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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霸武林 只成空话

把李多宝平平稳稳在半空中托住的并非别人,正是他的师父东方展梅。

李多宝一看见东方展梅,登时为之精神大振,连忙对东方展梅说道:“徒儿遇上了这个疯子,好不狼狈!”

东方展梅向万无术一指,道:“你说他是个疯子?”

李多宝道:“他若不是疯子,就不会要徒儿踢他。”

东方展梅摇摇头,道:“你错啦,这位是万大侠,可不是什么疯子,万大侠说要传授你武功,那是你的造化,又岂可推辞?”

李多宝吃了一惊,道:“师父,只有你才是我的师父,别人传授武功,徒儿是决计不学的。”

东方展梅道:“你若不肯跟他练武功,那也容易得很,只要把脑袋瓜子砍下来便是。”

李多宝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道:“师父,这个玩笑开不得。”

东方展梅冷冷道:“谁跟你开玩笑了?有如此明师肯指点你武功,你居然不肯去学,足证脑袋瓜子锈渍斑斑,有如废物一样,既是废物,自当砍将下来,又有何不可了?”

李多宝忙道:“师父息怒,要是师父非要徒儿顾万老兄练武不可,徒儿自然是照练可也……”

忽听万无术冷冷一笑,道:“我几时说过要把武功传授给这个小子?”

东方展梅呵呵一笑,道:“万大侠用心明显,到这时候又何必做作?”

万无术道:“东方老儿,你真的要我好好整治一下这个小子?”

东方展梅道:“玉不琢不成器,你最好把这小子大大折腾一番,将来得到最大好处的,还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万无术嘿嘿一笑,目注着李多宝道:“小兄弟,你听见师父的话吗?”

李多宝苦着脸,道:“都听见了。”

万无术道:“你放心好了,我决不会把你弄得半死不活的,若要死便死得透透彻彻,死得不能再死,若要活就得活得神龙活现,龙马精神。”

李多宝道:“如此说来,当然是活得龙马精神最好。”

万无术道:“这个容易得很,你以后跟着我,勤练武功便是!”

东方展梅哈哈一笑,对李多宝说道:“这是你的福气,能够跟着万大侠练武,真是羡煞不知几许旁人!”

就这样,李多宝跟随着万无术练武,但东方展梅也一直紧紧跟随着,无论这两人跑到什么地方,他也一定会在左右。

李薄刀没有死,他仍然活着,而且气色看来十分不错。

是柳大夫把他从濒死边缘抢救回来的。

柳大夫嫉恶如仇,是个医术高明,杀人手段也同样高明的大夫。

但近年.来他已很少杀人,他甚至不杀生,到后来索性吃素菜,不沾腥荤,就像个出家人一样。

他不杀人,是因为他讨厌用自己的手去杀人。李薄刀的伤势极其严重,但到了柳大夫手里,这一点点伤势就变得微不足道。

柳大夫肯出手救李薄刀,全然是因为上官莹莹送给他两个人的脑袋。

“该杀的人,早就要杀了,怎么等到今天才动手?”柳大夫一方面在埋怨,但却又高兴地在微笑。

这是一位武林怪杰,心思与行事手段之怪异,决非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李薄刀却很了解他。

他不但了解柳大夫也同样了解上官莹莹,所以他这一次的赌注总算是押对了。

他不能押错,不然的话,这一次赌博输掉的并非金钱,而是他自己的性命。

这一天,天色灰黯,不断下着毛毛细雨。

上官莹莹在一座碧绿的小湖旁边,手里撑着雨伞,身子却依偎在李薄刀的胸膛上。

两人呼吸声都很柔细,上官莹莹更是呵气如兰,令人心醉。

李薄刀轻轻搂着她的纤腰,又拨着她乌亮的秀发。

上官莹莹忽然抬起头,问:“你恨不恨我?”

李薄刀悠然地笑了一笑:“我为什么要恨你?”

上官莹莹道:“若不是我,你应该拥有一个愉快的家,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

孩子。”

李薄刀道:“但我若没有了你,就算拥有世间上所有一切,都会变得很不愉快。”

上官莹莹道:“我真的那末重要?”

李薄刀道:“对别人是否如此重要,我是不知道的,但最少有两个人把你看得很重要很重要。”

“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重要得多。”

“这两个人,一个当然是你自己,而另一个又是谁?”上官莹莹眨眨眼问。

李薄刀道;“你是知道的。”

上官莹莹叹了一口气,道:“你是说万无术?”

李薄刀道:“除了万无术之外,还有谁配得上在我眼内?”

上官莹莹道:“你一直都很妒忌这个人?”

李薄刀道:“凡是比我高明的人,我都可以妒忌。”

上官莹莹道:“会不会因妒成恨?”

李薄刀道:“对万无术来说,他妒忌我必然比我妒忌他更多,因为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上官莹莹道:“但有一点也许是你们这些男人永违都不会明白的。”

李薄刀进:“是哪一点?”

上官莹莹道:“就算我肯陪一万个男人,万无术也不会是其中一个。”

李薄刀目露诧异之色,道:“万无术有什么不好?”

上官莹莹道:“他什么都好,但我偏偏不喜欢这种男人。”

李薄刀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万无术若听见你这样说,他一定会很伤心。”

上官莹莹无言,但在她背后却有人冷冷的说道:“我已听见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但我没有伤心。”

上官莹莹和李薄刀同时回头,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脸上。

那人脸色很憔悴,彷佛三四天没有睡觉似的,又像是刚从湖水里捞起来的一条狗。

他正是万无术。

万无术在江湖上并没有太大的名气,因为他不喜欢招摇过市,甚至经常以张三李四之类的名字游戏人间。

不少黑道巨擘,元凶巨寇给万无术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之后,直至十年八年后还查不出真相。

万无术的武功有多高,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

他只知道一件事——自出道江湖以来,身经大小三百余仗,只败过一次。

他败在上官莹莹剑下!

但是否上官莹莹武功比他更高?

当然不,但那一次,万无术真的败在上官莹莹剑下,而自此之后,万无术就再也忘记不了她的脸孔。

其实,那一次万无术要对付的并不是上官莹莹,而是梅典。

但他还没有接近梅典,上官莹莹就已拔剑代为挡驾。

结果,万无术败了,差点赔上了一条性命。

他到底是如何败阵的?

事后,万无术一直无法明白,而且也没法子可以明白,为什么自此之后,就再也忘记不掉上官莹莹的脸孔。

这是多情?痴情?还是多情的白痴?

万无术又再出现在上官莹莹眼前。

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地痴。

只有痴情的人,才会有这种痴痴的眼神。

上官莹莹没有逃避他这种痴痴的眼光,是问:“你为什么找到这里来?”

万无术道:“因为你俩已陷入势孤力薄的险境,我若还不赶上来,你们就很危险了。”

上官莹莹道:“我们危险不危险,跟你又有什么相干?”

万无术道:“别人危险不危险,自然是跟我这个局外人毫不相干的,但你并不是别人,你是上官莹莹。”

上官莹莹道:“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万无术道:“我从没说过你有什么特别,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总之,你有危险,我就永远不能置身事外。”

上官莹莹冷冷一笑,道:“万先生,你恐怕弄错了,我一直都很安全,谁也不会欺负我。”

万无术道:“从前也许是的,最少,那时候你仍然是神木宫的圣姑,但如今,你已成为神木宫的叛徒,梅典若把你抓回去,最轻的惩罚也许就是把你煮熟来吃。”

上官莹莹摇摇头:“你一定是弄错了,梅宫主对我很好,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事,她老人家都不会对我怎样。”

万无术道:“自欺欺人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上官莹莹道:“自以为是的话,也是少说为妙的。”

万无术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我这个人真的那么讨厌吗?”

上官莹莹道:“在别人的眼里你,又怎会是个讨厌的家伙?”

万无术道:“别人怎样看我,我是半点也不在意的,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把我看得比一条狗还更不如?”

上官莹莹毫不迟疑,立刻就说道:“不错,在我的眼中,你的确是一个比狗还更不如的东西。”

万无术神情木然,良久才道:“我知道,你是要我伤心,彻彻底底的伤心,但我不会,真的不会,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想伤害我,结果都是注定失败的。”

上官莹莹道:“早就有人说过,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万无术道:“是对也好,是错也好,从此刻开始,我会跟在你背后。”

上官莹莹道:“但我并不需要跟班。”

万无术道:“你早已有了一个很好的跟班。”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李薄刀。

李薄刀却连眼睛也没眨动一下,别人对他的看法怎样,他早已全不在意。

上官莹莹也看了李薄刀一眼,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从前,他也许真的是我的跟班,但这已是从前的事。”

万无术道:“如今又怎样了?”

上官莹莹道:“我现在已不再是神木宫的圣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万无术道:“所以,你认为自己已不配再拥有李薄刀这么一个跟班?”

上官莹莹道:“事实确是如此。”

万无术道:“但你可以把他当作是一个护花使者。”

上官莹莹默然,只是瞄了李薄刀一眼。

李薄刀淡淡道:“我若是个护花使者,恐怕将会护花无力。”

万无术点点头,道:“不错,单凭李薄刀的力量,的确不足以保护上官小姐,所以,我必须跟随在两位的背后。”

上官莹莹道:“这又是何苦?听说你已娶了妻子,你如此胡作妄为,只怕不是一件好事。”

万无术道:“是好是坏,该由我自己来判断,别人怎样想怎样看,我只会一笑置之。”

李薄刀道:“你若要跟咱们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少,梅典再凶恶对你也是大有顾忌的。”

万无术哈哈大笑,道:“还是老李眼光远大,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客气了。”

斜阳渐渐消失在西山下,长街一片肃杀。

“灰蜻蜓”莫十一、“火蚁”褚天恒、“冷面蜘蛛”卓庭山早已把长街两边店铺清理得干干净净,此刻别说是人,就连黄狗也不敢跑到街上。

如有人敢踏足长街,一律杀无赦!

莫十一、褚天恒、卓庭山都是神木宫的杀手。

莫十一在神木宫,素以轻功卓绝、暗器狠辣见称,褚天恒擅使火器,他自制的“夺魂五毒火筒”,就连“霹雳堂”中的火器工匠也大感惊叹。

至于卓庭山,为人深沉冷静,在神木宫中,只有一个人才了解他的底细,那是梅典。

梅典不敢小觑卓庭山,因为梅典见过他怎样杀人。

连梅典都不敢小觑的人,莫十一和褚天恒自然也不敢等闲视之。

夜色已临,长街渐渐一片漆黑。

褚天恒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叫声一响起,不久之后,这条一片漆黑的长街就变得如同白昼般光亮。

最少有五百盏灯同时亮着!

“火蚁”擅用火,而且喜欢在火光之下杀人。

褚天恒有多少手下,这一直是个秘密,除了梅典和他自己之外,谁也不晓得。

但如今他随随便便一声令下,就可以使这条静寂的长街照亮得有如白昼,显见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决不会少到什么地方去。

这是一种潜力,一种足以令敌人胆颤心惊的潜力。

在灯光照耀下,褚天恒的脸色看来一片火红,莫十一却不住的在冷笑。

褚天恒盯了莫十一两眼,最后忍不住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俺点灯干你什么事?”

莫十一又冷笑两声,道:“咱们若有弱点,恐怕都会给你这几百盏灯照得完全暴露出来,如此策略,也许只有你这样聪明的人才会想得出来。”

褚天恒道:“咱们的确有一个很大的弱点。”

莫十一道:“是哪一点?”

褚天恒道:“咱们三人之中,有一个对自己毫无信心,对咱们也是全无半点信心。”

莫十一道:“这个人就是我?”

褚天恒道:“我没有这样说,是你自己怀疑自己的。”

莫十一的脸色早已变得不好看,看样子,他立刻就要发作出来。

但就在这时候,他们等待的人来了。

那是李薄刀!

李薄刀是从一间小杂货店里推门而出的。

他神情平静,虽然长街中杀气逼人,但他却像是浑然不觉。

他脸上挂着一种很自然的微笑,步履平稳轻快。

莫十一早已气在头上,此时一见李薄刀,便把这一腔怨气发泄在他身上,大叫道:“姓李的,你来得正好,梅天王要取你的狗命!”

李薄刀悠然一笑,道:“梅典要取我性命,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莫十一“呸”一声,道:“宰鸡焉用牛刀,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李薄刀:“莫老兄,我从来没有打算过怎样怎样的,正是既来之则安之,但你若轻举妄动,只怕很容易就会陷入别人的圈套里!”

莫十一闻言,立时面露狐疑之色,盯着褚天恒和卓庭山的脸。

褚天恒“哼”一声,一言不声,卓庭山却神情冷漠,只是说了一句:“别听他的。”

李薄刀呵呵一笑,道:“我是诸位的大敌,当然不可听我的说话,看来,这阵势摆得很有点瞄头,李某不才,倒想见识见识。”

他一面说,一面向莫十一直走过去。

莫十一一身灰衣,他用的武器也是灰色的。

那是一根灰色的铁棒,看来很轻巧,专点敌人身上三十六大穴,七十二小穴。

李薄刀一上来就向莫十一挑战。

莫十一沉喝一声,突然身形疾冲,首先就向李薄刀的心脏刺出去。

这根灰色的铁棒名曰“灰刺”,这二十年来已刺死过无数武林高手。

这一刺可怕之处,并不单在一个“快”字。

最可怕的,就是这一棒虽然已刺了出去,但实际上还有无数变化,无数杀着。

虽也不容易预料得到,这一棒将会从哪一个方位刺过来。

即使是李薄刀也不能。

莫十一的招数变得极快,“飒”的一声,明明是刺向李薄刀心脏的一棒,忽然又指向李薄刀的右足足踝。

刺人心脏,那是致命的杀着,但你若以为刺向足踝就是一种仁慈的打法,这就未免错得太厉害了。

先刺足踝,伤敌之下盘根基,随即连环毒招有如排山倒海般涌出,最终的目的,仍然是把敌人送进枉死城内!

很少人能避得开莫十一的快招,因为他的招数不但极快,而且也极阴险,极毒辣。

任何人只要给他刺一下,这一辈子就注定快要完蛋。

李薄刀当然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莫十一得手。

李薄刀终于也出手了,他出手的动作看来很简单,全无半点花巧,但他一掌击出的时候,那种准确和迅速的程度,简直令人连想都想不出来。

莫十一从前没见过这样快的刀,将来也不可能再见这种快如闪电的刀法。

因为他已没有将来。

李薄刀的刀,有如蝴蝶穿过花间一样。

但那不是鲜花,而是血花。

血花飞溅,莫十一连闷哼也没有发出一下就倒了下去。

杀人的刀法,往往都是凶狠绝伦的,但李薄刀的刀法看来半点也不凶狠,只是令人有着说不出飘逸的感觉。

莫十一倒下去的时候,褚天恒的火焰枪也已同时出手!

褚天恒的火焰枪其实不是枪,而是一根铁管。

这一根铁管长三尺二寸,平时斜斜地插在腰间,看来并不是抢眼夺目。

但这根铁管一旦发挥它的威力,却是任何人也没法不为之目眩的。

这根长仅三尺二寸的铁管,可以射出烈焰,而且能够射到三丈之外。

而且,这种烈焰是有剧毒的,因为在火焰射出之际,还有毒雾同时散开。

褚天恒对自己这一套杀手锏极具信心,他认为天下间能够避开火焰枪的高手,决不会超过十人。

梅典当然是其中之一。

但李薄刀是否也可以避开火焰枪?这就得要试试看才知道结果了。

火焰飞来,每一寸火焰都是杀着,即使是看不见的火焰热芒,也同样能制人于死命。

李薄刀自然知道厉害,他绝不能给这些要命的火焰接近自己。

褚天恒以全力出击,他一出手就把李薄刀所有的退路封死。

火焰枪所射出的火焰,就像是一层又一层的巨网,每一层巨网都足以把李薄刀困住。

但这些火焰巨网真的可以困住李薄刀吗?

不!世间上唯一能困得住李薄刀的,并不是这些火焰巨网,而是一个“情”字。

除了这一个“情”之外,想困住李薄刀这个人,恐怕是难乎其难了。

李薄刀挥刀冲前,在火焰飞舞之下冒进,刀尖一直指向褚天恒的咽喉。

刀尖只有一点。

这一点刺目的刀尖,有如流星般射向褚天恒的咽喉,褚天恒虽然本来攻势凌厉无匹,但却在这一点流星之下突然畏缩起来。

他抵挡不了这一击!

他知道,这一点流星的威力有多大,在这时候,他唯一还可以选择的路,就是急急后退。

但这是极丢脸的事!

他在神木宫里已挣扎到极高的地位,倘若在这时候急急后退,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白费工夫。

他现在唯一还可以寄望的,就是“冷面蜘蛛”卓庭山会出手相助。

卓庭山是应该出手相助的,他若死在李薄刀刀下,对卓庭山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最少在目前的形势如此。果然,卓庭山出手了,他用的是一把寒铁铸成的五毒钩,这五毒钩,这十年来,已勾取过无数高手的魂魄。

五毒钩一出,形势立变。

李薄刀不能不回招对付卓庭山,如此一来,褚天恒最少可以大大的松一口气。

卓庭山五毒钩招数诡异,李薄刀虽然身手极快,但却也不能不防。

卓庭山与褚天恒联手对付李薄刀,总算可以扯成均势。

但就在这时候,褚天恒麾下的“二十三火将”、“五十六火武士”都涌了出来。

这七十九人,是褚天恒的精锐手下,每人都有不错的武功。

七十九人若一鼓作气齐心协力去杀一个人,这股力量是任何人也不能小觑的。

李薄刀也不能例外。

但就在李薄刀腹背受敌之际,又有一个人加入战圈。

此人手里挥舞着一支红缨枪,枪法矫若游龙,一出手已杀三人。

这人正是万无术!

万无术不喜欢使用固定的某一种兵刃,有时候他用大刀,有时候他用匕首,说不定再过一两天他用的兵刃又会转变。

是以有人说他善变。

万无术亦承认这一点,他说道:“武功之道贵乎变化神速,变得越快也就越能得占先机,抢得上风。”

没有人敢说他不对,但如何才能变得又多又快却是一件难事。

然而,万无术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所以这种人真难对付。

无论是谁有这么一个敌人,都是头疼万分的事。

红缨枪在万无术手中,可以灵活矫捷,也可以沉重如山!

他简直可以把红缨枪变成另一种兵器,使人觉得他挥舞着的并不是一杆枪,而是巨斧、铁杆、甚至是外门兵器中极难使用的仙人担。

但自始至终,他用的兵器只是一杆看来平平无奇的红缨枪。

在作战的时候,万无术的脸上通常都是木无表情的,他每一招的出手,都绝不含糊,他使的枪法彷佛像是一道幕墙,无论是谁把最得意的武功、最厉害的招式攻过去,都会像气泡般消失在他这一道枪幕里。

褚天恒和卓庭山虽然仗着人多势众,但在李薄刀和万无术联手之下,神木宫群邪并未能占到半点便宜,反而给两人杀得片甲不留!

这一役,褚天恒死于李薄刀刀下。

而卓庭山也中了万无术一枪,负创而逃。

李薄刀、万无术大败神木宫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去。

东方展梅和李多宝当然也听了这个消息。

东方展梅对李多宝说道:“你这个老子,确是他妈的不好欺负。”

李多宝道:“不好欺负的老子,他生下来的儿子也一定不好欺负。”

东方展梅道:“但有一个人是更不好欺负的。”

李多宝道:“师父是说你老人家自己吗?”

东方展梅道:“为师在江湖上虽然也算薄有名气,但又怎能跟那些顶尖儿的脚色相比?”

李多宝道:“那么,师父所说的这个人又是谁?”

东方展梅道:“神木宫的女天王梅典。”

李多宝道:“梅典真的很厉害吗?”

东方展梅道:“梅典若不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又怎足以驾御这许多黑白两道的高手?”

李多宝道:“要剂除这个女魔头,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东方展梅道:“尚幸如今李、万两大高手已联成一气,对梅典来说,将会是一个很重大的威胁。”

李多宝道:“鸿门镖局弄得天翻地覆,是否梅典的杰作?”

东方展梅道:“不是她还有谁?”

李多宝道:“鸿门镖局的总镖头,也不见得是个大大的好人。”

东方展梅叹了口气,道:“天下间又有多少人是大大的好人了?”

李多宝嘻嘻一笑,道:“照徒儿看,师父可算是其中一个,只是师父不肯承认罢了。”

东方展梅脸色一沉,道:“好小子,你忽然又来拍我的马屁,有何居心?”

李多宝吃了一惊,连忙道:“师父息怒,徒儿只是一时疏忽,所以才拍你老人家的马屁而已,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东方展梅哼了一声,道:“如有再犯,该当何罪?”

李多宝眼珠子骨碌地一转,半晌才道:“罚徒儿喝酒三杯便是!”

东方展梅道:“好的,为师去大醉客那里借杯。”

“大醉客?这是什么人?”

“一个喝酒比牛喝水还更多的武林怪杰。”

“为什么要向他借杯?”

“因为他有一只杯子,比他的肚子还更大一点点。”

“他的肚子有多大?”

“比起那些怀胎十月的妇人还大一点点。”

李多宝差点没有当场昏倒过去。

神木宫总坛内,气氛异常沉重。

梅典坐在总坛内一张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十分可怖,就像是想吃人的蟒蛇。

她是神木宫的主宰,也是武林中野心最大的一个女魔头。

她最信任也最宠爱的“圣姑”上官莹莹已背叛了她。

但为了李薄刀,上官莹莹已跟着李薄刀,完全脱离了神木宫。

此事已没有转寰余地。

梅典很生气,但生气又怎样,李薄刀和上官莹莹再也不会回来。

梅典坐在太师椅上,足足整个时辰一言不发。

在她身边,有两个白衣人。

这两个白衣人,在武林中完全没有任何名气,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

因为有两人根本没有名字。

他们都是孤儿,但这两人的师父,却是梅花上人。

梅花上人是梅典的兄长,自幼跟随着少林奇僧普业大师学艺,其后又获得佛门三本秘籍,练成之后武功大为精进,数十年来未逢敌手,连梅典的师父一目神尼也曾败在他手下。

二十八年前,梅花上人收养了一对孤儿,两人都没有姓名,梅花上人遂称二人为一点及千点。

梅花上人认为:“一点梅花是好的,但千点梅花也不错。”

十年前,梅花上人逝世,一点和千点就跟随着梅典,一直耽在神木宫中。

没有人见识过这两人的武功,因为这两人绝不轻易出手。

只有梅典例外。

五年前,金鹏帮曾与神木宫分庭抗礼,金鹏帮帮主“金翅鹏王”高啸天曾率十八高手,把神木宫一木堂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那是高啸天一生之中最趾高气扬的时刻。

但不到三天,金鹏帮总坛就来了两个神秘的白衣人。

没有人认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

这两个人是来杀人的,杀人就是杀人,用不着说半句多余的话。

高啸天初时看不起这两个白衣人,他对左右护法说道:“这两人的脚步太虚浮,内力一定不会精湛,你们随便那一个出手,都如以在十招之内提着他们的脑袋走到本帮主面前。”

高啸天很少看错人,当然也很少会说错话。

可是,这一次他全都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很厉害。

他的左右护法一个一个上前,结果连人家五招都挡不住。

这两个白衣人的脚步看来虽然虚浮,但却灵捷有如杀人的毒蜂。

当高啸天感到恐惧的时候,这两个白衣人已一先一后把他围在中间。

高啸天号令金鹏帮中高手全力袭击这两个白衣人,他的命令一向都很有效,没有人敢违抗。

这一次也不例外。

可是,这两个神秘的白衣人根本不理会金鹏帮有多少人,总之见人就杀。

杀人的手一直没有酸软,只有高啸天从心底里酸出来。

那是又酸又苦的滋味,他亲眼看着自己一手创下来的基业,毁在这两个神秘白衣人的手下。

最后,这两个白衣人不但毁了高啸天的金鹏帮,也毁灭了高啸天的性命。

这是很哄动武林的一役,但到了很久很久之后,人们还不敢确定,这两个神秘的白衣人是否来自神木宫!

一手摧毁金鹏帮,把高啸天视如无物般干掉的两个白衣人,就是一点和千点。

一点用刀,千点用枪。

这一刀一枪,杀人快如闪电,行动也快如闪电。

如今,梅典唯一还可以调遣的精兵猛将,就是这两个人。

她下了一道神木令,命令一点和千点击杀上官莹莹和李薄刀。

还有,无论是谁想挡路,也一并杀掉。

杀无赦!

杀人的命令已下,一点和千点不再说什么,接过了神木令就走。

一点和千点离开神木宫总坛之后,梅典的眼神忽然露出了疲倦之色,那是极度的疲倦,就像是刚生下孩子的妇人一样。

她挥了挥手,总坛内其他的人立刻走得干干净净,大厅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对着中央的一个大铜盆。

铜盆内燃烧着炭火,火光熊熊,映照着梅典的脸庞,使人觉得她的脸色十分阴森可怖。

但无论怎样,她还是一个已经很疲倦很疲倦的老妇。

火光仍然在燃烧,梅典仍然坐在那张太师椅上,连姿势也没有改变。

她彷佛要在这里一直坐着,一直等待一点和千点两人回来。

但一点和千点还没有回来,一个衣衫破烂的人却已首先出现了。

那是万无术。

万无术不喜欢使用固定的兵器,如今,他手里倒提着一根狼牙棒。

他的笑容也彷佛像是正在择人而噬的狼。

狼一般的笑容,狼一般的牙齿,还有狼一般可怖的杀机。

但梅典还是无动于衷,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万无术,你是个多事的人。”

万无术把狼牙棒轻轻一扫,道:“这根棒可以砸碎你的脑袋!”

梅典道:“为了李薄刀,值得冒这种险吗?”

万无术两眼一瞪,道:“谁说我杀你是为了李薄刀?”

梅典道:“如此说来,你是为了上官莹莹了?”

“不,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杀你。”

“那么,你是为了自己?”

“不错,我要杀你,完全是为了自己,”万无术傲然地一笑,“我要天下间每一个人都知道,神木女天王梅典是败在万无术手下的。”

梅典凝视着他,半晌才道:“就算你真是可以得偿所愿,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万无术道:“能够得偿所愿杀了你,已经是最大的好处,用不着再找别的理由。”

梅典点点头,道:“很爽脆,可惜你并不是神木宫的朋友。”

万无术道:“神木宫在你手里,只会有数之不尽的敌人,决不会有任何朋友存在的。”

梅典仍然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万无术的目光直逼视着她的脸麻,突然大声喝道:“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你害怕了我不成?”

梅典还是默不作声。

万无术把狼牙棒高高举起,一步一步向梅典逼近过去。

不久,两人已相距不足五尺。

只要万无术这一棒砸下去,而梅典又闪避不开的话,那么,万无术的狼牙棒就会把梅典的脑袋砸得稀巴烂。

但梅典是何等样人物,万无术是很清楚的,没有人能够如此轻易的就把梅典置诸死地,除非梅典根本不想继续活下去。

万无术的杀着随时都可以施展,他要杀人,最少有七八十种招式可以使用。

但他连一招也没有施展出来,梅典就已倒了下去!

梅典是从太师椅左边侧斜着身子跌倒在地上的。

她跌下去的时候,嘴角同时在沁血。

万无术楞住了,他的杀手招数还没有使出,但梅典却已倒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万无术不知道,但他并不是个笨人,他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梅典,你早已受了极重的内伤?”万无术瞪视着倒在地上的梅典。

梅典道:“只有我自己,才能使我受到如此严重的创伤!”

万无术明白了。

梅典是练功不慎,走火入魔!

万无术也是个学武之士,这种凶险他是明白的。

他凝视着梅典,道:“你早已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熬下去的?”

梅典桀桀一笑,但这笑声是苍凉的,她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本座什么都不怕,但无论是谁背叛本座,都一定不会有好的下场。”

万无术默然良久,道:“你不是很疼爱莹莹的吗?”

梅典道:“我若不疼爱她,她又怎能在神木宫中成为‘圣姑’?”

万无术道:“她对你也很不错。”

梅典道:“但那是以前的事,如今她还不是背叛了我吗?”

万无术道:“她并不是真的背叛你,只是不能不跟随着李薄刀!”

“李薄刀!李薄刀!”梅典恨声说道:“他算是个什么脚色?居然敢带着莹莹背叛本座!”

万无术道:“李薄刀是一条汉子!一条真真正正的好汉!”

梅典“呸”一声,道:“李薄刀若是一条真正的好汉,就不该抛妻弃子,照本座看,他只是个好色之徒!”

万无术也“呸”的一声,道:“你懂他妈的个屁,什么叫好色之徒,他跟上官莹莹在一起,一来是缘也命也,二来他是另有目的的!”

梅典道:“他又有什么目的了?”

万无术道:“他是要深入虎穴,然后觑准形势,阻止神木宫残害武林同道!”

梅典哈哈一笑,道:“姓万的,你把老李看得太高明,也太伟大了,但照本座看,他仍然只是一个好……好……”

梅典说到这里,忽然血气上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万无术冷冷的盯着她,忽然把狼牙棒丢掉,然后掉头便走。

梅典再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她的身子已僵直,舌头也僵直。

这个威震黑白两道的女魔头,终于气绝毕命,正如她所说,没有人能击败她,只有她自己才会使自己受到严重的创伤。

一点和千点接到了神木令之后,立刻就去找李薄刀。

这两人最大的本领,除了杀人之外,就是寻人。

出色的杀人,往往也是出色的寻人者,就像是荒野上的豺狼,必须亲自去找寻猎物一样。

一点和千点的猎物,就是李薄刀和上官莹莹。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李薄刀。

只要能够找到了李薄刀,上官莹莹就一定会在附近。

果然,上官莹莹很快就出现了,她和李薄刀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的眼神都是坚定不移的。

李薄刀盯着一点和千点的脸孔。

这两张脸孔看来并不一样,但神情却是一般无异的。

一般的冷酷,一般的无情。

李薄刀忍不住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要杀人的时候,从来不会说半句多余的废话。”

一点冷冷道:“不错,因为废话不能杀人,只会影响自己的意志。”

李薄刀道:“但你此刻已跟我说了两三句话。”

一点道:“我还会和你继续谈下去。”

李薄刀道:“废话不能杀人,这是你刚才还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一点道:“但我要说的并不是废话。”

李薄刀道:“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在下愿意洗耳恭听。”

一点道:“我若要对某一个人说话,那人只有两种方法可以不听。”

李薄刀道:“第一种方法是把耳朵震聋,第二种方法是干脆死掉,对不!”

一点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你很聪明。”

季薄刀摇摇头,道:“我这个人本来半点也不聪明,只不过受到了太多的挫折,一个人就算本来再愚蠢,到了这个时候也会变得精明一点点的。”

一点又点了点头,道:“你这样说,也是不无道理的,我很喜欢别人如此坦白。”

李薄刀道:“真想不到,你在杀人之前,居然也会说这许多话。”

一点这次摇摇头,道:“不,你错了,我在杀人之前,通常都不会说任何废话。”

“何以这次例外?”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因为今天我们没有打算杀任何人。”

“你们不是要来杀我和圣姑吗?”

“我们不错是接到了神木令,要杀你和上官小姐,但我们没有打算动手。”

“为什么不打算动手?难道你们也想背叛梅典?”

“我们是不会背叛梅典的,因为我们根本从未效忠于她。”一点忽然笑了,但他这种笑容,只是皮笑肉不笑。

“果然是蛇鼠一窝,如今是窝里反了。”

“非也!”一点摇摇头,“咱们并没有怎样对付梅典,她的败亡,只是咎由自取。”

李薄刀的眼睛陡地暴睁:“神木宫中的那个传说,难道是真的?”

一点道:“你是指哪一个传说?”

李薄刀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梅典在去年练功不慎走火入魔!”

一点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真的。她太贪婪,这是练内功的大忌!”

李薄刀道:“梅典难道真的无法收拾残局?”

一点道:“你可知道她今年几岁?”

李薄刀摇摇头。

一点冷冷一笑:“她已九十八岁,她走错了一步,如今已没有机会再走回头重新再来。”

李薄刀默然。

一点盯着他的脸,过了一会之后继续说道:“李薄刀,你是一条好汉,你若死在梅典的手里,那是大大不值得的,但你放心好了,梅典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咱们不必再顾虑这个人。”

李薄刀道:“你是说梅典已死?”

一点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那是无关宏旨的。”

李薄刀道:“既然梅典已死,你们何以还要来找我?”

一点道:“咱们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什么事?”

“咱们跟着梅典这许多年,就是想看看,她能否独霸武林。”

“她失败了。”

“不但她失败,无论是谁有这种野心,都是注定失败的。”

“原因何在?”

“以一个人,以至一个帮会,一个门派的力量,根本没法子可以战胜整个武林黑白两道所有高手,即使偶而得占优势,时候也决不会长久,到最后还是非要败亡不可。”一点沉着地说道。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千点突然道:“所以,咱们决不会重蹈覆辙去做这种傻事。”

一点和千点说完就走了。

李薄刀盯着这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李多宝仍然跟随着东方展梅过着流浪天涯的岁月。

李多宝对东方展梅道:“师父,徒儿还是喜欢跟着你老人家。”

东方展梅眉头紧皱,道:“为师的武功,并不如你初时想象中那么高明,你若有机会跟别的武林名师习艺,何以要放弃这种机会?”

李多宝摇摇头,“人在江湖,武功最高明的人并不一定是最成功的。”

东方展梅一愕:“你怎会有这种想法的?”

李多宝眨眨眼,道:“师父见多识广,难道你认为徒儿这样说是错的?”

东方展梅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徒儿,你这次说得很对,武林中不少武功绝顶高明之辈,他们并不怎么成功,活得也不怎么愉快。”

李多宝道:“做人若活得不愉快,就算武功练到天下第一,那又怎样?”

东方展梅道:“做人若是活得不愉快,就算武功练到天下第一,结果还是无所作为的。”

李多宝点头不迭,道:“一个人若然无所作为,那就白活一辈子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苦练武功?”

东方展梅微微一笑,道:“徒儿,你兜来转去,最主要的还是这一句说话:你根本不想练武!”

李多宝大吃一惊,忙道:“师父千万不要误会,徒儿决非存心偷懒,只是有感而发,认为练武之道,还是适可而止而已。”

东方展梅冷冷一笑:“你少在我老人家面前耍花样,为师早就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哼哼,其实,你想把武功练到天下第一,也是绝不可能的,还是跟着为师闯荡江湖算了。”

“师父高见!师父高见!”

“但你的亲生老子又怎样?”

“老子的老子……不……徒儿的老子,他老人家有他的一套,徒儿也不必多说什么,总之,咱们都是江湖人,迟早会有相聚的一天,那又何必急在一时?”

“说得好,这才不愧是东方展梅的弟子。”

“但人还是要找的。”

“找人?你想找谁?是不是唐宝钏?”

“嘻嘻,师父高明!师父高明!”

“他妈的,少废话,上路可也……”

“嗨!嗨!嗨!”

“你在叫什么?”

“海阔天空,老子胯下有铁骑,总有一天,老子铁骑震武林!哈哈!哈哈!哈哈……”

(全文完,笑看OCR,weiwei277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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