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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刀快扫魔奸 剑利夺魁元

方少飞道:“有啊,师父曾经说过,血手魔君崛起于塞外,虽然为时不久,威名却响彻云霄,打遍漠北无敌手,几乎杀光了塞外的成名人物,君临漠北,呼风唤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魔王暴君。”

彭盈妹道:“不错,血手魔君雷霆双手血腥,是一个十足的杀人魔王,据说,他还有一个徒弟燕无双,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人称‘小霸王’,大概就是台上的这位少年了。”

血手魔君雷霆的名头不小,连快刀王立、北毒石天这等一流高手亦不免怦然色变,注目以观。

万大才继续问下去:“哪一位的少年又是什么人?”

少年道:“小可燕无双。”

万大才说道:“你们两位,是干什么的?”

血手魔君雷霆答得干净俐落:“杀人的。”

万大才道:“照规矩,你们二人必须一个一个的来,谁先上!”

血手魔君应了一个字:“我!”

“打算找那一位较量?锦衣卫?侦缉手?还是刀客?”

“都不是。”

“那要找谁?”

“老夫想先弄清楚,,不论杀了谁,就可取得此人的地位,这话算不算数?”

“君无戏言,老太师与娘娘是奉旨行事,当然算数。”

血手魔君雷霆铜铃似的眸子睁得好大,从万大才、万太师、万贞儿,有及北毒石天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快力王立的身上,道:“这位可是锦衣卫的指挥,号称大内第一高手,曾一刀连砍十三颗人头的快刀王立王大人?”

快刀王立道:“本官正是王立。”

血手魔群君雷霆道:“老夫决定向王指挥讨教。”

这话震惊全场所有的人,万大才断然说道:“不可以,你只能在锦前卫、侦缉手、刀客之中任选一人。”

雷霆冷哼一声,道:“什么招贤纳士,原来只是想选一批狗腿子,雷某没兴趣,再见!”

言毕,就要与徒弟小霸王燕无双挥袖而去。

万贞儿忽然说道:“且慢,哀家还有几句话要说。”

血手魔君道:“请娘娘示下。”

万贞儿道:“雷大侠,王指挥的本领如何,天下英雄尽人皆知,你自信可赢得了王大人?”

雷霆昂首,正声道:“雷某愿勉力一试。”

“比武较技,刀剑无眼,除非势均力敌,最好不要惹王大人的刀,只要你能胜过刀客,哀家一定重用,将来再慢慢往上提拔。”

雷霆道:“娘娘盛意心领,雷某不想屈居人下。”

“本宫是为你好。”

“娘娘太高抬他了。”

“你坚持?”

“我坚持!”

“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没有考虑的余地!”

万贞儿知道他声名响亮,想据为己用,怕伤在王立刀下,故而一再劝阻,今见雷霆心意甚坚,心知劝亦无用,遂转对快刀王立道:“哀家想听听王大人的意见。”

王立毕恭毕敬的起身说道:“承娘娘看重,王立感激涕零,雷大侠既要坚持如此,下官自当应命。”

说着,人已到擂台上,双手举刀齐眉,对血手魔君道:“雷大侠,请!”

血手魔君雷霆摆手,道:“慢着,敢问可以得到赏金多少?”

万贞儿寻思片刻,道:“若雷大侠确有此能耐,本宫赏你五千两。”

“银子!”

“黄金!”

“是否可以立即获得锦衣卫指挥的职位?”

“果真如此,锦衣卫指挥一职自然非你莫属。”

“君无戏言?”

“哀家可以作主。”

“好!雷霆先谢过娘娘恩典。”

话一出口,身形半转,道了一声:“王大人小心了!”

不待王立开口,便猝然出手,连攻三掌一指。

王立见他不曾拔剑,以他的身份地位,自亦不便拔刀,同样以肉掌还击。

初时王立并未觉出,这位血手魔君的功夫有何神奇过人之处,但时间一久,一过了三十招,雷霆掌力厚实,刚猛如刀,指力强劲,如锥似剑,尤其自己一手握刀,一手应战,五十合一过,便屈居下风。

不禁使这位大内第一高手大大地吃了一惊,哪还敢再存丝毫轻敌自负之心,忙将佩刀往腰里一别,施出浑身解数,全力反扑。

然而,血手魔君的内力好似长江大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压力愈大,弹力越强。王立一只手时屈居下风,现在双掌齐出,还是没有讨了好。

双方龙争虎斗,合合分分,奇招迭出,佳作频频,看得人如醉如痴,俱皆进入忘我境界,这真是一场难得一见的大决斗!

彭盈妹的注意力一直全部集中在擂台上,紧绷的心弦也一直不曾放松,却始终摸不透血手魔君用的是什么招数,道:“少飞,这雷老魔使用的招式十分怪异,似掌非掌,似剑非剑,难不成是掌中刀,指中剑?”

方少飞面色凝重的道:“确是‘玄天真经’上所载功夫。”

彭盈妹更加惊异,道:“雷霆发迹于塞外,始终在塞外称孤道寡,甚少涉足中原,他怎么会学得真经上的功夫?”

方少飞道:“徒儿亦正为此百思不解,当年真经一度为南僧,北毒、东丐、西仙所得,但未及修练便为黑白双煞盗去,跟血手魔君好像一点关系也扯不上。”

彭盈妹搜肚煎肠,凭她丰富的阅历,同样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方少飞看看天色,道:“天色将晚,那小霸王燕无双尚未登场,除非速战速决,师父恐将无法上台。”

彭盈妹道:“这倒无妨,为师的并无入虎穴的打算,昨日我们兄妹已有协议,必须留一人在外,负责联系接应工作,由弓先生统理一切。”

方少飞“哦”了一声,未再言语,又将目光投注擂上。

擂台上的狠斗已进入白热化,打来惊险万状,石破天惊,二人大战百十合后,王立越打越是心惊,也越打越感觉力不从心,他晓得遇上扎手货,更明白自己的生死荣辱,成败存亡,很可能就取决于这一仗。

他自然不愿品尝失败的苦果,他要反击,他已经管不了雷霆是否拔剑,他决定要拔刀,刀,才是他最拿手的绝活。

蓦然,刀光一闪,幻出万道金光,看在大家眼中的只是一片白茫茫的光幕,以快得无以复加的速度罩向血手魔君雷霆的身上。

白茫茫的刀光之中,突然冒出一股碧绿色的光茫……

“擎天剑!”

“擎天剑!”

惊呼之声未歇,金铁交鸣之声已起,快刀王立的宝刀被血手魔君的擎天剑斩成两截,碧绿色的光幕已经送到王立的脖子上。

方少飞在心底喊道:“原来假白煞是他,难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念未及其他,台上又发生变化,王立见势不妙,提着一柄断刀,弹飞而起,一口气冲进万贞儿所在的彩楼。

血手魔君雷霆一丝之差,咬着尾巴追上来,王立立脚未稳,雷霆剑锋已到,万贞儿陡地沉声一叱:“住手!”

万贞儿绝技惊魂,突出奇招,生死一发之间,竟将雷霆的“擎天剑”架开,险险救下了王立的一条命。

雷霆满面不悦的道:“娘娘怎可自食其言。”

万贞儿道:“哀家判你获胜。”

“不杀王立,雷某如何取得锦衣指挥一职?”

“想当锦衣卫的指挥,你必须先答复本宫几个问题。”

“请娘娘明示。”

“你究竟是谁?”

“确是雷霆无误。”

“跟‘衡山老人’是什么关系?”

“师徒!”

此话一出,万贞儿的脸上立刻罩上一层浓浓的杀机,提聚一掌真力,随时都有出手行凶的可能,道:“你确为衡山老狗之徒,此来的目的不问可知,是想对哀家不利?”

血手魔君雷霆收回“擎天剑”,道:“擎天剑在此,可以证明我的身份,雷霆此来,虽负有杀娘娘之命,并无杀娘娘之心,但愿矢志追随,略效犬马!”

万贞儿疑云满面的道:“你凭什么让哀家相信你的话?”

血手魔君的双目一阵转动,附耳跟万贞儿低语了几句,万贵妃流露出一脸既惊且喜的复杂的表情,激动异常的道:“这是真的?”

“不信小弟可以带娘娘去看。”

“哀家当然要去看。”

“请!”

“走!”

说走就走,撇下一切,立与雷霆师徒如飞而去。

这事大不寻常,全场所有的人,包括北毒、王立、神州四杰、庐州三凶、方少飞等人俱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

天色已晚,比武大会,亦就此全部告终。

在城东的二个小胡同底,有一座废弃不用的酒坊,里面蛛封尘积,到处都是弃置破损的酒桶及制酒用具,空气里还散发一股浓郁的酒气。

酒坊的房舍多已损坏,只有东北角的三间砖屋尚称完整,这正是玉面观音彭盈妹临时栖身之所,主要是基于安全的考虑,系布笠人一手所安排的。

房子虽然不大,内部的布置亦颇简陋,但生活起居所需皆一应俱全。

为了躲避万贞儿的缉捕,方少飞近来居无定所,并无一定的居处,顺理成章的跟着师父来到酒坊。

师徒二人早已用过晚膳,屋内一灯如豆,两个人就坐在灯下苦候。

他们在等卜常醒、吴元俊、包布书传来方御史与林大学士确切下落的消息,也在等布笠人来揭开有关血手魔君的一切迷雾,更重要的是,除奸报国之事万绪千头,趁大家都在京师,理当齐聚一堂,妥为运筹,以为未来作好打算。

谁知,午夜已过,更楼上打出了二更天的梆声,该来的人却一个没有来。

方少飞毕竟还是一个大孩子,实在有点按耐不住了,道:“师父,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彭盈妹说道:“不会的,二哥的易容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任何人皆无法识破。”

“那为何至今一点消息也没有?”

“也许是在公门,身不由己。”

“可是,无论如何,弓先生总该来的呀。”

“是呀,我们事先曾约好,今晚要在此一会。”

“依师父看,是什么原因使弓先生失约?”

“可能是为了血手魔君。”

一语甫毕,门外步履声起,布笠人的声音接口说道:“不错,就是为了这个魔头,老夫折腾了大半夜,到现在才能抽空来。”

话至一半时,人已进了屋,身后还多了一个人,是林玲。

彼此打过招呼,大家在一张方桌前坐下来,方少飞声急语快的说道:“可有林伯伯跟我爹的消息?”

布笠人道:“如石沉大海,一点讯息也没有。”

方少飞道:“我三位师父也没有传出话来?”

布笠人道:“大会一结束,所有中选的人便全被万太师父带走了。”

彭盈妹道:“带往何处?”布笠人摇摇头,道:“现在还没有弄清楚。”

“老贼父女此举用意何在?”

“扩充实力,网罗打手,以便内压群臣,外除武林正道。”

方少飞道:“血手魔君与快刀王立比武的时候,弓先生在不在场?”

布笠人道:“老夫在。”

林玲也说:“我也在,就站在台下不远处,那血手魔君的确历害,要不是万贞儿拦阻,我看王立一定会被他杀掉。”

布笠人沉重的说道:“就算王立命丧擎天剑下,对于我来说亦毫无助益,因为万贞儿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更难惹的血手魔君。”

方少飞一惊,道:“雷霆师徒已归顺万贞儿?”

布笠人道:“已成定局。”

“莫非妖妇真的将锦衣卫指挥一职交给他?”

“如无意外,明天就会走马上任。”

“目前还没有新的任命。”

“王立一向是万贞儿的左右手,相信一定会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这可不见得。”

“为什么?”

“因为雷霆与万贞儿的关系比王立更密切。”

“他们是什么关系?”

“师姊妹!”

“哦!原来万贞儿也是衡山老人的徒弟!”

林玲道:“弓先生有没有弄错,证诸今日他们相见时的情形,以及双塔寺发生的事情,他们好象根本不认识?”

布笠人道:“他们本来就是一对互不相识的师姊弟。”

彭盈妹道:

‘同门学艺,怎么可能互不相识?’

布笠人道:

‘这事,老夫也同样想不通。’

方少飞道:

‘还有,他们二人间态度的转变,似乎完全基于雷霆那一阵耳语所致,不知弓先生的看法如何?’布笠人道:

‘事实确是如此,另一个关键是雷霆好像还握有她们互为师兄妹的证据。’林玲道:

‘对,没有证据,血手魔君怎么会带万贞儿亲自去看。

离开校场之后,他们到了哪里?’

布笠人道:

‘为了揭开这个秘密,老夫曾尾随追下去,但进入西山后便失去他二人的踪影。’彭盈妹道:

‘那弓先生是如何得知他们是师姊弟的关系?’布笠人道:

‘是他们返回城内后,弓某从万贞儿身边亲信那里收买来的,就是为了这个消息,所以才迟到,在来此途中又巧遇林姑娘,故结伴而来。’万贞儿与血手魔君是师姊弟,确实令人吃惊不已,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一连串迷团,更使大家疑云满腹,万贞儿原有的实力,本就对群豪构成极大威胁,现在再加上血手魔君师徒,无形中妖焰更炽,方少飞等人所面对的必然将是一个更加艰困的局面。

大伙儿的心情都很沉重,沉默片刻后,方少飞才说道:“三更半夜的,玲妹还在外面是否有急事?”

林玲道:“两位老人家情况不明,这两天又没见到少飞哥,人家心里急得不得了,到处乱撞,要不是碰上弓先生,我还不知道神州四杰已经到了北京。”

深情的望了方少飞一眼,又道:“你夜入紫禁城,结果到底如何?”

方少飞闻言将入宫后的详情告诉大家,转问布笠人道:“以后的事情我也不甚了了,尚祈弓先生指点,不知纪宫人见到皇上没有?”

“宫内传出消息,皇后是见到了,只是还没见到皇上。”

方少飞道:“都这么久了,怎么会见不到皇上?”

“主要万贞儿太专横,大家皆畏如虎狼,王皇后顾忌颇多,一直举棋不定,没敢贸然带纪宫人去见皇上。”

方少飞道:“万贞儿这么厉害,连皇后都怕她?”

“岂止是王皇后,满朝文武,谁个不怕,凡是招惹她的人,轻则丢官,重则丧命。像方御史、林大学士,马翰林、冯待郎这样的不畏权势,敢做敢当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方少飞道:“听纪宫人说,我爹曾经帮过她的忙。”

“这是事实,所以老夫才叫张敏先带你去见纪宫人。”

“纪宫人好可怜,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安乐堂,她究竟犯了什么罪?”

“妖妇淫威之下,那有是非可言,只不过是替皇上生了一个皇子,犯了万贞儿的忌讳,如此而已。”

“皇子现在下落何处?”

“据说是被一个假面人偷送出宫,寄养在外面。”

“糟了!我在玉华宫时,曾偷听张敏说过,那假面人已死,皇子的下落岂不断了线索?”

“可不是吗?正因为抓不到皇子,万贞儿才下令捕杀所有癞痢的孩子,包括你在内,这,就是当年方御史为什么会将你交给彭女侠,让你远走他乡的原因。”

想起那段亡命的日子,方少飞余悸犹存,一想到父亲,更令他五内难安,道:“弓先生,纪宫人既然见不到皇上,能否请恭亲王出面营救?”

布笠人道:“恭亲王那里,老夫与令堂大人至少已经去过三次,王爷同样心有余而力不足,几次入宫皆吃了闭门羹。”

方少飞道:“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张敏唯利是图,什么样的钱他都敢赚,可否找他买消息?”

布笠人道:“人是快刀王立跟庐州三凶抓的,囚禁的地方张敏也不清楚。”

林玲道:“按理说应该在刑部大牢才是。”

布笠人道:“弓某曾透过关系查过,不在刑部大牢,也不在东、西二厂。”

林玲道:“真是急死人,纪宫人、恭亲王见不着皇上,连钱也买不到,不知道弓先生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布笠人道:“现在只有一个希望。”

林玲道:“什么希望?”

布笠人道:“希望卜大侠他们早报佳音。”

早报佳音,对他们而言无异是一种奢望,苦候三日,竟无音讯半点。

不得已,大家只好分头行事,彭盈妹借贩卖零食之便四出打听,林玲、方少飞亦四处奔波,除偶而回家看看母亲外,亦曾夜探太师府,均毫无所获。

查不出铁血御史方正及大学士林田甫的下落,连万贞儿、血手魔君雷霆、快刀王立庐州三凶这一干人也突告消失不见,沉闷之中,益增三分神秘色彩。

方正、林田甫究竟在何处?

卜常醒、吴元俊、包布书有无发生意外?

雷霆、王立、庐州三凶等人又为何消声若迹?

一连串的谜团,像千斤重担般压在林玲、方少飞、彭盈妹的身上,过一天比过一年还长。

五天过去了。

半月过去了。

已经整整过了一个月煎熬的日子。

这日傍晚,玉面观音彭盈妹终于带回来一个迟来的佳音,一进门就兴冲冲的说道:“好消息,大哥已经有讯息传来。”

二人迫不及待的同声追问:“什么样的好消息?”

彭盈妹道:“都有,布笠人前不久曾与大哥照了个面。”

方少飞道:“大师父在什么地方,其他二位师父的情形又如何?”

彭盈妹道:“据布笠人说,都挺好,他们今天晚上全部要到太师府去,万贞儿父女要大宴群魔。”

林玲道:“卜师父有没有说,这一阵子为何音断讯绝?”

彭盈妹道:“布笠人所言不差,他们被带到一个秘密所在,由万太师父女亲自洗脑,灌输愚忠意识,雷霆、王立、刀客、侦缉手也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一方面整补,一方面协助训练新手,一直过着与外界隔绝的日子,怎会有讯息传出来。”

方少飞道:“难怪近来没发现横行市街的狗腿子,原来是窝起来了。”

林玲道:“卜师父有没有说,方伯伯跟我爹的下落?”

彭盈妹道:“知道了,两位大人均囚禁在太师府。”

方少飞道:“奇怪,我们曾经夜探太师府,怎么没有发现?”

彭盈妹道:“事情紧急,时间宝贵,现在没工夫,咱们快走,在路上再慢慢说。”

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件夜行衣,眼见天已大黑,三个人随即穿房越屋而去。

途中,彭盈妹道:“没有错,大哥是这样告诉布笠人的,两位大人均被囚禁在太师府。”

林玲道:“弓先生怎未同来?”

彭盈妹道:“他到恭亲王府去了。”

方少飞道:“去王府作甚?”

彭盈妹道:“弓先生叫咱们先火速找到两位大人,他去请恭亲王出面救人。”

方少飞紧握拳头,兴奋不已的道:“这个办法好极了,快!”

快!的确够快,夜空之中,三个人有如三缕烟,三股风,才一顿饭不到的工夫,便来到太师府的后院围墙外。

墙上有一道便门,门口放着一个灯盏,点着一盏灯。

彭盈妹目注墙头,学猫叫,共是两长三短,然后小声说道:“这灯盏,猫叫都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等一下会有人出来接应。”

不要等一下,她语甫落,醉侠卜常醒已穿门而出。

此时的卜常醒与往日不同,赤裸着臂膀,胸膛上有刺青的龙及字,编号是六号,腰带上插着两把刀,已是一名地道的刀客。

林玲差点就要动手,被方少飞及时阻止住,低叫了一声:“师父。”

醉侠卜常醒指指前院,神色凝重的道:“万贞儿的主力,今夜全齐集在太师府,等一下如与他们父女的鹰犬相遇,动作一定要快,手段一定要狠,务必一击致命,不能给对手任何反击喊叫的机会。”说罢,挥挥手,领着三人踏进紧邻太师后院的一个大枣园里。

方少飞大惑不解的道:“我爹他们不是囚禁在太师府内吗?”

醉侠卜常醒道:“万德山才老奸巨滑,他怕太师府目标太大,关在枣园里便可神鬼不察。”

方少飞道:“哼!真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彭盈妹道:“怎么没见二哥三哥?”

卜常醒道:“大概也该来了。”

了字出口,从太师府后院小门内走出来一个侦缉手,一名锦衣卫,二人共抬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的全是酒菜饭食。

彭盈妹认得那锦衣卫是三哥包布书,侦缉手是二哥吴元俊。

卜常醒道:“二弟三弟从那里弄来这么多吃的东西?”

铁掌游龙吴元俊道:“是张敏那个老混蛋叫小弟送东西给园子里的人吃,我们正好正大光明的结伴而行。”

卜常醒的脑盘转的很快,道:“这真是天赐良机,行事更加方便,这样吧,你们先走,当他们聚在一起吃饭时,再猝然施袭,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牌仙包布书道:“还是大哥好主意,咱们先收回利息再说。”

抬着食盒,大步而入,人还没有到前面的瓦房,便大声嚷嚷道:“朋友们,老太师今夜大宴新来的弟兄,特命小弟给大家送来好吃好喝的,请快来享用。”

瓦房只有三间,屋里屋外,前前后后守卫的人却有八人之多,二人直接将食盒抬进屋里,把酒菜饭食摆在桌上,还殷勤的招呼大家享用,服务甚是周到。

六七个人围着饭桌,老实不客气的大吃大喝起来。

吴元俊早将屋里的情形浏览一遍,以粗木为栅,方正、林田甫就囚在里面,二人精神尚佳,正面壁而坐,对众人不屑一顾。

牌仙包布书发现还有两个人守在外面没进来,道:“怎么,两位不一起吃吗?”

一个想系是小头目的彪形大汉道:“没有关系,我们吃完以后再换班。”

吴元俊道:“那多麻烦,干脆我们替那两位朋友在外面守着,等大家吃完以后再走也不迟。”

彪形大汉正巧口里面塞了一嘴的肉,语音不清的道:“也好!也好!”

吴元俊、包布书来到外面,将另外两名守卫叫进去。然后向外招招手。 卜常醒、彭盈妹、林玲、方少飞全部到了瓦房的前面。

有吃有喝,有说有笑,怎会想到死神的脚步已经到了眼前,神州四杰师徒、林玲六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冷不防一涌而入,八人之中竟无一人放出半个屁,便急匆匆的进了鬼门关。

方正、林田甫听得异声,这才回过头来。

“爹!”

“爹!”

林玲、方少飞已破栅而入,各自来到自己的父亲的面前。

这两对父子父女均有六年之久不曾见面,想不到却会在如此凄怆的情形下重逢,林玲、方少飞不由皆热泪滚滚而下。

方正、林田甫则颇为镇定,欣悦多于悲苦,正在为儿女擦拭着满脸的泪痕。

神州四杰也没闲着,将尸体拖出去,找了一口枯井扔下去。方少飞这时说道:“林伯伯,爹,都是孩儿不好,不该在青龙镇杀人,以致连累两位老人家。”

林玲不待父亲开口,也抢着说:“女儿也不好,女儿也有份。”

方正满面肃穆,正气凛然的道:“老贼父女手下的走狗,个个该杀,你们做的很好,何错之有,事实上万贞儿父女早就想将我们抓起来,那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方少飞道:“爹,于法于理,那个大奸臣应该将两位老人家交给刑部去审理,为何会关到这个枣园里来?”

方正道:“这就是万贞儿厉害的地方,为父与林大人皆朝廷重臣,他还不敢公然加害于我们,只好秘密将我们关押囚禁,哪敢交刑部审理”。

方少飞道:“难道他就不怕皇上追查吗?”

方正道:“皇上追查,他可以一推二五六,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方少飞怒道:“这个老狗,简直目无王法。爹,林伯父,咱们走,出了万府,到皇上那儿告他一状。”

方正沉着的道:“我们还不能走,若是我们走了,告到皇上那里,谁会相信?到时万老儿反咬一口说我们诬告他,那岂不弄巧成拙,反而让他占了理去。”

方少飞急道:“告也告不成,走也走不了,难不成他们非法捕人倒还有理了不成?”

方正道:“他们虽然是非法捕人,我们却必须正大光明的走出去,这样才可以还我清白,叫他们抓人容易放人难。”

醉侠卜常醒已将八具尸体投入枯井,且掩埋完毕,做的天衣无缝,再也找不到枯井的踪迹,闻言趋前说道:“好一个抓人容易放人难,方大人此言极是,卜某完全同意。”

方正不知卜常醒的身份,惊疑不已的道:“少飞,这四位是……”

方少飞忙将三位师父乔装深入虎穴的事说了一遍,道:“师父他们甘冒此奇险,就是为了救援两位老人家。”

方正闻言,无比激动,肃容道:“四位大侠对我们方家恩深似海,对朝廷更是忠心不二,牺牲良多,此时又涉身险地,无我无私,云情高谊,难以言宣,请受方正一拜。”

撩起长袍下摆,就要拜下去,卜常醒惶不迭的伸手拦住,正色道:“方大人使不得,卜某等乃一介武夫,能得大人看重,已觉殊荣匪浅,效忠朝廷,更是我侠义道份内之事,微末小事,望勿记挂在心。”

方少飞道:“三位师父曲意投靠,为的就是将林伯与家父救出来,你们现在不走,那我们不是白忙一通了?”

铁掌游龙吴元俊道:“那倒未毕,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将两位大人救出去。”

林玲道:“要怎么救?”

牌仙包布书道:“请恭亲王出面,名正言顺的离开太师府。”

方少飞道:“兹事体大,最好听听弓先生的意见。”

彭盈妹道:“这就是弓先生的意见,他此刻可能已经到了恭亲王府。”

方少飞见父亲不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四位师父意见又一致,布笠人亦如此主张,亦未再坚持己见,住口不再言语。

醉侠卜常醒道:“少飞,为免启人疑窦,我们不能离开太久,必须马上返回,你与林姑娘稍后亦退居暗中,静待事情的发展再随机应变。”

与吴元俊、包布书齐向方正、林田甫深施一礼,当即转身退出。

太师府的大客厅里,筵开十桌,万德山。正在大宴新选的各路好汉,肉香充塞,酒气四溢。高谈阔论声,猜拳行令声,此起彼落,乱哄哄的好不热闹。

酒宴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与会者又多为亡命之徒,借着三分酒意,更加放荡不羁,有的找人拚酒,有的在找人斗力,引吭高歌者有之,借酒装疯者亦有之,多数皆不安其位,到处乱窜,与响马土匪无异。

不过,这对卜常醒、吴元俊、包布书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三人早已神鬼不觉的返回大厅,竟无一人察及。

其实,大厅之内也并非全是装疯卖傻的狂人,另有其寂静沉郁的一面,血手魔君雷霆高坐首席,正与万太师喁喁而谈。小霸王燕无双跟朱祐桢、万家栋坐在一起,由于彼此年龄相当,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大有一见投缘,相逢恨晚之慨。

最孤独落寞的首推快刀王立,正独坐一隅喝闷酒。

太监张敏悄没声息的走过来,落坐在王立的对面,伸手按住他欲举杯的手,道:“王大人,酒会伤身,少喝一点。”

比刻的王立百感交集,装满一脑子的怨恨,那里听得进去,挣脱张敏的手,举杯苦笑道:“这时候不喝酒我干什么,张兄弟,你让我喝,酒可消愁呵!”

张敏的三角眼翻了一翻,充满同情的说道:“王大人请勿自欺,须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王立又灌了一杯,道:“喝醉以后就不愁了,你没听人说一醉解千愁。”

张敏朝血手魔君、万德山那边瞅了一眼:“王大人,兄弟我知道你心里边不舒坦,但无论如何,娘娘对你的宠信不会有任何改变,也许新职很快就会发布,盼勿作茧自缚。”

“这我清楚,娘娘对我宠幸有加,王立绝无二心,只是那姓雷的是娘娘的师弟,咱们怎么比也比不过,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混了,尤其看不惯雷老儿那一张志得意满的嘴脸。”

“看不惯就别看,大人现在无官一身轻,正可以过一段自在逍遥的日子。”

“话是不错,可是,老夫一世的威名,竟毁于一旦,叫我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气。”

“常言道得好:那里丢的到那里去找,王大人既然咽不下这口气,大可以寻个机会再找回来,何必自苦。”

“王某当然要找回来,恨只恨那把‘擎天剑’太霸道。”

“依小弟看,‘擎天剑’太霸道固是原因之一,姓雷的还耍了别的手段,他故意不拔剑,害得王大人只手对掌,等你亮出刀时,他便抽冷子下杀手,如果一开始就刀剑相对,知所防备,也许不至于受断刀之辱。”

“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姓雷的仗着‘擎天剑’的锋芒,又耍了花招,老夫才一败涂地,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忍得下这股恨。”

“王大人,有没有克制‘擎天剑’的兵器?”

“有!”

“也是一把剑?”

“是一把刀。”

“甚么刀?”

“九龙刀!”

“九龙刀?”

“不错,九龙刀! 只有九龙刀才可以跟擎天剑一争短长。”

“九龙刀的主人是谁?”

“九龙刀已失踪江湖达三百年。”

“这就难了,到那里去找九龙刀呢?”

“所以老夫才喝闷酒来消愁解恨。”

忽闻万大才重重的拍了三下手掌,高声说道:“娘娘马上就到,请大家各就各位。”

别看这些亡命之徒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却最是听从号令,万大才余音未落,已井然有序的回归原位。

张敏早已溜出去,当他紧跟在万贞儿的身后,再度回到大厅时,手中多了一个朱漆托盘,盘子里放着一叠红包封套,装在封套里的全是银票。

万贞儿云髻高挽,一身金色碎花宫装,雪白的披纱拖曳在地,厚涂胭脂,浓施花粉,香气袭人,艳光四射,显得特别雍容华贵。

全厅的人皆以君臣大礼参见,齐声高呼:“娘娘千岁!千千岁!”

万贞儿风情万千的笑笑,声若玉盘滚珠般地道:“经过一个月的磨练后,相信各位对今后将要从事的工作已都彻底了解,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哀家的亲信近卫,离开太师府后,你们就是锦衣卫,侦缉手,刀客,开始执行任务,大家好好的干,哀家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希望各位能打第一仗,立第一功。”

大伙洗耳恭听,场中寂然无声,万贞儿朝张敏手中的托盘瞄了瞄,又道:“等一下张管事会送上一个红包,这只是哀家的一点小小心意,本宫在此郑重宣布,谁要是抓住方少飞,赏额提高一倍,赏白银百万两。”

白银百万两,可是一个大得吓人的数目,平常人连做梦也不可能梦到,大家皆瞪大了眼,以能抓到方少飞自许。

万贞儿端起一杯酒来,敬过大家后,落坐在万太师与血手魔君雷霆的中间。

张敏已开始发放红包,每人赏银五百两,厅内又爆出一连串感恩谢德的话语。万大才起身说道:“娘娘说过,这只是一点小意思,哪一位立了第一功,活捉到方少飞,那才叫过瘾,百万两赏银不算,娘娘还会保举做大官。”

厅内又开始骚动起来,大家皆陶醉于权势与财富之中,敬酒的人潮一波接一波的涌向万贞儿,涌向万太师,涌向新上任不久的锦衣卫指挥血手魔君雷霆,逢迎谄媚的话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真是只见新人笑,谁怜旧人哭,没人敬快刀王立的酒,他只好独个儿自己喝,一张脸红喷喷的像猴屁股,已有八九分的醉意。万贞儿与他坐在同一桌,自然一目了然,道:“王立,哀家知道你心里很不痛快,但君无戏言,本宫不能不将锦衣卫指挥的职位赏给雷师弟,你说,想干什么,九门提督?禁军总教头?还是刑部捕头?或者其他你中意的官职?随你选,随你挑。”

快刀王立醉眼惺忪的说道:“启禀娘娘,臣此刻头痛欲裂,可否恩准,提前退席?”

万贞儿先是一怔,但随即笑盈盈的道:“好吧,你先歇一歇也好。”

快刀王立起身就走,血手魔君雷霆跟了上去,道:“王大人,容小弟送一程。”

“不必!”

王立语冷如冰,理都没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雷霆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好不恼火,正巧碰上发完红包的玉华宫管事张敏,道:“哼!要不是娘娘拦阻,他连命都没了,那里还有现在这么神气。”

醉侠卜常醒就在附近,见有机可乘,凑过来猛煽火:“雷大人说的是,就算再战一场,结果还是一个样。”

这个马屁拍得雷霆好不舒畅,洋洋得意的打了两声哈哈,道:“这是当然,凭他姓王的那点道行,还差一大截。”

亲昵的拍一下张敏的肩胛,又意气飞扬的道:“张管事的看法如何?”

张敏是个墙头草,最会见风转舵,不假思索的道:“雷大人天人神技,落败的自然还是他快刀王立。”

雷霆的眼珠子转了两下,面上升起一抹疑云,道:“适才见张兄与那姓王的谈的甚是投机,可否透露一二?”

张敏略作迟疑,字斟句酌的道:“王大人素以大内第一高手自居,多少年来一直位居要津,呼风唤雨惯了,校场一战蒙羞,而且丢了官,一时间投闲置散,难免有点不自在,听他的口气,确有再战一场的意思。”

血手魔君雷霆纵声一笑,道:“好啊!他要是不服气,时间任他挑,地点由他选,老夫随时奉陪。”

张敏的三角眼翻动了几次,道:“照眼前的情形而言,王大人恐怕不见得肯出面应战。”

雷霆人如其名,性烈如火,一把抓住了张敏的手,道:“张兄,你说,在什么情况下那姓王的才肯出面应战?”

张敏道:“王大人很忌惮雷老的‘擎天剑’,只要该剑在雷老手中,王大人应战的可能性就不大。”

醉侠卜常醒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血手魔君与快刀王立马上就打起来,闻言继续煽风点火道:“凭我们雷大人的功力,就算没有‘擎天剑’,照样令那姓王的吃不了兜着走,雷大人,怎么样,再跟他徒手干一场如何?”

血手魔君雷霆乃生性高傲之人,怎禁得起他这一激,马上朗声说道:“好!大富兄之言正合我意,咱们就这么办,这件事情请张兄全权安排,那姓王的若是另有意见,老夫同样照接不误。”

张敏道:“王大人似是正在倾全力寻找‘九龙刀’,欲以‘九龙刀’斗‘擎天剑’。”

雷霆冷笑一声,道:“‘九龙刀’失踪江湖已达三百年之久,他到哪里去找,去各诉姓王的,要不就服败认输,要不就挺身再战,别装蒜,找借口,拖时间。”

醉侠卜常醒正欲再添油加醋,忽见万贞儿在那边招手,雷霆,张敏只好急忙赶过去,万贞儿道:“关于方正,林田甫这两个老匹夫该如何处理,哀家想听听雷师弟的意见。”

血手魔君略作沉吟后道:“此事不难解决,最简洁便当的方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干掉了事。”

万太师眉头一皱,抢先说道:“此事老夫亦曾慎重考虑过,方正、林田甫都是朝廷重臣,甚得皇上欢心,党羽又多,万一走漏风声,或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中,免不了会掀起一场风暴,一旦被皇上得知,后果可能不堪设想,此刻不宜鲁莽,应另寻他途。”

雷霆道:“另一个法子就是活捉方少飞,坐实他老子纵子行凶,窝藏钦犯,阴谋造反的罪。”

万太师摩弄着握在手里的酒杯,慢吞吞的道:“这是一条可行的正途,也是根本解决之道,只要捉住方少飞,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们父子处决,永杜后患,只是方小儿身手不凡,行踪飘忽,想活捉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知雷大人可有何奇策妙计。”

雷霆双目如电,从群魔的脸上缓缓扫过,信心十足的道:“这一点请老太师放宽心,娘娘已拔下百万赏银,弟兄们必会全力以赴,快则一旬,慢则一月,必会将姓方的小儿揪出来。”

万贞儿目注全场,郑重无比的道:“大家皆各负奇才异能,相信短时间之内便会做一番成绩出来,谁要是捉住方少习,哀家在赏金之外还保你做大官,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是每一个人皆梦寐以求的事,厅内又掀起一阵骚动,大家磨拳擦掌,跃跃欲试,每一个人皆想活捉方少飞,享此殊荣。

就在大伙儿兴高采烈的当儿,太师府的一名管事忽然急匆匆的进来说道:“禀老太师,恭亲王来了。”

万贞儿闻言脸色陡然大变,道:“朱见瑾,他来干什么?挡驾!”

那管事禀道:“恭亲王不是一个人,他领着一大群刑部捕快,而且已进了大门。”

万大才大吃一惊,道:“还带着刑部捕快,他们意欲何为?”

万贞儿朝门外一望,说道:“朱家的人数他最难缠,不管他意欲何为,包准来者不善,你们要小心应付,哀家暂且避一避。”

言毕,悄没声息的从侧门隐去。

万太师父子则从正门迎出去,正巧与恭亲王在门外相遇,父子二人忙以君臣大礼参驾,万太师欲将恭亲王引往别处,恭亲王朱见瑾却正容说道:“不必了,在这里更方便,本王说几句话就走。”

恭亲王年方三十出头,仪表堂堂,一双星目罩定大厅之内,新入选的刀客,侦缉手一时走避不及,又皆乱哄哄的齐集一堂,朱见瑾不禁面露不悦之色,续道:“太师府夜设盛宴,招待的俱属江湖人物,老太师也不怕蜚短流长,遭人他议,说你私心自用,结党营私!”

话虽婉转,语气却颇不客气,万太师当然听得出来,但他倚老卖老,并未将恭亲王放在眼内,理直气壮的道:“王爷盲重了,他们都是皇上征选的贤才异士,并非普通的江湖人物。”

恭亲王毫不放松,继续质问道:“即是朝廷公差,理当各有所司,为何齐集太师府饮宴作乐?”

万太师振振有词的道:“老臣奉旨招贤纳士,算起来乃是主考官的身份,召他们来此聚聚,亦属人情之常,请王爷切勿多心。”

恭亲王冷然一笑,道:“非是本王多心,实因外面流言甚多,甚盼老太师爱惜羽翼,勿恃宠而骄,以免晚节不保,祸延子孙。”

万太师不予理会,语冷词硬的道:“盛意心领,老臣做事自有分寸,勿须王爷操心。”

二人话不投机,各不相让,气氛相当紧张,恭王话锋一转,道:“本王此来,主要是想查证一件事情,希望万太师能据实相告。”

万太师一怔,道:“什么事?请王爷明示。”

恭亲王以试探的语气道:“听说御史方正,与大学士林田甫被捕了?”

万太师倒推得干净,仅淡淡的说:“老臣亦有个‘耳闻’。”

“出面抓人的人,可是前锦衣卫指挥王立。”

“王大人职司所在,乃奉旨行事。”

“据传太师府的花三郎等人也参予其事?”

“花三郎等人纯属老臣雇佣的私人护院武师,从不参予公事,请王爷勿信谣言。”

“那么,太师可知道方御史他们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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