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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大盗求救人 移师青木寨

小公主忽然又苦着脸,说:“现在,不要说是外人,就连我也很难可以见得着他老人家。”

岳小玉奇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小公主叹道:“真是一言难尽。”

岳小玉道:“既是一言难尽,你就用千言万语把事情慢慢的说话出来好了。”

小公主瞧着他,忽然眨一眨眼睛道:“可是,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说给你知道?”

岳小玉干笑着,道:“咱们算不算是朋友?”

小公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岳小玉说道:“但我知道,咱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而且将来还是会越来越要好。”

小公主的脸登时一阵嫣红,只得掩面干咳了一声,避开岳小玉的目光。

但岳小玉的目光却像是缠树的藤,依然一直紧紧死缠着她不放。

就在这时,铁老鼠忽然打了个哈哈,道:“万教主的事,咱们迟一点再作计较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把劫镖的事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岳小玉沉吟着,道:“冯逢花既然已在咱们的手里,黑草崖之行,自然大可免了。”

此言一出,冯逢花立刻命地摇头:“不!芷苦姑娘被困青木寨,就算拚掉这条老命,也非要把她救出来不可!”

岳小玉嘿嘿一笑,道:“冯老儿,阁下这条老命,现在已好像已经去掉了七七八八了。”

冯逢花怒道:“但教只有一口气在,也非要再拚到底不可!”

岳小玉“哦”一声,笑道:“如此看来,阁下真是个难得的痴情人物。”

冯逢花昂起了脸,说道:“我是个江湖大盗,百死不足以蔽其辜,但是芷若姑娘玉洁冰清,她绝不该为了我这等人而受罪!”

铁老鼠叹了口气,道:“尊驾的糊涂帐,区区愈听是愈心酸,唉,徐姑娘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居然会和你这种满身罪孽的汪洋大盗情投意合,真是异数!异数!”

冯逢花听得满面羞惭,不禁仰天长叹,道:“冯某也许天生下来便是个害人精,但这一次,我非要把芷若姑娘救出来不可!”

岳小玉沉吟半晌,道:“要往青木寨救人,只怕不大容易,而最困难之处,就是咱们根本不知道寨里有什么厉害的高手或者是埋伏……”

冯逢花道:“照冯某看,如今青木寨中盘跨着的,该是西府中人。”

“西府?”岳小玉眼色一变,道:“是提龙王府的西府?”

冯逢花道:“是的。”

岳小玉眉心紧紧的打了个结:“西府高手,为什么要掳走徐姑娘?噢,我明白了,西府中人也想打那一支镖的主意,是不是这样?”

冯逢花说道:“我想是的。”

岳小玉道:“那一支镖如今落在什么人手里?”

冯逢花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能说。”

岳小玉眉头一蹙:“早说早着,为什么说不得?”

冯逢花道:“只要芷若姑娘安全脱险,无论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一定会说老实话。”

岳小玉哈哈一笑,目注着铁老鼠,道:“鼠老名子,你怎么说?”

铁老鼠咳嗽几下,道:“这件事,还是由你们来做主好了。”

岳小玉目光一转,盯着小公主的脸道:“你呢?”

小公主迟疑了一会,才呐呐的说:“这位冯……冯先生的说话,好像也是不无道理的。”

岳小玉笑了笑,道:“对他自己来说,当然是理由充足之极,但据我看,却是狗屁不通之极。”

冯逢花脸色倏变:“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岳小玉淡淡道:“老子知道,你是个痴心汉。但你痴心是阁下自己的事,旁人可犯不着为了你这份痴心去冒险。”

冯逢花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便道:“冯某也没有指望要几位出手救人……”

“嗯,话却又不是这样说。”岳小玉已摇摇头,道:“老子知道,你是个讲议气的人,说一便一,说二便二,决不会弄出一个三三四四出来,可是,你对咱们却是全然没有半点信心!”

冯逢花道:“兄弟,你可以说得清楚一点吗?”

岳小玉道:“老实说,要救徐姑娘,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以阁下而论,别说如今受了伤,便是身轻似燕,威猛如狼似虎之时,只怕连青木寨的寨边都站不上,便已给青木寨的乌龟杂种王八灰孙子杀得片甲不留,唉,这又是何苦由来?岂非徒然白白送死吗?”

冯逢花勃然道:“冯某决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你把自己当作什么人了?”

岳小玉冷冷一笑:“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前往刺秦皇的荆轲?还是拚死也要把皇帝拉下马的冬瓜老六?”

“冬瓜老六?”冯逢花一愣,“这是那一朝那一代的英雄人物?”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这名字是老子在发白日梦时想出来的。”

冯逢花怒道:“冯某没这个闲情逸致跟你说笑。”

岳小玉道:“我也不想跟你说笑,老实说一句,你想不想救徐姑娘!”

冯逢花哼一声,道:“只要能够把她救出生天,冯某从使挫骨扬灰,也是心甘情愿!”

“别把事情看得太严重太悲观。”岳小玉道:“要救人首先要知已知彼!”

冯逢花道:“以青木寒力量,必然远胜咱们这几个人若是硬攻硬抢,绝不适宜。”

岳小玉道:“所以,最好还是从黑草崖后冒险攀上,以图侥幸得手?”

冯逢花叹了口气,道:“除此之外,难道还没别的更好办法吗?”

岳小玉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有时候想的办法很聪明,有时候想的办法比猪还笨,照我看,从崖后攀上青木寨,乃是笨办法之中的笨办法,最靠不住!”

冯逢花吸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这办法不太好。”

“既知不好,就不要再去冒这种笨险。”岳小玉冷冷的说道:“谷铁邦是西府中人,既然他会在这里追杀你,青木寨里的人极可能已有所防范,倘若到这时候仍求孤注一掷攀峰而上,只怕还没爬上青木寨,就已给人家用滚油淋得一身又热又熟!”

冯逢花听得为之呆住,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想反驳,但到最后还是只有哑口无言,面上神情显得颓丧之极。

岳小玉暂时不去理会他,却把谷铁邦掀了起来,冷冷道:“谷老兄,你今天走了运,遇上我这个要命的瘟神,还有什么话好说?”

谷铁邦面如死灰,声音虚弱无力地说:“我什么话都不必说啦,就只求早了结残生……”

岳小玉冷冷道:“你害怕了?害怕什么?是否害怕万教主严厉惩罚?”

谷铁邦摇摇头,道:“我不怕他……现在谁都不再怕万教主了……”

岳小玉嘿嘿一笑,道:“虽然万教主练功不慎走火入魔,但他仍然是你的教主,也是你的主人!”

“你错了!”谷铁邦凄然一笑,道:“神通教已今非昔比到了今时之日,万教主已无法在提龙王府里立足……”

“胡说!”岳小玉叱喝一声,道:“万层楼是提龙王府主人,倘若连他都无法在提龙王府立足,那么提龙王府又由谁来发号令?”

谷铁邦苦笑了一下,道:“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岳小玉皱了皱眉,忽然恍然大悟,道:“是万大小姐吗?”谁知道谷铁邦却摇摇头,道:“不是她!不是她!”

岳小玉讶然道:“不是万大小姐又是谁?谷铁邦瞧着岳小玉,忽然惨笑了一下,道:“我为什么要说给你知道?”

岳小玉道:“你若愿意摆脱提龙王府,我也许可以助阁下一臂之力“不成啦!”

谷铁邦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就有如一入侯门深似海,谷某现在就算想摆脱,也万万摆脱不来了你还是高抬贵手,早点把我杀了也罢……”

岳小玉怒道:“他妈的,你这算是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来刁难老子?”

谷铁邦脸上也陡地露出了怒容,疾声道:“士可杀不可辱!”

岳小玉沉声道:“你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谷铁邦道:“既是生不如死,何苦还要再活下去?”

岳小玉冷哼一声,道:“要杀你这种人,本来易如反掌,但没有由来弄脏老子的剑,污老子的手!”

谷铁邦的脸色立刻变得倍加难看,岳小玉已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盒子。

他从小盒子里取出一颗黑色的丹丸,然后对谷铁邦说:“张开你的乌嘴!”

谷铁邦眼色一变,凝视着岳小玉手里的丹丸,半晌才道:“这是什么丹药?”

岳小玉冷冷一笑,道:“老子从来不喜欢勉强任何人,你既要死,老子就成全了你。

小公主吃了一惊,道:“这……这是什么毒药吗?”

“当然是毒药,难道还会是补药不成?”

岳小玉冷冷道:“看这老东西早已壮志消沉,活下去既然没有意思,正是活着累人,死累街坊百姓,与其长痛不如短痛,赶快吞下这颗见血封喉夺命丹,大家都省却不少麻烦。”

小公主正待阻止,谷铁邦已张开嘴巴,岳小玉嘿嘿笑,右手食指轻轻一弹,那颗“见血封喉夺命丹”已射进谷铁邦的口腔里。

谷铁邦毫不迟疑,立刻把丹丸嚼个稀烂,脸上满是怆苦的神情。

岳小玉盯着他,过了一会才道:“是不是他妈的好苦?”

谷铁邦说道:“苦极了,但却名不符实。”

岳小玉嘿嘿一笑,道:“你想痛痛快快便死,但老子偏偏不让你得偿所愿。”

谷铁邦神色惨变:“你……你在搅什么鬼?”

岳小玉道:“你是给谁打伤的?”

谷铁邦怒道:“你要折磨便折膺,可用不着说风凉话。”

岳小玉冷冷的说道:“老子几时说风凉话了?老子的思,你根本就完全不明白。”

谷铁邦强忍怒气:“那么又是什么意思?”

岳小玉道:“正因为打伤你的,乃是区区在下,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现在懂了没有!

谷铁邦陡地一呆,道:“这……这不是毒药?

岳小玉道:“这是‘九宫清露大还丹’。功能起死回生谷老兄受伤本不太重,一服下此丹,不但伤势可以迅速复原,而且更可以平添十载功力!”

谷铁邦听得傻住了,他呆愣愣地望着岳小玉,声音怪异地说:“你为什么要救我这种人?

岳小玉耸了耸肩,道:“救人那分彼此,最重要的是高高兴?”

“对了。”岳小玉笑笑,“只要高兴起来,就算用一万两金子买一堆牛粪,也是可以的,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者哉?”

谷铁邦垂下了头,道:“但谷某罪孽滔天,连一堆牛粪也比不上。”

岳小玉道:“谷前辈此言差矣,人谁无过,知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两三句话,他自小就已给教训过不知多少遍如今居然可以反过来对一个老江湖这样说,实在是一件愉快之极的妙事。

谷铁邦听得垂首垂脸,忽然向小公主这边走了过来,道:“小公主,属下背叛了教主,罪该万死,如今虽已大彻大悟,却是为时已晚,小公主若要代替教主执掌刑法,属下也自甘受罚……”

语毕跪下,向小公主大力磕头不已小公主吃了一惊,忙道:“谷叔叔请起!”正想伸手扶起谷铁邦,但岳小玉已比她更快出手,在半拉半扶之下把谷铁邦拉了起来

只见谷铁邦额上已在流血,岳小玉登时脸色一沉,道:“谷护法,在下用九宫清露大还丹保住你的性命,你老人家把额头弄得血流如泉水,这算是什么意思?”

谷铁邦一呆,道:“不!老夫万万不是有什么意思……只是心中有愧。向小公主负荆请罪而已。

岳小玉道:“与其负荆请罪、不如带罪立功!”

谷铁邦如梦初醒,道:“岳少侠一盲惊醒梦中人,老夫明白了!”

岳小玉“唔”一声,道:“冯逢花要救徐姑娘,这件事你怎么看法?”

谷铁邦道:“不容易。”

冯逢花立时嘶声叫道:“死死活活,好好歹歹也要把芷若姑娘救出来!”

岳小玉回头瞪了他一眼,冷冷道:“现在谁说不去救你的大美人了”

“不!她不是什么大美人。”冯逢花认真地说道:“但她是无辜的!”

“无辜的人,是不是不应该死?”岳小玉问。

“当然不应该死!”冯逢花立刻大声回答。

岳小玉嘿嘿一笑,道:“但这世间上偏偏就是这样的不应该死的人,天天都死掉不知几许,倒是那些该死的人,个个福寿康宁,甚至是长命百岁。”

冯逢花呆了一呆,岳小玉又冷冷一笑接道:“姓冯的你若信任老子,老子就把徐姑娘的事,当作是老子老婆的事!”

铁老鼠忍不住插口问了一句:“小岳子,你已经成亲了?”

岳小玉道:“天天都成亲,晚晚换新人。”他分明是在开玩笑。

冯逢花怔怔的望着岳小玉,良久才说道:“你想怎样?”

岳小玉道:“你若信任在下,老子自然会全力抢救徐姑娘,否则一切免谈!”

冯逢花脸色一变,道:“要怎样证明冯某相信你?”

岳小玉道:“很简单,只要把镖银下落说出即可!”

冯逢花顽固地摇了摇头,道:“不!必须先救了芷若姑娘再说。”

岳小玉冷冷一笑,道:“这就证明,你一点也不信任咱们。”

冯逢花反问道:“你又何当信任冯某了?”

岳小玉哈哈一笑,道:“老子可以一点也不信任阁下,但阁下却非要完全信任老子不可。”

冯逢花怒道:“你太狂妄!”

“这个你也说对了。”岳小玉扬了扬眉毛。“老子可以狂妄,但你却不能!”

冯逢花脸色变得更难看:“你要杀便杀,何来这许多废话!”

岳小玉笑道:“你又再说对了,老子可以发誓:倘若你不把真相说出,老子就立刻一掌毙了你,然后掉头便走,再也不管徐姑娘的死活!”

冯逢花听到这里,冷汗已不由自主地涔涔而下。

岳小玉仰望天色,半晌又再笑吟吟地说道:“现在时候还早,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清楚,然后才再答复不迟。”

冯逢花的脸色阵青阵白,过了很久很久,才点点头,说道:“好,好!我说!但你若食言反悔,冯某就算做鬼也决岛不饶你!”

岳小玉道:“阁下大可以一千一万个放心,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万鬼身缠身,冤魂不散,老是紧紧的跟着自己。”心中却在冷笑不迭,忖道:“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甚至牛鬼蛇神更加不怕,就只怕那天大大小小的美人鬼,实在个个都要命得紧!”

冯逢花可不知道岳小玉心里正在想着些什么,但他为了要救徐芷若,到这时候再也无法嘴硬起来。

他向岳小玉说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指使冯某劫这一支镖的人是……”下面两三个字,他是紧贴着岳小玉耳朵边才说的。他说得很细声很细声,旁人绝对没法子可以听得到。

但岳小玉一听之下,一双眼睛立刻就变了颜色。

他的眼红了,也不知道是为了震惊,还是为了极度的愤怒!

他突然一手揪起冯逢花的衣衫,恶狠狠的问:“你不骗我?”

冯逢花苦笑了一下,道:你若不相信,冯某也没话好说了。”

岳小玉直勾勾地盯着冯逢花看了久很,吐出口气道:“老子一定会把事情情查个水落石出的。你若欺骗我嘿嘿,你和徐姑娘都会没命!”

冯逢花道:“冯某愿意用咱们两人的性命作保!”

岳小道:“算了,老子自有老子的办法,咱们现在先去救姑娘。”

铁老鼠怔怔地瞧着岳小玉,道:“怎样救法?”

岳小玉道:“由谷护法引路,堂堂正正的冲进青木寨救人。”

“你疯了?”铁老鼠吓了一大跳。“这岂不是灯蛾扑火自取灭亡了?”

“什么灯蛾扑火,没的来由首先灭掉自己的威风!”岳小玉冷冷一笑,道:“我已决意如此,谁不赞同,可以速离此地,以免糊里糊涂的送掉了性命。”

铁老鼠立刻一拍胸膛,道:“你也别把区区瞧扁了,别的事情区区也许不会干,但舍命陪君子这种笨事,却是时常干之,而且愈干愈是出色内行,随时随地都会陷入忘我境界。”

小公主却忧形于色,道:“不知道青木寨里还有些什么高手?”

她两眼直视着谷铁邦,希望谷铁邦可以帮助岳小玉一臂之力。

谷铁邦沉吟半响,道:“如今占着青木寨的,乃是西府护圣。”

“西府护圣都来了?”小公主大吃一惊,连声都颤抖。

岳小玉却漫不经心地问:“西府护圣很厉害吗?”

小公主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西府护,是提龙王府里刀法最高的两位高手。”

谷铁邦也点点头,道:“小公主之言,绝不夸大,‘护圣三刀’,自出道江湖以来,从来也没有败阵过一次!”何谓之‘护圣三刀’?

护圣,就是‘金云刀圣’招欢万,及‘鸳鸯刀圣’贺天齐。”

“三刀呢?”

“招欢万以一柄金云大刀成名江湖,而贺天齐用的却是对赤谄鸳鸯刀,两人加起来合共有刀三柄,以是江湖中人,称两人为‘双圣三刀”。”

岳小玉冷冷一笑,道:“这两人年纪有多大?”

谷铁邦道:“招欢万四十出头,贺天齐三十七八左右,都不算老。”

岳小玉道:“谷护法,请恕冒昧,敢问双圣武功,比尊驾又有何区别?”

谷铁邦苦笑道:“相差了一大截。”

岳小玉故意问:“是双圣比你差一大截?还是你比双圣差一大截?”

谷铁邦忙道:“当然是双圣武功高强得多。”

岳小玉望着小公主,道:“你知道双圣为人怎样吗?”

小公主道:“招万人声大,贺天齐却深沉得多,都是很不好惹的角色。”

岳小玉道:“这两人在神通教里地位怎样?”

小公主道:“很高,但高到怎样的地步,我也不大清楚。”

岳小玉道:“你怕不怕这两个人!”

小公主眼睛里立刻闪动着惊惧的光芒,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众人都已明白她的心里的感受。

岳小玉吸了口气,又道:“双圣已背叛了万教主,是不是?”

小公主道:“是的。”

岳小玉道:“江湖上,许多人都说令尊是个极可怕的恶魔,这一点你承认不承认?”

小公主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但近来……”

“近来又怎样了?”岳小玉催促她:“说下去呀!到了这时候,你应该说老实话,不要再自欺欺人。”

小公主瞧着岳小玉,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们迟一点再谈可以吗?”

岳小玉本想说“不可以”但看见她脸上那种充满委屈的神色,心肠再也硬不起来,只得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也罢……”便不再追问下去。

谷铁邦也凝视着岳小玉,道:“岳少侠真的打算杀上黑草崖?”

岳小玉道:“当然是真的。”

谷铁邦道:“青木寨原来的盗匪喽罗,早已散掉了七七八八,而那些赖着不肯走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脚色,但提龙王府西府中的高手,却是万万不容漠视。”

铁老鼠瞧着着谷铁邦,道:“谷护法,你真的打算叛上加叛?”

谷铁邦道:“先前背叛万教主,既是一时糊涂,也是身不由主,如今既蒙岳少侠点化,以后做事,决不会继续糊里糊涂,不分青红皂白。”

铁老鼠淡淡一笑,道:“你敢再上青木寨吗?”谷铁邦慨然道:“谷某这条命本来就是拾回来的,又有什么事情不敢干!”

铁老鼠答话道:“但尊驾受伤不轻,虽有灵丹妙药保命却也不宜再妄动真力。”

岳小玉道:“鼠老兄言之成理,但这次杀上青木寨,除了在下之外,你们谁都不必动手。”

“你疯了?”小公主忍不住惊叫起来。“就凭你一个人,就想把青木寨里所有的人完全击败?”

岳小玉道:“山人自有妙计!”他一会儿自称“老子”会儿自称“在下”一会见又以“山人”自居,就算谈不上千变万化,也可说是花样百出,古怪之极。

冯逢花可不管岳小玉是个怎样的人,他最关心的人只有一个徐芷若。

岳小玉既已答应非救徐芷若不可,他也是绝对不会食言的。

青木寨是强盗窝,但天下间最可怕的人并不一定的就是强盗。

也许,那些真真正正的强盗,平时根本就不像保强盗而是像个正人君子。

这一天,天气似乎比预料中还要好得多,在青木寨二十丈前的一座帐营里,乐青狮正在磨刀。

乐青狮在八年前拜了一个年纪比自己仅大三岁的武林高手为师,又在去年,在师父同意之下,再拜另一高手为师父。

他这两个师父,就是“西府护圣”!

他先拜贺天齐为师,六年后再被招欢万收录为徒。

他一人身兼两大刀法高手所长,日后自当有一番骄人成就。

在西府,人人都是这么想。

他自己也有这种想法,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天下间最高明的刀法,是否就和自己所练的刀法相差无几?

乐青狮也会过一些学剑的武林高手只他向这些学剑的高手挑战,甚至是展开血腥的杀戮,也想试一试,这些成名的高手究竟可以接得下自己几刀?

结果,他杀了八十九人,其中有不少连他一刀都接不住在多次争锋决胜,多次血腥屠杀后,乐青狮赢得了一个绰号:“百胜刀客”。

但乐青狮并不满意,他心里最大的梦想,是想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刀客”乐青狮是否具有这个条件?

乐青狮每次磨刀,都一定亲自动手,而且绝不容许任何人在旁边观看。

熟悉他的人和他的手下,都一定很清楚他这个脾气。

有一次,他在房子里磨刀,门外已贴着一张条子,上面写着一个字。

那是一个“磨”字。就在他磨刀磨得最起劲之际,忽然有人推门而进。

乐青狮猛然抬起头,喝问道:“什么事?”

推门而进的,是他的一个表弟,这个表弟说:“你娘亲病了,而且情况很是严重,大夫说……”

但他还没有把话说完,刀光又在他眼前急速地划过他做梦也想不到,乐青狮竟然会向自己出刀,猛下杀手。

乐青狮的刀,他怎能闪避得过“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他在惊骇、绝望、愤怒中呼叫。

乐青狮脸上居然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缓缓的道:“你没看见门外那一个字吗?”

“门外?门外有什么字?”

“那是一个‘磨’字。”乐青狮叹了口气,道:“这个字的意思,是说我正在房子里磨刀,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闯人否则一定杀无赦!”

“连……连我也不例外?”

“当然不能。”

“那么……若是你娘亲呢?”

“她很清楚我这个规矩,我的两位师父也是一样。”

青狮解释道:“现在,你还满意不满意?”

他的表弟不禁发出了一声惨笑。

乐青狮那一刀,深深地划在表弟胸腹之间,那是绝对致命的一刀。

所以,这个表弟无论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结果都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今天,乐青独又在磨刀了,他每次磨刀,脸上的神情都很沉重,心里仿佛有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帐营外插着一面大旗,旗上只绣着一个“磨”字跟随着他的手下,都知道这个“磨”字,不啻等于另外三个字:“鬼门关”!

磨刀声音并不刺耳,但却很单调,单调而乏味!

乐青狮看来高大粗壮,但却很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计算得很清楚,自从两年前他杀了表弟之后,他又已磨刀二十三次之多。

今天是第二十四次了再也没有人敢在他磨刀之际,擅自闯进他的房子。

就算是天大的事情,都必须搁下来,等候乐青狮磨刀完毕之后再说。

其实,乐青狮的刀很锋利,根本就毋须去磨,但每隔半个月左右他就会在房外贴上一张条子,上面写着一个“磨”字。

今天,他又磨刀。

他磨刀的时候精神很集中,往往有苍蝇飞到他的脸上甚至鼻尖上,他都不会挥手将之赶走。

但这一天,就在他磨刀磨得汗流浃背之际,忽然帐营裂开了一个小洞,接着洞里就钻出了一张陌生的脸孔。

这张脸孔很好看,脸上的神情却是俏皮之极。

乐青狮立刻紧紧盯着这人、沉声道:“你是从那里来的?”

这人嘻嘻一笑,道:“从来处来。”

乐青狮道:“你想不想活着回去?”

这人眨眨眼,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乐青狮冷冷一笑,道:“但你可知道现在这样子是很危险的。”

这人“哦”一声,笑道:“划破一个洞子阁下磨刀,难道会不见了一只鼻子那么严重吗?”

乐青狮这个人就算不见了鼻子,也不能算是最严重的事。

这人道:“更严重的又怎样?乐青狮道:“不见了脑瓜子。”

这人道:“阁下说的甚是,听说在两年前,令表弟也好像不见了脑瓜子。”

乐青狮摇摇头,道:“你弄错了,我表弟的脑瓜子没有给砍掉下来,说到底,他还是我的表弟,但你却不同了。”

这人笑笑:“我又有什么不同?是不是我有三头六臂?”

乐青狮道:“到这时候,难道你还有心情说笑,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这人盯着乐青狮的脸,道:“你一定要杀我吗?

乐青狮道:“一定!”

这人道:“那么,在你我之间,必然会有一个人死定了,对不?”

某乐青狮道:“你放心,这个死定了的人,肯定不会是乐某。”

这人道:“何以见得?”

乐青狮道:“你几曾听过狮子会给兔子咬死的?”

兔子这人笑了笑,道:“就只怕狮子老眼错花,把豹子当作兔子。”

乐青狮冷冷一笑,道:“就算是豹子,也打不过狮子。”

这人道:“那倒未必,豹子虽然个子细小一点,但胜在更灵活,更凶狠。”

乐青狮道:“你以豹子自居?”

这人道:“就不算是豹子,最少也会是个兔子。”乐青狮笑了,笑得既阴险又残酷:“很好,我最高兴遇上你这种人!”

这人道:“为什么遇上我这种人,你更高兴?”乐青狮道:“杀一个骄傲的人,远比杀一个战战兢兢对手痛快得多。”

这人点点头,微笑道:“这就意想不到了。”

乐青狮道:“意想不到什么?”

这人道:“看你笨头笨脑,十足十像是个白痴屠夫,真想不到你居然可以说得出这种话来。”乐青狮勃然变色,道:“看你年纪青青,怎么说话如此刻薄?”

这人道:“再刻薄的说话,也杀不了人,总比你的刀仁慈千万倍,最少,你表弟若是我的表弟,他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死在我的刀下!”乐青狮怒道:“那是他由自取,就和你今天的情况模一样!”

“样”字甫出口,刀光已闪起。

他这一刀,乃是含怒而发,招式名堂是“箭锁云山”只见刀势如箭射,帐营外这人若是稍为闪慢半分,都非要吃上一刀不可。

但乐青狮这一刀才射出,帐营又已裂出另一道更大的缺口。

这更大的缺口一裂开,一个人的身子已轻巧地闪了进来。

乐青狮一刀刺空,旋身舞刀再攻,而且一攻就是八刀之多!

“好刀法!”那是岳小玉的声音。

来者当然就是岳小玉,他在登上黑草崖之前,已听谷铁邦说过乐青狮的“磨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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