代使剑祖师中州客杜华,在金虎手下也没有走满三十招,其厉害之处,可想而知,如今孙子华在淬然间发难之下,他连影子都摸不着,更别说招架了!

于是,孙子华在惊怒之下,突的一声暴喝道:“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如不实说,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曹胜他没学会说话,却学会了金虎的冷笑,但听他“嘿嘿”一笑,墨胆龙筋又再次的伸了过来!

这次他的意思是说:“你还敢拿吗?”

孙子华一见大怒,这简直欺人太甚,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辱,怎肯受你如此无言取笑,遂暴喝道:“小子无礼!看剑!”

剑出如风,势如骤两,翟翟翟连攻七招,招招狠辣,式式连绵,真有一气呵成之势,确也并不等闲!

孙子华家学渊源,再得仙履朱仕一年来之教导,岂真无用之辈,只可惜,他这次遇到轻功一绝的娃娃曹胜!

又加曹胜刚学金虎威猛无匹的天龙八式,他正苦无对手试招,一见孙子华振剑攻来,一声轻啸,腾身飞起,凌空转折,式展“回龙升天”,再化“神龙戏珠”墨胆龙筋,挥舞成一朵珠花,非但避过了孙子华七招连绵凌厉攻势,反将他紧罩在珠花之下。

这一招又威猛又快捷,孙子华一见,不觉胆骇,正待塌身暴退,忽见一道青影,横里射至,反迎着珠花冲去!

一见青影,他就知是同伴来了!

这同伴是个长瘦子,姓甘名潮,人称渔公公,年约六旬,乃草鞋帮中有数高手之一,隐于都阳湖边,此次孙子华奉了仙履朱仕之命,到此寻他,二人正停船湖边芦苇中,谈论此次括苍山长生殿之事!

忽见曹胜奔来,不知他是友是敌,遂隐身一旁,窥探究竟!

谁想,曹胜一停身,立即抽出墨胆龙筋,这可把孙子华吓了一跳,故稍有微动,而被曹胜护觉,这一刻,孙子华退身站稳后,渔公公甘潮也已落地,只是,那墨胆龙筋宝鞭,却已到了他的手中!

孙子华一见,大喜道:“渔公公,别放那小子跑了!”

渔公公嘿嘿一笑,道:“放心!他跑不了,只是这条宝鞭,你可认识?”

孙子华曾跟渔公公谈起过金虎,正待告诉他这是金虎得自长生殿的随身兵刃,不知怎会到这小子手中!

可是,口尚未张,忽见人影倏晃,紧接着渔公公惊咦了一声,再看时,渔公公两手空空,呆立当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似是羞惭万分般!

再看那小把戏的,你看他手持失而复得的墨胆龙筋,扬扬得意的站在两丈开外,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猜不出他打什么主意!

孙子华这一刻非但是惊,心中更是寒意直冒,自己失手还有可说,渔公公甘潮,乃帮中数一数二高手,怎也会将已抢夺到手的墨胆龙筋,于闪眼之间得而复失,而且对方又是这么个小萝葡头,岂不费人猜疑。

更且,对方竟不逃走,竟像有恃无恐般!

于是,孙子华赶忙叫道:“别让他跑了,那是墨胆龙筋,乃金小侠得自长生殿的宝鞭!”

那渔公公甘潮,这时已气色平和,只见他点了点头,掉首打量了曹胜好半向工夫,方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你师父是谁?”

这两句话曹胜全懂,他自己的名字,与金虎两个字,他也会说,如若这两句早一刻由孙子华问他,或许他早说了!

而此刻,他却偏偏不肯说,因为他生性倔强,他心想,你们都想抢我东西,我告诉你们干什么?

于是,他紧闭双唇,闷声不响的站在一旁,脸上诡异的笑容,依然未退,仿佛不屑与渔公公对答般的。

这可把渔公公甘潮,气得心头冒火,五孔生烟,他们再也想不到曹胜五六岁大的人,居然连最普通的话也不会讲。

渔公公甘潮以为他太过狂做,不屑与他对话,小小年纪已然如此,日后长大后,那狂傲之气还了得。

于是,渔公公脸上神色微变,突的露出一股煞气,两眼中更是凶光闪闪,双掌直垂,慢慢的一步步朝曹胜逼去!

曹胜天不怕!地不怕!小小年纪,那知道什么叫做厉害,见渔公公一步步逼去,也不转身逃走,脸上更是笑嘻嘻的,那知道危机一发!

渔公公直走到离曹胜还有五七尺远,眼见伸手就可够到了,而曹胜仍然没有逃的意思,而此刻果真要逃,已然来不及啦!

渔公公甘潮双臂直坠,嘿嘿一声冷笑,道:“你师父究竟是谁?再不说可别怪老头子手辣心狠,我可要送你回姥姥家了!”

曹胜见他双唇直垂,人又瘦又高,一身青衣,就像庙里的黑无常般,心里不觉好笑,想笑当真就笑了出来,呵呵呵的,越笑越高,渔公公说的话,他一字也没听进去,只管笑!

渔公公一听大怒,再也忍不住心头高冒怒火,哼了一声,双掌猛然间抬了起来,嘿的一声,双掌同时劈出!

蓄势而发,双掌早已叫足了十二成动力,这一劈出,不啻狂风疾转,骤雨急降,刹时间,立有一股强烈至极的刚猛之气,呼呼呼的朝曹胜劈到!

曹胜虽然自幼练得惊人轻功,又练得了金虎的两套绝艺,可是,内力劲力之上,可说些无成就!

见掌风疾迅无比的劈到,要想再躲,那里还来得及,蓦的,忽感一股柔和之劲,不快不慢,及时赶到,正好将他一个身子,平托着,硬得送出一丈五六,竟尔脱出了那股厉猛无匹的强风!

曹胜心中一怔,回头一看,原来……

再说渔公公双掌劈出,何等威猛,他早已起了杀心,算计这娃娃,非死不可,岂料,倏忽之间……

忽感一道至柔至刚的劲气,像一堵墙的,将自己击出的掌风阻得一阻,而就在这时,小家伙无缘无故的就退出了掌风范围!

这一来,渔公公不觉大力吃惊,定睛看时,星光映照下,不知何时,身前站着个绝美的少年,正对他善意的微笑!

渔公公甘潮像遇到幽灵似的,心中大吃一惊,惊尚未退!

忽听身后孙子华惊叫道:“啊!金小侠!是你呀!”

来者敢情正是金虎,他来得这么巧吧?并不!他早来了!每夜曹胜私自练艺,他都暗中保护着,他岂肯真的如此放心,将这宝鞭交付给一个五六岁大的童子,任由他带着乱跑!

只是,他为什么不早现身呢,他只是想试试曹胜的胆量与武功,究竟到了如何的程度!

今夜的—切,金虎看前十分满意,若非眼见曹胜遭遇危机,他还不想现身呢!至此,孙子华忙替渔公公甘潮引见!

金虎也立即深致歉意,并说明曹胜还不会说话,是他新收的一个弟子!

别人一个新收的弟子,已有这等能耐,其师父可想而知,尤其金虎适才露的那一手,无声无息,简直不知他怎么来的,渔公公甘潮不禁大为钦佩!

随着,金虎问起仙履朱仕!

孙子华忙答道:“家师闽江会友,准七月初到,小弟我也要返鲁南一行,也在那时赶到,不知金小侠还有什吩咐?”

金虎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问问,因为我与神靴前辈约会好了,七月七日准在长生殿中聚首,但盼能如愿将那骷髅魔头除去,以保武林太平。”

这时渔公公忽的插言道:“金小侠,请至甘某小舟一叙如何?”

金虎忙逊谢道:“啊!不必了!渔公公既有宝舟,明日还请载金某等过湖是幸!”

渔公公哈哈一笑,道:“但凭吩咐!明天就于此相候!”

金虎忙又道谢,随即互道晚安而别!

金虎领着曹胜返回,一宿无话!

次日,金虎将夜来之事,告之中州客与彬彬姑娘,中州客对渔公公之人,闻名已久,听说曹胜竟能徒手从渔公公手中,将已被夺之墨胆龙筋又夺了回来,他真有点儿不能相信。

再听说仙履朱仕之徒孙子华,竟非他的对手,他更不敢相信,虽说孙子华也只十八九岁,可是,他的武功,中州客也曾见过,若非功力稍逊,亦将可跻入武林一流高手行列中了,如何竟比一个学艺未及半月之人不如?

可是,不相信又该怎么办?金虎吹这死牛皮有什好处?一旦拆穿,岂不弄巧成拙,难堪十倍?

尤其,渔公公马上就可见到了!不必问,只要瞧当时情形,就能知道个大概,是真是假,一看就知。

众人来至湖滨,渔公公甘潮一人一舟,正在湖滨相候,十分恭敬的迎着金虎等上舟,对曹胜更是笑嘻嘻的抚着他的头,不住口的赞赏。

随由金虎替他引见中州客时;更是互道仰慕,只是渔公公甘潮听了中州客的客套话,竟自大摇其头道:“老了!老了!后生可畏得紧,似金小侠学艺大自长生殿,武林之高,不必说了,单说这小娃娃,轾功艺业,老汉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渔舟不大,四人坐下后,所余地有限,渔公公正待撑舟离岸,忽听一阵急急步声,晃眠不见,岸边出现,一个高头大和尚,手执月牙掸杖,身背一个大木鱼,暴雷似一声大喝道:“慢着!你家佛爷要过湖!”

众人抬眼一望,好凶霸的和尚,头大如鼓,眼突鼻塌,口如血盆,两耳招风如蒲扇般,满脸透着一股淫邢之气!

渔公公甘潮竹篙自顾自的撑船离岸,口中却道:“大师父,你多包涵,船小人多,湖中浪一风大,一旦有所差错,害人害己,大师修善之人,请……”

大和尚见他撑船离岸,心中气恼,没待渔公公话完,月牙禅杖往船沿一搭,立闻“嚓”的一声,沿边立即陷下一个大缺口,而船也随即停下了!

大和尚哈哈一笑,道:“人多了都赶下来,你家佛爷有急事,说要过非过不可?”

这船上诸人,谁都不是好欺的,眼见大和尚满脸淫邪之色,就知他不是好东西,可是月牙禅杖轻轻一搭,就陷下一个大缺口,这份功力,诚然惊人已极,就算草鞋帮中高手的渔公公甘潮也自叹不如!

渔公公自知功力不如人,可是船中还有中州客与金虎,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竹篙猛力一撑!

他的本意是,只要船离了岸,大和尚若要用强,凭金虎在船上,还怕他闯飞上船上来吗?

岂知,猛撑之下,突听咔嚓一声,一条竹篙竟被撑断,反之,小小渔舟,竟连动也没动一下!

渔公公不觉大窘,可是,心头却忍不住火冒三千丈!

忽听大和尚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要不载我佛爷,今天就别想开船,怎么着?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趁早给我滚下来?佛爷一发火,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这时,金虎忽然凑在曹胜的耳边,叽咕了两句!

和尚一见大怒,道:“好呀!你们居然还想弄鬼,佛爷要你们没死先受罪……”

岂知,他话未说完,突的眼一花,一条人影已对胸袭到!

和尚一见大怒,大袖一展,脚前立即罩在一阵煞风之中,然而,大袖刚起,身前人影已杳。

紧接着颈脖里一阵冰凉,随背直落,流入后腰。“噗噗”的跳个不停,且有阵阵刺痛,虽不厉害,却又麻又痒!

和尚这一来,不觉大吃一惊,他不知这究是什么暗器?居然会刺会跳?赶忙撤杖,解下木鱼,松衣检视。

可是,一看之下,两只突出的双睛,差一点气得掉了下来,口里更气得哇哇的大叫大嚷!

你道为何?原来这只不过是两只活泼泼,跳蹦蹦的大虾子,是渔公公夜来所获,准备今日船中煮酒待客所用,没想竟被金虎派上了用场,戏耍了大和尚一顿?

和尚被戏,岂肯干体,然而待他定睛寻人时,小船已出去大远了,追已不及,于是更把他气个半死!

缺德的是,戏弄了和尚的曹胜,远远的仍在向他招手?

舟是轻舟,在渔公公铁腕之下,更是去如飞箭,眨眨眼工夫,已消失在晨雾蒙蒙的都阳湖中!

傍晚时分,船抵饶州,渔公公甘潮因尚需候一同伴,未曾同行,金虎等遂谢过,迳行登岸,落店歇息。

午夜时分,曹胜又欲迳自出店练艺,不想,身形刚动,忽听金虎的声音道:“小胜!来了一个夜行人,功力甚差,你将他赶下房来,我来擒他!”

曹胜一听,大喜,轻轻一跃,已纵出窗去。

刚在房上立稳,果不其然,远远一道黑影,越房如飞而至,曹胜一晃小脑袋,正好将来人拦住!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曹胜不会说话,却用手朝院中一摆,仿佛是说,请下去吧!正等着你呢?

青年人突见一个娃娃拦路,仿佛不屑一顾般,身形一侧,就准备绕过曹胜,继续赶路。

不想,身形刚动,曹胜反已将去路阻住,单臂仍然向院中相让,这在他来说,是十分礼貌了!

只是,对方彷佛正有急事般,岂肯听你这—套,然而,连晃二晃,均被曹胜将去路阻住,不觉大怒道:“臭小子!你待怎的?”

曹胜眦牙一笑,手唇又朝院中摆了摆!口中终于拼出一个字:“请……请……”

青年被弄得一头雾水,可也怒气倏升,猛的一掌,朝曹胜迎面劈去,这一掌虽没飒飒劲风,可也不弱。

可是,掌出人影忽杳,正自惊异,忽的双腕齐发,紧接着右肩挨了一掌,这一掌不是打而是推,硬生生给他推趺下院去!

曹胜刚将人推下院去,身后又出现一条人影,这人影来得好快,曹胜不敢怠慢,探怀抽出墨胆龙筋,一上手就施展天龙八式,身子轻轻一纵,转身飞起,凌空转拆,挥舞开墨胆龙筋,反身倒扑!

他心想!你也跟我下去吧!

忽听中州客叫道:“小胜!是我!”

曹胜一惊收势,凌空连翻三个斛斗,落过一边!立即抱拳朝中州客行礼道歉,中州客不答礼却问道:“就一个吗?”

曹胜点了点头,立即跃下院去!

中州客至此,不觉大加赞服,曹胜小小年纪,警觉性好灵,自己刚刚屋上站稳,他已擞鞭袭到,身法之快,一流高手亦难办到!只可惜功力稍差,如若能有奇遇,而获意外功力,此去长生殿,确是一大好帮手。

中州客下得屋来,却见金虎房中,灯已点起,彬彬姑娘也在房里,遂也纵身跃进,房去,进入房后,却见金虎等灯下伏案而现,不知看些什么,挤身探道一看,敢情是长生殿殿主小白神给清风教何教主的一封信。

信中大意是说,海南双怪,突的从海外归来,愿意协助他重整长生殿声威,另有骷髅神箭,铁水大师,漠北三仙等许多里道一流人物,愿意合力对付金虎,希望他及早串高手赶赴括苍山长生殿聚会,从长计议!

中州客看完此信,不觉大吃一惊?骷髅神箭已够吓人,梅南双怪突从海外归来,他二人武功独创一格,怪异寻常,中州客没会过,不知深浅,然而铁木大师与漠北三仙,却是与骷髅神箭,六指天魔等,黑道齐名的魔头,虽没会过,然而恶名远播,寰宇皆知,而且,人早已不复问世,怎会突然出现,再次作恶武林?

中州客被惊愕住,金虎与彬彬姑娘,却完全莫名其妙,因为除了骷髅神箭二人得知余人一概不识,怎知厉害?

海外双怪于长生殿,虽与金虎相聚甚久,然而,于长生殿中的人,谁也不谈武功,那时的金虎,纵然别人日夜论武,他也莫名其妙!

终于,金虎看出蹊跷,叫道:“爷爷!(他早已随彬彬姑娘改口叫爷爷了)这些个都是些什么人物?厉害吗?”

中州客摇了摇头道:“劫难当头,道消魔长,这一干魔头都是久已不复闻名的人,怎会突然间又钻了出来,武林中以为他们早已物化,怎会想到……”

说至此!中州客突的咦了一声,接着哎呀一声叫道:“昨日湖滨那贼和尚原来是他?……”

金虎与彬彬姑娘同声问道:“是谁?……”

中州客一瞪眼,道:“八成是他?不然那得这等深厚惊人的功力?”

金虎忽的抢着道:“你是说,那贼和尚是铁木大师是吗?其实!瞧他那样儿也没什么了不起,有曹胜就够使他呀呀怪叫啦!”

中州客叹了口气,道:“这是侥幸,岂可同日而语,铁木大师一个铁木鱼,一把禅杖,威猛已够吓人,另外还有一把浸青戒刀,更是凌厉歹毒无比,能收发自如,袭人于三丈开外,说到曹胜,确实是一大好帮手,只可惜功力太浅,无法与这等魔头相抗!”

金虎一听,蓦的沉思有顷,方道:“这样吧!时日尚有半月余,我们就在这住上个三五日,破损我—些功力,替曹胜打通浑身经穴脉道,使他增进一些功力,别说袭人,自保总该有余。”

金虎一说,立即就做,而地下躺着的青年人,却由中州客背着,放到城外去,那封信仍然给放同他的怀中。

那青年一跌入院中,糊理糊涂的失去知觉,待他醒来,身卧城外,天色已明,再怎么想,他也想不通,查看怀中诸物,什物不少,放是,他又糊理糊涂的直奔鄂省清风教而去!

当然,因为金虎的关系,清风教是绝不会再加入的了,所以,金虎等也没有打草惊蛇,故意放他安然离去!

再说,这一夜,金虎立即运功替曹胜通经活血,闯脉过关,意欲尽三日之功,打通曹胜通体奇经八脉,以助长其功力。

起始,曹胜满心欢喜的,听命金虎的指挥,叫他坐就坐,卧就卧,叫他闭目含口就闭目含口,叫他怎的就怎的!

一旦金虎的寒门罡气进入曹胜的体内后,禁不住一阵寒战,寒战还未止,噱嗦嗦的竟抖了起来。

这一抖,曹胜终于尝到滋味了,那满怀欢喜,瞬息烟消云散,替代它的是进入冰窖般冷冻,及寒冻中的痛苦。

为了于短短时日中获得功力,曹胜连哼也没哼一声,紧紧的闭住小嘴,咬着钢牙,强忍着。

可是那阵阵寒冷,却越来越惊惧,越来越怕人,开始是四肢麻脾,逐渐的连身子也僵冻了,终于,眼前一暗,失去知觉。

待他从悠悠中醒来时,跟前墨黑一片,他自己不知是什么时候,其实他已昏睡了一天一夜,这一刻已是第二天的夜半子时。

曹胜张开眼看了好一会,终于,夜黑中隐隐在被他看见,中州客一人睡在床上,金虎与彬彬没看见人影!

这时,曹胜感到从没有过的饥和渴,腹中饥饿还则罢了,这口干舌燥,却不是容易忍受的。

于是,他准备起来寻些水渴,岂知,身子刚动,突觉浑身骨痛如裂,差点又痛昏过去!

至此,他不得不张口欲呼,想请中州客给他取些水来!

“水!”字尚未叫出,忽的闪目瞥见床头上摆着几个葫芦,有大有小,这葫芦是中州客整日背负着的,曹胜本以为盛的是酒,他曾打过多次主意,想偷尝一些,因为中州客对其珍贵异常,日夜不离,他想如若是酒,也定是十分名贵的佳酿!只可惜始终没有机会到手。

这一次可真是机缘凑巧,天假其便,曹胜立即闭口不呼,却轻移身子,慢慢的挨前去取!

曹胜任什么不懂,爱酒却是自幼天生,一想到葫芦中的定是名贵佳酿,什么痛苦他全忘了!

终于,被他咬于忍痛,伸手已抓住了葫芦,说巧不巧,靠得最近的,也是那个最大的葫芦!

费了好大力,才将葫芦抱起,拔塞而喝!

不想,一口喝下,那是什么名贵佳酿?却原来是淡淡的溪水,曹胜心中不觉大失所望。

然而口干舌燥,这溪水喝下,也不啻九天甘露!

曹胜连连灌了两口,忽感浑身痛苦全消,那丹田中一股不化的寒气,也就在这一刻,消逝无踪!

曹胜心中奇怪,两手捧住葫芦,仍然不住口的喝!

一大葫芦水,刹时工夫,已被曹胜喝了点水不剩!

小小的肚子,一葫芦水灌下,竟不觉其多,他还不知这水是青牛木精所化的灵水,一见喝下后,浑身舒泰,三不管,抱起另一葫芦又喝!

顿饭工夫,七八个葫芦,被他喝了只剩下两葫芦,至此,曹胜劲力突增,丹田中更有一团热火,不停的澎涨!

一发觉丹田热火,曹胜猛吃一惊,再也不敢喝了,立即盘膝坐好,依照金虎指示的口诀方针,练起内功来!

这一练功,立觉浑身轻飘飘的,如同无物般,而欲腾空飞起,更且,丹田中那股热火更是横冲直闻!

曹胜从没习过内功,他不知道这情景是好是坏,心中一惊,又自昏了过去!

待他二次醒来时,发觉天已大亮,金虎彬彬姑娘与中州客三人,站在床前,金虎眼中更流露出一股惊讶之色!

忽见金虎展颜一笑道:“小家伙!你是怎么啦?若是我迟回一时半刻,你岂能还有命在?你倒是搞什么鬼,得了什么宝贝啦!”

曹胜莫明其妙的摇了摇头,道:“我……水……”

金虎一听,不信的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要喝水,我已关照爷爷,不准你喝水,你那来的水?而且,你这也不像是单喝水后的现象,必定还有……”

金虎话没说完,中州客一声惊叫道:“哎呀?贼!……贼……贼……”

金虎与彬彬姑娘怔了一怔,同声问道:“爷爷?丢了什么?”

中州客一脸愧容道:“昨夜,我突然多喝了两杯,在你们出外习艺时,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竟让贼子偷进屋来也不知道,他把我辛辛苦苦,万里迢迢携来的青牛木精灵水,全都给偷光了,这……这……这怎么办?”

中州客本是满脸愧容,可是,眨眨眼,只见他双目一瞪,就像要喷出火来般的,暴声骂道:“万恶贼子!你要被我发觉,我不将你剁成肉酱,生吃了你,我中州客从此隐姓埋名,谢绝江湖!”

中州客话声一落,突听噗通一声,曹胜翻倒床上,脸色吓得铁青,浑身直颤,抖着声音道:“我……我……我……”

他是想说,水是他喝的,他事先不知是什么灵水,要想请中州客原谅,谁知,他本就不会说,心中一急,就更别想说两个字了!

这情景,金虎一见,那能不清楚万分,但听他呵呵一笑,道:“爷爷别急,这偷水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不过爷爷可不能杀他,因为他是我们自己人。”

随又回首对曹胜道:“小家伙!你也不能怕成这个样子,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既偷喝了别人的东西,就得坦白承认,怕能抵事吗?我正奇怪你功力怎的骤然突增,惊奇得令我不敢相信,原来是偷喝了青牛木精灵水!”

这一说,中州客当然也听到了,只是,他怎能相信呢?但听他道:“这……这事我不敢相信,七八葫芦水,他一个小肚子,半个月他也喝不光,怎能一夜之间,喝得点滴不剩!”

金虎闻听,也不由一怔,这诚然是件怪事?……

可是,曹胜听得金虎一说,胆气倏壮,从里边拿出两葫芦没动过的,交到中州客手里,道:“还有!还有!是我!是我!”

中州客接过,确实还有两葫芦,他摸了五六个葫芦,全都空空如也,以为全都被偷光下,谁想,没碰的两个葫芦,仍然原封未动!”

如今,曹胜既然自承是他喝的,那还有什么话说,不相信也得相信了,于是,金虎忙又命曹胜坐好,他也上床去,与曹胜相对而坐,命曹胜伸出双掌,四掌相抵,各自运功!

这一次,曹胜非但毫不为金虎的寒门罡气所侵,反之,抗力甚强,且一阵阵的,逐渐增高,逐渐增强!

总过了一个时辰之久,金虎一跃下床,叫道:“行了!你浑身非但百脉畅通,且连别人修练一甲子之功,而未能打通的任督二脉,也已潺潺而动,再过个三年两载,小家伙,你就能和我分庭抗礼了,想不到这青牛木精所化之水,对增进功力方面,还有这等神奇效用,真正可惜!”

一听说到可惜,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心中,都不禁暗暗叹悔,早知有此神功奇效,那时多喝点,岂不大妙!

随着,金虎将那所剩的两葫芦水,在彬彬姑娘与中州客面前,一人摆了一葫芦,然后方道:“爷爷与彬彬,就各喝一葫芦吧?相信总不无少补,至于救伤方面,日后再说罢,草鞋帮中难道就没一人有药吗?”

彬彬姑娘一听,拔开塞子,就欲对嘴而喝……

忽听中州客沉声道:“我自知艺业成就有限,纵然功力再高,相信也强不到那去,资质禀赋,乃属天生,强求不了的,虎儿,你不是说他任督二脉尚差个两三载吗?干脆,我这葫芦水再送给小胜吧!耍成全就成全到底!”

彬彬姑娘一听,也忙放下葫芦,想起自己学习天龙八式,连日来金虎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指点教导,自己始终学不好,反观小胜,天龙八式,就只功力稍差外,己与金虎所施展的一模一样,当真资质禀赋,各有不同,成就也就有所差别,于是,也忙将葫芦迭到曹胜面前,道:“小娃眭!呶!全都给你啦!可是,你千万得多出点力啊!”

曹胜适才听说,夜来所喝的水,全都是什么灵水,使自己功力骤然猛增数倍,心中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意外得获功力,可以杀敌!

怕的是金虎怪罪,吃不消兜着走?

如今,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双双奉赠,他那里还敢接受?急得双手一阵乱摆,一连声,叫道:“不……不……不……不。”

不什么,他又叫不出来!

金虎衡量轻重,沉思一会,立即张口道:“对!这是智学,小胜!还不赶快谢过!”

小胜本是贼心诚意的拒绝,一经金虎叫他道谢,他又不敢不遵,立即下地,跪倒给中州客与彬彬姑娘磕头,这虽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的向人跪行大礼,可也是他诚心诚意的,没有些微虚伪做作。

随着金虎又道:“趁热打铁,小胜快快喝了吧!我再助你一臂之力,必能顺利的将任督二脉打通,你就可独当一面了!”

小胜一听,那有不从之理,谢已谢过了,也无需再多客套,一盏热茶工夫,两葫芦水全被他喝得精光。

金虎见他将水喝完,立即叫他躺下,金虎运起寒门罡气,双掌不停的在他浑身上下游走!

但觉一股股冰冷的刺骨寒风,从金虎双掌中传出,直射入曹胜体内去,只是,瞬息工夫,那寒流已慢慢的满曹胜全身,且慢慢的仕外迷漫,澎涨!

中州客与彬彬姑娘本在一旁观着,可是,突然之间,那慢慢扩展的寒流,已捱到二人身边。二人功力虽说不浅,可是一旦与金虎曹胜相比,可又相差远甚,一遇寒流,不觉大打冷颤,双双不约而同,暴身而退。

终于,整间屋都被寒流充实了,且把中州客与彬彬姑娘也逼得退出了房间,站到院中去了!

总过了约一个时辰之久,金虎方出声,招呼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入房,然而,待他二人入房后,见金虎毫无疲累之感,心中都不由暗奇!

忽听金虎哈哈一笑,道:“我助他打通任督二脉后,本已疲累不堪,谁想,他居然又以功力助我,于瞬息之间恢复了周身的倦困,真是我万万想不到的事!……”

说着说着,金虎突的骈指倏伸,疾点曹胜的“肩井穴”,这“肩井穴”乃人身麻穴之一,点中立即不省人事!

因为曹胜尚不值穴道为何?金虎恐其临阵受制,特先试试他的反应,乃应变的能力如何?再准备近日内予以对症指导。

曹胜的警觉性本就特高,再加上功力骤增,岂有避之不开之理,只因金虎乃是他的师父,他不知是金虎试他反应力,故不敢闪避!

这一来,金虎双指不偏不斜,正正点在他“肩井穴”上。

只是,指刚触上,突觉曹胜身子滑不留手,犹如涂了油一般,手指一滑,就溜开了去!金虎出指疾点曹胜,那肯用其功力,一声惊“咦”之下,再次出手时,指端已运起八成真力,他想知道曹胜浑身,当真已至穴闭脉封的境界了呜?

眨眨眼,金虎双手,已分点曹胜前后十数重穴,每经一次,无不与前一般,竟无丝毫着手余地!

金虎至此不觉大奇,难不成曹胜先天就有混元气功吗?何以早先无觉,直至今日方始出现呢?

原来曹胜确有先天混元气功,只是这功力埋藏在体内,始终没有引发,一旦任督二脉贯通,混元气功立即迷布全身,比之金钟罩等横练工夫,不知婴强甚几千百倍,简直无法形容。

中州客与彬彬姑娘,见金虎这动作,本以为曹胜还有什么未完的手术,这些或是必须的过程。

岂知,金虎点完别人,自己突的站住,发起呆来,两眼迷迷蒙蒙的,仰头直视屋顶,仿佛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般!

彬彬姑娘关心至切,一见忙扑前叫道:“虎哥哥!你怎么啦?”

彬彬姑娘一叫,同时也把曹胜吓了一跳,唤的—声,曹胜满脸惊恐之色,觉又跪下了,他以为是他错了!

经彬彬姑娘一叫,金虎立即一怔,随着微笑,道:“没事呀!我是在担心日后徒弟打师父,因为他本身原来就有惊人的盖世混元气功,只是没有发出来,经任督二脉打通后,混元气功立即锦上插花,全给抖出来了,这一下做师父的也管他不着啦!”

曹胜原本就跪下了,一听金虎之言,吓得距战心惊,恨只恨有口不能言,只得不停的咚咚咚磕着响头,眼泪也随着滚了下来!

金虎微微一笑,道:“起来吧!只要你不打师父就行!”

曾胜还没敢起身,直挺挺的跪着,费了好大劲终于逼出了三个字。

“我……我不敢!”

在饶州住了三夜,第四日清晨,四人又继续赶路,朝浙江括苍山出发!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数日,已越过仙霞岭,进入括苍山山区。

这日傍时,四人刚进入处州城,金虎已发觉有人跟踪,正在这时,曹胜似有心,似无意的与迎面一个汉子,撞了个满怀,大概这一下,把那汉子撞痛了,汉子立即张口大骂,扬掌就打!

曹胜仿佛十分害怕般,翻身就逃,那汉子也立即拔足就追,一追一逃,瞬息闪过一些人群,来到一间大药号的门前!

大药号门前,并排站着两个劲装汉子,曹胜满街的人,全都闪过,却偏偏撞到这两个汉子中间!

而且是如此的巧迅,这两个劲装汉子,眼见他撞来,竟没能让开,被曹胜撞得倒在地下,杀猪似的哇哇痛叫!

这一下大概撞得十分重,两名汉子并没能立即爬起来,可是身后追来的汉子却及时赶上了。

一见二人被撞倒地,心中却不由暗骂这两个汉子没种,存心想使诈,因为孩子只有五六岁,能有多大力气,自己被撞,虽有痛也不能痛成这个样子!然而,待他再要找曹胜时,曹胜却像幽灵似的,骤然失其踪影。

原来曹胜别看他小,别看他不会说话,满肚子鬼怪,却是谁也猜不出,谁也想不到的事!

他较之金虎,还要早的就发现了那两人,他追随他爷爷疯僧,时日虽短,可是疯僧那半疯不癞的怪脾气,他全都学会了!

于是,就有方才那一幕表演,待他赶回与金虎等会合时,彬彬姑娘不觉大为赞赏,而中州客与金虎也不由得同声赞誉!

接着,四人在一家客店中住下后,曹胜从怀中掏出两片木牌,连指带比的说了好半天,金虎方知道,这两块本牌是从那两个汉子腰带上取下来的。

金虎与中州客彬彬姑娘三人,灯下一看,发现木牌一面刻着一座雄伟的宫殿,另一面一个方形火印“长生殿”三字,原来这是长生殿中腰牌。

中州客嘿嘿一笑,道:“他们真准备大举而干了,竟启用了占山为寇的腰牌,难道括苍山中,还有什么关卡不成?”

金虎忙接口道:“这也难说,待我将他们擒回,拷问便知!”

可是,处州城中,金虎整整找了一夜,那里还有一人影子,眼看天色将明,金虎只得作罢回店。

因为自即日起,就已进入山区,沿途有银子也无处购贾食粮,遂在处州城中担误了半日光景,准备了充足的干粮。

曹胜人小,食量不小,准备得越多他越高兴,当然,进入山区后,不怕没有野味可吃,然而有备无患,多准备总没错。

曹胜人虽小,可有的是力气,一大包他背在背,偌无其事般,仍然奔走如飞,可是,若从身后去看他,那就成了怪物在飞,而非人了,因为那包干粮,将他整个人都遮住了,连头脚都看不见。

当然,金虎有时也与他交换着背,只是,曹胜孝心特重,他始终不肯,不是金虎逼着他,他始终背着干粮,遥遥抢在头里!

括苍山,山势雄巍,层峦叠蜂,削壁嵬岩,怪石巍峨,连绵千奇峰无穷,羊肠险道,比比皆是?

六月天气,本是懊热难耐,一旦进入山区,气候立即转为清凉,尤其横越那连绵数里的森阴树林时,那还记得烈日蒸空?

金虎等四人,已进入山区第四天了,沿建均未发生任何事故,这日正奔行中,眼看烈日中天,又该是小憩进食时刻!

蓦的,曹胜如飞般,从去路上急纵而回,金虎等还以为有甚发现,待曹胜停身时,立即急声追问。

岂料,曹胜嘻皮笑脸的,指手划脚道:“那里……那里……好……”

眼见他这等欢欣,当知无事,既然说不清楚,只有随去一看!

待全虎等随着曹胜转过一处山头,发现山下,原来有座出乎人意料卟的幽谷,谷中奇花异草,遍地皆是!

而且,谷中还有一道小小溪流,水清见底,卵石可数,更有两只小鹿,于溪边戏水,情景美得羡煞人,当真是一绝妙憩息好地方,别说曹胜见了这等欢欣雀跃,任谁见了也会欢喜。

既有这等好地方,那还有什么说的,说不得只好寻路下去,只是,说也奇怪,这谷竟是个死谷,寻来寻去,也寻不到一条小路下去,虽说离得不高,可是要下去,就非得盘膝附石,慢慢下去不可!

中州客与金虎,正自犹豫,该不该下去?

曹胜早已忍不住,手脚并用,刹时工夫,已下去过半,彬彬姑娘也随着曹胜身后,爬了下去而且,口中还不停在叫:“虎哥哥!虎哥哥!快来?我要那只小鹿?我要那只小鹿?”

金虎朝中州客望了一眼,中州客道:“连日来寂寞得有些蹊跷,本该多作戒备,在这等地方,更应小心,不过,这四周并无甚奇特可疑处,尤其放心的是,下谷无路,若是陷阱,必有路开辟,让我等好下去,所以可以稍稍放心,依找看,略事歇息,想必无碍!”

中州客说出这番话,可说老谋深算,金虎遂也不作反对,就谷口轻轻一纵,己落下十余丈,借突出岩石一塾脚,又落下十来丈!

几个起落,正好赶上与彬彬姑娘同时落下谷底,动作既轻松美妙,又快迅无比,竟把正在谷底东纵西跃的曹胜看得呆了?

他何曾没有这份能耐,只是他不会使用吧了,他用惯了的是手足井用,要比爬,不论上或下,相信谁也没他快!

待到中州客落下谷底时,曹胜又已爬上了谷口,因为他要学金虎的模样儿,以绝妙轻功纵跃下谷!

曹胜刚刚纵起身形,忽的眼前人影一闪,曹胜心中一怔之下,他人已离开了谷口,落下谷去。

这也是阴错阳差,命中使然,曹胜若能听到中州客方才的一席话,相信他会及早招呼,也就免却此次劫难!

偏偏的,他非但见到人影,而不加以通知,反为了学习金虎那轻功施展身法,而至落到谷底后,方才想起。

可是,虽见到人影,却没见现身,曹胜唯恐自己看错,再次的飞扑上谷口,这次他没用爬,他以落下的身法同样的,一窜十余丈高,飞上谷口。

待他上得谷口,展目一看,可不得了,那只一个人影,简直有百数十人之多,从四面八方,齐齐朝谷口拥来!

曹胜一见大骇,一声惊呼,随着一个斛斗,直翻落二十余丈,连连几个起落,已下至谷底!

也是他临敌经验太少,不懂得如何应急,如若他能凭自己的一身能耐,阻挡一阵,金虎也能及时赶上谷来,相信也能免去此次劫难!

而金虎呢?被彬彬抓住的两只小鹿,叫声将耳掩住了,没能听到谷外的动静,一听曹胜惊呼以为他失足落下,也没想到这上面。

直到曹胜落下谷后,手指频指,口中连呼……

“人……人……人……”

方始惊觉,可惜已经迟了!

就在金虎暴喝道:“小胜!赶快抢走……”的暴喝声中!

谷口已传来一声阴阴长笑,笑声能使人不寒而僳,寒毛根根直竖,骇人十分,笑罢听道:“姓金的小子,这就是你的绝命之地……怎么,临死还耍挣扎吗?退开,点火,姓金的有种你就上来!”

这两句话工夫,金虎与曹胜,已双双窜上过半,就在这时,忽听一声震天价的暴响紧接着一声连一声!

刹那之间,尘土迷漫,砂石横飞,谷口四面,大大小小的石头,不停的往谷底滚滚而落!

原来他们早在谷口埋了火药,将谷口的巨石,石壁通通炸得飞滚而下。

至此,金虎不觉胆碎魂飞,他不为自己与曹胜的性命而担忧,而是为谷底的中州客与彬彬姑娘的安危而烦心!他相信他与曹胜,决能自保,甚至连受伤都不会,可是谷底的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可就讨厌了!

大小石块,总算全落自谷底停下了,而金虎与曹胜,也同时落下了谷底,闪目于沙土迷漫中一瞥,彬彬姑娘没了影儿,而中州客双腿却被压在一巨石之下,中州客本人却早已昏了过去!

金虎一怒之下,猛然挥出一掌,朝压着中州客双腿的巨石拍去,巨石应手而飞,只是,巨石一起,牵动另一更大巨石,反朝中州客头顶压去!

时运不佳,说有多霉就有多霉,这另一块落下的巨石,较前一块大数倍有奇,金虎自知凭自己功力绝难将这巨石击飞。

可是,跟看巨石压下,中州客就可能变成肉饼了,想起以往死在自己手中的,有几位全都是长生殿中故友,心中不自觉一阵惨痛,自知营救不及,中州客又得死在自己大意之下……

就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的人影一晃,小胜一手轻托中州客,已然脱出险地,金虎心中大慰,立即牵起曹胜,躲过一旁!

忽的金虎记起彬彬姑娘,没见人影,遂扬声叫道:“彬彬……彬彬……”

“虎哥哥!快来呀!这有个突崖!还有……”

金虎一听,彬彬无恙,心中宽了一半,遂与曹胜一打手势,双双朝彬彬发声处,飞纵而去!

待停身时,发觉确有一大突崖!那溪流正好打从崖边经过?

这时忽听谷顶又是一声冷笑,道:“姓金的,你找到本位了吗?纵然你是天上白虎星降世,也该是归位之期了,我这请来两位法师,正等着给你超渡呢!”

金虎置若罔闻,不去理他,眼见彬彬全身无伤,心中大慰,可是彬彬姑娘脸色十分怕人,待她见到爷爷受伤,更是双目一瞪,不哭不叫!仿佛惊吓过度,已然变成了痴呆般。

全虎一见大骇,扑前抓住彬彬一只纤手道:“彬彬!彬彬!你怎么啦?”

金虎这一抓,似是给了她绝大勇气般,突的扑倒在金虎怀里,放声痛哭,边哭边还叫道:“爷爷!他?……虎哥哥你?……”

爷爷没事,伤了腿,没多大关系,曹胜已在为他活血,歇会就可醒了,我?我更没事,你不瞧我一点伤没有?”

金虎说着将彬彬姑娘紧紧拥在怀里,借以安慰安慰她!

岂知,她哭声仍然没停,悲声哀叫,骇人已极!

却听她叫声中道:“虎哥哥,你瞧瞧你身后……”

金虎心中一怔,猛然回头,身后石壁上原来有一块刻出的大石碑,瞧那刻痕,显然刚刻没几天?

只见上面写道:“山是飞命山!

谷是断情谷!

金虎来到此!

情断命又丢?”

金虎看完,不觉大怒,伸掌就待拍下,可是转念一想,意欲拍石的掌,却轻轻的转拍在彬彬背上!

这无意中一拍,意拍到彬彬的昏穴,彬彬姑娘但却眼前一暗,灵魂儿飘飘然的,竟尔飞了起来!

只是,刚刚飞起没数丈高,忽听金虎叫道:“彬彬!彬彬!你醒醒!你醒醒!”

彬彬姑娘一睁跟,眨毛上仍有温温热泪,想起一切事儿,心中一痛,鼻中一酸,热泪又涌满眼眶!

忽听金虎在他耳边轻声道:“彬彬!你叫我看的不是很美的句子吗?你伤心怎的?”

彬彬姑娘听了一怔,推开金虎身子,探首后望,只见上面写道:“山是长命山!

谷是爱情谷!

金虎来到此!

情热命又长!”

彬彬姑娘一看,不对呀!刚才那是这几个字,揉揉眼睛再看,一点不错,字体大小,所写格式,完全一样!丝毫没变,而且要变也不能变得这快,还只道适才看花了眼,心中不觉大乐。

可是,她就没注意到地下掉了一大堆石粉,敢情在金虎将她拍昏的瞬息工夫,以掌将石碑扫平了,另以指绐改写的句子!

彬彬姑娘既然少了金虎的顾忌,又记起爷爷来了,说巧不巧,中州客也正在这时苏醒了过来。

刚算不幸中之大车,中州客双腿被压,只断了两根骨头,一边脚断主骨,一边脚断副骨,全都是膝弯以下,只要接上,有药一吃就好!

接骨金虎还会,可是药呢?

到这时金虎他才后梅叫曹胜将剩余两葫芦灵水全都喝了,如若留下一些,如今岂不派上了用场?

中州客忽的从怀中掏出一只拳大的玉葫芦,拿在金虎面前摇了摇,道:“你别后悔,我这还留着有呢?这可不是我私心,我是为防万一,而这玉葫芦又是我家传至宝……”

一听说还留着有青牛本精灵水,齐都大为欢喜,尤其曹胜更是欢喜无限,因为别人是为他才将灵水全都给他喝光了,一旦因此使中州客成了残废,这个恩情罪孽,他一辈子也消不了还不清。

青牛木精灵水,说有多灵验,它就有多灵验,就在当天夜里,中州客已能自行起身行走,次日清晨,中州客已全都完好如初,纵跃如故!

可是,这半日一夜,谷口不时传下隆隆震耳之声,及不断滚下巨大的峻峭山石,使金虎等没有一丝丝上谷的机会!

三天了!谷中的巨石?左一堆,右一堆,均已堆起老高!

这一日,谷口轰隆隆的暴炸声已然稍歇,可是巨石却仍然不时的滚下一两颗,金虎知道,谷口的岩壁,大概全被他们暴炸光了!

忽听中州客道:“今夜该是七月初一吧!新月子时前后就可落山,四更天后,我们准备冲吧!再不上去,立刻就要断粮了!”

岂知,天尚未黑,忽的天色剧变,狂风大作,暴雨瞬息倾盆而降,这该是最好上去的时候了。

狂风骤雨之下,谷中暗黑如墨,纵有明如现今社会中的探照灯,恐怕也照不清谷底情形!

金虎一见大喜,因为他有夜明眼,暗黑对其毫无防碍,于是,他将彬彬姑娘背起,右手牵起曹胜,连续数纵,已上至峰顶。

谷口悬吊昔几盏气死风灯,虽在如此狂风骤两之下,依然没将其吹灭,真能将风气死!

所谓灯下常是最暗的地方,金虎将彬彬与曹胜,当真给送到灯下,随又返身下谷,将中州客背上来!

四人一旦全都到达谷顶,金虎宽心大放,纵有千军万马赶来拦截,相信他们四人,也能冲得出去!

不想,四人一直走出两三里地,仍然没见有人拦阻!金虎微微一笑,寻一避风所在,请中州客与彬彬歇下,他反携着曹胜往回路而去,他的意思是,你们不找我,我可要找你们的霉气!

金虎与曹胜二人身法,何等快迅,二三里之遥,虽在倾盆暴雨,狂风怒号之下,也只瞬息工夫就到了!

金虎领着曹胜寻了一会,直到听见了人声,方发现有人,原来他们全都躲在树根地洞里!

金虎看看这些人,全都是些喽罗小卒,没一个像样的人在内!

忽听远处一声喝叫道:“陈班听了!总帐传下令来,如若疏忽职守,走失人犯,当心你们的吃饭像伙!”

这些人从左边听来,立即又往右边传去?

金虎一想,既有总帐,要闹也得到总帐闹去!

总帐号令既从左边传来,于是领着曹胜往左边纵去!

三五个起落,左边毕顶上现出两盏气死风灯,原来挂在一个大帐篷口,而那帐蓬却如蒙古包似的!

还没到蓬帐边上,已闻帐内哼喝怒骂声,声音好不凄厉,可又熟悉得紧,金虎心中猛吃一惊!

轻轻一纵,落在帐蓬边上,这时风雨甚紧,趁着沙沙呼呼雨响风声,金虎运劲于指,就在帐蓬上一划!

那牛皮般厚的帐篷,“嘶”的应声裂开五寸来长一个洞口,洞口一开,金虎立即凑目而看!

这—看不打紧,却把金虎看得吓了一跳,同时也使他心火狂冒,怒气勃发!

称道为何?

原来帐中一桌坐着七个人,七个人中,金虎只认得三人,一个是上首坐的,头大如鼓,突眼塌鼻,口如血盆的大和尚,也就是他们猜想中的铁木大师!那横坐相陪的一个是陵南武圣曲元风,和白龙堡中的白蛟爷!

余四人年纪俱都在五旬开外,二僧二俗金虎全没见过,可是,就只些人怎能使金虎吓了一耽,而又心火狂冒呢?

原来另一旁地下,却被绑着四个人,这四人金虎全都认识,那是神靴毒丐师徒,和飞天蜈蚣唐季亮,还有他那小孙子唐冰心。

神靴毒丐与小癞子之来,那是意料中事,可是飞天娱蚣唐季亮伹孙之来,却是万万想不到的,而且竟与靴毒丐同路?

金虎正待设计相救?忽听一声如雷暴喝,线影一闪“涮”!的一声,帐蓬又破了个大洞,可是露出洞外的,却是一节线光灿灿的刀尖!

金虎又是一怔,好厉害,想必就是铁木大师的浸毒戒刀吧!

已经被人发现了还躲什么?金虎刚想出声叫阵,帐中忽传来一连声哈哈大笑,笑声中满带轻蔑之意……

金虎微一凝神,敢情曹胜已冲进帐内去了,金虎不禁暗叫道:小家伙!算你有种,算你有种。

其实,曹胜他可没被人发觉,他之现身,只想将帐中人的注意力引散罢了,因为铁木大师已发出那把浸毒戒刀,向金虎藏身处袭击!

虽然,曹胜没读书,可是他孝心天生,他把年纪轻轻的金虎奉为恩师父母,长兄,总之“有事弟子服其劳!”

金虎既有曹胜先行,他也就稍迟再现身,最好佳及时瘵四人救出来了,再与铁水大师算帐!

于是,金虎又再次凑目去看,这一看,又把金虎看得心中想笑,原因是这一刻的曹胜,浑身污泥,连嘴脸都分不清了,敢情他是钻在帐篷低下进去的,再顺手抓一把泥住脸上一摸,可不成了这怪样子?

这一刻,只见他一摇一摆的走进桌去,曹胜浑身污泥,他却还两手连挥,一刹时,污泥溅得到处都是,反将桌上爱洁的人,气得须发皆张!

首先被激恼的,却是一身月白袈裟的光头和尚,只可惜他没有头发,也没胡子,须发全都无法怒张,但听他一声猛喝,道:“那来的小杂种,竟敢装神弄鬼,戏耍大太爷等,吃我一掌!”

那和尚敢情是亏心事做得大多,竟以为曹胜有意吓他!

曹胜见他一掌劈来,风声测深浅,知道有限,遂不闪不避,硬接一掌,掌风袭肩,打得曹胜连翻两三个跟斗,一声哎呀!竟跌近那睡地的四人堆里!

那上首铁木大师一见,哈哈大笑,喝了一口酒,回身对其身后道:“美人!有好戏看哪!你要看嘛?”

随着大和尚哈哈一阵淫邪怪笑,笑声中两手还不停在那乱摸乱捏。

金虎本没留意到和尚身后还有人,一见此情,立即凝目而望,原来铁木大师身后,躺睡着一个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女人,从她那羊脂白玉般的皮肤,和那丰满结实的胴体看来,顶多不过二十岁人!

可是,少女浑身软绵绵,彷佛穴道被点,动颤不得!

金虎一见大怒,可是待他看清,那少女原来是唐季亮的女儿唐菁菁时,禁不住怒火倏升,刚待喝声暴叫……

忽觉身后微有响动,金虎伏身回苜一看,但见两条人影,暴雨中急奔而至,金虎足尖轻点,反退了下来,他是想,知已知被,百战百胜,倒要看看这来者是怎生人物,再下手不迟。

随见两条人影,躲躲藏藏,并非彼等同党,遂大胆探首一望,发觉来人,正是仙履朱仕师徒,这一见,金虎心中大喜,赶忙现身相见!

金虎突然现身,反把仙履吓了一跳,可是,待他从暗黑中认清金虎后,又不禁喜上眉梢。

原来他们是尾随着,准备搭救神鞋毒丐的!

于是,三人匆匆商量,立即扑向帐中去!

再说曹胜在帐中,被那和尚一掌,打得微厘翻在躺地人堆中,他本想趁机就给将四人解救了。

可是,待他发现,那绑缚四人的,竟是浸了油的虎劲豹皮,凭他两指之力,竟掐之不断!

于是,赶忙一滚,又翻了出来!

那和尚见一掌竟打他不死,且连伤也没伤他分毫,这对他,在这多人面前,可是个其大的耻辱,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呀?怎能不使他气怒倏加,猛然一声怪叫,从椅上一纵而起,伸掌就来抓曹胜!

曹胜心想,你使我摔一交,你也摔一交大众看看吧!有心之下,曹胜不闪不避,堪堪待对方手掌抓到,突的施展开金虎所授的擒拿手,翻腕疾出,一捏一扭,和尚真听话,一个跟斗,跌得四脚朝天!痛得哇哇直叫,原来曹胜借力打力,随手一摔之下,又加了两成力,和尚又那吃碍消。

众人一见曹胜,手腕轻轻一动,和尚无原无故的就翻了个跟斗,摔得怪叫,无不脸容倏变,不知曹胜究是什么道路!

其中,唯有居中而坐的大和尚,非但毫不动容,且暴声欢呼道:“好呀!多么绝妙的一招擒拿手……”

那另一位和尚与这和尚是师兄弟,被摔者是师弟月性,师兄是月空,二人都是不守清规的酒色淫徒,本是少林一派,其师筑庙括苍山中,十数年前其师圆寂,留下师兄弟二人,早将门规忘得一干二净,竟尔无法无天!

长生殿建起后,月空月性二位大师立即投靠效力,这还是他俩,第一次被派出截敌,这原是十拿九稳的好差事,只需随着白龙爷与曲元风,哼哼喝喝,就是大功一件,根本无需什么比武斗剑?

想不到鬼使神差,竟从半空掉下这么个小杂种,虽然上手捱了一下,可是立即回以颜色,没见他动,自己人就被摔得鬼叫!

月空一见师弟受拙,那里忍得住,呼的一声,擞出一把戒刀,疾抢而出,招呼也不打一声,迎头就劈!

座中人都没怎的,就只上首的铁本大师轻轻冷笑一声,因为曹胜适才亮了一手,已然深获他的喜爱,他不齿月空之所为,对一个两手空空的孩子,竟尔起用杀人戒刀,可真丢了他们空门中人之脸!

曹胜见又是一个和尚,且较前更凶残无礼,动不动就想要人性命,心中恨恨的,学着金虎冷笑一声!

他意思是说,你来得凶,我叫你要伤得更凶!

眼见戒刀压顶而至,曹胜仍然不闪不躲,月空暗道:这可是你这小畜生找死,可怨不得我和尚心狠手辣!

然而,想尚未了!但觉眼前人影一花,握刀手腕一麻,再也把持不住,戒刀竟被劈手夺去!

这一惊当真非轻,一招未吧!戒刀已被夺,就知凶多吉少,那里顾得什么叫羞耻狼狈,赶忙就此一滚……

耳听铁木大师叫道:“糟呀!这招分经错骨手,也使得绝妙透顶!”

月空一直滚出一丈五六,方敢停住身子,正侍跃起,忽的银光一闪,大腿上一阵割心般疼痛,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众人循声一望,一把戒刀直挺挺的插在月空左腿之上,直穿到底,一条大腿整个给切下大半来。

而曹胜呢?身子根本就设离开场中,这把戒刀只是他顺手一抛而已,然而一抛之下,竟有这等功力,就连铁木大师也不禁微微动容。

这时,陕南剑圣曲元风再也忍不住,从座中一跃而起,落在曹胜面前,双眼中精光电射的凝注曹胜!

觖听铁木大师道:“曲兄!别吓坏他!十分讨人喜爱的,我铁木大师还没个真正衣钵传人呢?问问他,可愿意做我的徒儿吧?”

曲元风一听,立即回首笑道:“大师神目,确是个骨额峻峭的武林奇材,该是这小子洪福齐天,得入大师之门,还有不愿意的?”

于是,曲元风又回首对曹胜道:“小子听着,今有佛门泰山北斗铁木大师,欲收你为门徒,还不敢紧上前谢师,待回返长生殿后,再补行大礼!”

曹胜早就认识铁木大师,那日在都阳湖畔,还被他放了两个大虾在他衣领里面,如今居然有脸要做人家师父!

恨只恨曹胜不会说话,没法开口,可是,他不会说话有不会说话的好处,但见他两眼盯住陕南剑圣曲元风,身子动也不动,既也示意答应,也投说不答应!

曲元风一见,心头好火,若非铁木大师有言欲收其为徒,他真想一掌将他劈了,以泄他不理之愤!

其实,这还是铁本大师一句话救了他,使他没当扬丢人现眼!凭曹胜如今的功力技艺,曲元风虽是一代剑圣,又那是他的对手?

铁木大师见曹胜不答,遂亲自离座下位,走到曹胜身前,道:“小娃娃,你大概不认得我吧!让我告诉你……”

铁木大师话没说完,忽从背上解下那斗大木鱼,“咚”的一声,掉在地上,这一摔之势甚轻,可是木鱼竟陷入地下过半,敢情这木鱼是铁铸的!

铁木大师哈哈笑道:“你虽然有点功力,懂得两手绝技,可是,你试试我这木鱼看!”

曹胜彷佛有意装痴似的,慢慢行近木鱼,待来得近了,突然飞起一脚铁木鱼立即如飞朝铁木大师胸腹飞去!这真是变生伧促,事出意外,任谁也想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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