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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刀客作人质 草崖见真章

常言道:“刀如猛虎,剑若飞风。”

乐青狮的刀,的确像是一条猛虎,而岳小王的剑,却时而像飞风,时而像灵蛇,形态变化之多端,真令人看得为之眼花缭乱。

乐青狮初时一点也瞧不起岳小玉,还以为不出三招两式,就可以把这可恶的后生小子收拾。

但岳小玉经过五年苦练武功之后,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乐青狮虽然号称“百胜刀客”但这一次显然遭遇上了劲敌。”

有生以来最厉害的一个劲敌。

他愈战愈是心惊,等到他把一套刀法重复地使完两次后,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岳小玉淡淡一笑,气定神闲地挥出了几剑,才慢条斯理地说:“老子姓岳,岳小玉便是区区在下,你现在懂也不懂?”

“岳小玉?”乐青狮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个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但那已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前,他听人说过,江湖上不知道那里冒出了一个顽皮少年,这少年到处东闯西撞,闯下了无数弥天大祸,却也结识了不少风尘异人,武林朋友。

到后来,这顽皮的少年先拜“笑公爵”公孙我剑为师,其后更被“茹毛饮血鬼独夫”收为义子,际遇之佳,在当世武林来说,真是无出其右。

这还不算,过了不久之后,这岳小玉更成为饮血峰血花宫宫主,至于原来的练老宫主,却撇下这片庞大的其业不顾,独自在江湖上游游荡荡的,成为一个“老游侠”。

可是,后来不知如何,这位年纪轻轻的岳宫主忽然在江湖上消声匿迹,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

对于这种种传闻,乐青狮一直只是抱着一笑置之的态“虽然这小孩际遇奇佳,但毕竟还是无知小孩一名而度已,又那里能够成得了什么气候?”这是乐青独心里的想法。

无论如何,他决想不到,五年之后,岳小玉居然会杀上门来,而且用一种难以想像的剑法,把他彻底击败。

这一战,乐青狮若是赢了,岳小玉势必身首异处,当场惨死。

但岳小玉却没有杀乐青独,他只是把这个人完全制服然后问道:“服气不服气?”

乐青独没有回答他这一问,只是满眼血丝地嘶声说:“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你?”岳小玉哈哈一知,道:“要杀你还不容易吗,又何必急于一时?”

乐青狮咬着牙,道:“你要怎样把我折磨才甘心?”

岳小玉擦了擦鼻子,道:“我为什么要折磨我?”

乐青狮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最好少点耍花样!”

“不行!”岳小玉一本正经地说道:“饭可以少吃两碗,花样少耍一点都不可以!”

乐青狮脸色铁青,恨不得地上有个大洞,可以让自己马上钻了进去。

但却使地上有个大洞,他想钻进去也是难乎其难的,因为岳小玉已点住了他身上七个重要穴道。

就在这时,又有三男一女走进帐营。

这三个男人,分别是铁老鼠、冯逢花及谷铁邦。

谷铁邦看见乐青狮这副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乐队长,这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最佳明证啦!”

岳小玉眉毛一挑:“乐队长?什么队长?是吃饭队长还是杀人队长?”

谷铁邦道:“是西府前卫队队长,职位仅比护法稍低一线,但……”

“但是什么?”岳小玉毫不放松,立刻紧紧迫问下去,“是否这家伙十分嚣张跋扈,连你这个护法也不放在眼内?”

谷铁邦苦笑了一下,道:“在西府,除了他的一对师父之外,还有谁是他放得在眼内的?”

岳小玉“啊”地一声,笑道:“原来这位乐队长是恁地威风的,老子失敬!失敬之至!”

铁老鼠嘻嘻一笑,道:“既是老子,也就不必说什么失敬、失礼、失屁之类的客气说话了。

乐青狮脸色死灰,但仍怒目瞪视着谷铁邦,恶狠狠的说:“姓谷的,你好哇!好哇!”

“我却又已变成西府护圣门下的叛徒,那里及得上乐队长从一而终,决不朝秦暮楚。”

铁老鼠哈哈一笑,道:“谷老兄用辞不当,这样说,别人还会以为乐队长是个女流之辈哩!”

谷铁邦哂然一笑,道:“老夫肚内文墨有限,纵使用辞不当,乐队长也曾多多包涵的。”

乐青狮羞愧难当,真是恨不得立刻一头撞死

但岳小玉却偏偏不让他死。

“乐队长,你现在这条性命,实在他妈的十分珍贵,没有你,老子想救徐姑娘就难比登天了。”

“岳少侠……”冯逢花不禁惊喜地问道。

“你听过走马换将这四字没有?”岳小玉不等他问完,便已反问过去。

“听过!当然听过!”冯逢花点头不迭,道:“对了,咱们这一次也来个走马换将!”

岳小玉却摇摇头,道:“不是走马换将,咱们根本无将可换。”

冯逢花一怔,岳小玉接着又已微笑着说:“这位乐队长已不是什么大将,徐姑娘更是个弱质纤纤,以是换将’两个字,大大的不通,若说是‘换人’,倒还算是差不多了。”

“对!不是走马换将,是走马换人!”冯逢花陪笑不已岳小玉得意地干笑几声,忽然问谷铁邦:“外面那十个兔崽子怎样了?”

谷铁邦说道:“轻而易举,全都给咱们点了穴道,其中有一个给老夫一掌击毙了。”

岳小玉一怔,道:“为什么要毙了这个?”

谷铁邦道:“这厮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连老夫这等恶人也瞧得极不顺眼,所以索性把他一掌毙了!”

岳小玉点点头,道:“既是这等奸街,杀之不枉!杀之不枉!”

乐青狮却不断发出冷笑,嘲讽地说道:“谷护法,你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个警恶惩奸的侠士了?”

他这句话才说完,岳小玉已一脚踢在他的面庞上。

这一脚踢得又重又快,休说乐青狮已被点住了穴道,即使他行动自如,也决计闪不开去。

“闭上你妈鸟嘴!”岳小玉一生气,骂人的说话就多姿多彩起来:“谷护法做不做侠士,干你屁事?”

蓦地看见小公主忽然嘟起了小嘴,不禁吐一口气,轻轻挨前问道:“是否嫌我的说话太粗俗了?”

小公主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不。”

岳小玉皱了皱眉,道:“但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不高兴似的。”

小公主叹了口气,道:“不,我只是为乐队长感到难过。岳小玉一怔,道:“是否我不该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他?”

小公主又摇摇头,说道:“你不算残忍。”

岳小玉道:“我刚才狠狠的在他面上踢一脚,难道还算是很仁慈?”

小公主叹口气道:“若和他对付敌人的手法相比,你这种惩治的方法实在微不足道。”

岳小玉眉毛一扬,道,“他怎样对付敌人?”

小公主的脸忽然一阵白,呐呐道:“我……我说不出口。”

岳小玉道:“别害怕,我给你勇气,说呀!”

小公主却还是不断的摇头,只是喃喃地说:“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岳小见她坚不肯说,不由面露失望之色,但小公主接着却对谷铁邦说:“谷叔叔,你说给小五哥哥知道好了。”

她忽然叫出这和以一句“小五哥哥”岳小玉一听之下,登时身子酥了大半截,心想:“这番死也,小玉哥哥英雄难过美人关,将来见了万层楼,也不知道究竟是敌是友!”

心念一转,又自忖道:“老子可不是见色着迷,为了女子而忘却大义之辈,那万层楼虽然练功走火入魔,形势不妙之又不妙,但他若果如江湖传闻一般大奸大恶,老子还是不会放过这老奸贼的。

他愈想愈远,谷铁邦却在这个时候说道:“乐队长对付敌人及属下的手段,十分厉害。”

岳小玉眉毛一挑,说道:“怎样厉害法?”

谷铁邦道:“有时候,斩两掌,然后浇以酸醋,或是撒上很咸很咸的盐水,有时候,以沸油浸其下体,更有一次把一个老妇的舌用针猛刺,直至血流殆尽身亡为止……”

岳小玉听得眉头紧皱起来,说道:“够了够了,别再说下去,免得影响区区的胃口。”

铁老鼠早已忍不住骂了起来:“好家伙,恃着懂得几下武功,便胡乱杀戮,真是百死不足以蔽其,这种人,还谈什么走马换将,倒不如干脆把这厮一刀一刀慢慢宰割,直到他气绝毕命为止!”

冯逢花听得脸色骤变,忙道:“不!这个万万不可以这个姓乐的纵然万分该死,但芷若姑娘却很是无辜。”

“冯老兄放心!”岳小玉立刻道:“咱们这次杀上黑草崖,绝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要救徐姑娘脱离险境!”

冯逢花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感激之色:“岳少侠说得好。”

“说得好,不如干得好。”岳小玉道:“咱们继续杀入青木寨也!”

青木寨内,有一座铺满了细砂的练武场。

这时候,练武场内只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脸色苍白,嘴唇干得已爆裂开来的女子这女子已很疲倦了,但却还是不能不站立着。

她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铁笼里,这铁笼的构造,相当独特,当人被关进笼里之后,就只能笔直地站立着。

这笼子,就像是明朝东厂所用的站笼,站笼又称为立伽”根据野获编云:“近来厂术多用重枷,而最毒则为立伽,荷此者不旬日必绝,偶有稍延者,命锉低三数寸,则顷刻陨矣

现在,徐芷若就被囚于站笼之内,除了笔直地站立之外,她既不可以坐下,更不可以躺下来休息。

冯逢花一看见徐芷若这个样子,立刻就疯似的要抢前救人,但岳小玉却拦住了他,沉声道:“徐站娘还活着,但你若这样子冲过去,她马上就会看见,你死在她的眼前。”

冯逢花嘶声叫道:“我不怕!”

岳小玉冷喝一声,道:“你当然不怕,但徐姑娘又怎样你忍心抛下她一个人,以后过着孤伶伶的悲日子吗?”

冯逢花瞪大眼睛,想说话,但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岳小玉又道:“你别着急,别忘了咱们手里也有一个乐青狮。”

冯逢花这才吐一口气,说道:“对!那些狗难种若敢动芷若姑娘一根头发,咱们就把这姓乐的杂种碎毙万段!”

岳小玉道:“你瞧,塞里有人走前来了。”

青木寨内,缓缓地走出了八个人。

这八个人,都是黑衣银裤,腰间系着绣金线镶明珠的阔带子。

谷铁邦脸色一沉,道:“这些全是蝙蝠武士?”岳小玉皱皱眉,“这算是什么玩意?这几个人武功都很高吗?”

谷铁邦说道:“不算很高,却也绝不太弱,但最可怕的,却是这八个人都是死士。”

“死士?”岳小玉“哦”一声,道:“是否那些一出手就要和敌人拼个同归于尽的家伙。”

谷铁邦吸了口气,道:“不错,就是这一种。”

岳小玉问道:“他们从前是否你的下属?”

“不!”谷铁邦摇摇头,道:“这一次到黑草崖,老夫只带了几个人来,其余都是双圣麾下的武士,高手……”

岳小玉忽然大步上前,向那八个蝙蝠武士道:“你们都不是怕死的武士吗?”

没有人回答。

岳小玉又冲前两步,指手划脚的说道:“老子最看不顺眼的,就是你们这种笨人!”

还是没有人说出半个字,甚至没有人瞧着岳小玉,仿佛当作岳小玉已经是个死人。

岳小玉却不在乎,又再哈哈大笑,道:“死士者,不怕死之士也,每战抱必死之心而赴会也,对不?”

这一次,铁老鼠在后面和应,接口道:“是的!正是这样。”

岳小玉用三根手指发出“得”的一声,笑道:“这种比拼的方法,有人认为很划得来,比方说,某甲武功高强,若某乙与之交战,必败无疑,但由于某乙是个死士,死死活活早就置诸度外,所以纵使明知危险,也绝不闪避某甲致命的袭击,从而争取到拼命的一招,于是某乙固然死也,某甲也同样活不下去,最后,大家一声儿同赴黄泉,拜会阎王老爷!”

那八个蝙蝠武士依然站着,动也不动,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岳小玉的说话。

岳小玉又笑了笑,接道:“你们现在有八个人,倘若以对八,一条命换一条命,咱们这一边可还不够人数奉陪哩,所以,在下认为,倒不如由小弟以一对八,怎样?”

“狂妄!”有一个蝙蝠武士出口了。

他一开口,武器也已同时出手。

他用的武器是寒光闪闪的峨嵋刺。

这蝙蝠武士出手极快,众人只是精光暴闪,看得连眼都花了,而就在这刹那间,他已向岳小连攻十二招。

这十二招全是进手招数,根本就没有半点防御的架式在内。

但不妨御的进攻,往往也就是最佳的防御。

岳小玉连续接下十二招,始终没有反击过去。

他若反击,蝙蝠武士就会以攻对攻。

命换一命。

这是死士的打法,也是最可怕的拼命争杀。

小公主忽然有着心惊肉跳的感觉,她想叫岳小玉撤退,但却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谷铁邦好像已看出小公主心里的想法,使在她耳边悄悄的说:“别担心,岳少侠一定可以应付得来。”

小公主却打了一个寒颤,说道:“但这八个都是不要命的死士……”

话犹未了,岳小玉已抽出倚马神剑,而且迅速展开了反击。

他的反击并不是一招,而是八招。

他一出手要对付的,也并非只是一个蝙蝠武士,而是八个蝙蝠武士。

招出如风,剑快如电,在八招之内,他竟然用剑砍断了八双右掌!

他这个人就像是旋风,旋风一卷,这八个死士的右手就全都不见了。

这是何等惊人的剑法?

八个蝙蝠武士都不怕死,但这一次,他们所受到的创伤,却比死亡还更痛苦、还有难受?

八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极度的惊惶,也充满了极度的怨毒。

岳小王却在这时候向他们说:“死,并不一定靠得住就像在下,如今依然毫发无损,但你们怎样了?”

其中一个蝙蝠武士忽然放声嚎哭了起来,绝望地叫喊:“我的手!我的手……”

这个蝙蝠武上的年纪还很细小,最多不超过二十岁。

岳小玉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很痛恨但倘若这件事能令八位不再做死士,那就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啦!”

他这句话才说完,正在嚎哭不已的蝙蝠武士忽然倒了下去。

他是仆倒在地上的。

他的背脊已完全碎裂,他给一柄极沉重的大刀劈了一下。

那柄大刀,就是招欢万的金云大刀。

招欢万出现了。

他既出现,贺天齐自然也在左右。

西府护圣联袂出现,练武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紧张起来

也许有一个人例外,那是岳小玉。

他的表面上不紧张,心里也同样不觉得紧张,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两位想必是西府护圣了?”

腰佩火焰鸳鸯刀的贺天齐首先冷冷一笑

“好说!你是从那一门那一派来的?”

“好说!”岳小玉道:“随意门。”

“什么?”贺天齐冷冷一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个门派吗?”

岳小玉淡淡一笑,说道:“怎么没有?你若没听过,现在就不妨听个一清二楚吧。”

招欢万大刀往地上用力一顿,冷哼道:“此等寂寂无闻小门派,咱们全不知道,那是丝毫不足以为奇的,但如今却有一件令人大惑不解之事摆在眼前!”

贺天齐道:“招兄是何所指?”

招欢万冷冷一笑,道:“咱们的小公主,何以居然会跟这种江湖无赖厮混在一起了?”

“招圣爷,岳小玉绝对不是什么江湖无赖。”小公主立刻叫嚷起来。“他是个……”说到这里,一急之下不知道应该怎样接续下去。

招欢万怪笑一声,道:“不是无赖,那是小淫贼了?”

“不!”小公主的脸陡地红得很厉害,“他是个好人!好人?”

招欢万狂笑不已,道:“小公主,你大概给这个小淫贼迷住了,江湖上,有谁不知道,这个姓岳的小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个小无赖、小淫贼?”

“那是冤枉的!”小公主一急,就好像想哭了出来。

“冤枉?怎会冤枉了?”招欢万脸色一沉,道:“你怎么不去瞧瞧镜子?”

小公主一愕,岳小玉已把她拉开一旁,两眼直瞪着招欢万:“她很美,瞧不瞧镜子都很美

很美!真的很美!”

招欢万冷冷道:“可惜她现在已给你这个淫贼弄得神魂动颠倒,甚至男女不分了!”

小公主怒道:“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闹着玩,要尝试一下女扮男装的滋味而已。”

招欢万嘿嘿冷笑:“女孩子学坏,往往就是什么都想试试,看来,你现在已不再是什么黄花闺女了。”

他最后一句话,真是刻薄毒辣之极,小公主一听之下差点没有当场晕倒了过去。

岳小玉自然也是心中有气,而且是大大的生气,但很奇怪,他居然可以抑上来,并未立刻发作。

冯逢花却已按捺不住,怒道:“你们太过分了。”

招欢万冷冷道:“你就是冯逢花?”

冯逢花一拍胸膛,大声回应道:“正是冯逢花,你们快把徐姑娘放了!”

招欢万哈哈一笑,道:“要放人,那很容易,你先过来罢。”

冯逢花正想冲前,岳小玉却突然点住了他的灵台穴。

冯逢花脸色一变,叫道:“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岳小玉淡淡一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芷若姑娘救回来吗?”

冯逢花吸一口气,无话可说。

也许他现在仍然很想冲过去,不管是死是活,也要和徐芷若靠在一起,永不分离。

但岳小玉点了他的灵台穴,他想冲过去也不行。

招欢万又是冷冷一笑,对岳小玉道:“冯兄想救回他的心肝宝贝大美人,你又何心从中作梗?”

岳小玉道:“救人归救人,但却不可乱却咱们原先定下概来的步骤。”

招欢万道:“然则阁下又有什么高见了?”

岳小玉哂然一笑:“老子那里会有什么高见了,况且人在江湖,倘若单凭一张嘴巴三寸不烂不舌,到最后一遇上老虎,还是有理说不清的

。”

招欢万轰声大笑,道:“说了大半天,还是这几句话最有道理,你想怎样,不妨直说。”

岳小玉道:“换人。”

招欢万瞳孔一缩,冷笑道:“怎样换人呢?”

岳小玉道:“以乐队长之性命,换回徐姑娘的自由。”

招欢万道:“就是这样简单?”

岳小玉道:“本来就这样简单,用不着把事情弄得太复杂,那样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招欢万干笑一声,然后侧着脸问贺天齐:“老贺,你认为怎样?”

贺天齐板着脸,点点头,道:“可以的。”

招欢万眉头一皱,面色诧异地说道:“真的可以?”

贺天齐道:“为什么不可以?但有一件事,却非要事先声明不可。”

招欢万道:“是什么事?”

贺天齐道:“除了冯逢花之外,无论用谁来换人,这个姓徐的女子都会先咽了气,然后才放出站笼外。”

冯逢花急道:“不可以!就用我这条命来换好了。”他还想再说下去,但岳小玉却倏地点了他的哑穴,不让他再说出半个字。

这时,乐青狮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岳小正偏偏靠近过来,冷笑道:“乐队长,价钱的耳朵若没有毛病,已应该听得见师父们怎样说罢?”

乐青狮一言不发,但脸色愈来愈是苍白。

贺天齐在那边冷冷一笑,道:“岳朋友,你也用不着挑拨离间,青狮终究是咱们的好徒儿,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嘿嘿嘿……”

听见这几句话,乐青狮方始神色稍宽些。

岳小玉却听得眉头紧皱,道:“啊呀,这岂不是谈不拢。”

招欢万道:“怎会谈不拢?冯逢花又不是你的老子,把他交出来,彼此都可以得偿所愿,正是何乐而不为?”

“不为!不为!大大的不为!大大的不可以为!”岳小玉摇头摆脑,道:“不如这样罢,你们那样杀了徐姑娘,咱们这边把乐队长脑瓜子砍将下来,然后各走各路,河水不犯井水好了。”

小公主大不赞同,叫道:“不!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岳小玉问道:“莫非你又有好的方法了?”

小公主吸一口气,半晌答不上话。

蓦地听见招欢万大喝一声:“谷铁邦,你怎么不站过这边来。”

谷铁邦神色自若,淡淡道:“真对不住,老夫已大彻大悟,再也不想跟两位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招欢万脸色一寒,道:“好哇!你竟敢背叛咱们了?

“若说到背叛,那是跟你们两位学回来的。”谷铁邦冷冷的说。

招欢万冷笑道:“你想窝里反,卖主求荣,真是做梦!”

岳小玉摇头不迭,道:“说是窝里反,倒还未当不可但把卖主求荣这四个字用在谷护法身上,却是离题万丈,大大的不对了。”

招欢万哼一声,道:“谷老儿为人如何,我比谁都清楚你们若不是给了他许多好处,他又怎肯脱离西府?”

岳小玉还要再为谷铁邦分辨,但谷铁邦却已截然道“:笑骂由人笑骂,猜疑也任由别人猜疑,岳少侠又何必为了老夫而多费唇舌?”

岳小玉微微一笑,道:“难得谷护法深明大义,晚辈佩服,佩服!”

谷铁邦给他这么一说,一张老脸不由涨红起来,道谷某从前作恶多端,深明大义这四个字,怎么说也占不到我身上来。

铁老鼠插口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正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谷护法休再为过去之事而生介怀。”

招欢万捏紧金云大刀,喝道:“少废话,你们到底交不交人?

“啧啧!”岳小玉摇头叹息:“问题并不在咱们,而是你们直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形势,冯逢花是决不会落入你们魔掌里的了,若是诚意嘛,便干脆一点爽快一些把徐姑娘放出来,正是皆大欢喜,免伤和气,阿弥陀佛,一室皆春。”招欢万面色森冷,道:“这么说,咱们是永远谈不拢的了。”

岳小玉耸耸肩,道:“既然不拢,要就各走极端,不然便只得以武会友,双方比个高下,来决定彼此的命运。”

“好胆!”招欢万精眸万芒一闪,一抖大袖,倏地身形急展,金云大刀“呼”声怒攻岳小玉

“啊唷,真的来人!”岳小玉怪笑一下,轻轻地把身子向后一仰,闲开招欢万这一刀。

招欢万两眼圆睁,继续欺身直进,蓦地刀势一转,以刀柄反手疾刺岳小玉胸前华盖穴,这一刀招沉力猛,众人但闻刀啸声异常凌厉,威力之强劲,真个是非同小可。

岳小玉连连闪避,一面闪一面说:“好厉害的刀法,再打下去,老子只怕很难支持到三十万招以上啦!”

“三十万招?”铁老鼠明知他正在大要花样,先凑兴地问:“三十万招要打到什么时候。”

岳小玉道:“就算它一天一万招好了,三十万招一直打下去,大概要足一个月左右。”

铁老鼠哈哈一笑,道:“这姓招的刀法很费力,别说是三十万招,便是使它三百招,也得浑身大汗,气喘如牛!”

岳小玉摇头不迭,道:“鼠老兄言之差矣,人家是西府!绝顶高手、又怎会如此脓包?”

铁老鼠道:“若非脓包,也不会使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来对付冯逢花。

岳小玉“唔”一声,道:“这也不无道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向一个不禁风的女子打主意,真是没种。”

招欢厉再有耐性、修养再好、听到这里也难免为之冒火。但他一冒火、脚步和刀法立刻就有点乱了。

贺天齐冷眼旁观,不禁既是惊讶,又是迷惑。

这少年虽然已长得十分高大,比起铁老鼠最少高了个头以上,但他还是很椎嫩的,看来最多还不超过二十岁。

如此年轻的人物,怎可能拥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初时,他满以为厉可以在三十招内取胜。

但三十招过去后,招欢厉不但未能取胜,而且还渐渐落在下风。

反观岳小玉,他一直气定神闲,而且还可以一面拆招面从容不迫地跟别人谈话,双方强弱之势,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贺天齐愈看愈不对劲了,他不能让招欢厉败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子手里。

西府双圣,如今正如日方中(最少在招、贺两人心目中认为如此),倘若败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子手里,将来又还有什么指望。

想到这里,贺天齐不再迟疑了,他以极疾迅的手法把一对赤焰鸳鸯刀抽出,一声不响地加入战圈,与招欢厉联手合击岳小玉。

铁老鼠脸色一凝,叫道:“小岳子,以一对二,是不是有点不妙了?”

“当然大大的不妙。”岳小玉苦着脸,道:“这个姓招的很腥,身上的气味像是死鱼,想不到这个姓贺的更加乖乖不得了,简直有如腐尸一样,身上气味令人欲呕……喔……”说着,好像真的想要呕吐,脸上的神情怪异之极。

铁老鼠心中暗暗好笑,忖道:“对付这两个魔头,小岳子似乎很有办法。”

这在这时,场中形势已有改变。

贺天齐以一双赤焰鸳鸯刀护住招欢厉,表面上看来招欢历已退下一线,但实侧仍然以招欢厉之金云大刀作为进攻主力。

金云大刀是利攻不利守,尤忌近身拼搏。

贺天齐比谁都更明白招欢厉刀法上的优点与缺点,也知道怎样才可以让招欢厉的金云大刀发挥最凌厉最致命的的攻击。

招欢厉在贺天齐掩护下,妨守方面显得倍加严密牢固,而金云大刀也更加攻得酣畅淋漓。

一时之间,岳小玉连退五步,招欢厉更是奋尽平生之力,下手绝不容情。

小公主看得黛眉紧蹙,一副心惊肉跳的样子,岳小玉侧眼瞧见,心里不由一阵陶醉。

“小公主美人儿为情郎忧心忡忡,足见情义不假,所以小岳子就算为你拼命也是应该的。”

他愈想愈是忘形,差点给招欢厉一刀齐腰砍中,虽然在最险一刹那间还是避过了,便还是不禁为之暗中捏出一把冷汗。

“强敌当前,分神不得。”岳小玉暗自警戒,不再稍有半点轻敌。

招欢厉与贺天齐联手后,战势一度改观,招欢厉心中冷笑。

“小子,这次还逃得了吗?”及至那一刀险些砍中岳小玉后,招欢厉更加认定,岳小玉已成强弩之末,不消多时便得败阵下来。

可是,岳小玉真的已成强弩之末吗?

非也!

岳小玉不但没有变成强弩之末,而且忽然又再神威大发,使出一连串精妙得令人为之目眩的剑法来。

剑是好剑一一倚马神剑。

若论剑招,更是随意所之,绝不拘泥,正是:“气之所至,无招变有招。”

招欢厉虽然刀刀都是狠招杀着,但自始至终,仍然没法子伤到岳小玉丝毫肌肤,反观岳小玉,他剑招之妙,出手之快,无一不是第一流高手的风范。

贺天齐愈是心寒,忖道:“这小子邪门得紧,若再不速速解决此人,只怕咱们今天就要栽倒在黑草崖上。

心念及此,立时刀势倏转,有如急骤泼雨般向岳小玉欺身逼进。

岳小玉“啊哟”一声,叫道:“看不出你也会发狠发恶也罢,老子奉陪到底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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