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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雪山总舵

公羊群苦着脸道:“区区方才说过,没有工具和药物,是绝对无法……”

袁君达道:“你随着我们去,需要什么东西,老夫自会替你准备妥当。”

公羊群暗暗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袁君达望着他那样子,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公羊群,老夫还有句话要问你,你若是回答我,下次若是遇上老夫,老夫也饶你一命……”

“这……”公羊群苦笑道:“袁大侠请说吧!”

袁君达道:“你既是天心教之人,定然知道总舵在何处……”

“原来你是要问天心教总舵何处?”公羊群摇关道:“这个请恕区区不能告诉大侠你……”

袁君达道:“老夫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大可放心,老夫此去,便是要与大宗师两人击破天心教,除去黎火飙,你不必害怕今后会受到天心教的威胁……”

公羊群犹豫道:“可是……”

袁君达道:“你不需考虑,若是你不答应,就算老夫已答应放你一条生路,却可设法使你瘫痪一辈子,那时就算你会易容之术,这辈子也完了……”

公羊群想起瘫痪一生之事,只觉全身冰冷,咬了咬牙道:“区区对你说就是了。”

袁中宇问道:“天心教总舵在哪里?”

公羊群道:“大雪山!”

“天心教的总舵会设在大雪山里?”袁君达诧异地望着公羊群,问道:“你没有欺瞒老夫吧?”

公羊群道:“区区哪敢欺瞒袁大侠?”

他见到袁君达凝目望着自己,似有不信之色,连忙分辩道:“袁大侠,你已经答应放开区区,我又怎会隐瞒你呢?何况你们方才放走了那几个金衣武士,他们见到区区已经落入你们手里,只要返回总舵向黎火飙一说,以天心教分布在各地的势力,区区今后可说是寸步难行了,为了能够留下这条老命,我还巴不得你们破了天心教,又何必……”

袁君达摇了摇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不用再说了,老夫相信你便是……”

他的话声稍顿,微笑道:“不过大雪山占地辽阔,连绵数千里,若是不明白天心教总舵设哪一个区域,只怕入山之后,非得费上半个月的工夫才能找得到……”

公羊群没等他把话说完,赶忙道:“区区绘个地图给你们就是,不过黎火飙平时不一定都在总舵,他有时在打箭炉的宅院里……”

袁君达感到非常满意,颔首道:“等会儿到了峨嵋城里之后,你把天心教总舵和黎火飙在打箭炉的宅院地图一样绘一份,然后替冯姑娘动手恢复原状之后,老夫就放你走了……”

他见到公羊群还想说话,脸色一沉,道:“公羊先生,老夫这么做,已是很优待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公羊群愁眉苦脸地道:“区区是恐怕没有药物,无法……”

“那个你不用管。”

袁君达道:“你只要尽到你的力量就行了。”

袁中宇望着公羊群那副样子,冷笑一声道:“公羊群,你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还想动什么歪脑筋的话,可有你的罪受了。”

袁君达道:“他是个聪明人,凡是聪明人都很识时务,他不会自找苦吃的……”

袁中宇道:“爹,孩儿依然不敢相信他的话。”

袁君达道:“我想他不会说假话,黎火飙出身苗疆,自从二十多年前退出中原后,可能便从云南迁到西康,开始在大雪山创设天心教的……”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倏地听到身外不远传来一声沙哑而惨厉的嘶叫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冯飞虹不知为何滚倒于地,两只手掌不住抓捶着胸口,把胸前的一大块黑毛都揪了下来,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

袁中宇惊愕一下,跃到冯飞虹身前,问道:“飞虹,你怎么啦?”

冯飞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张开了阔大咧开的嘴巴,不住地发出干嚎之声。

袁中宇这一行近来,才从她那张咧开的大嘴里,看到了她原先美丽小巧的弧形樱唇,不过在这个时候,她的眼泪、口水,已都流到外面来了,沽得长毛上粘粘的……

袁中宇惊恶交集,跃到公羊群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怒骂道:“公羊群,你到底使了些什么手法,使她变成这个样子?”

公羊群骇得脸色大变,道:“袁少侠,你放我下来,有话慢慢好说……”

袁君达也沉声道:“中宇,不可以鲁莽。”

袁中宇听到父亲这么说,只得把公羊群放落地上。他剑眉倒竖,怒问道:“你说,是不是你在她身上下了毒?”

公羊群道:“袁少侠,你可别误会,她是到了该服药的时候了。”

袁中宇只见公羊群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圆的瓷瓶,从里捏出一片黯黑的叶片,顿时,一股扑鼻的芳香浓郁地散放开来,他不知这是什么东西,连忙闭住了气,问道:“这是什么药?”

公羊群诡秘地一笑道:“这不是药,是一种花,吃了可以使人产生一种意想不到的欢乐愉快,少侠,你要不要吃一片?”

袁中宇怒道:“公羊群,你想施什么诡计?”

公羊群见到他神色不善,连忙摇手道:“请你不要误会,这并不是什么毒药,不信的话,你看……”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痛哭流涕,在地上打滚的冯飞虹已似看到了什么宝物,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公羊群的面前,跪了下来,乞怜地望着公羊群……

公羊群把手里捏着的那张已经枯萎的花片放在冯飞虹张开的嘴里,只见冯飞虹舌头一卷,就吞了下去。

袁中宇诧异地道:“吃这么一片就行了?”

公羊群道:“她每天都要吃三次,每次一片就够了,不要半盏茶工夫,你就可以看到她欢欢喜喜的,说句实话,袁少侠,你就算要她跟你去,她都不会愿意……”

袁中宇道:“就因为我没有这种花给她吃?”

公羊群点头道:“普天之下,没有另外一种东西,能够带给她叫罂粟花更大的欢乐了,她又怎会愿意离开我……”

“这种花原来叫罂粟花?”

袁中宇凛然道:“它对人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公羊群道:“不相信的话,你等会儿可以问一问她,她在吃完罂粟花后,有一段时间神智是绝对清楚的……”

袁中宇一把夺过公羊群手里的瓷瓶,双手一揉,内力涌出,连瓶带花一齐揉成粉末,洒落地上。

他怒骂道:“公羊群,你的心好毒,我恨不得把你斩成片片……”

公羊群骇然退了几步,求援地望着袁君达,唤道:“袁大侠……”

袁君达皱了皱眉,道:“中宇,你放冷静点。”

袁中宇道:“爹,你想想看,他该有多毒,竟然……”

袁君达道:“无论怎么,老夫既已答应放他两次逃生的机会,就不能食言。”

他的目光一闪,凛凛道:“像他这种无时无刻都在运用心机,想要祸害别人的家伙,早晚他将会自食其果,纵然他能逃过天下人的追索,也逃不过他自己的良知……”

他的话稍顿,望着满脸难堪之色的公羊群,道:“老夫的话对与不对,你可以仔细地想想。”

公羊群默然半晌,道:“袁大侠所言极是,区区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安安静静地渡完残生……”

袁中宇冷哼一声道:“你的话我是怎么也不相信。”

袁君达皱了皱眉道:“中宇……”

他才说了两个字,只见那浑身熊毛的冯飞虹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愕愕地凝望着袁中宇。

那种痴迷而惊愕的神态,顿时引起他的注意,缓声道:“中宇,你看看冯姑娘,看她是否已经恢复神智了?”

袁中宇侧过身去,只见冯飞虹那笨拙的身躯突然颤动了一下,从那阔大的嘴里,发出一声惊叫:“中宇!”

袁中宇激动地奔了过去,叫道:“冯姑娘!”

冯飞虹见他奔了过去,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转身便跑。

但是她身上的软筋已经被公羊群全部挑断,较之常人尤要软弱,如何能逃得过袁中宇的追赶?

她才跑出两步多远,袁中宇便闪身拦在她的前面,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柔声道:“飞虹,你还记得我吗?”

冯飞虹双眼凝注在袁中宇的脸上,眨都不眨一下,渐渐从眼眶里面涌出了泪水……

袁中宇也觉得心里一阵苦涩,回想起冯飞虹为自己所遭受的痛苦磨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冯飞虹哭着道;“中宇,我……”

袁中宇悲喜交集地道:“飞虹,你终于记起我了,你……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苦,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冯飞虹哑声道:“我……我这个样子,我!不能再见到你了……”

她突然死命地挣扎,想要挣脱袁中宇的把持,但是她的外形空自跟只黑熊一样,却没有丝毫力气,哪能挣脱袁中宇的铁腕?

袁中宇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臂,道:“飞虹,你听我说,公羊群已经答应替你剥去外皮,你可以恢复原来的模样……”

冯飞虹不住地摇头,泪水串串流下,泣道:“你不明白的,我永远都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他了……”

袁中宇道:“飞虹,你体内的毒,我一定会让公羊群替你除去,以后……”

“以后……”冯飞虹突然像疯了似地狂笑起来。

她的笑声一敛,痛苦地道:“我有什么以后?”

袁中宇心中一痛,唤道:“飞虹……”

冯飞虹嘶叫道:“你放开我,你害得我还不够吗?”

袁中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讪讪道:“飞虹,我会弥补你的……”

冯飞虹道:“我不要你弥补我,只要你放开我。”

袁中宇见她这样,一时之间,不知怎么才好,袁君达在旁见了,沉声道:“中宇,你放开她!”

冯飞虹侧首望了袁君达一眼,哑声道:“他是谁?”

袁中宇放开了她,答道:“他是我爹,他老人家已经晓得你为我所受的苦,所以愿意尽心为你……”

冯飞虹狂笑两声道:“用不着,你们是正派高手,武林世家,而我只是一个卑贱的阴阳人,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尽力,我是个贱骨头,愿意一辈子都这样贱下去……”

袁中宇沉痛地道:“冯姑娘,你为何要说这种话?在下一直都对你……”

“你害得我还不够吗?”冯飞虹咆哮一声,嘶喊道:“我愿意跟随他,谁都不能管我。”

她在袁中宇惊讶的注视下,缓缓向着公羊群行去。

公羊群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脸上浮现得意之色,迎着冯飞虹走去,道:“飞虹,你跟着我,我们一辈子都不离开。”

他伸出双臂.拥抱着冯飞虹那毛茸茸的躯体,正想要表示他的热诚,倏地发现冯飞虹眼中闪露出一股骇人的光芒。

他的心中一惊,还没想清楚冯飞虹为什么会如此,便觉喉头一痛,已被冯飞虹咬住了喉管。

他的嘴里发出半声嘶叫,双手使劲地往外推去,却没能推开紧抱着自己的冯飞虹。

他很清楚地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从体内涌出,喉管被利齿咬断,那种锥心的剧痛深入体内,使得他电变得疯狂起来。

但见他聚集全身的力道,作临死前的一击,奋力向着冯飞虹的两边太阳穴击落下去!

一声闷哼,冯飞虹那颗裹着兽皮的头颅顿时碎裂开来,公羊群也就在这个时候,喉管破裂,倒地死去。

他们这种同归于尽的惨酷情景,从发生到结束,只不过在一个呼吸之间的事,不但袁中宇没能阻止,甚而连剑神袁君达也来不及使他们分开。

袁中宇愣了一愣,大叫一声,跃到冯飞虹的身边,只见她的头颅碎成数片,脑浆和鲜血洒得满地,然而她那咬断公羊群喉管的利齿,依旧深深地嵌在公羊群的喉管里。

他木然地站着,只觉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心中不知充塞着什么东西,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默然了片刻,他只听袁君达在他身边沉声道:“孩子,你不用难过了。”

袁中宇哑着嗓子道:“她……她为什么要这样?”

“她这是无颜见故人!”袁君达道:“她在受着公羊群控制时,或许是耽于现实,无法挣脱,可是当她神智清醒时,见到了你,她心里的感触自然很大,因而就产生极端的自卑,这才给予她勇气做出与公羊群共亡之事……”

“她……她为什么要这样?”袁中宇喃喃道:“我一直都把她看作真正的朋友,绝不会嫌弃她的出身,她的堕落……”

袁君达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她的出身虽然低贱,以往所做之事,虽然下流,但是她能有勇气挣扎向上,却较之那些自命出身高贵,平日尽做些无耻之事的人要尊贵多了,我们应该好好地埋葬她,使她魂有所依。”

袁中宇感激地望着袁君达,不住地道:“爹,多谢您老人家,多谢……”

几个时辰后,这座小小的山岗上,堆起了一个小小土坟,在那堆坟前,竖着一块石碑。

今后若是有人从这个小坟经过,而他又是练过几天武,必然会为墓碑上所刻的墓志铭而大吃一惊。

因为这里面葬的是江湖上人所不耻的黑湖人妖冯飞虹,而那立碑之人却是武林中无人不晓的剑神袁君达和银龙剑客袁中宇!

自然,他们会由这块石碑上引出许多猜想,也可以想得出其中必有一段动人而曲折的故事。

然而在这个时候,那竖碑立墓的两个江湖名人,却已在夕阳里,向着东方而去。

他们背对着将落的夕阳,迎着尚未升起的朝阳,飞骑而行,把这一段凄凉的故事,抛诸身后,任由后人去推测……

日出,日落,晨夕交替,袁君达父子在第八个升起的太阳运行至中天之际,踏进了洛阳城。

一路之上,袁中宇的脸上都没有笑容,除了骑在马上的时间外,一有余暇,他便苦练剑法。

他的意志受到一再发生的事故击打,变得更加的坚定,他认为自己身边所发生的事,都与天心教有关,若非是天心教,他又怎会遭遇到如此多的磨难?痛苦?

是以他发誓这次一定要消灭天心教,否则也不足以消除他心中所积郁的痛苦。

袁君达见到他如此苦练,衷心感到非常安慰,也不愿打扰他的修炼,因而一路上,父子俩很少说话,都是互相以沉默相对。

当袁中宇进了洛阳城,踏上那宽大的街道时,他那久逝的笑容又自脸上浮起,微笑着道:“爹,洛阳到了。”

袁君达点了点头,道:“嗯!洛阳城总算到了。”

他笑着问道:“我们是先到松鹤楼去,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袁中宇恭声道:“孩儿一切听从爹爹的吩咐。”

袁君达道:“依老夫的意思……”

他的话声倏然一顿,脸上的微笑立即敛去,疑目望着前面,好像见到了什么似的。

袁中宇为之一惊,凝目望去,但见在那熙熙攘攘的人堆里,走来了两个怪人。

那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走在一起,动作快捷,但是他们身外好像带着一层无形的墙壁似的,在拥挤的人群里却不会撞见别人。

那些挡在他们前面的人,没等他们奔到身前便已纷纷退开,全都诧异地四下顾盼。

袁君达沉声道:“这两人在大街之上便施出内力,看来不像善类,老夫倒要教训教训他们……”

袁中宇忙道:“爹,你老人家别误会了,他们是宇内二魔,乃是大宗师的得力人物,恐怕是急着要来接我们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凌飞和谷青二人已经来到马前,他们热络地道:“小袁,你总算来了,大宗师这两天等得你好苦。”

袁中宇抱拳道:“多劳二位远迎。”

他见到凌飞和谷青全都面现惊诧地望着父亲,连忙介绍道:“两位大哥,小弟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家父袁君达……”

他这话还未说完,凌飞和谷青已大惊失色,躬身道:“原来是剑神驾到,请恕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袁君达抱拳道:“两位多礼了!”

凌飞道:“大宗师这些日子时刻惦念着找不到袁前辈,无法向袁兄弟交代,这下可好了……”

谷青打断他的话道:“你少说点好吧!还不请袁前辈到松鹤楼上去?不然大宗师等急了,又要骂我们一顿。”

凌飞笑道:“老大说得不错,袁兄弟,你可知道这两天我们挨了大宗师多少骂,这下可好了,你一到,我们就可松口气了,来!我们替二位带路。”

他们二人在前带路,引着袁君达父子,沿着大街向松鹤楼行去。

此刻若是有黑道高手在城里的话,必然会为眼前所见的情景感到吃惊。

因为宇内二魔成名武林二十多年,曾经归隐过一段时期,此刻重新出现洛阳,却对人如此恭敬有礼,完全一改往日的狂妄自大,怎不叫人看了吃惊?

可是凌飞和谷青二人却是满脸春风,毫无犹豫之色,引着袁君达父子两人来到了松鹤楼前。到了门口,自有酒保把驴马接过去,他们一行四人登楼而上。

这时还未到中午,固然酒楼的生意还没有开始,但是袁君达父子一上得楼来,却发现偌大的酒楼,仅只有一个人坐在那儿独饮独酌。

袁君达父子一眼望见那人,便认得他便是他们父子两人的恩人,当今天下邪道的大宗师。

大宗师听得楼梯声响,头都设回,大笑道:“你们两父子把老夫害惨了,先罚你们喝一杯再说!”

话声未了,两只酒杯从他双手飞起,急射如电地向袁君达父子射到。

袁君达和袁中宇两人接住了飞来的酒杯,里面盛着满满的酒,一点都没有溢出来,全都在一仰首间,干尽了杯中的酒。

袁君达喝干了酒,大笑遭:“龚老,我们来迟,请多恕罪!”

大宗师回过身来,哈哈大笑道:“认罚就行了,该罚你们再喝三杯才行。”

袁中宇道:“大宗师,我们约好的是在中午见面,现在还没到中午,可不算来迟……”

“不算迟也得罚。”大宗师道:“谁叫你们害我等得这么久?”

袁君达笑道:“龚老,你是越来越不讲理了,自己来早了也怪别人……”

“哈哈,谁叫老夫年纪这么大?”大宗师笑道:“老夫这是倚老卖老。”

他一面大笑,一面请袁君达父子坐下,然后一敛笑容道:“老夫不是真个倚老卖老,而是为了两件事等你们等得不耐烦,第一是小袁你离开你的那个窝也不留个讯,害得我急得要死,生恐没法向你儿子交代,第二是我问出天心教总舵所在,急着要告诉你们……”

袁君达没等他说完话,已笑道:“你不必说了,怪来怪去都是我的不是,我甘心被罚三杯酒如何?”

大宗师笑道:“这还差不多!”

他等到袁君达干了三杯酒后,问道:“小袁,你们父子俩怎么会碰上的?哦!对了,你怎么晓得……”

“你是问我怎么晓得还有儿子?”袁君达笑道:“这里面有许多曲折,还是让我来慢慢告诉你。”

他于是把遇到袁中宇的情形,从开始说起,一直讲到黑湖人妖与公羊群同归于尽为止。

大宗师感慨地道:“武林中每每把我们邪道中人都认为是百恶不恕之辈,其实黑道中人,还是有好人存在的,那些自命侠义道的人也不全是好人……”他话声一顿,道:“你们父子俩既然已经谅解了,也用不着老夫多费口舌,好在我们都在一起,可以计划如何消灭天心教的行动了……”

大宗师在一生中,似乎从未像此刻如此愉快,他大口喝酒,放声长笑,洪亮的笑声充满了整个酒楼,使得袁君达父子和在旁作陪的宇内二魔也都面上浮现笑容,神情异常愉快。此刻,他又饮干了杯中的酒,连流在胡子上的酒渍也还没有擦干净,便又呼唤立在一旁侍候的伙计斟酒。

袁君达见他喝了至少有二十杯酒了,生恐他会因此而醉倒,连忙加以阻止,道:“龚老,你可以少喝点了,我们还要商谈大计……”

大宗师笑道:“谈话当然是要谈,可是酒也要喝,不喝酒怎么行?”

袁君达劝说道:“龚老,你喝的实在太多了……”

“笑话,这点酒还能醉得了我?”大宗师道:“你问问他们两个,我这三天来喝了多少酒,又有哪次醉过?这几天我在等中宇,一个人喝闷酒也没有醉,今天这么高兴,又怎会醉?”

他拦住了袁君达的话头,道:“小袁,你我是忘年之交,自从二十多年前,我们在金顶绝崖下初见之后,我便把你当作惟一的知己,也因为如此,你所遭遇的那件事,便一直放在我的心上,这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要用什么法子使你们夫妻和好,骨肉团圆,久而久之,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地压在我的心头上,使我差点都喘不过气来……”

他的话声稍稍一顿,端起凌飞面前的那杯酒,仰首一干而尽,吁了口气,继续道:“所以这次我跟中宇约好在这儿见面,却又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非常难过,不知要如何向中宇交代才好,哪知你们父子却已在路上遇见,并且像你这样顽固的人,也抛弃心里的成见,认了你的儿子,叫老夫怎么不欢喜若狂?怎么能不开怀畅饮?”

他这番话使得袁君达父子两人听了都非常感动。

袁君达道:“龚老,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呸!你说什么话来?”大宗师打断了他的话声,道:“你我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老兄弟一起,还谈什么恩人不恩人的?老夫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你们夫妻和好,能够见到中宇和若薇成亲,就心满意足了,哈哈,到那时,我可要多喝一点……”

袁君达对于大宗师所提的关于自己与辜雅莉重新和好之事,不知要怎么回答,他只得把话题落在袁中宇的身上,道:“龚老,像你这么深湛的功力,活个二百岁又有什么稀奇?依小弟看,不要说中宇的喜事,就连他的儿子娶媳妇时,那茌喜酒你也能喝上。”

“哈哈!”大宗师捧腹大笑道:“老夫若是活个二百岁,岂不成了不死的老乌龟了吗?”

袁君达在笑声中间道:“龚老,关于你所提的若薇与中宇……”

大宗师听到袁君达提起季若薇来,于是把她的出身来历,个性容貌,以及跟袁中宇在一起的情形说了出来。他望了望坐在一旁,脸色发红的袁中宇,笑道:“老夫可以预料得到,今后的武林将是他们两个的天下了,你我这一辈老家伙都该退隐山林,过那饮酒弈棋的悠闲日子了……”

袁君达这些日子,为了中宇遭遇的逆心之事,也着实不舒服,不过他孤独惯了,所经受岁月的磨练,使他不把心里的郁闷表露在面上而已。尤其他在看到袁中宇专心苦练剑术,藉此抑制心中的痛苦时,更不忍加重袁中宇心灵的负荷。

所以他一直在盘算着等到破除天心教之后,该如何替袁中宇物色一个贤内助,使袁中宇的情感能有依凭。

此时,当他听到大宗师说到季若薇是何等的美丽,何等的贤淑时,他心里的那块石头,顿时被拿走了,高兴中又带有不满地道:“中宇,这种大事,你怎么都没有向我提起过?”

袁中宇不知要怎样解说才好,嗫嗫地道:“爹,这件事……”

大宗师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小袁,你责备他做什么?现在你已经晓得有这么回事就行了,来!来!我们还是喝酒要紧。”

他笑了笑又补充一句道:“现在你不能说不让我喝酒了吧?”

“小弟怎敢不让龚老喝酒?只是希望您少喝点罢了!”袁君达笑着道:“小弟怕我们全都喝醉了,被天心教的人晓得我们聚在一起……”

“哈哈!你要编理由,也编个好听的,怎么把天心教拖进来了?”大宗师笑着道:“我跟他们两个是在三天以前来这儿的,当天便包下了这座酒楼跟隔壁的平安居客栈,这三天里,也不知有多少在黑道里混的家伙要想见我,全都被他们挡了回去,整个洛阳城可说没人不晓得我在这儿等人,我那子子孙孙全都奇怪,以老夫这等年纪,还会等着见人,你们一进城,立刻便有人通报上来,只怕此刻,邪道大宗师与剑神袁君达在松鹤楼相聚的事情早传出江湖,不到天黑,这个消息就得传入黎火飙的耳里,哈哈,那时他就该坐立不安了……”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面上却毫无倦态,话中豪情万丈,一点也不减当年。

袁君达见到他的神态如此豪放,笑了笑,道:“龚老,我们这样一来,岂不是会让黎火飙有所戒备……”

“老夫就是要让他戒备!”大宗师道:“这一次的行动,老夫心中已有腹案,就等你来决定,好直捣黄龙,宰了黎火飙那贼子!”

袁君达道:“龚老,我们还是慎重点好……”

“慎重个屁!血指魔刀褚天彪已在老夫的慑魂大法下,把天心教总舵的所有情形和盘托出!”大宗师道:“他身为天心教的副教主,教里的情形除了黎火飙之外,有谁比他晓得更清楚?我们既已知己知彼,这下非得破了天心教不可,就算他再戒备也没有用!

来!来!别谈这乏味的事,咱们喝酒要紧。”

袁君达听他这么说,也役话好说,只得举杯相迎,陪着大宗师喝酒了。

他们开怀畅饮,一直喝了两个时辰之久,那两个在旁侍候倒洒的伙计,因为上上下下搬运酒坛,累得都喘不过气来,直到又换上两个伙计之后,他们这餐酒才算吃完了。

他们这五个人,无一不是江湖中有名高手,尤其是大宗师和剑神两人更是武林的两只大鼎,真可说是跺跺脚都可以震动武林的大人物。

可是他们的武功奇高,开怀畅饮之时,却没有运功排除酒力,是以喝了这么多的酒,全都醉醺醺的,下了酒楼。

大宗师来到洛阳之后,便把松鹤楼和平安居包了下来,由于他和宇内双魔三人一直都没有隐蔽行藏,所以当他们一来到洛阳之后,那些在黑道中称雄的高手们纷纷赶来洛阳请安,希望能蒙大宗师指点一下。

大宗师来洛阳的目的是为了等待袁中宇,不是为收徒弟而来,他不堪那些人的烦扰,对于要求晋见他的人,一律由宇内双魔挡驾。

宇内双魔成名江湖有二十多年,这次骤然复出,加之追随在大宗师左右,使得那些昔年跟他一样齐名的许多黑道巨擘,全都侧目相看。

他们都弄不清楚以大宗师在武林中的身份之尊,如今还会在此等人,纷纷对那使大宗师等待的人猜测不已。

有些与凌飞谷青两人具有深厚交情的魔头,就不断地向他们打听,终于被他们知悉大宗师所约之人乃是剑神父子。

所以袁君达父子还未进城,便已被人发现,而通告宇内双魔,他们才能在袁君达父子俩刚一进城时,便上前相迎。在他们放怀畅饮的时候,确实如大宗师所说的那样,消息早巳传遍了全城。

尤其那些昔年见过袁君达的人,并且晓得一点当年五大剑派之间恩怨的人,此刻才发现剑神未死,也就是二十年前与大宗师联手驱退金蜈天尊的铁心孤客。

以袁君达的双重身份和名望武功,早已是江湖上传诵的人物了,更何况他与大宗师相会之事,使得那些江湖好汉,黑道英雄,全都议论纷纷,认为当今武林这两个绝顶高手的见面,绝对不同凡响,甚而可以影响到今后的武林大局。是以在他们饮酒的时候,那些江湖人物已把整座松鹤楼外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有的是要瞻仰这两个武林高人的面目,有的是要打探消息,整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他们这一下楼,那些聚在楼外议论纷纷的江湖人物,顿时静了下来,齐都翘首向这边望来。

大宗师一见这种情形,哈哈大笑,道:“小袁,老夫说得不错吧?”

袁君达皱了皱眉,道:“龚老,我们这样,未免太招摇了吧?”

大宗师把嘴巴凑在袁君达的耳边,道:“这也是老夫的妙计之一。”

袁君达哦了一声,大宗师已拉住他的手臂,笑道:“我们兄弟多年不见,这下总得多聚几天,我们先休息两个时辰,晚上再换个地方痛饮一番。”

他们一行五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中,走进了平安居里面。

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一见他们进来,立即迎了上来,那掌柜的恭敬地道:“老爷子,方才这一会儿,又有不少人送礼来了,另外还有……”

大宗师挥了挥手,道:“这些都交给凌总管去办。”

他和袁君达挽臂进入客房里,袁中宇和谷青跟了进来,只有凌飞留在前面与掌柜的商讨那些礼物和拜帖处置方法。

袁君达一进了房,苦笑道:“龚老,你这么做,可把整个洛阳城都惊动起来,地方上还以为是京城的哪个大官巡视来了。”

大宗师道:“老夫这么做是有深意的,你们坐下来听老夫把详细的计划说一说。”

袁君达只见大宗师方才还是一脸的醉意,此刻却已恢复原状,脸上连一丝醉态都看不到了。

他心中微微一讶,等到看见大宗师坐在椅上,却把右手伸进桌旁的一个大缸里,他这才明白大宗师方才喝下去的酒,全都运功逼住,此刻再由指尖逼了出来,流回缸里。

他本想说笑两句,却见大宗师神色肃穆,知道一定有重大事情要商讨。

所以他也运起一口真气,把体内的酒液,全都从头顶蒸散,倏然之间,但见他的头顶冒起一股热气,整个屋里都是一片酒香。

大宗师赞赏地点头道:“小袁,你这两年闭门苦修,果然大有精进,较之老夫已经超出甚多了,这么一来老夫的计划更加圆满,再也用不着怕黎火飙的罗喉血箭了。”

袁君达谦虚了两句道:“小弟不知龚老的计划如何,然而依小弟原先的计划,这次破除天心教是我们,对付黎火飙的却是中宇……”

大宗师讶道:“你要他独斗黎火飙?他的功力虽是较上次在武当时精进不少,可是距离黎火飙……”

“龚老可以放心,”袁君达道:“中宇的驭剑之术已经练成,所差的只是一点火候罢了!”

他于是把自己早先所计划的办法说了出来。

大宗师颔首道:“你跟我的想法完全一样,天心教这些年只在暗地活动,并没有明着立教开坛,是以把各地分舵一一破除,绝不能置之死地,需得直攻总舵,把为首的人物除去才行,可是你却不知道黎火飙这些年训练不少毒人,那些毒人据说都是毒绝天下,刀剑不入,并且力大无穷,较之江湖高手,尤要辣手……”

“哦!”袁君达道:“那些‘毒人’竟是如此厉害?”

大宗师道:“老夫本来还不知道黎火飙会弄出这个花样来,还是上次在武当听到罗刹夫人提起的,后来再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才记起这种毒人的厉害来……”

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凛然之色,道:“那还是八十年前的事,老夫当时才出道江湖不到五年,有一次路过苗疆,见到江北霹雳堂的烈火神祝炎率同他门下的弟子,与毒门的掌门绿袍怪所率同的弟子们作殊死之斗。当时老夫非常诧异,不知道江北霹雳堂何时又与苗疆毒门结下仇怨,更不知他们双方曲直如何,是以没有插手,当然,这因为老夫也是出身邪道的关系,绝不能帮忙烈火神对付绿袍怪……”

他的话声稍稍一顿,继续道:“当时双方的战况激烈,惨不忍睹,那是因为毒门以使毒的功夫扬名天下,就是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也是毒物毒粉发出,使人防不胜防,而霹雳堂则是以火药之术名闻天下的,烈火神祝炎更是个火药王,全身到处都藏有火药,以致双方弟子死伤无数,惨状吓人……老夫仅只看了不到半盏茶的光景,便目睹有十四五人死亡,可见到双方争战之烈……由于毒门是创派于苗疆,他们弟子倾巢而出,大约有六七十名之多,而霹雳堂自江北远征苗疆,带来的门人只有二十多人,从表面上看,自然是毒门占优势,可是情势却不是如此,烈火神祝炎练成了一种弹丸似的爆破火药,东西虽小,威力却是很大,但见他一插手,便如霹雳初发,毒门弟子立即便有数人死亡,连尸体都是焦黑,所以毒门弟子死伤众多,没有一会儿便由优势变为劣势,甚而连他们所驱使的长虫百足虫等毒物都死伤不少……”

袁君达父子不知大宗师为何突然会说起当年毒门和霹雳堂的争斗之事,他们成名较晚,尤其袁中宇的年纪才二十多岁,对于八十年前发生之事,更加不知道了。

袁君达归隐武林有二十多年,虽然没有听过武林中尚有毒门这一门派,可是他却知道当年毒门之灭亡,必与当年的那一战有关,也必与今日之有毒人之事有关。

是以他没有打断大宗师的话,凝神听着大宗师继续道:“老夫当时见到双方死亡惨重,本想挺身而出,制止他们的争斗,可是看到霹雳堂的火药太过霸道,所以一直不敢前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已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敢情就在那时,我发现绿袍怪竟然不顾门下的弟子,逃回洞里去了,老夫身为邪道人物,对于绿袍怪的作为,真是感到羞惭无比,也不忍看到毒门弟子惨被杀害的情形,于是挺身而出。”

大宗师长长叹了口气,道:“老夫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原来以为绿袍怪是惧怕而选,谁知他却是去把他所训练未成的毒人唤出来,当时,我这一出现,使得双方搏斗中的弟子全都为之一愕,尤其是烈火神祝炎,他见过我一面,知道我的出身,还以为我是毒门请来助拳的,于是他立刻向我行来,想用言语试探我……

就在那时,我还没有回答祝炎的话,却突然见到从那个山洞里传来一声惨厉的叫声,接着,一个浑身碧绿,长着长毛的僵尸,飞也似地从山洞里奔了出来……”

他吁了口气,继续道:“老夫说那人是僵尸绝不过分,因为哪像是人的怪物,不但全身长满绿毛,连指甲也有数寸之长,他双腿行动之时,僵硬如铁棍,却又像风样的,足不沾地,两只手掌十指张开,就跟一具活僵尸没有两样……这具僵尸,一从山洞飞出来,首先便遇到毒门弟子,但见他五指一扬,已把那名毒门弟子天灵盖掀掉。

当时,那些霹雳堂的弟子还以为这个怪物是帮助他们的,立即发出一阵欢呼,土气更壮。

尤其是那些毒门弟子一见这怪物出现,纷纷吓得惊叫走避时,他们更加高兴,连忙追击而去。

哪知那具僵尸样的怪物,却是见人就是一爪,也不管他是属于哪一个门派的,正好霹雳堂的弟子迎了上来,顿时被他抓死五六个人……

烈火神祝炎见到这种情形,顿时为之大惊,立即大声呼喝,命令门下避开,谁知那怪物行动快捷,根本没人能够从他面前逃走得了的,老夫眼见他把手一扬,一股风飙发出,便使人倒地,这才知道那具僵尸已能发出毒风……”

他苦笑了下,道:“当时,我几乎吓呆了,尤其眼见烈火神祝炎向着那怪人奔去,举手发出几枚火药,却不能损害那个怪物分毫,反而被那怪物追到杀死时,我更是不知怎样才好……”

大宗师说及当年之事,面上似有余悸,道:“老夫一生之中从未遇见似那等恐怖的情形,眼见地上倒着七八十具尸首,而那绿毛怪物,竟然在祝炎发出的那等强烈的火药暗器轰击之下,略损皮毛,反而把在惊愕中的祝炎一爪抓死,使我骇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说到这里话语一顿,袁中宇脸上的酒意已全然诮去,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却已听得谷青问遭:“大宗师,那个怪物如此厉害,您老人家当时是如何对付?”

大宗师笑了笑,反问道:“你认为老夫怎么对付的?”

谷青道:“您老人家精通邪教十种大法,自然不是毒门掌门和那霹雳堂主所能比较的,想必那怪物一定被你老人家亲手击败……”

“说来惭愧,老夫当年虽然明了十大法门的窍诀,却是初练未熟,并且功力尚浅,若是动起手来,定然不是那个怪物之敌。”

大宗师道:“当时老夫强自镇定自己,眼见那怪物如飞扑来,正准备以死相拼,谁知老夫认为那已经死去的祝炎,却突然从地上跃了起来,满身血污地抱住了那怪物的双腿,唉!老夫当时眼见这种骇异怪绝的情景,真以为处身梦中,就在一惊之下,已听到一声巨响,祝炎血肉横飞,残肢飞溅,那个怪物也在一阵怪叫声里,全身起火,滚地而亡……

据老夫事后判断,祝炎在那怪物一爪之下,还能以身上所带之火药与敌共亡,是因为怪物身上中了霹雳弹后,怒极出手,没能伤中他的要害所致,所以才能奋起最后的力量,偕敌同亡,而那怪物在那等强烈的爆炸之下,只把双腿炸断,死于烈火之中,较之常人来说,真是不可想象之事,因为它在遭到火焚之后,身上的肌肤依然像钢铁般的强硬,而与血肉之躯不同……”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道:“老夫提起这段当年发生之事,乃是在罗刹夫人说到黎火飙那厮正在训练一种厉害无比的毒人时才想起的,据我的推测,那些绿毛怪物便是毒人了,我们将要面对这种刀枪不入的怪物,不得不筹谋对策……”

袁君达略一沉吟,问道:“龚老,看你的样子好像已经成竹在胸,你何不说出来听听?”

大宗师笑了笑,道:“老夫这些日子使尽脑汁,拟定了两个办法,一是等待罗刹夫人来此,她曾说有办法消灭那些毒人,只要消灭了毒人,黎火飙就好对付了!”

袁君达摇头道:“这个办法我不赞成,无论如何,我不愿意依靠她……”

大宗师笑道:“我还没问你之前,便想到了你一定不会答应让她插手此事,所以我又拟定了第二个办法,那便是趁黎火飙以为我们在此饮酒相聚,未及采取行动时,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雪山,直捣贼窝……”

袁君达道:“这是兵家所谓的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之策,方法是对,可是人手……”

“老夫早已传出我的符令,命凌飞从江湖中成名的黑道高手里挑出武功最好的十名精锐,叫他们分开来赶去大雪山下,等候我们会集命令。”

大宗师道:“至于对付毒人的办法,我也命人去江北把霹雳堂目前的堂主祝一夫请到,要他准备起火燃烧的火药……”

“哈哈!”袁君达笑道:“龚老,你既已决定怎么做了,为何还故弄玄虚,说是问我的意见……”

大宗师也笑道:“我派人去请祝一夫时,用的是你的名义,如何能不告诉你呢?不然以后人家说我这个大宗师竟然假冒剑神之名,搬请救兵,岂不对我名誉有损?”

“哈哈,龚老说笑了!”袁君达道:“请问龚老,我们何时动身?”

大宗师道:“依我的意思,我们一找到你,便立刻动身,当然,我原先的意思是假如要很久才找到你,那么便采取第一个办法,如今你既已赶到,就采用第二个办法了,所谓兵贵神速,我们最好立刻动身,不过……”

他的语声一顿,望了望袁中宇一眼,道:“你预备让中宇跟黎火飙交手,恐怕……”

“龚老,你是怕中宇的功力不够?”袁君达笑遭:“你何不亲手试试他?”

大宗师微微颔首,目光凝注袁中宇,道:“老夫曾经说过未来的武林是属于你的,我也相信我的眼光没有看错,不过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金蜈天尊,关系整个武林,所以我想试一试你,看看你这些日子的成就如何……”

他在说话之时,已运起功力,向着袁中宇缓缓逼过去,那股强劲的劲道,在无形中逐渐增强,使得他的气势如同一座庞大的山岳,向袁中宇压下……

轰中宇凝聚心神,运起全身功道,抗御那股缓缓压来的无形之山。

大宗师起先只施出五成功力,一遇见袁中宇运功抗拒,便渐渐加强压力,在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他已提起全身八成的劲道,依然无法使得袁中宇离开自己的座位。

大宗师见到袁中宇额上已现出汗珠,却依然撑持下去,眼中闪出讶异的光芒,道:“想不到分别一个月来,你的功力精进如斯……”

就在他说话之时,袁中宇倏地沉喝一声,站了起来,长剑自然出鞘,一股寒森的剑气,笔直向大宗师射去。

大宗师脸色一凝,右手平伸,五指翕动,有似一个扇子样地展现开来,抵消了急射而来的那股锋锐的剑气,随那大笑而起,道:“好!好!老夫心服了!”

袁中宇收起了长剑,抱拳道:“大宗师,失礼了!”

大宗师道:“老夫真想不到你的进境如此之快,差点没有当场出丑,可见老夫确实是太老了。”

他自嘲地笑了两声,目光一转,落在袁君达的脸上,道:“他在短短的一个月里,成就如此惊人,莫非是你……”

袁君达含笑道:“龚老说得不错,是小弟每晚用少林的洗髓之法,替他打通全身穴道,再加上他自己肯下苦功,所以进境颇快,使得小弟心中颇为安慰。”

大宗师面色凝肃地道:“中宇,令尊这番苦心,希望你能够深深记住,今后绝对不可做出有损令尊声誉之事,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豪杰,才能获得武林共钦……”

袁中宇心中的感慨真是难以言喻,他觉得最近这些日子里,好似浓云密布,心情郁闷之际,如今总算见到了阳光。

他恭声道:“晚辈决不会忘了大宗师的教诲,与爹爹的爱护,此去一定尽力与金蜈天尊周旋,誓死也要除去竖贼,为武林除害。”

“有我跟你爹爹在,还会让你与他以死相拼吗?”

大宗师道:“反正此去大雪山,以最快的计算,也得半个月之久,在这半个月里,老夫再传你几手奇门的绝技,包管无人能伤得了你……”

他刚说到这里,凌飞已行了进来,躬身向大宗师禀告道:“禀报大宗师,车辆马匹,以及路上所需的干粮,全都准备好了,此外店里也都打点好,随时都可以动身……”

“嗯,麻烦你了!”大宗师道:“现在开始,我们全都在屋里休息,一等天黑,便立即从后门动身,直奔大雪山而去。”

天刚擦黑,大宗师和袁君达等一行五人,扮成商旅,分乘两辆马车,向大雪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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