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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恶徒施计 骗取锦盒

能叫他胡大哥的只有一人,白玲子是也。

胡少先是为了白玲子而来,白玲子现身了,他自无赶尽杀绝之理。

胡少先刀势一停,停在秦谊胸前之处,但没有马上回刀入鞘,他先防了一着。

胡少先目中余光向白玲子望去,只见白玲子身上还带着伤,被一位白衣少女扶着出现在台阶之上。

那少女闲雅之至,绝不是普通丫头人物。

白玲子又叫了一声,道:“胡大哥,这完全是误会,你把刀收了吧。”

胡少先刀是收回了,却没有走上台阶去与白玲子相见,只遥遥的一抱拳道:“既然事出误会,那就算了,锦盒我已收回,就此告辞了。”转身向庄外走去。

大门前总管夏振声横身挡住了他。

胡少先剑眉一轩道:“贵总管真要闹个血溅黄沙?”

夏振声道:“公子这样说,就言重了,老朽只是请公子留步,庄内奉茶。”

胡少先道:“不必了!”

“胡大哥,你要这样下去,就显然心胸太狭小了。”请将不如激将,白玲子这句话说得正是节骨眼上。

胡少先哈哈一笑道:“小妹子,我是有点怕了你们啊!”

白玲子笑吟吟的道:“来,来,不打不相识,小妹给你引见几位好册友。”

胡少先跨步上了台阶,白玲子指着她身旁的那白衣少女道:“这位是秦姑娘,红叶庄的女少东,那位……”转手一指秦谊,秦谊已经不知了去向。

年轻人,尤其是一个心高气昂的年轻人,败得这么惨在不好意思自留,偷偷的走开,倒也是人之常情。

白玲子指出的手有点收不回来了。

秦姑娘秦婉如冷笑一声,道:“别理他,一向就自以为了不起,叫他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秦姑娘也是一个聪明人,不这样说两句,白玲子这指去的手,真不好意思收回来。

胡少先歉然道:“在下鲁莽,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秦婉如道:“胡大哥,这话该小妹代家兄说才是,胡大哥不怪家兄无礼吧!”

胡少先哈哈笑道:“岂敢,岂敢!”

话锋一转,转向白玲子:“白姑娘,令祖有什么话要吩咐小兄?”

白玲子道:“那锦盒是……”

胡少先接口道:“这个杜大哥已经告诉小兄了。”

白玲子道:“你们见过面了,没打起来吧?”

胡少先一笑道:“他没告诉你,我们结了手足之情。”

白玲子吁了一口气道:“这样很好,以后你们就不会永无休止的打斗了。”

胡少先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是私交公谊各不相扰,该打的时候,还是照打不误。”

白玲子刚升起的笑靥,不由得又是一收,摇了摇头道:“小妹对你们的缠斗,真有说不出的难过。”

胡少先道:“师命所在,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白玲子沉吟了一下道:“小妹不想留你了。”

胡少先会心地点头道:“其实小兄原就不该留下来,告辞!”

抱拳向秦姑娘拱了拱手:“打扰了,后会有期。”话声中,身子向后一仰,人已倒飞了出去,单手一撑地面,就平飞着出了庄门。

秦婉如怅然道:“玲妹妹,你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

白玲子道:“你要我说真话呢?还是说假话?”

秦婉如道:“假话令人伤心,真话令人伤情,我两者都不愿意听,我想你要他走,一定有你的道理,那就不说也罢。”

白玲子道:“我也想走了,你不反对吧!”

秦婉如道:“你伤势没关系了么?”

白玲子道:“伤势不是问题。”

秦婉如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白玲子道:“问题在我心中,我走的原因,就是想证实一下心中这个问题。”

秦婉如点头道:“这样说来,我就不留你了,不过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白玲子一笑道:“有话就问吧,别吞吞吐吐了。”

秦婉如道:“那胡大哥的刀法好厉害啊……”

白玲子截口道:“他师门不是什么秘密,你听说过刀魔没有。”

秦婉如一震道:“哦?他就是刀魔的传人!”

白玲子道:“这也就是小妹不想再留他的原因之一。”

秦婉如点点头道:“他得罪了家兄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愿我们不要得罪他。”

能惹得起刀魔的人,当今江湖上实在不多,难怪秦婉如有这种想法。

白玲子道:“刀魔的厉害,在他的刀法,不是他的人,胡大哥这人很随和,他虽然不怕事,可也不会随便惹事,只要令兄……”客人批评主人,实在不合礼貌,白玲子只有点到为止。

秦婉如道:“我知道,我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妹子,将来真有什么误会,你可不能不问啊。”

白玲子点头道:“这点,小妹答应你了,小妹告辞了。”

白玲子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力斗江南六条狼,耗尽了精力,这番休息下来,已是大好了。

白玲子出了红叶庄,走不多远,她就证实了她心中所想,不错,胡少先并没有立刻赶回山去,他在暗暗的保护她。

这份关爱,扰得白玲子的芳心久久不能平息下来,这是一份麻烦,却也正中白玲子的心意,他们两个人都在偷偷的爱着她了。

白玲子带着一份欣慰和一份惶恐,回到了热闹的市集上,略为休息了一下,正要起身上路的时候,忽然走进来一个车夫,问她道:“姑娘可是姓白?”

白玲子奇怪地道:“有什么事?”

车夫道:“有位公子爷,叫了一辆车,命小的送姑娘回府。”

不用说,这又是胡少先的杰作,只有胡少先才会想得这样周到。

胡少先始终没有和白玲子照面,如果不是白玲子有心,就无法知道胡少先这份心意了。

胡少先望着白玲子上车,驶上了回家的道路,他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暗自忖道:“玲子是个好姑娘,唉……”叹什么气,不能想,一想就没理由不叹气了。

“好个没规矩的年轻人,看了大姑娘,就失落了魂魄,眼都转不过来了。”有吃生米饭人,对他不满了。

胡少先缓缓回过头来,一个糟鼻子的老头子向他一瞪眼道:“看老夫做什么?老夫难道说得不对!”

胡少先心中早就不是味,剑眉一轩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别看那老头子似是诚心来找麻烦,却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胡少先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可知老夫是什么人?”

那老头子其貌不扬,手中捏着一根三尺多长的旱烟杆,头上的烟锅怕莫有酒杯般大,看他这只烟杆,就知他准是打穴高手,而这根烟杆也正是他的打穴兵刃。

胡少先一笑,道:“在下不是东西,是人!一个不怕事的人,要了断什么,在这大街之上,还是郊外,悉听尊便。”

那老人点点头道:“你这小子很开窍,走!我们到郊外去。”

郊外有座土地庙,老者领着胡少先走到土地庙前停住了身形,嘻嘻一笑道:“年轻人到底还是嫩得很!也不想想落单之后的结果。”

胡少先微微一笑道:“怕者不来,来者不怕,公平待我者,我亦公平代之,如果到要杀人的时候,老丈那你就是祸由自取了。”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你看看,你四周有多少人?”

话声一落,土地庙内走出来四个人,另外左右草丛中,也走出了六个人,加上那老者一共是十一个人。

胡少先猛然一扬头,星目之中棱芒暴射道:“说个理由出来,你们不惜以多为胜,所为何来!”

那老者嘿嘿一笑道:“只要你知趣,我们并非非动手不可,一样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老哥哥交上你这位小兄弟。”

胡少先一笑道:“有这样的好事,说来听一听?”

那老者道:“老夫问你,你身上可是带有一只锦盒?”

胡少先点头道:“不错,有!”

那老者道:“只要你把那锦盒交给老夫,咱们就是忘年之交了。”

胡少先道:“一只锦盒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什么忘年之交,有点不配。”

那老者就是江湖名头高大的打穴大家“手不留金”裘成,凭他的名望身分,与胡少先忘年论交,那真是抬举胡少先了,因此,他把胡少先的话完全听反了,他还以为胡少先自谦,不敢和他忘年论交,还表现得蛮有风度地吃吃一笑道:“只要老夫认你这位小兄弟,谁敢说不配。”

胡少先道:“我说的是你不配!”

裘成愣愣地道:“你说谁不配?”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有再问一遍。

胡少先一字一顿道:“你听靖楚了,我说你不配。”

裘成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老夫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也不知道老夫的厉害。”

胡少先道:“我知道你的厉害,除了脸皮厚之外,就从来不敢打头阵。”

裘成把手中旱烟杆一顺道:“小子,你口尖舌利,老夫现在就教训教训你。”

胡少先取出自己的快刀,当胸一横道:“你上吧,我这次只要你一条手臂。”语声冷峭,叫人听了真有点冒冷汗。

胡少先的刀有点怪怪的,刀头背面多出一块,约有一寸多长,就像人的后脑袋上多了一块肉瘤。

这种刀普天下只有一把,有见识的人不会不知道这把刀的出处,这把刀就是刀魔不全老人的魔刀。

裘成也许由于胡少先年纪轻,手中的刀虽怪,还引不起别人的注意,裘成就没有注意胡少先手中的魔刀。

大叫一声,舞动手中旱烟杆,便向胡少先头上砸去。

裘成的功力虽然说不上一流高手,也是二流中的一流,在江湖上算是叫得起字号的人物,可惜,他目前碰到的胡少先却是一流中的一流身手,他旱烟杆一递出,胡少先不退不让,甚至连眼皮都没眨动一下,手中刀势一翻一转,刀刃就贴在裘成腕脉之上了。

刀刃只要向下一沉,裘成的手腕就只有分家了。但胡少先没有下毒手,只暴喝一声,道:“说,你要我的锦盒何用?”

这只锦盒所关系的应该只是私事,外人如此觊觎,必有原因,这一点胡少先不能不先弄清楚。

刀刃不但凉,而且凉得叫人全身发抖,现在裘成知道胡少先刚才那句“不配”二字的意思了。

同时,裘成也注意到胡少先刀的怪状了。

他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顾不得手臂不手臂,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上了:“少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饶命。”

像裘成这类角色,实在有点胜之不武,双膝再这样一跪,他的品格又更等于下之了。

胡少先刀锋一收,冷然道:“说,你要这锦盒何用?”

裘成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才凑成一句话:“有人出一万两银子,收买少侠身上那只锦盒。”

胡少先道:“收买的人是谁?”

裘成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这句话绝对可信,收买的人也绝不会随意暴露自己的身分,所以,再问下去不但白问,而且,只有生气。

胡少先冷冷的道:“自己留下你一条手臂,去吧!”

裘成叫道:“少侠……”

胡少先道:“你自己动手,你可以砍你的左手,要我动手的话,我就要你的右手了。”

裘成又叫了一声:“少侠,请饶过小的这遭冒犯之罪。”

胡少先不再答话,却又把归鞘的刀拔出来了。

裘成忙道:“小的自己动手,小的自己动手。”回手一掌,硬把自己的左手切了下来。

胡少先轻叹一声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不起,只有借你这条手臂作个榜样,告诉那些贪心的人少来招惹在下。”

胡少先再一掠目四望,目光及处,只见那些准备围攻他的人急速转身的逃之天天了。

胡少先这一招也许太狠心了,可是,大有吓阻之功,减了不少自己的麻烦,没有相当能耐的人,也不敢轻捋虎须了。

胡少先回到小市集上,胡少先自己都发觉到,他已被人敬而远之了。

好快的消息!

胡少先微微一笑,穿过市集,取道回山。

回山的路程在半个月左右,可是一路上再没有人出头找他的麻烦了。

江湖上事就是这样,你怕事,事情越来越多,你真要狠起心肠来做了几件恶毒之事,真还能收到杀鸡儆猴之效,差不多的人就不敢自不量力的出头找你的麻烦了。

还有二天路就可回山见到师父了,胡少先的心情复杂得很,复杂到理不出头绪来。

他跟了师父十几年,师父苦心的教养他,把一身学艺都传给了他,他也一向以师父的爱好为爱好,师父的意志为意志,从来没有想过别的事情。

这次下山,却在他心灵上加了太多太多的感触,首先他对人生的存生就发出了极大的怀疑,吃苦受罪,学武练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实在太大了,他当然一下子想不通,事实上这个问题,又有几个人想得通哩!

山路依旧,景物依旧,胡少先的心情不一样了。

他想,这次一定要和师父讨论讨论这个问题!

胡少先的师父刀魔不全老人和杜平的师父剑怪无是先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剑怪无是先生为人比较固执所以教出来的徒弟杜平也比较缺少变化;刀魔不全老人就活动得多了,所以胡少先的做人态度也就和杜平完全不一样。

胡少先回到师父刀魔不全老人隐居的地方,老远就发现师父正和一个黄袍老人在一棵大树下面下棋。

那棵大树对他们师徒可不寻常,那棵大树可说涵盖了他们师徒的一切活动,读书在那里,练功在那里,谈天也在那里,除了睡觉,差不多大部份时间都在那里。

胡少先欢呼一声:“师父,我回来了。”人就射到了师父身旁。

师父望了他一眼,向他一伸手道:“拿来!”

拿来,胡少先直觉的便想到了那只锦盒,取出锦盒便递给了师父。

师父接过锦盒看也不看一眼,便交给那黄袍人道:“拿去!”

胡少先的想法不错,师父早就知道他带回来了一只锦盒,但他却没想到师父就这样轻轻易易的交给了别人!

这是绝不能交给别人的东西,胡少先大声叫道:“师父……”

师父的脸色出奇的难看,一板喝道:“少给为师丢人,走开。”

胡少先暗忖道:我几时替师父丢人了,莫非师父是听人家的谗言?忙又说:“师父……”

师父双目一瞪,袍袖一拂,把胡少先拂得倒飞了出去!“滚!”

胡少先真是在地上滚了一下,但那只是藉此化解师父的袖力,人并没有就此滚开,一个鲤鱼打挺,又站起来了,只是离得师父远远的,没有再走过来。

胡少先跟了师父十几年,师父就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这回怎样了,怎会完全变了性子?

师父根本不让他说话,可见这时的气生得多么大。

这时,只见那黄袍老人忽然站了起来,双手一抱拳道:“这盘棋算我输了,告辞了。”

黄袍人要走,这可不得了。胡少先不顾一切的又大叫了一声:“师父,那锦盒……”

师父大怒道:“锦盒!锦盒!你还提那锦盒!还不快滚!”

师父虽不准胡少先再提锦盒的事,却也没有让那黄袍人走,一把拉住那黄袍人道:“这盘棋你明明没输,怎能算输,坐下,别理劣徒,我们下我们的棋!”

胡少先就常常陪师父下棋,陪师父下棋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输不得,也赢不得,输了准被骂为没出息,连棋都下不好,赢了也照样被骂为没出息,什么都不会,就只会下棋。

师父就是师父,为了避免挨骂,可把胡少先的一手棋逼出来了,给你来个不输不赢师父总不能再骂人了吧。

师父就是这个不服输时脾气,这个脾气害他和怪剑斗了一辈子,如今还是个没完没了。

胡少先忽然脸色一开,心头郁结尽除,暗中笑了起来:“老鬼,你准是为了那锦盒,向师父胡说八道了一通,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赢我师父的棋,这下子你可走不脱了,哼!我总要想个法子把锦盒要回来。”

胡少先心中有了主意,便不再急着提那锦盒的事,闷声不响的跑进了草房之内,烧水泡了二杯香茶,又取了些松子干果,用托盘盛着,送了出去。

有棋下,又有好茶喝,脾气再大的人也发作不出来,何况,刀魔不全老人的脾气向来没有长性,发发就没有气力。

这时徒儿虽然没有听他的话滚得远远的,但却把茶水送来了,再有脾气,也就发作不出来了。只向他瞪了一眼,就云散天青了。

胡少先不再心急,只要你走不了,你就别想把锦盒骗去。

胡少先确有这份能耐,做到这一点。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朗笑:“好雅兴,不全老弟,你的日子可过得比老夫有意思得多了。”一个老学究似的青袍老人走了过来。

刀魔不全老人见了那青袍老人先是一怔,接着哈哈一笑,忙起身相迎道:“大哥,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小弟这荒山野岭而来!”

接着一转头向胡少先喝道:“少先,还不拜见无是师伯!”

无是师伯,就是剑怪无是先生,他们二老虽然相持不下,在另一方面,却保持着兄弟相称的情份,胡少先对这位剑怪无是先生,可说了如指掌,但真正见到他的人,这却是第一次。

胡少先心中那份兴奋自是不用说,一声:“师伯,小侄叩见你老人家。”人就扑地拜了下去。

剑怪无是先生受了他一礼,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好一个少年英才,少礼,少礼。”

胡少先拜罢起来,人却几乎气得要吐血,敢情,那黄袍老人趁着这时分不声不响的走了。

胡少先失态的道:“那黄袍老人哪里去了?”

师父刀魔不全先生道:“他在这里不方便,走了也好。”

胡少先顿脚道:“师父,你老人家上了他的当。”

师父刀魔不全老人面色一寒道:“少先,你太没规矩了。”

在无是师伯面前,师父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只有暗叹一声,悻悻不已。

剑怪无是先生却不放过这个机会问道:“少先,你师父上了谁的当?”

胡少先不能丢师父的人,只有顾而言地道:“师伯,杜大哥给你带回那一只锦盒,你老人家见到了没有?”

剑怪无是先生道:“什么锦盒?”

胡少先道:“那锦盒是明明老前辈的遗物,家师与你老人家每人一个。”

剑怪无是先生急道:“有这回事,老夫还不知道,老夫回山去了,告辞。”

剑怪无是先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照说,这是必然的,并没有什么不合理。

刀魔不全老人却愣住了,大叫一声道:“什么,你说那锦盒是明明的遗物,你为什么不早说!”

胡少先可不能顶撞师父,说师父不让他说,只有苦笑一声道:“师父,那黄袍老人到底是谁?他说了什么徒儿的坏话。”

刀魔不全老人道:“老夫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迷路而来,因见桌上有棋子,于是谈到棋艺,接着,我们就对弈起来。”

胡少先道:“你们一定谈过锦盒的事,那又是怎样谈起的?”

刀魔不全老人长叹一声,道:“也许是为师伏蛰太久,失去了应有的惊觉之心,无意之间,他谈到他迷路的原因,是因为失落了一只锦盒,被一个年轻人检去,说起那年轻人的衣着相貌,可不正是你,所以为师能不叫你把锦盒还给他。”

胡少先摇着头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如今的世道,与从前是大不相同了,不对……”说话之际,忽然脸色一变,想起了一件可疑的事。

刀魔不全急道:“什么不对?”

胡少先道:“师父,自你隐居此地之后,就徒儿记忆所知,无是师伯好像从来就没来过。”

刀魔不全老人道:“为师也没有去过他那里。”

胡少先道:“师父,你看他会不会是个假冒的?”

刀魔不全老人一怔道:“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胡少先道:“他来得奇,走得快,都不正常,只怕他之来,是掩护那黄袍老人退却。”

刀魔不全老人沉思着道:“事有可能,但,为师却看不出他不是无是先生。”

胡少先道:“他要不是匆匆逃走,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露出狐狸尾巴,……师父,咱们追下去,不能让他们得手。”

刀魔不全老人点头道:“好,我们分头追人!”

胡少先当先追了出去,他是朝着下山的路追去,大约只追了三四里地,他就追上了那黄袍人。

只是,那黄袍人已是变成了一个死人,背靠一棵大树,胸口插着一把尖刀,把他钉在树上,不走近去,还以为他是在休息呢。

身上当然不会有那只锦盒,看来他只是一个可怜的被利用者。

胡少先恨恨的一跺脚,继续向山下追去,还有一个青袍人,他脱不了干系。

山下有一个村镇,胡少先对这个村镇很是熟悉,因为,每个月的日用食物,都是在这个村镇采购的,日子久了,村镇上自然就有了不少朋友,他在村镇上要打听点什么消息自然轻而易举,只是他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什么,据村民说,这些天来,村中就没来过陌生人,更不要说什么青袍人黄袍人了。

胡少先失望地方待转身回山,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胡大哥。”

是小癞子,小癞子十五六岁,是这村镇上的小樵未,经常进山打柴,胡少先还教过他二三手粗浅功夫,所以他们的交情很好。

胡少先道:“小癞子……”

小癞子道:“你问的那二个人我都见过。”

胡少先道:“你在哪里见过?”

小癞子道:“黄土坡那座破庙里。”

胡少先道:“走,我们去看一看。”

黄土坡那座破庙可破得厉害,门窗全无,只差没有倒塌。

青袍老人果然在这里,只是和黄袍人一样,也是死了,也是胸口上一把尖刀,人就被钉在大殿上。

青袍老人易过容,本来面目平常得很,他身上的线索又断了。

下手的人不但心狠,而且还是个诡计多端的人,胡少先只把那尸体埋了,赶回山去向师父禀报。

途中经过黄袍人尸体时,把黄袍人也埋了,只留下那把尖刀算是唯一的线索。

胡少先找到了二具尸首,刀魔不全老人自然什么都找不到,他已先回到屋前大树下望着盖顶的枝桠发愣。

凭他刀魔的声望,居然有人敢到他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他内心之中自是有着说不出的愤怒。

胡少先空着双手回来,刀魔不全老人摇摇头道:“你也跑了个空?”

胡少先道:“他们两个人徒儿都找到了。”

刀魔不全老人道:“为什么不把他们带回来?”

胡少先一笑道:“他们两人都成了死尸,徒儿把他们带回来做什么。”

刀魔不全老人一叹道:“老夫忘了嘱咐你,一定要留活口。”

胡少先道:“就是你老人家不吩咐徒儿,徒儿也知道留活口要紧,可是,徒儿找到他们时,他们早就被变成了一真死尸。”

刀魔不全老人道:“这样说来无是老儿准是假的了。”

胡少先点点头道:“他的本来面目……”他本来要说平常得很,忽然像发现什么似的双目一张,改口接道:“他的相貌平常,但是鼻头上有一块白斑,算是一个特征,此外,便是这二把杀死他们的尖刀了。”取出尖刀,摆在桌上。

刀魔不全老人冷笑一声道:“老虎不发威,被人当作了病猫,可恼,可恶!”

胡少先道:“师父,你老人家不要气恼,常言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你教了徒儿一身绝学,以后该是徒儿的事了,徒儿要不能弄个水落石出,岂不叫人笑话。”

刀魔不全老人长叹一声,道:“这实在是个笑话,要给无是老儿说笑两句,老夫可真无地可容。”

胡少先心中一动道:“锦盒一共是两只,我们的一只出了事,只怕他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刀魔不全老人一震道:“对,你说得对,他们的那只锦盒再不能失落了,快,快到他们那里去,告诉他们小心提防。”

胡少先一怔道:“师父……”他真没想到师父的心胸竟是这样的坦荡,叫了一声师父之后,自己的脸都红了。

刀魔不全老人接着又道:“兹事体大,且慢,为师和你一同去无是老儿那里走一趟。”

刀魔居然要亲自去见剑怪,这真是天下奇闻,胡少先脑子一轰,刀魔已经从屋内转了一趟出来,道:“别发呆了,快去吧!”

他们刚出得山,只见对面如飞跑来二个人,四人八目相对之下,都刹住了身形,也同时齐声道:“你们到哪里去?”

说巧,就是那么巧,他们居然在山口遇见了剑怪无是先生师徒。

“啊!杜大哥,你的锦盒是不是出了事?”

杜平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胡少先道:“我们的也被人骗去了,正要去找你们啦!”

剑怪无是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要早到一天就好了。”

刀魔不全老人强打笑脸道:“大哥,我们好久不见了,请上山到小弟蜗居去畅谈吧。”

他们也兄弟相称,想来要不是明明前辈的关系,他们也准是好朋友。

胡少先这种想法,杜平也有这种感觉,他们两人相望之下,不由都微微一笑。

四个人围坐在大树下,剑怪无是先生问道:“兄弟,那锦盒之内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

刀魔不全老人摇首道:“小弟根本没有看,就被人骗去了,难道你也不知道盒中装的是什么东西。”

剑怪无是先生苦笑一声说道:“老弟,你还见到过锦盒,小兄是连锦盒都没有见到,锦盒就在杜平不知不觉中不翼而飞了。”

胡少先讶然道:“什么?大哥,你的锦盒是怎么丢掉的都不知道?”

杜平痛心疾首的道:“我小心翼翼的收藏在怀中,谁知回山打开一看,却变成了一块木头,小兄无能,好不惭愧。”

胡少先道:“这不成了无头公案?”

杜平道:“可不是,能找谁去?”

剑怪无是先生道:“兄弟,你看这可能是什么人干的?”

刀魔不全老人道:“很难猜,如果能知道锦盒之内装的是什么东西,就比较容易了。”

杜平一叹道:“晚辈……”摇了一摇头。

胡少先双目一张道:“徒儿知道。”

刀魔不全老人双眉一竖,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胡少先急口辩道:“师父,请不要误会,徒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妄窥锦盒!”

刀魔不全老人悻悻的道:“你是怎样知道的?”

胡少先道:“徒儿是听‘红叶庄’一个丫头说的。”

剑怪无是先生道:“快说,那是什么东西?”

胡少先道:“据那丫头说,是一颗‘白蟒神珠’,是不是‘白蟒神珠’,晚辈就不能确定了。”

刀魔不全老人点头道:“不错,就是‘白蟒神珠’,大哥,那你那锦盒之内,该是‘天蜈珠’了。”

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剑怪无是先生送了明明一颗“天蜈珠”,刀魔不全老人就到皇宫宝库之内偷了一颗“白蟒神珠”送给明明,争强斗胜,一点也不后人。

剑怪无是先生点点头道:“少先贤侄,你遇见红叶庄的人,其中还有别的事故吗?”

胡少先于是把一路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最后他又提出了他的一种看法,道:“晚辈在暗中听那二个丫头的谈话,她们对白姑娘似乎并不友善,可是当晚辈见到白姑娘之后,他们对白姑娘又没有什么不好,因此晚辈当时并未在意,如今想来,红叶庄不能无疑。”

剑怪无是先生望了刀魔不全老人一眼,刀魔不全老人摇了一摇头道:“我们还是先从别的地方着手吧。”听他的语气,好像对“红叶庄”有所顾忌似的。

剑怪无是先生点了点头,虽没有说话,态度是一致的。

胡少先也望了杜平一眼,杜平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胡少先得不到他的共鸣,只有自己笑了一笑。

这时候,剑怪无是先生忽然道:“兄弟,你看她把二颗珠子还给我们是什么意思?”

刀魔不全老人道:“以小弟的看法,有二种意义:一种是‘还君明珠泪’;另一种是‘珠还合浦’。这两种意思到底孰是,小弟就说不上来了。”

剑怪无是先生笑了一笑道:“就小兄的看法,只怕两种意义都有……唉!近来我也想通了一件事,几十年来的飘香梦,我们也该醒一醒了。”

刀魔不全老人双目金光闪闪的道:“你不争她的遗骸了?”

剑怪无是先生道:“她本是无碍仙子身,我们谁争得了她,都是冒渎她.为什么不让她清清静静的永留仙境呢!”

刀魔不全老人长叹一声,点头道:“大哥说得是,我们的飘香梦也该醒醒了。她的‘还君明珠泪’已见心意,我们就尊重她的心意吧!”

剑怪无是先生哈哈一笑道:“现在我们可真是兄弟了。”

刀魔不全老人伸手把着剑怪无是先生的手掌,道:“大哥,她的另一个心意,我们也替她了了吧。”

剑怪无是先生点头道:“小兄正有此意。”

刀魔不全老人接着暴喝一声道:“你们两人还不跪下。”

这声暴喝好没来由,杜平乖乖的跪下来了,但胡少先却跪得有点勉强,而且,还叫了一声:“师父,徒儿又做错了什么事?”

刀魔不全老人冷然道:“你就不能像你杜大哥一样,静待吩咐。”

剑怪无是先生哈哈大笑道:“有其师必有其徒,你早年还不是一样,就是一股子昂扬之气。”

刀魔不全老人原就不是一个过分严肃的人,不由莞尔一笑,道:“大哥,你这一说,小弟这徒弟就要飞天了。”

剑怪无是先生笑笑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囊,交给杜平道:“平儿,你能列身老夫门下,完全都是你明明师姑之请,你明明师姑也有份东西给你,现在是转交给你的时候,你拜受吧。”

原来是这回事,杜平欣然拜受了那小锦囊。

刀魔不全老人一正色道:“少先,你也有一份,是你明明师姑留给你的。”那也是一只小锦囊。

胡少先拜领过那只小锦囊,正要开启的时候,刀魔不全老人又大叫一声道:“少先,摆棋来,为师要和你大师伯在棋艺上一分高低了。”

胡少先替他们送上了棋具,一拉杜平退了下去。

虽说他们的小锦囊都是明明姑娘留的,但他们都有尊重对方隐私的习惯,是以谁都没有探视对方的意念,只各自打开自己的小锦囊,自去了解那小锦囊所带给他们的震撼。

杜平的小锦囊中有三样东西:一枚小玉佩,一张小纸片,小纸片上先写着八个稍大的字“珠还合浦,认祖归宗”,另外有一行小字,便是他生身父母的姓名,和他父母的籍贯。

这是一个天大的喜讯,杜平却忍不住轻泣起来。

胡少先的小锦囊的内函和杜平的差不多,只是他没有玉佩,只有一枚生了铜绿的铜钱,小纸条上也是写着“珠还合浦,认祖归宗”八个字,只是他只有母亲的姓名,而父亲则不详。

不管怎么样,这总是叫人高兴的事,胡少先一扭头,却见杜平正在流眼泪,他不由得一震道:“大哥,你怎样了?”

杜平又笑了起来道:“我高兴得很,我知道我的身世了。”

胡少先笑道:“恭喜大哥。”

杜平道:“你呢?”

胡少先道:“我也同样的高兴。”心中只有一点点遗憾,就是没有父亲的姓名,当然,他没有说出来。

杜平又问道:“兄弟,你的老家在哪里?”

胡少先道:“小弟原籍是三湘桃源,大哥,你呢?”

杜干道:“我也是三湘人,你是桃源,我是桃林哩!”

胡少先微微一怔道:“桃林?”

杜平道:“桃林是个小地方,离岳阳不远。”

胡少先道:“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去?”

杜平道:“这个要看师父的意思了,你呢?”

胡少先道:“我想先把锦盒找回后,再作回家的打算。”

杜平道:“要把锦盒找回来,可不是一天二天的事。”

胡少先道:“一天找不回锦盒来,我就一天不回家。”

杜平道:“如果永远找不回来呢?”

胡少先答道:“我就永远不回家。”这种语气,好像有点不像胡少先平日的为人。

杜平这老实人都察觉到了,不由一怔道:“兄弟,先回家一趟,也不碍我们追回小锦盒呀,难道你不想你的家?”

胡少先讪讪地道:“想,我当然想我的家,只是,我担心一件事。”

杜平道:“回家有什么可担心的?”

胡少先道:“大哥,有件事实,你看出来了没有?”

杜平道:“什么事?”

胡少先道:“过去你我师父之争,那只是情爱之争与意气之争,无论谁胜谁败,最多是我们四人之间的事而已,现在这锦盒的事可有点不同了,刚开始就已经死了两个人,足见对方的心既狠手也辣,万一将来他们在情急反噬之下连累到我们的家人,那就不如暂没有家的好。”

这个顾虑实在有道理,杜平大为佩服道:“老弟,说得有理,现在我们师徒四人,就是天塌下来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加上家人的负担,就缚手缚脚了……”

胡少先道:“何止缚手缚脚,简直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杜平道:“不会这样严重吧。”

胡少先道:“真到紧要关头,你是选择你的家人呢?还是小锦盒?”

杜平不加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家人。”

胡少先道:“这就是了,这不是注定了的失败。”

杜平想了一想道:“你说的有理,可是,我好想家呀!我真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去。”

胡少先缓缓的道:“当然事情也有变通之法,明的不宜相认,暗中回去看看,又有何不可。”

杜平一笑道:“兄弟,下山之后我们一路走,你先陪我去一趟桃林,然后小兄再陪你走一趟桃源,可好?”

胡少先摇头道:“我不想先回去。”

杜平说道:“你不是说可以暗中回去么?”

胡少先答道:“大哥,小弟说的是不想……”

杜平道:“为什么?”

胡少先道:“小弟有小弟的原因,大哥就不必多问了,啊!我们也该去看看师父他们去了。”

胡少先是个智慧型的人,有母亲没有父亲,在他心中可不是个好现象,父亲可以早逝,也可以失去音讯,总不能没有姓名吧。

这个结在胡少先心中,使他颇不是味,所以他对家的期盼,没有杜平热烈。

回到屋前大树下,残棋犹在,却不见了两人的师父。

石桌上,有用大力金刚指力留下的一行字:“去!去!去,你们去办你们的事吧!”

剑怪刀魔就只留下这样一句,不声不响的走了。

杜平惊慌失措道:“两位老人家也没留下指示,这样一去,我们如何是好?”

胡少先道:“两位老人家的脾气向来就怪,要我们走,我们就走吧。”

杜平道:“我们到哪里去呢?”

胡少先道:“你不是想回家去看一看么?小弟先陪你去一趟桃林。”

杜平高兴地道:“好,我们就这样决定。”

离开之前,胡少先还有点伤别之情,他小心地把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然后才和杜平一同下山。

下山后,胡少先可使了一招绝招,放出一个谣言,说:“那失去的二只锦盒中,一只锦盒内藏的是一张藏宝图,另一个锦盒之内是一种奇绝天下的武功秘籍。”

谣言止于智者,但普天之下,芸芸众生之中,又有几人是智者。

所以,胡少先谣言放出去之后,他们还没有走出百里之外,这谣言已是轰动了大半个江湖。

杜平担心地道:“兄弟,你这样夸大其词的把话放出去,弄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岂不增加我们自己的麻烦。”

胡少先笑着道:“我们锦盒之失落,一无线索,二无佐证,要去找他,何异于大海捞针,这样一来,可好了,不用我们去找他,自有别人代我们去找他,先省省我们的精神,现在咱们什么也不管,先到桃林去看看再说吧。”

杜平道:“兄弟,说实在的,好在师父师叔不要我们再斗了,否则,以你的足智多谋,小兄最后非败在你手中不可。”

胡少先摇首道:“错了,落败的一定是小弟我。”

杜平苦笑说道:“兄弟,你别骂人了吧。”

胡少先道:“小弟说的是真话,大哥,你自己不知道你的长处,你的脑子并不比小弟差到哪里去,你为人厚重,许多事情不是想不到,只是不屑去想,不屑去为罢了。”

杜平微微一笑道:“兄弟,你把小兄说得太好了。”

胡少先道:“还有,你认定一件事之后,绝不三心两意,抱定决心,勇往直前,不达目的不止,小弟就没有这个长性,就以上次和你拚斗的情形来说,小弟的功夫就没有你扎实,要不使点小聪明,那能砍上你那一下,这都是因为你经验不足之故,一旦你经验充足之后,小弟在你手中,就使不出什么花招了。”

这些话原是不该说的,等于把自己的原形完全暴露出来,可是胡少先没这样想,他是一片纯情的把杜平当作兄长看待。

杜平伸手抓住胡少先的手臂,感动地道:“兄弟,你机灵敏锐,应变之能快人一等,小兄是万万不及,其实说到你的武功,一点也不比小兄差,你不见二老打了几十年,就打不出一个谁强谁弱么?你只要工夫做得踏实一点,你将来的成就,必然超过小兄。”

杜平说的也是实话,只是胡少先能做到这一点么?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短短的几句话,两人都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完全消失了。

胡少先反手一把,握着杜平的手道:“大哥,咱们好好联手干番事业出来。”

杜平点头道:“好,就这样一言为定吧。”

胡少先哈哈一笑,道:“现在我们就加快脚步吧。”他是一语双关,脚下也真加快了速度,急急向桃林奔去。

尽管江湖上传遍了刀魔剑怪双双失落锦盒之事,但真正认识这一对刀魔剑怪的传人的,真还少之又少。

所以,他们虽然扬长而行,却也没有人把他们看在眼里,因此,也就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

一路上平安无事,这天他们走到了岳阳。

岳阳是个大地方,而且是个有名的大地方,他们在岳阳早早的落了店。

在岳阳楼用过晚饭,杜平急于想了解桃林的情形,少不得向店小二打听起桃林的情形来。

店小二一听杜平问起桃林,眼睛一眯笑道:“公子爷,你要问桃林的事,可问对人了,小的就是桃林人,桃林的事,小的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杜平大喜,忙道:“请坐下,我们谈一谈。”

店小二笑嘻嘻的道:“公子爷,现在小的可忙着哩!对不起,小的有空时,再向公子爷您禀报吧。”

店小二的话也是实情,但并不尽然。

胡少先微微一笑,塞了块银子给店小二,店小二的实情,就不尽然了,要转身而去的身子停了下来,俯着身子道:“公子爷,小的先给您两位到外楼安排一副茶座,小的马上就过去向二位公子回话。”

茶座是外楼最好的位子,杜乎与胡少先刚落座,座前就出现了一个人,但,不是那店小二,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穿装打扮不文不武的人。

那副长相不讨人喜欢,更叫人生气的是,他居然只用一根手指头,敲着他们的桌面,道:“喂,你们刚才可是在打听桃林杜家?”

一声杜家,在杜平是什么不愉快的反感都没有了,脸上一笑,人也站了起来,道:“是!是!尊驾知道杜府?……”

那人一摇头道:“不知道!”

杜平一怔,脸上的笑容可就僵住了。

胡少先冷笑一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那人笑笑地道:“本大爷哪有心情和你们开玩笑。”

胡少先道:“那你是干什么?”

那人道:“本大爷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杜平道:“什么事?”

那人说道:“不准再打听桃林的人和事。”

胡少先剑眉轩起来了:“凭什么?”

那人一拍桌子道:“就凭我岳阳管大爷三个字。”

“哼!你管大爷算老几,凉快,凉快去吧。”那位管大爷可真听话,身子凌空而起,直向楼外飞去。

最后,只听扑通一声,掉到湖中凉快去了。

出手人不用说,准是胡少先。

杜平轻轻的道:“老弟,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一语未了,桌前又来了四个惹人生气的人,那是一个年轻人,.三个壮年人,直逼桌前的是那三个壮年人,年轻人站在那三个壮年人身后。

看样子,那年轻人才是惹事生非的正主儿。

胡少先翻着眼皮说道:“三位有何见教?”

其中一个壮年人道:“刚才可是你动手把小三子抛到湖里去的?”

胡少先点头道:“尊驾眼力不错。”

那人道:“你的胆子不小……。”

胡少先冷笑一声,截口道:“你的胆子更大,居然找烦找到我们兄弟身上来,去你的!”

凭胡少先的身手,那人只有乖乖的听话,凌空落到湖中去了。

轻描淡写的又一个被丢到湖中了,这种手法在行家眼中可就不等闲了。

全楼一阵大哄。

杜平轻声道:“兄弟,不能过分。”

胡少先微微笑道:“大哥放心,小弟自有道理。”

杜平一皱眉头,另外两个壮汉已大吼一声,齐向胡少先扑去。

胡少先出手之间,就像玩灯草人似的,那二个壮汉,被胡少先一托,就托得自己冲到湖中去了。

接着胡少先人影一晃,伸手向后面那年轻人肩头上搭去。

那年轻人想闪又想还手,可是,他只能想一想,既闪不开也还不了手,胡少先的出手太快了,五指向他肩头上一落之后,他全身的劲力都不听使唤了。

胡少先请客似的一躬身道:“朋友,请坐。”

那年轻人,不听话也不行,只有乖乖的坐了下去。

杜平虽然相信胡少先必有道理,但眼看着胡少先这股凌人的气势,心中总不是味道,忍不住,轻叫一声:“兄弟……”

“两个小辈,竟然目中无人,在岳阳地面上横行霸道起来,报上你们的姓名师门来,老夫得好好教训你们这两个狂妄的小子。”

酒糟鼻子大葫芦,比那挺身而出的人打眼得多了。

有人“啊!”的一声,道:“洞庭酒侠出面了,可有得看了。”

洞庭酒侠李黑人如其名,长得又黑又小,全身只有三大,背上的酒葫芦大,脸上的酒糟鼻子木,还有就是嗓门大。

胡少先明知故问地一竖眉毛道:“你是什么东西?”

洞庭酒侠李黑道:“你不认识老夫,总该听说老夫的这个葫芦吧。”

胡少先嗤笑一声道:“酒葫芦有什么了不起,在我们那里,只当夜壶用。”

洞庭酒侠李黑大笑道:“小子,你跟老夫来。”说着转身向楼外走去。

胡少先笑着道:“你不是想脚底抹油吧。”

洞庭酒侠李黑气得一张黑脸变成了白脸,打着哈哈怒笑道:

“小辈,你是自走绝路,老夫就用不着替你留面子了。”

胡少先道:“洞庭酒侠只不过是个洞庭湖附近的地头蛇,在我们兄弟眼里,真不值一笑,也好,露一手给你看看。”

话声中,但见一道白光从胡少先身前卷起,直取洞庭酒侠李黑。

李黑一震,刀气已压面门,晃身急退之际,刀光已是收了回去。

洞庭酒侠李黑但觉全身一凉,一股酒泉喷了个没头没脑。

洞庭酒侠李黑伸手一搭肩上酒葫芦,酒葫芦已被那年轻人劈成了两片。

好快的刀法,洞庭酒侠李黑不但脸色变了,魂魄儿也被吓得出了窍。

就在他一愣之际,胡少先已冷笑一声,站起来道:“洞庭酒侠也不过尔尔,大哥,咱们走。”

杜平不能拆胡少先的台,只有不发一声的和胡少先下了岳阳楼。

到了店房之后,杜平才摇摇头道:“兄弟,你未免做得太过火了一点吧,你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这样损人。”

胡少先一笑道:“大哥,小弟这是替府上避祸呀,难道你没看出,我们一到岳阳就被人盯住了。”

杜平道:“这个我也看出了一点。”

胡少先道:“咱们这一摆凶像,连你们府上的朋友都受了辱。这样一来,再多心的人,也不会怀疑到你与桃林杜家的关系,对于你将来的行动就方便多。”

杜平说道:“你的设想是不错,只是,对洞庭酒侠太伤感情了,将来可不好相见。”

胡少先一笑道:“你要是外来的人,当然这仇是结定了,可是你是桃林杜家的人,将来把话说明之后,他们不但不会以为耻,反而会以为荣了。”

杜平苦笑道:“兄弟,我还是不以为然……。”

他话声未了,门上已传来一阵叩门之声。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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