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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艺服青风教

金虎听玉阳真人,刚把他父亲白灵,所以伤腿,被囚青城山的原因及经过,说了个大概之后……

蓦闻峰下又传来惊耳的“当当”钟声,向声又急又亮,在场众人,无不闻声而大感惊骇。

因为这是白鹤观唯一报警的讯号,他们想不出,在这既将破晓之耵,又会有怎么样厉害的人物,闯上山来?

众人凝神静听之下,钟声只歇得一下,又暴向而起,较前更急更亮!

猛然间,一声巨大的钟声,震破夜空,直透云霄,随着这声巨响,整座青城山,都仿佛摇摇而动似的!

玉阳真人闻声,脸上神色倏变,大为惊颤,或许是他连续遭受的刺激太大了!致使他失去了往日的镇静!

只是,这声巨响过后,忽见山上又飞起一片惊人火光,彷佛有人放火烧山般?这个岂能儿戏?可是,再也听不到急响钟声啦!

玉阳真人摇头叹道:“青城山当真必需遭此劫难吗?”

金虎赶忙接口道:“未必!在下愿下峰一探,或能将来人赶下山去,亦未可知。”

玉阳真上立即离座行礼,道:“有小侠出面,相信天大的事也没问题,我陪小侠去去!”

随回首对众人道:“你们仔细点戒备着,别让这座观也毁了!”话意说得沉痛已极!

金虎与玉阳真人,刚下得半里之地,忽见两名道士,亡命而奔,身后紧紧迫着一条人影,冲上峰来,远远的金虎己认出,后者敢情是杜彬彬姑娘?

金虎一见,不觉大为吃惊,尤其彬彬遍身污血,显见白鹤观内之事,指来的厉害人物就是她瞬息,来得近了!彬彬姑娘也看清了金虎,竟吓得她突然间停住了,而手中紧握着五行短剑,也在同时掉落地上。

金虎先将玉阳真人阻住,又让过了两名道人,方慢慢的走近彬彬姑娘身前,眼见她满脸惊慌犹豫之色,不觉奇道:“彬彬!你怎么啦?”

彬彬姑娘一听金虎亲切的呼唤她,突然哇的一声,倒扑在金虎怀里,放声大哭,口中还自叫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彬彬这一刻怎会突然间杀上山来了?原来三天前,彬彬姑娘被金虎点中睡穴,而由他祖父中州客背负,就在近处找了个农家,歇了下来!

待他醒时,早已是次日午时!

彬彬姑娘醒来汲发现金虎,却见到她爷爷,不觉惊奇的问道:“爷爷,他呢?”

中州客杜华也是有心逗他,故意装糊涂道:“他?他是谁?”

“唔?不来了!爷爷尽欺侮我,爷爷不痛彬彬了!……”

中州客哈哈一笑,道:“爷爷怎会不痛你?爷爷最喜欢你,只是,爷爷不是神仙,怎知道你指的他是谁?对不对?哈哈……”

彬彬姑娘一嘟嘴,气唬唬的道:“我是说金虎,他到那里去了!”

中州客仍然笑道:“啊!你指的是他啊!这没良心的小子!哼!……”

彬彬姑娘一怔,道:“他怎么啦?爷爷!他?……”

中州客故意板起脸孔道:“哼!他竟敢趁无人之际,对你暗下毒手,若非爷爷及时赶到,将他打跑,你还想留得命在?”

中州客板起脸孔,一本正经,像煞介事,将彬彬姑娘吓了一大跳,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双眼中也立即涌满热泪,凄苦的道:“这……这当真吗?”

中州客一见,心中频频叫糟,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火,没敢往下说,念头一转,忽的又哈哈大笑道:“傻丫头,怎么就哭了?别急呀!爷爷话还没说完呢!起先我也以为是真的,明明看到你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被他一撞就晕了过去,我当时也吓了一大跳,接着听他解释况,因为你连日来,日夜奔走,疲累不堪,惟恐你坚持不睡,所以才出你不意之时,点了你的唾穴,原来他还是一番好心呢?”

这一说,彬彬姑娘也不禁转忧为喜,刹那间,脸上飞上两朵红云,白里透红,有如出水红莲,美到极点,她知道仍然是爷爷寻她开心,不由得大发娇嗔,道:“爷爷坏死了!爷爷坏死了!”

中州客虽说年纪老大,可是老小老小,他这一刻说像小孩子般,说气就气,说笑就笑,这时听到彬彬骂他,遂又板起脸孔,道:“好呀!生女外向,有了丈夫居然连爷爷也不要了!居然骂起爷爷来了!瞧我告诉你?”

“哼!才不稀罕,现在爷爷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了!“

“我要不说你知道才怪?”

“你猜我不知道,他上青城山上去找他父亲去了,不过,他究竟去了多久,怎么还不回来?”

中州客嘿嘿一笑,道:“这下你该不知道了吧!我就是不说!”

彬彬姑娘微微一笑,道:“这也不稀罕,我找他去!”

中州客一听,心头大急,这当真弄巧成拙,没将她骗好,反将她逼上山去了,这可怎么好?

蓦然,念头一转,立即又做出一脸伤心样子,道:“倒底‘女大不中留’,当真连爷爷也可以掷过一边,一心只想到丈夫!丈夫!岂不令天下父母,同声一哭,叫人好不伤心!”

说完,中州客当真唔唔的悲痛而哭?

彬彬姑娘一见大急,忙趋身上前,投身中州客怀中,撒娇放痴的摇着中州客杜华的身子,道:“爷爷!爷爷!谁说我不要你了,不过,他此去不是很危险吗?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

中州客一肚子气,仿佛被彬彬姑娘一撒娇,全给消了,只听他道:“谁说他上了青城山,他刚从这离去,说是附近找个朋友,一天半天就回来,届时再一同上山,去找他爹,特请我在这照顾照顾你,叫你多休息休息,一定要等他回来后,才一起行动!”

中州客这次说得十分诚稳,彬彬姑娘竟尔相信了。于是,一老一少,就在这家农家里相候!

一天过去了,又是一天!

在第一天时,彬彬姑娘还能静静的坐在低矮的窗口边上,想想心事,顺便张望张望,是否有金虎的影子!

可是,第二天开始时,情绪就两样了,她不能再安安静静的坐,她在那狭窄的矮屋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室外稍有些许响动,她立即会抢到窗边,或抢出大门去,但每一次地都失望了,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起始,她还和爷爷有说有笑,这一来,她说笑也懒了,紧闭双眉,暗想心事:“金虎究竟怎么了?出了什么差错吗?”

就在这一夜,彬彬咕娘得了个怪梦,梦中!……她牵着金虎的手,像一对小鸟般轻灵,飞呀飞的!飞上了入云山峰,飞下了辽阔的大海!

突然,金虎一个斛斗,从云端直摔而下,跌在一颗怪石之上,虽没把金虎撞得血肉模糊,可又使他再度失去记忆,连彬彬姑娘也不认识了!

彬彬姑娘这一惊,惊得冷汗直冒,因为金罗汉已然去世,还有谁能救得了他?于是,彬彬姑娘失意之余,禁不住放声痛哭!

一哭醒来,发觉原是南柯一梦!恶梦无凭,虽然人去无踪,彬彬姑娘仍能自止悲声,因为她不敢往那坏的地方想!

明月斜照,床前月光如银,照得暗室中十分明亮。

彬彬姑娘无意中瞥了爷爷卧床一眼,发觉爷爷床上,床被未曾动过,人影更是不知去向。

彬彬姑娘心中一怔,跃下地来,屋前屋后找了一遍,那有爷爷的影子,至此,她不得不大加猜疑!

爷爷到那里去了?寻找金虎去了吗?金虎又到那去了?……哎呀!好!金虎定然独上青城,寻找父亲,一去无音讯,竟连爷爷也沉不住气,外出找他去了!

沉思至此,彬彬姑娘那敢怠慢,略事拾夺,立即跃窗而出,直住青城山方向奔去,心系爱侣安危,途中那还慢得了!

青城山下,彬彬姑娘远远的见一人影,脚步蹒跚,像是行动无力般的,她不知来人是谁?缘择一暗蔽之地,暂隐身形!

直待那人走近,从月色中己能辨出,这人就是他的爷爷中州客杜华,彬彬姑娘见他那样儿,仿佛受了伤般,正待窜出……突听他爷爷自言自语的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他既不行,别人上去还不是多伤人命?……”

中州客正自喃喃低语,想不到彬彬姑娘正隐身一旁,而他这几句话却正把欲窜出的彬彬姑娘给吓了一跳,暗忖道:“什么事怎么办?他既不行?谁不行?……哎呀,不得了,爷爷一定指的是金虎无疑,难道金虎真的遭了什么不幸?……”

一想,彬彬姑娘不觉胆碎魂飞,竟欲窜出的身子也停止了,因为她知道,爷爷一定要拦阻她,不让她单身涉险!

可是,为了金虎的安危,她岂能坐视不顾,金虎若然有个一长两短,她岂能独自偷生?

眼看中州客逐渐走远了,彬彬姑娘立即朝青城山如飞般,狂奔而去,尽力施展下,那份快捷,简直有如一缕轻烟。瞬息工夫,已然来到白鹤观,她为了探听金虎下落,没有贸然乱闯,只在暗处,偷偷的观看。

只是,白鹤观刚被六指天魔捣了一顿,非止屋榻栋歪,且尸横遍地,白鹤道人亦已魂游天国。

没有死的一些小道士,那是他们脚底擦了油,溜得快,藏起来了,六指天魔一走,陆续的又出来了!

忽听其中一个道士道:“青城山真是劫运来了!三天前来了个姓金的小子,闹了一顿,今天又来了个杀人魔王,不明青红皂白,谁见谁死!那个见那个亡?不是脚下溜得快!……”

彬彬姑娘找的是金虎,她可不管那杀人魔王是谁?

忽又听另一人接口道:“还好三天前那姓金的小子,被逼跳下了千丈崖,要不这两天恐怕……

彬彬姑娘脑中轰然暴响,事实证明,爷爷中州客所指的,是金虎无疑了,想不到似他这等盖世武功,依然被逼落千丈崖。

别说千丈崖,就是百丈崖,一个人也受不了!

一旦知道实情,彬彬姑娘早已三魂俱散,七魄飘飞,痛泪随腮,簌簌而流,那里还忍得住心中悲愤之情,立如疯狂般,撤出五行短剑疾扑而下,有如飞将军从空而降,五行短剑采芒过处,三数道士叫也没叫得一声,立即倒卧血泊之中,死于非命。

另一些道士,一见此情,耶敢怠慢,救急钟声早已铛铛而响!

这钟声一响,彬彬姑娘心火更炽,因为那响声,震耳欲聋,越使他愤恼悲苦的心情,更形难耐,于是她又将那敲钟的人杀了!

彬彬姑娘连杀十数人?早已眼红心疯,那知道什么仁慈,什么叫做好生之德?她恨不得一气将所有道士全都杀了。

正确这时,那不怕死的,又撞起巨钟铛挡而响,彬彬姑娘一气之下,干脆挥起五行剑,将悬吊巨钟的铁链削断,巨钟落下,故发出一声震天价的响声!

其实观中数十道人,当真俱都无用吗?非矣!而是他们被六指天魔吓破了胆,眨眼间,又来了彬彬姑娘,手持宝剑,乱杀一通,早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那里还敢出而抵抗,更别说合力而抗啦,彬彬姑娘连杀十数人,余人四散而逃,追杀不着,心火难消,于是,放了一把火,将白鹤观给烧了!

观中隐匿的道士,一见观中起火,胆碎魂飞,立即出现逃命,这又被彬彬站娘截住杀了两人。

还有两道士轻功较俊,立即往峰顶狂奔而去!

彬彬姑娘一见,岂容他等逃出手去,立即衔尾直追!

也是这两人命不该绝,没奔出多远就遇着下山而来的金虎与玉阳真人,彬彬姑娘一见金虎,初疑遇到了他的鬼魂,继之以为自己做梦,可是,金虎一声亲切的呼叫,告诉她两者都错了。

这厢彬彬哭哭啼啼,那厢两名道士,死里逃生,见过掌门后,立即吱吱咕咕,说个不休。

玉阳真人虽心痛门人弟子之死,可是,事之起因全都是青城山本身引起来的,她知道彬彬姑娘定是得知金虎受害消息后,方杀上山来的。

玉阳真人喟叹一声,领着一人,率先下峰,刚转得两个弯,迎头一条人影,如飞般奔上峰来。

玉阳真人一见来人轻身功夫,十分了得,白鹤观内白鹤道人死后,已无这等功力的人,心中怯怯的,暗忖道:“这又是什么人?”

那人轻身功夫,果然十分高明,眨眼工夫,已来至身前,只是,当他见到玉阳真人阻路,却没停的意思,仍欲绕道上峰!

玉阳真人一见,那里容得,纵身一跃,挡在来人面前,手横长剑,冷冷笑道:“施主硬闯青城山,意欲打落水狗吗?硬欺山中无人吗?”

这来人敢情是中州客杜华,他回返宿处,发觉彬彬失踪,心中大惊,遂也追上青城山。

他可不是找打架来的,但因他与青城派中人索不来往,故互不相识,然而玉阳真人那气势汹汹的样儿,谁见了心中也不舒服,何况是中州客他?江湖中的名声,却又不低于谁?只听他也冷冷的道:“在下欲见贵派掌门真人!”

“施主与敝派掌门相识?”

“不识,仰名拜访!”

玉阳真人嘿嘿一笑,道:“既不识,敝掌门正忙着,阁下改天来吧!”

中州客不知对方就是玉阳真人,青城派掌门人,听他口气,十分傲慢无礼,不觉大怒,道:“尊驾既能替贵派掌门人擅自作主,相信定非无名之辈,在下纵然将阁下伤了,也不能说以大欺小!”

玉阳真人年越古稀,须发俱白,中州客虽说与其年岁相仿,只因他幼获奇遇,至今仍像四十来岁人般。

想不利他居然以长辈自居?这怎能不使玉阳真人气炸肚皮,只听他嘿嘿一声冷笑,道:“施主存心寻衅,还有什么说的,接得下本道人手中长剑,放你上山,接不下本道人手中长剑,休生妄想!”

中州客一听,心头也是气火高冒,他是使剑的祖宗,岂会怕剑,尤其金虎丧身青城,彬彬姑娘下落不明,瞧他等急急下山的样儿,仿佛已生事故,为了金虎,为了彬彬,他都不能不舍死一拚?

于是,呛的一声,肩头拔下长剑,道:“这样再好不过,孰请赐招吧!”

玉阳真人一日夜来,青城山险险全军覆没,化为乌有,满肚子火,无从发泄,虽从中州客奔行的轻功上,得知来人决非平庸之辈,所谓善者不来,来老不善,可是他也是一派掌门,怎会怕人?

于是,玉阳真人一声冷笑,再不答话,长剑一招“寒梅吐蕊”,疾袭中州客,快如电闪,厉若电奔,威势非同小可!

中州客久经大敌,知道这招厉害,微一晃动,陡然侧让五尺,避开对方一招,随着身躯疾转,手中长剑,瞬息间攻出三招,快似电光石火,分袭对方“玄机”“将台”“气门”三大要穴。

玉阳真人万想不到对方出手,这等迅疾威厉,心中吃了一惊,急退三步,足尖点处,身躯凌空飞起,长剑探臂下击,身悬半空,突演绝学,长剑左飞右舞,瞬息间,化着一团白光,朝中州客迎头罩下。

这一招,乃是青城绝学,饶是中州客见多识广,久经大敌,可也闹了个手忙足乱,不知所措。

终于,急切里,中州客使了一招,“彩云聚顶”舞起一团光幕,护住全身,他明知道这一招必定招致两败俱伤,在他是万万不化算的,然而处此情景之下,他那还顾得这些,但愿名声性命得保,万事皆足!

眼见两剑就要相交,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惊叫道:“掌门真人手下留情!都是自己人!”

玉阳真人闻听,知道呼叫的是金虎,心中一凛,猛然凌空煞势,长剑倒抽,人若飞燕般,呼的一声,从中州客头顶掠过,落向一边去!

中州客一怔神,金虎与彬彬姑娘同时站在身前,伧促间他也被吓了一跳,若非彬彬姑娘与他同一起,他也会疑心遇到了鬼或在做梦!

金虎替中州客与玉阳真人引见后,双双不觉怔住,谁也不会想到对方是这么个厉害人物?

金虎随又替彬彬姑娘引见,并解释这一连串的误会!

玉阳真人忙笑阻道:“小侠不必说了,生死各有命,谁也勉强不了,错非小侠将六指天魔阻止,青城派一夜成灰,难说啦!”

此际,朝霞飞升,天色早已大亮,金虎立即领先前告辞,玉阳真人客套两句,也不强留。

忽的,峰上一点白影,疾射而至,身法快得出奇!

彬彬姑娘一见,惊叫道:“这是什么呀!好高妙的身法!”

金虎微笑道:“这是十五六岁大的小孩,除了轻功高绝外,仿佛什么都不懂,不过他手中有条小金蛇,已被六指天魔连皮带骨全部吃了,只不知这条小金蛇来至何处,是否金蛇娘娘拐杖中那一条?”

他这话音刚落,白影己现身前,确是那童子无误。童子仿佛不懂礼节似的,见了谁也不理,两眼骨溜溜的众人脸上转过一转,最后落在金虎脸上,眼中满含感激的神色但又似有口难言及的,痛苦十分。

玉阳真人一旁言道:“这孩子也可怜,出生数月,家中即遭惨祸,父母兄弟全被六指天魔一人杀了,仅有他未遭毒手,只因当时在深山中,孩子被两头怪猩猩救下扶养着,直到数月前,他爷爷疯僧方将他从怪猩猩手中夺过。

六指天魔海天一魔,避且不及,谁敢再寻他报仇,疯僧早年与木道人十分投契,故投奔青城山歇足。

岂知,不久前,二人外出一次,得了一条金蛇回山,也同时遇到了六指天魔,终于有昨夜六指天魔寻上山来的事。

这会见瞧他的样儿,他是对你感恩,又想随你而去,只可惜他不会说话,听倒是能听懂-些,疯僧一向疏懒惯了,对此儿日后成就,大有妨碍,小侠如有意,就请收下他,做个随身童子吧!”

玉阳真人刚说至此,忽听一声哈哈大笑,不远处一块大石后,转出那疯僧丑怪和尚,只听他道:“杂毛道人真知我矣!”

话声未落,他已纵到金虎身前,蹼的就跪倒金虎身前,金虎一见大惊,赶忙将他掺起道:“大师有话好说,不必行此大礼!”

疯僧哈哈笑道:“和尚自拜师祖师父以来,从未曲膝向人,今对小侠,一为感恩,二为这小子求命,他名叫曹胜,请小侠格外施恩,收了他吧!做个随身使唤童子,相信他还能称人心意,和尚虽然乐天如命,可也知风烛残年,命不保夕……”

疯憎虽笑口而说,可也悲容满面,这时,那童子忽的也跪下了,两眼中并流下滴滴热泪。

疯僧呀的一声叫道:“这当真遇上了,他连他爷爷我都未跪过,我更没看他掉过泪……”

至此,金虎虽年幼,心中也不由得大受感动,忙将童子扶起道:“好!你就随了我吧!只是我一身冤仇,必须终日奔波,尚不知何日可以安定下来。”

童子一听金虎答应,就原地连翻三四个跟斗,呀呀而叫!

疯僧两眼瞪得大大的,道:“这就奇了!果真是缘份吗?几个月来,我要教他讲话,他连口也不肯开,叫也不肯叫,今天……”

童子曹胜一纵身,投到疯僧的怀里,抱着疯僧的头,呀呀叫了两声,亲了又亲,仿佛知道分别在即般的。疯僧这一来,也不觉热泪夺眶而出,道:“总算为曹家留了一条根,死而无怨……”

接着金虎与玉阳真人及疯憎一一道别,领着彬彬,曹胜,陪同中州客杜华,慢慢踱下山去!曹胜一路上,虽嘣蹦跳跳,仍然不时回首,看看疯僧,直待转了个弯,看不见了,方始作罢!

一路下峰,金虎就将三日来一切,原原本本的讲给中州客与彬彬蛄娘听,并说六指天魔语打误撞,竟死在小金蛇手里!

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听说六指天魔已死于非命,俱都高兴万分,可是他们再怎么也想不到曹胜那十五六岁的童子,胆子竟有这大。

曹胜听到别人夸讲,高兴得左纵右跃,连翻跟斗,简直跟猿猴一模一样!

一行四人,下得青城山,辰时已近,因连日来,均未十分休息,大家都有疲累之感,遂又回到农家,准备略事歇息?用过饭后,再作打算!

这其间,金虎一直闷声不语,因为他心中想的事情太多了!

第一,小白神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青娘子是自己的大娘,也是姨妈,这种种关系,逼使着他,究竟要不要报仇?不得了手吗?

其二,父亲一死,梅家伯伯也不知将他尸骨埋到那里去了,为人子者,连祭奠祭奠的孝心都无法如愿?

三一点,自己原姓白,现在名字是金虎,这姓究竟应不应该改过来?改好呢?还是不改好呢?

饭后,彬彬姑娘见他的样儿有点反常,遂问道:“虎哥哥!你怎么啦?有什么事吗?何不说出来听听?爷爷见多识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让他替你拿主意不好吗?”

金虎一听,也对,遂将心中烦诲,尽数吐出!

中州客杜华厅完,皱了皱眉头,沉思半晌,方道:“照说这第一点,你大可就此放下,不必再深加追究,因为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不过迟早而已,尔父既有错在前,为人子者,尽可能为父弥补!

其次,尔父的尸骨埋处也不必急于一时,尔母既于嘉陵江边,相信尔父也不会远,派人一探,定有下落!

这三一点吗?自可改回姓白,今后就易为双名,白金虎,人不能忘本,相信这与你也没有不方便!

至于目前……金虎听至此,心中宽爽,大为喜欢,立即向中州客磕头致谢,中州客掺起后,又接着道:“至于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对付那骷髅神箭与岳灵女,此二人危害武林之大,实不堪设想……”

金虎听至此,不住点头,正当其时,忽听室外传来怪叫之声:“臭小子,你居然戏耍起你家小爷爷来了,今天瞧你跑,你就是跑到天边,你家小爷也要将你追抓住,好好打你一顿!”

房中众人闻声,挨窗一看,敢情是曹胜小子惹的祸,而追他的人,更是意想不到的小癞子!

小癞子随着神靴毒丐,半年来武功已然大进,至于轻功上的成就,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反之曹胜五六岁年纪,武功一窍不通,可是,那一身绝妙的轻功,仿佛天生般的,一般武林高手亦难望其项背。

这一刻小癞子要想抓他,谈何容易,反被其逗弄碍不亦乐乎,呀呀怪叫,而金虎等三人在房中,也被小癞子那窘态,逗得笑个不停!

忽的,曹胜转眼间,人影不知跑到那去了,可是,眨眼工夫却传来呀呀惊叫,金虎忙道:“我说是谁来的?原来是神靴毒丐前辈来的!”

三人急奔出屋,可不是,屋后一株大树下,神靴毒丐紧抓住曹胜双臂,不住的朝他上下打量,彷佛他那天生的轻功,竟连老毒丐也惊骇住了?

金虎哈哈一笑,道:“副帮主?喜欢吗?送给你做徒弟好吗?”

神靴毒丐愕然抬头,见是三人,也哈哈笑了笑,道:“是少侠新收的弟子吗?果真不同凡俗,竟连我老头子也差点被他戏耍得,上上下得,下下不来……”

中州客笑岔道:“别过份其词,小子什么没学,那敢在你面前称威?”

神靴毒丐摇了摇头,两手一松,没想,手刚松,两手背同时“霹啪”挨了两下,虽不甚痛,老脸却羞得通红!

这是神靴毒丐太疏忽,并非曹胜当真了不起!

金虎一见,忙喝斥道:“曹胜!不得无礼!”

曹胜轻轻一纵,已躲到彬彬姑娘身后,金虎又待喝他出来陪礼,神靴毒丐已哈哈笑道:“算了!算了!这就算见面礼吧!”

众人一笑进屋,待坐定后,神靴毒丐忽的愁眉紧皱,道:“骷髅神箭那魔头,居然突发数十年未现于武林的魔箭,召集一般黑道魔头,准备对付少侠一人,甚至连六指灭魔,听说也与他连成一气……”

彬彬姑娘一笑插嘴,道:“六指天魔再想作恶已不成了,日昨于青城山,已死在他之手!”彬彬姑娘说完,用手指着曹胜!

神靴毒丐心中一愕,他不相倌这话是真的,直待金虎将前因情节一说,神靴毒丐方始信了!

接着神靴毒丐道:“如今,他们已向浙省进发,其中除了骷髅神箭,还有岳灵女,小白神等一干人,大概他们的集中点是括苍山的长生殿,为了防止这场劫难,特提前赶来,请少侠从速前往,将骷髅神箭当先除去,蛇无头不行,相信或能挽救一时!”

金虎一听,道:“好!那我们趁早走吧,最好赶在那些魑魅魍魉,妖神鬼蛇会集之前,最为有效,事不宜迟,说走就走!”

神靴毒丐忙阻住道:“慢着!老乞另有事,不能同行,我们约个地点时日如何?”

金虎略事沉吟,道:“七月七日长生殿,距今不过一月之期,就是那日月正中天之时,我们括苍山长生殿中相会吧!当然,我若有机会将那魔头除去,我是不会放过的?“

蓦的,曹胜一转身,又朝室外纵去,金虎唯恐他惹事,老早注意上了,忙喝声止住他!

岂料,曹胜竟指手划脚的呀呀而叫,金虎一凝神,敢情正有人打从屋外经过,原来曹胜虽不会讲话,耳朵却灵敏已极!

金虎凑窗一看,屋外经过的是一男一女,女的骑在马上,由那男的慢慢牵着走,可是待金虎认出这—男一女后,心中不禁为其暗暗祷告祝福!

这二人是谁呢?读者当没忘了俏罗刹与那玉珠吊金钓的贾勇生,这一男一女就是他二人!

只是,这一刻,他二人仿佛是一对新婚夫妇般,有说有笑的,俏罗刹的伤病也没有了,反之,春风满面,显见她心中的得意!

金虎知道,有贾勇生的护卫,青风教人数再多,也难奈其何,但愿他二人能成夫妇,终身偕老。

正当其时,突见俏罗刹从怀中抽出一支匕首,就在贾勇生惊叫声中,匕首对胸刺入,直没及柄,鲜血汩汩而流!

金虎一见大惊,从窗中一跃而出,连续两纵,已来至马前,一探臂,正好接住从马上倒下的俏罗刹!

俏罗刹脸色煞白,呼吸微弱,眼见命在顷刻,她一见金虎突然从天而降,脸上立即泛起一丝痛苦的微笑,道:“谢谢……谢天老爷……终于让我……死在你……你的怀里……九泉之下……我……”

说到这,俏罗刹咳了两声,眼神全部散了,只听她接着道:“不……我……我要你……替我……报仇!报仇……”

最后两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说得十分有力而响亮,只是,话声一落,她周身立即一阵抽搐,玉殒香消,魂归天国!

至此,金虎也不禁热泪盈眶,伤心不已,因为俏罗刹虽非自己所书,可是却也难推卸责任!

这时,中州客等也己追来了,金虎虽心伤俏罗刹死得太冤,但因众目之下,也不便长久抱着她的尸体,遂将其缓慢的平放地下!

突的,一阵疾劲无匹的强风,拦腰袭至,金虎不知袭者为谁,本能的一晃身,先行避开!

侍他稳身看时,方才自已立身处,已站着美书生贾勇生,只见他双眼中痛泪滚流,却又怒气勃勃的对金虎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她死了不是正对你的心意吗?这样装做又给谁看,我恨不能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贾勇生越说越气愤,态近疯狂,金虎忙插言,道:“兄台不必如此,若想替祁姑娘报仇,七月七日括苍山长生殿中会,定能使你明了一切!”

贾勇生本待找金虎拼命,然而金虎任什么都比他高出一筹,而且,对方人数又多,要拼起来只有自己吃亏,不得已强忍悲痛,弯身抱起俏罗刹,轻轻一跃,纵上马背,那大黑马彷佛也知道主人已然遭难,一声悲嘶,撒蹄就跑,眨眨眼走得没了影儿,连蹄声也听不见了!

金虎探深叹了口气!

忽听,彬彬姑娘娇声冷笑道:“又何必叹气,早该答应娶她不是很好吗?”

金虎掉首一看,彬彬姑娘满脸酸楚不屑之色,摇了摇头道:“你这才叫何必?人都死了,你还吃这种无谓醋!”

彬彬姑娘哼了一声,道:“我吃醋,凭她也配,她……”

中州客一见,不像话,忙喝阻道:“彬彬,你怎么啦,让毒爷爷看了笑话!”

彬彬姑娘心中本就老大不舒服,因为俏罗刹在临死前的话,一直盈绕在她的心中,念念不忘,如今再受爷爷的喝责,更感委曲万分,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流了下来。

中州客喂叹一声,道:“究竟还是孩子!孩子!”

神靴毒丐哈哈一笑,道:“不错,还是孩子,全部有点孩子气,我得要走了,七月七日长生殿中,再见吧!小癞子,还不走吗?”

神靴毒丐领着小瘸子刚走,彬彬姑娘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道:“谁还是小孩子,我可是大人啦!”

中州客一撇嘴道:“又哭又笑!还说不是孩子……”

彬彬姑娘一纵身,投到中州客怀中撒娇道:“不嘛!不嘛!彬彬是大人!彬彬是大人!”

中州客哈哈一笑,道:“瞧你这样儿,还像大人?做大人必须端庄稳重……”

彬彬姑娘突然间记起日前与金虎颠鸳倒凤的一幕,她当真需要做大人了,不该再这么孩子般的任性了,于是,赶忙离开爷爷的怀里,拉直了身上的衣服……

中州客一见,点了点头接着道:“……必须落落大方,不拘小节……必须立身处世,宽大为怀……必须推已及人,将心比心……必须……”

彬彬姑娘本还听一句,一点头,听到最后,仿佛没了没完,忙叫道:“得啦!得啦!我全懂了!我要做个十全十美的大人就是!”

中州客哈哈大笑,道:“如此最好!我们也该走了!”

三人带着曹胜,说说笑笑,刚走出数里之地,忽见左边山腰上,有数人正在慢慢的住山上爬去!

金虎神目如电,一眼就认出那些人敢情正是青风教中那孤山二老,和那獐头鼠目的何令谈,另外还有四个没见过面的!

不过,这些人全都像身罹重伤,想得到必是贾勇生所为,金虎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为了这多人,或许还不知死了多少人?最后还是无法救得俏罗刹一命,这真是冤孽!冤孽!

不一日,四人已离了川省,进入鄂省地面,因为天气燠热,遂由陆路改为水追,雇了一艘长行船只,从长江直放下流。

曹胜于陆地上纵跃如飞,从不肯静静坐个一时半时的,又像是从不知疲累叫什么,只知道饿了就叫,食量且又大得惊人!

一旦坐上了船,曹胜就像鸟儿断了双翅,连动一动都不敢,看到水就抱头而叫,至此,金虎与彬彬姑娘,方始教他言语,读书识字,当然也教他武功,因为他轻功已有根底,学起来具有事半功倍之效,一日千里之功。

这日,船过巫峡,水急浪大,两岸绝壁千仞,时有两三声高猿长啸,声极凄厉,感人万分。

船行数日,曹胜本已逐渐习惯,一且进入巫峡,他又再次躲入舱中,不敢出视那怠流与急浪。

可是,突然的一声猿啸,却把曹胜引出了船舱,他不看水,两眼滑溜溜的在岸壁上寻找!

突的又是—声猿啸,这声猿啸更感人,更凄厉,竟把曹胜逗引得哭了,随听他也发出—声似猿的长啸,仿佛在互相低诉衷曲般!

金虎见他这情景,知他思念扶养之猿猴,怕他过于伤心,一不小心,跌落江去,在这水急浪大的巫峡中,在想救人,谈何容易!

于是,忙从舱中走出,正侍对曹胜安慰两句,牵他出舱!

蓦却一股凌厉无匹的风声,当头压到,金虎猛然抬头,见是一颗圆桌面般大的怪石,已当头压到。

这一惊,惊得金虎冷汗直冒,别说鼓石击中,尸骨难全,就是跌落江去,要想保全一命,可也不易。

尤其是中州客祖孙,与这见水就怕的曹胜,一旦落水,恐怕连尸骨都不知飘到那去了!

急切间,金虎那顾得这多,手一抛,曹胜已飞跌入舱中,就在船夫等惊骇大叫声中,金虎一腾身,凌空飞起,反迎而上。

在与巨石尚差两三丈高之际,金虎运起寒门罡气,左手往上一托,右手随着一掌,将巨石硬生生给横移数尺!

所谓差之毫里,失之千里,就是这个道理,金虎于十数丈高处,将石横移数尺,可是落下时,早已出去一丈五六。

然而,这巨石落水,所激起的波浪,险险也将船给弄翻了,尚幸金虎又及时落下,以千斤坠功夫,将船稳住!

但是,那空中飞石,可不止这一颗,而是一颗接一颗,顺流而下,一排绝壁之上,全都是!

金虎一见大怒,怒又有什么用?别人高在山岭绝壁上,而你在壁下水面上,再者,金虎又不敢舍船飞上壁去,因为除去他,别人可没这等功力,来硬抵这空中飞石,就是一代剑侠中州客杜华他也不敢!

不得已,金虎只得站在船头之上,暂保船只安全,见一块击一块,见一颗击一颗,不是左就是右,全都是凌空飞击,决不做万一的冒险!

终于,船只安全的渡过了这一段绝壁,来到较宽而又平静的水面上,只是金虎少说点也击落了近百颗巨石,眼见己出险地,金虎反倒一屁股跌坐船头之上,哇的一声,吐出两口鲜血!

敢情这一阵子,他居然受了很重的内伤?

舱中三人一见,齐齐大吃惊,正当此际,突的一声锣响,三人走出船头,放眼望去,下流一长排大帆船,一条河道全都阻住,江面有多宽,这船就有多少只,总之要想穿游过去,千难万难。

中州客—见这情势,心中虽微感寒意直冒,可是,他也像早已胸有成竹般,嘿嘿一声冷笑,先行递了个葫芦,交给金虎,然后叫船家,将船稳住,再对彬彬姑娘与曹胜一人,道:“现在注意了,唯一害怕的,就是贼子的乱箭……”

话音未毕,锣声又响,紧接着中间三座大船上,走出三十来个汉子,其中半数以上,均已年过半百。

这些人拥着一个小老头,这老头虽穿着锦衣绣服,却没有一点人样,獐头鼠目,鼻尖嘴尖,数得清的几根山羊胡子,他居然还不时的用手去抓,一下下的,真怕他一下会给拉了下来!

这人一出来,立即响起一阵震天价的欢呼,声较骤雷更响,水面上也因此掀起一片片微波!

忽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上游船中叛贼听了,今有青风教教主亲临,盼尔等能识时务,趁早归降,如不听信良言,准保叫你们河中喂王八!”

彬彬姑娘嘿嘿一笑,她一看来人,就知是何令朗的父亲,因为他们父子二人,长得—模一样,相像极了,真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

中州客一模肩头宝剑,道:“彬彬!看顾金虎,先别理他们!”

对方见这厢毫无反应,不觉大怒,一声短啸,立如飞蝗般,射过一排弩箭,恰恰好射落在船尾水涸上,这证明已进入弩箭射程范围,而对方却像有意示威般,偏偏射到船后水面上。

果不其然,随着立闻一声暴叫道:“今奉长生殿殿主之命,捉拿殿中叛贼,顺者生,逆者死,三声金锣罢如无回音,乱箭齐发,死而后已!”

中州客一听大怒低语道:“好贼子,居然启用长生殿之主名义,彬彬,你看好金虎,我照顾曹胜,叫船家下水自去,别牵累他们!”

中州客话刚完,一声金锣,当当而响,随着又是一阵叫骂,中州客与彬彬只顾戒备,仍然不予理会!

二次金锣又响,对方不再叫骂,却在中心巨船之上,升起了一面红旗,红旗成三角形,随风而飘,看不清其中有甚花样。

眨眼工夫,三次金锣响过,一排巨船中立即射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弩箭,漫天遍水,纷射而至!

中州客与彬彬姑娘,闭口不言,各自以剑,舞起一团剑光,将金虎与曹胜二人,全都遮住,一支箭也别想漏透过来!

可是,那一排排的弩箭,就像扑不尽的飞蝗,烧不光的飞蛾,挡不胜挡,阻不胜阻,久而久之,彬彬姑娘已感不能胜任!

倏然间,彬彬姑娘感到身后金虎毫无声息,不由得回首一看,身后那里还有金虎的影子,甚至连中州客身后的曹胜也已不知去向!

这—惊当真非轻,禁不住失声惊叫道:“爷爷!爷爷?他们呢?他们呢?”

中州客回首一看,也不觉大吃一惊,他又何曾晓得他们到那去了?

正在这个当儿,对方忽发嘈声,紧接着无形之中箭也灭了不少,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微微侧首一望,齐都惊讶而呼!

“呀?他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咦?他怎么过去的?”

你道他二人看见什么了?一左一右,他们看到从两旁岸头开始,船上的人,一个个的被抛掷下江中去,而这投抛的人,左边是曹胜,右边是金虎,曹胜照说没这本事将人抛下江去!

可是,他的轻功了得,再加上他手中握着金虎的墨胆龙筋,左挥右舞,乱打一通,威势自也相当可观。

然而,他们倒是怎么过去的,原来,金虎虽受内伤,有青牛木精所化的绿水,喝了两口,稍事调息,伤势早愈。

但是,他却不急急起身,他要暗中看看,对方究玩的什么鬼名堂?

一日对方长箭乱射,金虎心中大怒,一抬手,将曹胜唤过,做手势叫他闭住呼吸,金虎背他下水,趁对方疏忽之际,潜了过去。

事先曹胜那里敢,可是,金虎所命又不敢不遵,只得咬紧牙根一试,待从水中起来,上了敌船,金虎再交给他墨胆龙筋神鞭时,曹胜一张小口,竟笑得合不拢来,再加上一鞭一个,将船上的人一个个的打滚下水,更是欢欣无限!

再说金虎,将曹胜安排好后,立即又赶到另一头,以曹胜的轻功,若非武林一流高手,要想擒他,谈何容易,所以金虎攻心,他要赶到另一头,主要的目的是使对方,左右难以兼顾!

金虎连袭十数船,但见一个个黑影,如绣球般抛上半空,再跌下水去,终于,金虎在一艘巨帆船上,被十余名精壮汉子围住了!

一见这十余名汉子,金虎就知了得,可是,金虎一身能耐,盖世无双,他何曾畏惧什么,虽然手中没兵刃,他也毫不慌张!

但见他左闪右躲,忽东忽西,双掌错处,尽使的空手入白刃,分筋错骨手,晃眼工夫,已将两名汉子单刀夺下,又将另外两名汉子踢翻!

一下子放倒四人,其中一人年纪较长的,仿佛是头领般,突的发一声喊,挥刀猛扑,喊声一起,四面银虹骤涨,就像倏然之间,个个都加了十成功力般。

金虎因彼等非主脑人物,又不欲多伤人命,本待抽身越过,岂料这一喊,竟如同四面撤下了一道千斤闸般,威厉十分!

金虎嘿嘿一笑,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就让你们开开眼吧!”

金虎说完,引吭一声长啸,双掌一错,肩头微晃,一个身影,就如穿花蝴蝶般,忽东忽西,倏进倏退!

眨眨眼,凌空飞起十数道银虹,每飞起一道,就听到“噗通”一声水响,瞬息工夫,巨船上就只剩下金虎一人,悠闲的站在船头上,轻松的拍了拍手。

蓦的—道厉风,迎头压到,金虎微一侧身,已横移半丈,定睛一看,适才立身处,已站着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两眼中射出惊讶愤怒之光!

金虎亦会见过何需炎,一见老头就知是青风教教主何需炎,禁不住嘿嘿一声冷笑,道:“小爷自入川以来,承蒙贵教不时予以照顾,实感荣幸万分,如今,俏罗刹已然香消玉殒,想不到贵教依然不肯撒手……”

教主何需炎一听金虎之言,脸色突的煞白。不知是气愤还是惊惧,可是,他一只抓着那几根山羊胡子,却越抓越急,越抓越快!

但听他哼的一声,打断了金虎的话,道:“怪道你这小畜生有这等身手,原来还是连伤本教一流高手的大对头,今日奉命抓你,想不到还替本教一报私仇!”

何需炎别看他人小,话声却铿铿锵锵,响亮已极,显见其内家功力定然修练到家,武功定也不错!

金虎待其说完,方接口道:“我这就要到长生殿去,寻你们殿主的霉气,希望你放明白点,趁早收队,从今后洗面革心,改邪归正,小爷还可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何需炎一声大吼,响如闷雷,骂道:“放屁!你自己死到临头,居然还要穷吹,我儿子一去未归,想必也是给你害了,趁早拿命来吧!”

金虎神色不动的道:“你那宝贝儿子,死倒没死,伤可不轻,不过似这等专会偷鸡摸狗的儿子,是我早就将他宰了,还眼巴巴的盼他回来呢!

何需炎一听金虎挖苦骂他儿子,火冒三丈高,突的一掌,朝金虎迎面劈来,口中还自骂道:“你说我儿子没死,想我饶你一命吗?做梦!”

金虎知他武功不弱,早已戒备,见他一掌劈来,风如寒冰,掌心黝黑如墨,心知他练有毒砂掌,不觉微微一怔,一晃肩避了开去,道:“我道你倚仗什么?原来只不过练了两手毒砂掌!”

何需炎见金虎避而不接,以为他害怕,嘿嘿一笑道:“你也会怕吗?叫你识得厉害,本教主练的乃是百毒阴风掌,如若胆寒,趁早束手就缚,免得本教主……”

金虎闻听,哈哈一声朗笑,道:“小小阴风掌,也敢称百毒,小爷无需回手,硬接你三掌,瞧你有多大点道行,竟敢自夸自擂。”

何需炎一听,好大的口气,心中暗忖道:这是你自己找死,也该是青风教得以雪耻复仇了!

于是,何需炎蹲身屈臂,运起势子,右掌画圈击出一掌!

何需炎人本瘦小,再一蹲身作势,人更矮了半截,掌风击出,却正好击在金虎的小腹,这也是人生要害之一。

只是,这一掌他只用了六成力,因为金虎说过不回手的,他倒要看看金虎怎么来挡他这三掌。

不想,掌风击到对方小腹,金虎的小腹,就像涂了油一般,掌风竟分两旁,吹到后面去了!

金虎微微一哂道:“干嘛!瞧不起小爷爷吗?怕我死在你神妙威猛的百毒阴风掌下吗?”

何需炎一听大怒,暴叫道:“小子无理!瞧本教主取你狗命!”

话音未毕,只见他猛吸一口气,左掌前探,右掌倏地从左掌底下穿了出来,呼的一声,仍袭他的小腹!

这一掌,他已使了十二成真力,但见厉风如刀,寒冷若冰,且风中微带恶臭,远在隔船的教徒,亦纷纷走避,不敢稍沾锋芒。

然而,金虎寒冰窟中练出来的寒门罡气,盖世无双,岂畏这小小的百毒阴风掌,只见他微一鼓气,浑身就似被一层白雾笼罩,百毒阴风掌,那里侵蚀得入。

何需炎一见,猛吃一惊,正是对头克星到了,赶忙吐气收劲,那里还来得及,只感一阵万年冰寒,透掌入体,通体一阵寒颤,魂飞魄散!

正当其时,一道黑影飞射而至,何需炎正待侧身闪避,却因冰寒入体,浑身已失灵活,脸上“霹霹啪啪”,竟捱了几下又脆又亮的耳括子!

行其定要时,身前落下个五六岁大的童子,正在对他扮着鬼脸,只是童子手中一条墨胆龙筋,却又使他贼眼倏睁,敢情他也识宝!

金虎哼了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妄起贪念吗?”

何需炎一惊,双膝一曲,想必他要跟曹胜比高了,只听他道:“何需炎有眼不识泰山,望少侠高抬贵手,留我一命!”

金虎微一沉思,何需炎心胆俱碎,再也顾不得什么教主身份,咚咚咚的,就在船板上,大磕其头,原来适才他已被金虎的寒门罡气所伤,非止浑身武功尽失,一条老命也难保三五个月之寿。

金虎本不耻这般卑鄙龌龊小人,原因青风教究是江南第一大教,教徒之多,广布大江南北,何需炎一死,相信危害更甚!

“亨!一旦被其得知,决不轻饶。”

为救性命,何需炎耶里敢反抗,没口子答应!

就在这时,中州客与彬彬姑娘也正处于危境,他们那只船,已被青风教中水鬼,钻破了两个大洞,正在逐渐的往下沉没。

何需炎一声令下,那条船突的中途收势,没往下沉了,反之,竞如水箭般,朝大船射来,原来船下有十数水鬼,托在船底直往这边送。

瞬息工夫,两船相隔只三五丈远近,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双双一纵,已跃上大船!

彬彬姑娘一上船就埋怨金虎道:“人家保你性命,你就不管人家死活,真好良心啊!”

说着说着,眼圈已红,眼见就要掉下泪来!

金虎赶忙道歉,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是想出奇制胜!”

金虎说完,抱拳一礼。

彬彬姑娘噗嗤一笑,道:“谁又要你赔礼了!”

何需炎老世故,一看就知二人定是对小情人,忙凑趣下令道:“换我的官船过来,备上席待贵宾!”

一霎时,侧边摇过一艘画舫,虽似画舫,气派可不小,竟和小老头身上穿的一样,要让他坐在舫中,果真不配?

彬彬姑娘一见画舫十分华丽,心下欢喜,还没请她,她竟忍不住当先跃过,金虎只好请中州客一同过去!

曹胜在船上打了这—仗,他再也不怕水了,远远的,只见他轻轻一跃就随在金虎身后,钻进舱里。

只是,他一进舱就躲过一旁,什么事他也不管,说什么他也不听,双手抚摸着墨胆龙筋,爱不忍释。

何需炎一见曹胜小小年纪,轻功这等绝妙,不觉大摇其头,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自此再也不敢妄生歹心,真的遵照金虎所嘱,整顿教规,改邪向善,日后青风教成为大江南北,正派第一大帮会。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且说何需炎知道金虎等确实欲住括苍山长生殿,立即放船随江而下,并摆上最丰盛的酒筵招待!”

席间,金虎看他脸上煞气尽退,知他必可改好,遂探掌与何需炎一握,道:“坐好运功吗?瞬息可愈!”

何需炎那能不懂,赶忙就坐盘膝行动,受伤时,浑身一颤,寒气尽穿周身百穴,如今,金虎一握掌,立有—股暖洋洋的气息,穿掌贯臂,直达丹田,刹时间,溶合丹田真气,冲关过穴,尽走全身百穴!

直待一周天后,何需炎浑身寒气尽退,周身舒爽无比,金虎一收掌,道:“任何武功,无论正邪,只问得你用当与不当而已!日后,望教主好自为之,定能武林扬名!”

何需炎苦笑一声,又侍道谢!

金虎忙阻止道:“教主无需客套,客套反显生疏!”

何需炎又是一声苦笑,告辞出舱!

虽然,于数日后,金虎等就弃船上岸,可是,在这数日中,何儒炎就像奴仆般,孝敬备加。

金虎可说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得到过这般享受,而曹胜更有过之无不及,于是,每次用膳,他二人均大吃大喝!

这一日,金虎忽然记起墨胆龙筋宝鞭,一溜眼,要曹胜携着他在船头之上,左舞右挥,虽无章法,却快迅异常。

金虎低低点了点头,步行出舱,曹胜不懂说话,耳朵却特别灵敏,并且警觉性特强,金虎一到舱门口,曹胜已有感觉。

可是,当他停下身子,看到金虎凝视着他手中的墨胆龙筋的,竟吓得什么似的,眼眶一红,双腿一曲,跪在金虎面前,双手紧紧的抓住墨胆宝鞭,惟恐金虎一下就抢夺回去般的!

金虎又不觉摇了摇头,手抚曹胜头顶道:“傻小胜,我没说要鞭哪!我是准备教你一套武艺来的!”

曹胜一听大喜,一个跟斗,翻起丈来高,凌空叫道:“谢谢!……谢……”

金虎哈哈一笑,侍他落地时,抓住他道:“你坐下听我说,这是盖世无双的一只宝鞭,名为‘墨胆龙鞭’,墨胆在身,能避毒治气,天下百毒,一治就好,而龙筋更是无价之宝,不仅宝刀利刃,就是切金断玉的宝剑,也休想伤他分毫。

只是,这种宝物,人见人爱,非有绝高技业,难以保存,此次括苍山长生殿中,我不一定用得着它,但是,又恐你一不小心,失鞭事小,连命也丢了!

如今,我先授你—套护鞭绝招,这一套招式中总共只有八招上招擒拿手,一招分筋错骨手,—招空手入白刃,一招云龙探爪,一招双龙抢珠,一招探囊取物,一招分花拂柳,还有两招是空空手。

你别看只有八招,可是招招不连贯,而每一招都是绝妙之技,任何武林高手夺了你的墨胆龙筋,只需施展这八招其中一招,就可及时夺回,而不费吹灰之力,而后,我再传你一套威猛无匹的天龙八式,以你轻功之绝妙,学起来定能事半而功倍,你只要学会这些,我也就放心了!”

金虎说完,立即加以传授,非止口授,还用手比,惟恐曹胜学而不精,一而再不耐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直待曹胜熟而又熟后方止。

时已亥未子初,舫中人全都入了梦乡,可是,舟头上仍有微微呼呼之声!

彬彬姑娘这一夜不知怎的,翻来复去难以入寝,那船头呼呼之声,就更使她无法阖眼。

彬彬姑娘一气,也走出船头来!

定睛一看,敢情是曹胜那小子在船头上舞鞭!

彬彬姑娘看他使的这一招,竟是天龙八式中的“回龙升天”,天龙八式,金虎于乱山中也曾教过彬彬,只是她始终没学好。

这一刻,瞧曹胜施展得,仿佛与自己没有分别!连日来,金虎授艺曹胜的事,彬彬那得不知!

前后只三日工夫,他居然就学天龙八式了!彬彬心说:好小于,有觉你不睡,偷偷练武,而且没学走就想跑,你那护鞭绝招全都学精了吗?待我试你一试,她心里说着,口却没响!

眼见曹胜一招“回龙升天”,刚从半空落下,没待其再度跃起,突的一纵身,凌空飞罩,双掌一抓一劈,抓的抓住了龙胆鞭,劈的劈到了曹胜肩头!

曹胜既是听觉灵敏,警觉性强,彬彬姑娘走上船头,他那得不知,只是,他一心练艺,万料不到彬彬姑娘会对他出手袭击!

待到墨胆龙筋被抓,要想再抽,掌风己至肩头,曹胜虽说轻功绝妙,功力究不及彬彬姑娘的深厚!

万不得已,只好先行弃鞭,暂避掌风!

彬彬姑娘宝鞭到手,心说:我瞧你怎么护鞭,若无法夺回去,明日不叫虎哥哥好好教训你一顿才怪,谁叫你嘈我睡觉。

少女的心,就是如此狭窄,她无法睡眠,竟移怒到一心练艺的小小童子曹胜的身上去了!

然而,她心语未了,忽觉得眼前一花,不知不觉中握鞭手腕一麻,墨胆龙筋竟脱手而飞。

等定神看去,可不是?曹胜手握墨胆龙筋,身站船沿上,对着她裂嘴毗牙,意存讥笑!

曹胜从不知怕为何物,他对金虎,或是心存感激与内心的佩服,稍稍顾忌外,余人谁也不怕?

虽然,他这并非意存讥笑,可是,彬彬姑娘却被他笑得心火倏发,但是,转念一想,彬彬姑娘又气平了,因为这究竟是曹胜凭本事,凭真实能耐,从自己手中夺过去的,怎么生气呢?放是,彬彬姑娘禁不住问道:“小胜!你这招叫什么?”

“擒拿手!”

彬彬姑娘一楞,确实是擒拿手中的一记绝学,遂道:“你再来一次怎么样?”

曹胜仿佛十分有把握似的,毫不犹豫就将墨胆龙筋给抛了过来!彬彬姑娘接住墨胆龙筋,立刻蓄势以备,双眼中放出两道冷冷精光,死死盯住曹胜,一瞬不瞬,心说:适才未及有备,这次瞧你还夺去!

曹胜见彬彬姑娘抓住墨胆龙筋后,立即慢慢的绕着彬彬姑娘转,慢慢的就是慢慢的,始终没有快一分。

彬彬姑娘凝神聚气,两眼就是不离曹胜身前身后,娇躯也随着曹胜,一转转的兜腰子。

刚转得两圈,曹胜突的往前一纵,随着一个跟斗,又退了回来!

彬彬姑娘一掌刚刚劈出,曹胜早已退了出去,可是她这掌尚未收,曹胜右手食指一指,已然点到她的面门!

彬彬姑娘待收掌相格,已然不及,只得猛挥墨胆龙筋,准备将曹胜骇退回去,岂料,鞭刚挥起,腕处又是一麻,鞭又被夺了回去!

彬彬姑娘心中一怔,竟然被小把戏骇住了!三日工夫,总共只有二日工夫,实在使人难以相信!

忽听曹胜呀呀的道:“双龙……抢珠!”

随着话声,一条宝鞭又飞了过来,彬彬姑娘本已不愿再接,两次一试,她知道,曹胜已十分熟练了,非止熟而且精了!

可是,随即一想,他是虎哥的徒弟,我是虎哥的妻子,师母给徒儿喂喂招,不是正事吗?反正睡不着。

果然,接连四五次,彬彬姑娘都没能保得住鞭,不觉大为气馁,尤其曹胜那笑,实在不敢领教,遂道:“好啦!好啦我可要去睡了,不陪你了!”

曹胜眼送彬彬姑娘入舱,脸上又泛起那股怪笑!

忽听一声冷冷的哼声,曹胜彷佛闻声既知来老是谁般的,看也不看,笑容顿敛,蹼的一声跪倒船头上。

随着,船头上出现了金虎,只见他脸上神色冷峻峻的道:“满招损,谦受益,骄者必败,一山还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这几句话我希望你永远紧记在心,不可或忘,知道吗?“

曹胜呀呀的应道:“知……道!”

“知道就好,天色不早就睡吧!明日授你内功秘诀!”

不一日,船抵武昌,因青风教总坛设在武昌,何需炎坚邀上岸,稍歇数日,金虎因约定时日尚早,情面难却,也准备就此舍舟登陆,遂与彬彬姑娘,中州客,曹胜,随何需炎上岸!

武昌为一水陆交通要道,繁华鼎盛,热闹非凡,街道上商店林立,行人熙熙攘攘,洲流不息!

青风教早在码头上准备了黑轿,可是金虎与彬彬姑娘,都不愿骑马坐轿,何需炎无法,只得紧随四人身后而行。

何儒炎身为青风教教主,武昌城中,多有相识之人,眼看其恭敬异常的紧随四人身后行走,都不觉大感惊讶,猜不透金虎等四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转过两条横街,何需炎立即当先领路,并道:“总坛离城尚远,就请小侠在此城中稍歇。”

金虎抬头一看,两个大石狮,一座黑漆大门,门儿早开,两旁站立着数十名黑衣大汉,且都寂静无声的恭立相迎!金虎微微点头致礼。

进得大厅,厅中气派更大,总之,金虎有生以来就没见过。

瞬息工夫,酒筵已然樱上,何需炎定要请金虎上座,金虎那里肯,结果是中州客占着首席,金虎与彬彬姑娘并坐,曹胜小家伙独占一席,何需炎下首相陪!

金虎刚坐好,忽觉窗外人影一闪,鬼鬼祟祟的,似不安什么好心,金虎心中暗笑!何需炎哪!希望你放明白点,要闹鬼你就准备着脑袋换家,我已经饶你—次,再想第二次饶你,可当真是何需言了!

酒过三巡,菜上五道,四人正喝酒说话间,中州客忽的双眉一皱,刚叫得一声啊呀!立即翻倒椅下!

适才何以只有四人说话,因为曹胜不会说话,可是他酒倒喝得不少,中州客刚翻身倒下,他也一滑,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彬彬姑娘适才受了何儒炎一杯敬酒,见中州客与曹胜倒地,心中一惊,刚叫得一声“好贼子!”竟也倒了下去!

而金虎呢?他酒喝得比彬彬姑娘多,他更惨,他连叫也没叫一声,就与彬彬姑娘不差先后的双双倒在地下。

这时,何需炎该没事子吧!却也不然,一见四人倒下,一掌刚刚拍在桌上,一点响声也没听到“噗通”一声,竟也倒下了!

忽声一声嘿嘿奸笑,后堂中绕出小教主何令谈,但见他满脸奸奸的,边笑遑自言自语的道:我以为你这小子当真是三头六臂呢,丝丝迷魂药就承受不起,还想上括苍山长生殿找殿主霉气呢?也是我何令谈谊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来人哪!将他们脚筋全给挑了,以铁链穿他们的琵琶骨,十个手指也全给留下来,这样做纵然他们有飞天之能,纵然他们会变,相信他们也无法选出我何令谈之手,哈哈哈哈……”

何令谈这一叫,屋外立即纵来四十多名大汉,每人手中铁链牛筋,尖刀,铁锤各物齐全,似是早已准备在外。

忽的,何令谈一摆手,道:“慢着,这女娃儿蛮不错的,似较俏罗刹更美,我得先享受享受,将她抬进后院密室中去,交丫环给绑在逍遥椅上,办好立即通知我!”

我字声未落,蓦觉一粒细砂,飞入口中,正打在舌尖上,细砂影小,却打得舌尖好不疼痛!

何令谈一惊,探首四望,除了倒地的五人,就是十余名黑衣大汉,别无任何一个影子!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鬼不惊。

这一刻,何令谈他可是做贼心虚,金虎的武功别说他早领教过,就凭他的名声,也能使他望风而逃。

何令谈眼见没事,而十余名黑衣大汉,经他一拦后,就没有再前进过,不觉移怒他们,暴声骂道:“混蛋!你们还看什么?还不动手?”

黑衣汉子们一听,又齐齐拥前来!

倏听一声如雷断喝,道:“谁敢乱动?”

众黑衣汉子一看,啊呀呀不得了,老教主竟尔苏醒了起来,这一惊心胆俱碎,噗通通全都跪了下来!

何令谈先是一惊,随既一笑道:“爹!这有什么不好呢?把他们绑交长生殿,长生殿副殿主之名,就是你老人家的了,轻而易举的事,何乐不为?”

何需炎哼了一声道:“你居然还认识你爹?”

何令谈惊叫一声道:“啊呀!这才冤枉矣!我岂能不认爹?我又不是禽兽!”

“哼!挑脚筋,穿琵琶骨,斩手指,难道没有我的份?”

“这我指的是他们?怎的连爹也算上?我岂不是禽兽不如?”

何需炎哼了—声,道:“我何曾有什分别?我死了你既可以做长生殿的副殿主,青风教教主还不也是你的?死了岂不甚好?”

“爹!你别冤枉我,我纵然再不孝也不能连爹都害了!”

何令谈说完,噗的一声竟跪了下来。

何需炎彷佛十分不耐烦的,道:“起来吧!没此心就好!如今你的意思是?……”

何令谈仿佛经过一场大战似的,满头冷汗从地下立起道:“孩儿的意思,将他们送往长生殿领赏!”

“你知道他们武功厉害吗?”

“孩儿知道,所以要挑他们的脚筋,使他们不能纵跃,斩他们手指,使他们无法打人,再穿他们琵琶骨,一身功夫全都废了!”

“你想得倒是十分周到!”

何令谈一听父亲称赞,十分得意的道:“孩儿考虑三天了,若不周到,岂不功亏一篑…”

何需炎沉思有顷,道:“此计虽周到,我仍不能放心,你替我将四护法,内外坛主,教中高手全都招来,我有吩咐!”

何令谈一听,父亲大举而动,心中大喜,叫道:“孩儿这就传令!”

他这话没说完,大厅前后一声大叫。

“敝职等厅外候命多时!”

随着轰叫,厅前厅后同时进入二十余人,年纪均在五六旬间,一个个神完气充,眼中精光闪闪,任何人一见均知,这些人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何需炎一见,哈哈而笑,道:“好!好!我何需炎虽阴险恶毒一时,究竟还有人忠于我之人,老心实在值得安慰,值得安慰。”

何需炎说至此,手抓胡子,突的一声大叫道:“刑堂老铁板那里!”

随着叫声,人群中抢出一个中等身裁的六旬老人,但见他四方脸色如黑炭,却又扁平如板,难怪取号老铁板!

只听他道:“卑职在此听命!”

何需炎一见老人抢出,立即一声暴喝道:“还不将这孽畜拿下!更待何时?”

何需炎大概说得太激动,心中也一定很难过,因为这一叫,他的手就顺势一拔,那数得清的几根山羊胡子,竟被他拉下了几根,险险去了一半,岂知,他这声音未落,立即爆发起一阵欢呼。

“教主明见!教主明见!”

可是,何令谈却被他父亲这一叫,吓得心惊胆颤,灵魂儿飞上了半云天,他万想不到,他如此表白,父亲仍然下相信。

但听他叫道:“爹!你怎么啦?爹!不赞成就算了,何必……”

话没说完,颈脖一紧,已被一只钢钓般的手抓住,随着脚下一空,竟被提高了地,心中一寒,叫道:“喂!你是谁呀?狗胆不小!”

耳听一声冷哼道:“刑坛老铁板,奉命抓你!”

一听是老铁板,何令谈心中一冷,知道完了,老铁板向来铁面无私,不得已,只好向父亲恳求!

“爹!爹!你忍心吧,你就我一个儿子,妈去世时怎么说,叫你好好照顾我,想不到儿子整日动刀玩枪,没死在别人手里,却死在你的手里!妈呀!你怎么不显显灵呀!爹要杀我呀!妈妈……”

何需炎丧妻之后,与这儿子相依为命,对其十分宠爱,不免娇纵一点,想不到他竟敢杀父篡位!

这等儿子,要他作甚?

何需炎一咬牙,道:“替我推出斩了!”

这里声音刚落,想听一个声音接道:“慢着,稍留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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