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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索命金钱

卫广平、符孟皋等一行进入中条山脉,深入万山丛中,只见危峰插天,群举索退,绿映肩宇,苍翠欲滴。

日薄崦嵫,卫广平领着群雄到达一声严望边缘,塑涧深达卡数文,隐闻涧流咕噜声响。

勿闻薛灵燕一声惊呼,面色苍白,手指着壑底目露惊悸之色。

原来壑底流的不是涧泉,而是蛇虫蠕蠕爬动,意是满坑满谷,令人触臣凉心,至为奇观。

卫广平笑道:“程梦熊就隐居住在对崖,壑底蛇着惧系程梦熊独门视由禁制,诸位不要认为是障眼法,如涉险踏蛇横过塑谷,必遭噬毙,除非……”

严凌霄道:“除非什么?”

卫平望了群雄一眼,道:“除非能有人凌空飞渡越过三十余文壑谷,尚须落脚奇踏足裂隙,恐当今无此高人具此绝高轻功飞越壑谷。”

叶胜不禁冷笑。道:“这也未必见得!”

卫广平闻言不禁一呆,道:“尊具有如此旷绝轻功么?卫某夫敬了。”

贾庆朗笑道:“程梦熊就住在对崖,我等如何前往!”

卫广平略一沉吟,道:“此人隐居后,从不与外间交往。亦不容陌生人朵访,那裂隙系崎岖羊肠小道,程梦熊畜有两只怪兽,力能生裂虎豹,更有重重禁制,从未有一人能踏入程梦熊所居,除了卫某例处,诸位在此暂候,让卫某先过。”说着在怀中取出一根墨绿色胡哨,就唇呜呜吹起。

他施展内家真力其声响澈云霄,飘遇山谷,鸣应如涛。

蓦地——

壑底潮水般蛇貂秀顿然停止,让出一条尺许通道,直至裂隙。

卫广平身如飞鸟跃下壑底,疾如流星飞奔,转瞬,杳失于石隙内。

那崎呕山径卫广平纵跃如飞,宛如弹丸跳掷,擎登一处崖角。

落足之处仅一块突出两尺方圆崖石,左右并无擎缘,下临绝垫。深不见底,对崖结有瓦屋五间,屋外松拍交搓,银耋凤舞。

两崖之间藉两条藤索可资擎手落足,擎越横波,藤索晃动,令人目眩神摇。

卫广平振声发出一声长啸,身如飞鸟穿空腾起,落足奇准,一点藤索,身形又起。

他施展晴蜓三点水绝乘轻功,七八个起落,飘然落在屋外松坪—上。

松下跃出两只遍体金毛人猿,见卫广平到来竟视无睹,闭着眼浸休在阳光下,情然自得。

屋内传出宏浑的大笑,道:“老酒鬼,是否静极思动,探望我这老不死的。”笑声中,屋内踱出一葛衣老叟。

巧手鬼医程梦熊方面大耳,色如朱砂,发已全秃,光可鉴人,两道霜眉斜垂双耳,虎目狮鼻,五部银鬃垂腹,高大奇伟,背部微沤,貌像神威凛凛。

卫广平笑道:“我这老醉鬼无事不登三宝殿,给你一个迅息,这一两日有好朋友来访,先行容知,以便让你作准备!”

程梦熊闻言面色一沉,道:“老醉鬼,你知老朽已与世绝缘,不再过问江湖是非,倘妄念走近草芦,必死无疑。”

卫广平笑了一笑,道:“这个我知道,但找你的人着实不少,一个应付不慎,恐身败名裂!”

“来找老朽的是谁?为了何故?”

卫广平淡淡一笑,道:“宫廷皇子,大内高手及江湖群邪!”

程梦熊目中神光逼射,纵声大笑,道:“老朽逃尘避世,是惧怕宫廷势力么?”

卫广平正色道:“若来人以礼相见,并有程兄当年行道江湖时信物,他们必有所求,恐程兄不易拒绝。”

程梦熊不禁面色大变,默然无语久之,发出一声太息道:“老朽昔年曾受恩于人,故留赠信物容后图报,未曾封刀归隐前,即一一报偿,并取回信物,但仍有三件信物无法收回,—则施恩于我之人,乃成名多年武林侠隐,事隔多年无求于我已撒手西归,再说是秉性耿介,施恩于人不望报日久淡忘,不复记忆,像老朽现在一般埋名荒山……”

卫广平道:“如此说来,程兄是真有三般信物遗留在江湖下?”

程梦熊面色沉重点点头。

卫广平摇首叹息,道:“如今宫廷皇子持信物求见程兄,恐程兄无法权衡拒绝所求。”

程梦熊不禁呆住,两目一翻,诧道:“三件信物均落在宫廷皇子手中,那真是匪夷所思之事,无论如柯,江湖系有认物不认人之规矩,老朽亦不能食言,只有勉强为其出山一行了。”

卫广平正色潭:“据我所知,三件信物均落入宫廷皇子之手,不过其中一件大内高手奉命持来求见程兄,却为正派传递士截获,但不知三件信物是什么?”

“一枚玉匙,一片金钱,一只银簪。”

卫广平望了程梦熊一眼,道:“三件信物有别,想来受恩亦有轻重之分了。”

程梦熊不禁面现惊异之色道:“老醉鬼真个料事如神。”

卫广平道:“看来‘玉匙’一至,程兄虽心非所显,也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天幸为正派侠士夺获。”

程梦熊心头不禁狂喜,欢愉于色,倾又转黯然,叹息一声道:“虽为正派高人所得,不知玉匙用处,于我无求,其他二件信物若至,老朽自不能拒绝出手了。”

“那么‘玉匙’相求,即可严矩宫廷皇子了。”

程梦熊神色黯淡,连连搓手,苦笑道:“天下是哪有如此巧合,二件信物同时出手,令老朽左右为难,信物虽有受恩轻重之别,但不能不服,否则,老朽垂暮之年,行将就木,千万不能信誉荡然无存。”

卫广平道:“我这老醉鬼心计向来有逊程兄一筹,这等为难之事平生仅见,你既无法善其后,怒我亦是无计可施,但与同石尚有许多武林正派高手,现在谷外相候。”

程梦熊不禁勃然变色,怒道:“倘须用武坚拒宫廷好手武林群邪,老朽怎须人相助,但老朽委实不愿施展排教李代桃僵大法至人于死,老醉鬼,解铃还是系铃人,善言遣之离去,毋使老朽为难。”

卫广平冷笑一声道:“若来人中持有玉钥呢?”

程梦熊猛然楞住,叹气道:“纵然持有玉钥,如有所命,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但也须候老朽报却其他二件信物所求之事办妥以后。”

卫广平嘿嘿发了一声森森冷声道:“那持有:玉匙,正派英侠,智若诸葛,倘可为程兄思出两全其美之策,免程兄身败名裂,难道你也严拒相见么?”

程梦熊虎目一瞪,逼射威棱,厉声道:“这话是你说的,如有一言不实,休怨老朽不念旧谊,辣手无情。”

卫广平哈哈大笑道:“你虽无情我岂能无义,如非为体,我这老醉鬼岂能不辞辛劳迢迢奔波千里。”

程梦熊闻言,心内好生感动,面色转霹,霜眉微皱,笑道:“令友若能渡过万蛇谷,老朽当破例接见,否则,只准待有‘玉匙’之人来此草庐。”

卫广平道:“程兄能否僧我这老醉鬼同至蛇谷一行如何?”

程梦熊微笑颔首,双双身形一跃,凌空拔起,沾足藤索,几个起落掠至对崖,只见两条身形如飞奔至蛇谷石隙口上立定,凝目望去。

符孟皋及群雄尚在对岸立候,卫广平提聚一口真力。朗声诺:“贾老儿,程兄在此迎候,诸位只须设法越过万蛇谷就是。”

符孟皋闻言不禁微笑,见活丧门贾庆等面现为难之色,遂取出身旁“神木令”,与贾庆道:“补木令万邪不侵,由贾大侠率领跃下壑谷,必可安然横渡。”说着两足猛然一端,身形刺空斜斜飞出。掠越塑空而去。

群雄不禁心神大震,暗捏着一把汗为符孟皋提心吊胆,补行无影堑九明道:“轻功再高,也无法一口气横越三十余丈过于谷。”暗责符孟皋好高逞强。

只见符孟皋穿出三十丈外,真力渐趋衰竭,身形微向下沉之际,突然两足交互一踹,身形陡拔起七八丈高下,躯体蜷曲,施展神龙十八翱奇绝身法,凌空急翻出十数斛斗,又横越七八文距离,猛地一弹,身形疾射如管,化为“天禽百旋”身法,两臂扩张如翼,宛若风中黄叶般飘然坠向对崖石隙边沿。

卫广平不禁瞧得目瞪口呆。

程梦熊赞道:“好高的身法。”

群雄中对崖瞧得逼真,暗暗喝采。

活丧门贾庆高声喝道:“诺位请紧随贾某。”身形一跃,疾如鹰隼落下谷底。

蓦见万蛇如遇克星,向四外进窜飞逃,立时空出五六丈方圆。

群雄鱼贯跃下,紧随贾庆走去,所经之处万蛇中分二十余丈距离,不消片刻,即已横越而至。

程梦熊目睹贾庆手中神木令不胜惊异,张口欲问贾庆来历,但见贾庆将神木令交与符孟皋手中道:“原壁奉赵!”

程梦熊捋须大笑道:“原来少侠竟是武林前辈奇人侠丐尊者衣钵传人,难怪身负旷绝武学,老朽前导,容抵草庐再行叙话。”转身疾掠而去。

巧手鬼医程梦熊结庐五间,宽敞异常,窗明几净,丘望风涛犹置于枕席,置身其境,尘虑尽涤。

设宴款待群雄,山珍兽肉,野疏佳酿,味腴可门,别有风味。

席间,活丧门贾庆忽道:“程老英雄,你傲啸林泉。悠然物外,不沾江湖半点是非,节操风范,令我等不胜欣羡景仰,但老前辈将一身绝学随之黄土,未免可惜。”

一言似勾起程梦能无限心事,太息一声道:“程某非是不愿将毕生所学传人,怎奈与诸位处境大不相同,祝由一道,迹近邪法,若传之非人,必贻害非浅。”

卫广平笑道:“但程兄一身武学,通神医道,遁甲奇门,皆冠绝江湖,亦要随之葬入六尺桐棺中么?”

程梦熊微微一笑,目兴落在符孟皋面上,凝视了一眼,道:“符少侠,如瞧得起老朽,请以本来面目相见。”

符孟皋道:“老英雄的神目如电。”说着揭下面具。

程梦熊目睹符孟皋玉树丰神,不禁暗赞道:“好人品!”当了微笑道:“不瞒少侠说,老朽未及弱冠,即奉师命行道江湖,血气方刚,年少气盛,树下强仇大敌,几乎丧命,如非侠丐尊者前辈施救,那有命在,大恩未报,何况又有传艺之得,是以耿耿难忘,老朽意欲将一身所学传授于少侠,不知少侠如何?”

符孟闻言立起,程梦熊已知他心竟,忙道:“老朽为了却一件心事,转授即是奉恳,并非收徒传艺,少侠如不见拒,你我不妨以弟兄相称。”

群雄均面现喜容。

符孟皋道:“这个如何使得?”

卫广平道:“程兄言出无改,少侠就不必推辞了。”

程梦熊敬了群雄一杯酒后,道:“老朽武功虽略有成就,但比起符少侠无异班门弄斧,然无涓涓细流即无以推成江河,将一已之得略供蔷尧,符少侠兼收并蓄,发扬光大,他日冠冕武林无疑。”

符孟皋赧然答道:“微末之技,怎能与老英雄相提并论,若不嫌驽钝,请不吝教诲,则不胜幸甚。”

一连五日,通臂人猿诸鸣霄等大内高手尚未寻至,但这五日符孟皋与程梦熊相处一室,废寝忘食,获益匪浅。

符孟皋以过人智慧,闻一得十,习得程梦熊一身所学神髓。

第六日正午,对崖突随风传来一声猿啸,群雄即知宫廷高手寻来。

符孟皋身形疾掠如飞向万蛇谷奔去。

只见对崖立着十数人,由通臂人猿诸鸣霄为首。

符孟皋向一只金毛猿一打手式,此猿深通人性,能知人言,当即会意,跃下万蛇谷。

万蛇立时中分,让人猿通行。

诸鸣霄等人目睹万蛇流奔,不禁神夺魂摇,骇然变色,忽见金毛人猿疾如星飞电射横掠,身形一鹤冲天拔上崖来,更是一惊。

突闻对崖传来符孟皋语声道:“你们来到万蛇谷则甚?”

诸鸣霄高声答道:“在下诸鸣霄,奉四皇子之命,手持程梦熊老前辈当年金钱信物求见程老前辈。”

只闻对崖答道:“既有信物,请随着灵猿同行,但仅限诸老师一人,请诸老师取出与灵猿一看。”

诸鸣霄冷哼一声,在帖身囊中取出一枚金钱,钱上镌有八封云雷符篆。

灵猿望了金钱一眼,以毛茸茸巨掌向诸鸣霄招了一下,示意紧随它去,身形一跃下崖。

诸鸣霄忙疾跃而下,饶他是江湖巨擎,目睹蛇貂满坑满谷,清滑滚动,也不由惊目骇心,胆颤魂摇,紧随着灵狼驰去。

到达石隙小径,符孟皋已失去踪迹,诸鸣霄不逞寻视,紧跟着灵猿纵跃如飞,候对崖程梦熊芦屋入眼,不禁一怔,骇然失色。

只见灵猿身形腾空,沾足藤索上,起落如飞,转瞬便已范在对崖。

诸鸣霄昏时有此能耐,但揣摸不出程梦熊对他究竟是何用心,若半途使坏,自己必粉身碎骨,死无对证,一念甫生,不禁泛上一股奇寒。

猛然钢牙紧咬,把心一横,身形疾腾拔起乃占上藤索,施展八步凌波身法,到达对崖。

诸鸣雷定了定神,只见屋内飘然走出一秃额银发,形态魁梧老叟。忙抱拳一揖,笑道:“在下请呜霄拜见程大侠。”

程梦熊道:“尊驾手持老朽昔年信物欲有何求”,声如洪钟,面色凝肃。

诸鸣霄躬身答道:“在下奉四皇子之命,邀请程大侠入京,四皇子爱才若渴,至于为了何事,在下无法预料。”

程梦熊神态冰冷,道:“既有老朽信物,老朽只能随同尊驾前往京师,但仅现一事,办了后老朽立即回山。”

诸鸣雷心头狂喜,答道:“这个在下知道。”

程梦熊又道:“老朽又有风闻,昔年老朽信物三件,均落在宫廷之手,相继奉命赶来此处邀请老朽出山,尊驾来时是否有人跟踪?”

诸鸣霄道:“程大侠之言均系实情,各皇子派为高手均在中条山中觅访大侠居处,在下形踪慎秘,幸末被人蹑踪,万望程大侠即随在下离山,可免无谓纠缠。”

程梦熊哈哈大笑,道:“老朽不能说走就走,荒居亦要稍作安排,明晨动身如何?”

诸鸣霄自杳花村别了烟霞酒徒卫广平后,发现有人尾随,一路疾奔,故意飘忽行踪,欲甩开追踪,有几次惊险万状,死里逃生,所幸追踪之人不愿他死,以免失去线索,费尽艰辛,才到碍中条山。

如今闻言,心头忽生患失患得之感,万一追踪之人寻来此处,他们手中又待有程梦熊信物,后果不堪设想,但又碍难出口,只有抱拳笑道:“承蒙大侠首允。在下感激不尽。”

程梦熊面色一寒,沉声道:“老朽为偿却昔年恩怨,认物不认人,尊驾若无信物,无法生离此处,老朽要认明尊驾携末的是否当年信物。”

诸鸣霄速然取出金钱。

程梦熊接在手中反复端详了两眼,自言自语道:“此物已离开老朽身旁有一甲子了,睹物思人,能不伤怀。”复又交回诸鸣霄,接道:“两只灵猿桀傲不驯,老朽之徒不愿老朽离山,尊驾留居在此恐难免忤犯,尊驾请回,明晨请在万蛇谷对崖相候老朽就是。”言毕转身步入屋内而去。

诸鸣霄心中大急,唤道:“程大侠……”

忽见那只灵猿狞牙铮铮出声。毛掌示意自己离去,暗暗怒道:“畜生,老夫如不看你主人之面,定要你丧生在掌下。”

屋角突转出一个面目歼蛰的少年,向诸鸣霄冷冷发出一声轻笑,道:“诸老师,别看体是武林成名高人,真正动起手来比这头灵猿还技逊一筹。”

诸鸣霄闻言胸中不禁怒火沸腾,成名以来几曾受过如此奚落,不禁厉声道:“阁下也太目中无人了,一个畜生,纵然通灵,能有多大火候。”

少年道:“诸老师不信就不妨一试。”说着望着灵猿笑道:“诸老师是客,最多点到为止,不可出手伤人。”言毕转身走向屋后隐去。

这分明视自己如同无物,动手必败,诸鸣霄闻言气极,心肺欲炸,再一看那灵猿,只见已畜势望敌,目露不屑之色,怒喝一声,道:“看招!”

右掌一式“出岫行云”劈向灵猿左乳。

出招迅快如风,掌势堪近,忽望回飞撒,左臂猛伸,五指已迅如电光石火抓向灵猿胸腹,递出五缕劲风,锐利如刃攻去。

诸鸣雷手臀特长,两臂或伸缩自如,他这一招辣毒异常,换在别人,早洞胸裂腹,横尸当场,怎知手指触及灵猿躯体如触金石,不禁大惊。就在这瞬息间,灵猿右掌一翻扣向诸鸣霄左臂,左手撩向诸鸣霄下阴。

灵猿看出诸鸣霄用心狠毒,亦还以颜色,手法奇奥迅快,诸呜霄身形一晃,仰身倒窜疾闪开去,灵猿指风划过衣角,竟撕下五尺许随风飘下塑谷,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恼羞成怒,猛泛杀机,一退又进,掌势如山,展开一套迅厉的掌法。

灵猿亦快打快攻,纵跃如电,掌法奇诡。

片刻过去,一人一猿交手已过了十回合,突然灵猿右臂穿飞翻出,神奇已极。

摹然之间,诸鸣霄想不出如何化解,只觉腕脉一麻,右臂已被灵猿五指钢爪扣住。

忽闻室内程梦熊一声大喝道:“不许胡闹,诸老师,孽畜无知忤犯望请海涵,孽畜,速速送客。”

灵猿闻声候松五指,转身跃向藤索,掠往对崖而去。

诸鸣霄一脸悻悻之色,双肩微振,身形穿空而起,右足落向藤索。

藤索本两端固定,绷得笔直,强风猛吹仅晃移分寸,不虞失闪,但诸呜霄右足望索沾实时,突然山谷间起了一阵强烈飒风,宛如万马奔涛,藤索猛地移开五寸许,诸鸣霄一足关空,一声惊呼,身形往万丈深渊坠去。

诸鸣霄暗道:“我命休矣!”正欲变换身法,欲险身求生,只见崖下突腾起一条身影将他抱住,别一只手一擎藤索,如同飞鸟腾空穿起,倏忽之间,已落向对崖放下。

俟诸鸣霄惊魂才定之际,相救之人已返身纵向对崖,目睹那人背影,正是那神态秆挚的少年,不禁暗叫了声:“惭愧!”

转眼望去,只见那头灵猿在收牙直笑,暗骂道:“孽畜!”望灵猿飞奔而去。

灵猿掉面继续纵跃如飞,到达石隙裂口,对岸传来一片喝晚声,诸鸣霄凝目望去,发觉自己手下与追踪之人在激烈拼博,杀声震野,刀光剑影,作殊死之战。

灵猿趁他怔神之际,冷不防环臂抱去,跃下万蛇谷,疾奔向对崖,身形拔起了上崖去。

诸鸣雷身形尚未落地,猛一弹身,直望拼搏之处扑去,耳闻连声惨降,发现自己手下伤亡殆尽,来人之首正是乾坤处士武显扬,不禁大骇。

只听武显扬沉声道:“诸老师,别来无恙。”诸鸣霄发现已被围,昔年闯荡江湖时,曾与武显扬有一面之雅,但宫廷盛传武显扬早已物故,乃干面神儒石诚伪装,此刻敌对之势已明,不便询问来人来历真假,冷傲一笑道:“武大侠,诸某手下与大侠无怨无仇,为何心狠手辣,悉数歼戮?”

武显扬淡淡一笑道:“并非武某辣手心黑,而是你那手下恃宫廷之势先行动手,武某忍无可忍,何况此行成败关系至巨,故不得不斩草除根。”

诸鸣霄身形上凛,道:“看来武大侠亦要对诸某施展辣手了。”

武显扬微笑道:“这倒未必,端视诸老师合作与否?”

诸鸣霄微微一怔道:“武大侠此话何意,请道其论。”

武显扬道:“诸大侠是否已见过巧手鬼医程梦熊?”

“不错,诸某已面见程梦熊。”

“然则程梦熊为何不与诸老师同行。”

请鸣霄道:“程梦熊须略作安排居处,明晨与诸某借同人京。”

武显扬淡淡一笑道:“这样说来,四殿下必已恳求程梦熊能为他着手重大阴谋,可否见告?”

诸鸣霄哈哈大笑道:“如此重大之事,四殿下怎可为诸某预知,诸某不过手持信物奉命邀约程梦熊进京罢了。”

武显扬望了诸鸣雷一眼,道:“那么金钱信物仍在诸老师怀内么?”

诸鸣霄闻言心神猛骇,面色大变,干咳一声道:“不瞒武大侯,那枚金钱已交还程梦熊了。”

武显扬不禁放声大笑道:“武某并非三岁无知玩童,尚未言明何事,焉有将信物交还之理。”说着面色一沉,厉声道:“金钱仍在诸老师怀中藏着,请速交与武某,武某网开一面让你逃生。”

请鸣霄深知如不献出必然凶多吉少,然江湖中人习性宁折不弯,而且受四殿下重托,岂可功败垂成,程梦熊如重承诺,必不让自己丧生于他所居咫尺外,心念一定,朗笑道:“诸某实话实说,决无半点虚假,倘或不信,何妨当面请问程梦熊就知。”

武显扬闻言不禁将信将疑,道:“金钱真个未在诸老师手中么?”说时目中神光泛出森厉杀机。

诸鸣霄心神一震,冷冷笑道:“程梦熊就住在对崖,对武大侠一举一动,洞察无遗,绝不会让诸某丧生在此,武大侠固可逞一时之快,但招来杀身大祸。”

武显扬暗觉此话并非危言耸听,淡淡一笑道:“除非诸老师能改变心意!”

诸鸣霄不禁一怔道:“诸某已说过金钱信物不在身旁,四殿下谋求之事茫然不知。武大侠如与四殷下易身相处,请某决难相信武大侠曾将机密……”

武显扬冷不防右掌迅疾无伦向诸鸣霄面门拂去。

诸鸣霄立时警觉,右臂一式二郎担山封去,但已迟了一步,但觉一片奇热如焚扑面袭来,真气回逆窒息欲倒。

武显扬迅疾无比搜觅诸鸣霄全身,并无什么金钱,不禁呆了一呆,暗道:“莫非诸鸣霄之言并未半点虚诳。”只觉此事内中必有蹊跷,相求之事尚未明言,应允与否亦未确定,信物就被收回,焉有是理,认定诸鸣霄将信物埋藏在对崖秘处,明晨与程梦能动身时再予取出。

乾坤处士武显扬略一沉吟,取出一粒药丸喂在诸鸣霄口中。

须臾,诸鸣霄醒转,冷笑道:“武大侠为何突发善念,将诸某救活。”

武显扬道:“留吓你活命,可与武某等同往去见程梦熊。”

诸鸣霄即道:“武大侠取得金钱,要我诸鸣霄何用?”

武显扬闻言就知内情有异,面色大变,道:“老朽搜遍诸老师全身,并未发现有什么金钱?”

诸鸣霄暗道:“我将金钱密藏于夹褓内,钱身本薄,又靠近衣钮,也许武显扬疏漏并未搜到。”暗暗欣喜,正欲出言证他所说已还程梦熊之言不虚时,蓦闻身后密林腾起一声清澈长啸,人影如魅纷纷疾掠而来。

武显扬瞧出来人正是七皇子之师太极慧剑佟景贤,率领本皇子门下一千高手,不禁心头暗感骇异。

太极慧剑佟景贤身形倏止,目注谱鸣霄微笑道:“尊驾当是四殿下亲信侍卫诸鸣霄老师么?”

诸鸣霄答道:“不错,在下正是诸呜霄。”

佟景贤道:“不知诸老师可否交出金钱信物?”

诸鸣霄不禁心神猛震……

太极慧剑佟景贤又微微一笑,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老朽虽是七殿下授艺师傅,但决不偏私,诸老师交出金钱立即毁去,以免闯出滔天大祸。”

诸鸣霄道:“佟大侠之言极是,无奈金钱信物已为武显扬夺去。”

武显扬不禁大怒,厉声道:“诸鸣霄,你这话无的放失……”

诸鸣霄亦反唇相讥,厉声道:“我请某为你暗算制住。搜觅全身,将金钱搜去,你那同行均有目共睹,何况诸某手下悉遭毒手,可为明证,武显扬、你以武林名宿,正派高人自命,大丈夫行事磊落光明,敢做敢当,如今诿诬诸某无中生有,可见你也是名侠实盗,口蜜腹剑无耻小人。”

武显扬不禁气得肝肺炸裂,但此时此地百口莫辩,除了金钱并无搜获外无一不是事实,当下厉喝道:“诸鸣霄,住口!”

太极慧剑佟景贤面色一沉,冷笑道:“老朽赶来此处之际,亲眼目睹武老师暗算施袭,诸位请鸣霄搜觅全身,如说武老师未取金钱信物,有谁能信!”

武显扬无法辩明,与其越描越黑。倒不如相应不理,却冷笑道:“佟老师,你亲眼目睹武某在请老师身上取出那枚金钱么?”

佟景贤冷冷答道:“无论如何,那枚金钱总是在二位中一人身上,既然两位不赞成老朽将金钱毁去,那么老朽本除恶务尽之旨,恕我不能顾全武林道义了!”

诸鸣霄冷笑,道:“佟大侠舍本逐末,不智之极,倘佟大侠能除去巧手鬼医程梦熊,水除大害。为宫廷断绝阅墙之祸,功德无量,此其一,再毁去金钱亦无济于事,因尚有两样,此其二,如今诸某金钱信物被武显扬夺去,武显扬与佟大侠均是武林名宿,功力悉臻化境,不相伯仲,恐佟大侠虽操胜算,至于诸某更无足轻重……”

话声中,诸鸣霄突面色惨变,只觉心痛如绞,眼前发黑,仰面倒地。

太极慧剑佟景贤及乾坤处士武显扬不禁一怔,同往趋视,察觉诸鸣霄业已气息冰冷,撒手西归了。

诸鸣霄突然暴死,谅素遭人暗算所致,但佟景贤、武显扬自己心理明白自己这方绝无人敢作出此事,那却是为何呢?

佟景贤不禁望了武显扬一眼。

武显扬从他眼神内,即知佟景贤存着什么心意,不禁怒极,厉声道:“佟老师,莫非疑心武某所为!”

佟景贤冷冷一笑,道:“武老师未免作贼心虚,诸鸣霄适才罹受武老师暗算,心脉脏腑已然重伤,虽被救醒,但终不免一死。”

武显扬本怒容满面,闻官长叹一声,道:“佟老师,试问武某既搜出金钱信物,何必又救转诸鸣霄?”

佟景贤不禁楞住,暗道:“此言委实不差。”目露诧容道:“那么金钱何在?”

武显扬详细叙出请鸣霄由对崖灵猿背负渡过后经过叙出。

佟景贤道:“佟某也不信金钱已交回,说不定程梦熊当着信物既不便食言拒绝,又不甘为宫廷效力,故命灵猿趁着护持诸鸣霄之际趁间窃去!”

武显扬道:“武某却也有此推测,但诸鸣霄乃威震百奥、驰名八闽的顶尖高手,灵猿在他身上动了手脚竟懵然无知,未免不合情理!”

佟景贤道:“这样说来诸鸣霄定顾知你我等必生心劫夺,藏在对崖秘处了。”

武显扬颔首道:“正是!武某也赞成格老师之见,将金钱毁去,为今之计,你我要如何越过万蛇谷,寻觅金钱或径自打那程梦埃,合力戮杀,永绝祸害!”

佟景贤望了武显扬一眼道:“武老师,这是你由衷之言么?”

武显扬正色道:“佟老师,你我均是年逾古稀,武林知名人物,彼此虽交不深,但也有耳闻武某心性为人。”

佟景贤道:“进来盛传显扬已归道山,阁下乃千面神儒石诚易容伪装!”

武显扬闻言双眉猛震,宏声大笑道:“佟老师定为无稽之中伤之言所惑,若武某放了谣诼,指佟老师并非本人,而是其他江湖凶邪,侮老师如今作何想法?”

“佟某有人证明非虚!”

“难道武某就无人证么?”

佟景贤不禁默然须臾,微笑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终有水落石出之日,既然武老师与佟某心意不谋而合你我速去寻觅程梦熊去吧。”

武显扬微微一笑,手指谷下,道:“佟老师,如何跨越万蛇谷?”

敢情那太极慧剑佟景贤尚未目睹怪异骇目的奇景,不禁微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峡谷虽险,还不至难倒你我。”说着飘然走近崖沿,不禁一怔,冷笑道:“这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有何可惧?”

武显扬道:“虽是障眼法,却含有极厉害的禁制。”

佟景贤回面沉声;道:“有谁敢横渡万蛇谷!”

大内高手面面相觑,不吭一声。

武显扬道:“武某想出一策,不知可行否,不妨一试。”说着突提聚一口真气,高声道:“兄弟武显扬求见程老英雄,烦为通报。”

须臾——

只闻对崖传来清朗声,道:“程梦熊封刀归隐已久,屏绝世缘,拒不见外客,尊驾请回!”

武显扬道:“兄弟带有程老英雄信物,谅程老英雄不致见拒,有劳通报一声。”

“是何信物?”

“一支银簪!”

“请掷入万蛇谷自有蛇卸过来验明真假。”

武显扬不禁面色一变,高声道:“兄弟何信得过阁下?”

对崖传来哈哈大笑,道:“正如在下不能相信武老师身怀银簪一般。”

武显扬不禁呆住,面色异常难看。

突然身后远处飞掠而来七八条飞快的人影,来人正是蛇神滕风、千手鬼王、霹雳尊者陶彦、白骨殃神柳南等群邪。

佟景贤朗笑道:“诸位也已赶来了,万蛇谷有幸,难得诸位光临,膝老师,你有无妙策可驱逐万蛇”?滕风闻言冷哼一声,快步走来目睹壑涧万蛇潮涌水流怪异情景,不禁猛然一呆,沉声道:“此乃障眼法!”

佟景贤笑道:“这个悍某也知是障眼法,绝无如此之多的蛇蟒不竭不尽,但不知是真是假,膝老师武林尊称蛇神,稍施小艺,必可驱之无影无踪!”

滕风傲然一笑,道:“除去蛇蟒,滕某不费吹灰之力,瞧诸位神情欲望对崖而去,不知为了何故?”说着望地面狼藉尸体一瞥,双眉微皱。

武显扬道:“武某还是一句老话,合则两利,分则惧败。”将详情和盘托出,丝毫无隐。

千手鬼王道:“武林人物,恩怨分明,受人点滴,涌泉相报,程梦熊归隐已久,从不过问是非,但信物索报,那就大不相同,非但宫廷有非常之变,而且武林亦从此永无宁日了。”

滕风道:“即是如此,无异是说我等非程梦熊之敌,寻上门去不谛送死!”

“话不是如此说,应未雨绸缪,毋临渴掘井,程梦熊三般信物如被我等截获毁去,他永无再出之借口。”

膝风道:“那么我等找上门去,是何原故?”

佟景贤道:“证实诸鸣霄之言,倘程梦熊未索回金钱,无疑诸鸣霄将金钱藏在对崖。”

滕风略一沉吟道:“此言虽是极,但佟老师为七皇子授艺思师,程梦熊不出从此无后顾之忧……”

言尚未了,佟景贤朗声大笑,道:“诸君之位,天命攸归,实非佟某所能左右,倘或格某存有此念,怎会离开七皇子啸邀林泉,不问世事,虚耗十数寒暑,此次再出乃因七皇子罗受无妄之托,佟某相助澄清,就拿最近江湖掘起一隐名自称轩辕手人物而言,可见七皇予以前种种,滂怨集身,均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

蛇神滕风笑道:“但愿佟老师口能应心。”说着取一只短笛,吹出漫无韵律悸人笛声。

壑中万蛇闻声如遇克星,一霎那间奔窜无影无踪,涧底显出一片浅浅流泉。

蓦地——

上流头急洪暴涨,潮涌泄泻,转瞬喧哗嚼湃,水深达十数丈高,滔天白浪,情景立变。

佟景贤目光向大高手一望。

立有两人飞下,欲施展凌波飞渡轻功越掠壑涧,岂料两足一点浪头,只觉身形疾沉而下,转瞬没顶无踪。

岸上群雄不禁色变,面面相觑。

只听对岸传来一语声:“诸位方才谓有银簪信物须求见程老英雄,为何时至如今尚未见信物送来,分明谎言相骗,奉劝诸位,不要妄念涉过此崖,须知此崖步步均有杀机!”

水声似奔雷,但语声宇宇清晰送人诸入耳中。佟景贤冷笑一声,道:“佟某绝不相信去程梦熊居处仅有一条通径,我等分两拔沿着崖壑上下寻觅可越过之处,以旗花联络。”说着自领人向下游方向飞奔而去。

武显扬略一思忖,亦领同党向上游方向奔去。

剩下蛇神滕风等群邪无所适从,相望了一眼,千手鬼王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佟景、武显扬均心怀区测,口蜜腹剑,此去必遇险败退,我等不必随往。”说着望了诸鸣霄尸体一眼,接道:“光兄瞧武显扬之言不尽不实,诸鸣霄身怀金钱必为他搜去,依兄弟之见不如采取双管齐下之策,诸位可暗蹑武显扬等人身后,察明有何异谋,兄弟在此哲候。”

滕风诧道:“为何阁下独留在此?”

千手鬼王道:“若有手持玉匙银管信物宫廷好手来此,兄弟可及时截阻。”

滕风点点头道:“好!”率领群邪摄向武显扬而去。

千手鬼王身形隐入棒莽山石之后。

天色渐渐灰暗,暮瞑四合,天边悬挂一钩新月,山风狂疾,弥漫血腥刺鼻。

远处忽显出一条黑影,疾逾流星掠至涧谷前,隐约可见一身长聋立少年,面目均被黑巾蒙住,肩搭双剑,丝穗飘扬,炯炯若电目光由纱巾内逼射而出,慑人心神。

那少年凝目望向对崖久之,若有所思,突闻身后随风飘传入耳,阴冷语声道:“阁下来此凶险之地意欲何为?”

暗中飘然闪出千手鬼王。

少年头也不回,冷冷答道:“即知此地凶险,尊驾来此何为?”

针锋相对,千手鬼王顿被问位。

半晌,千手鬼王咳了一声,道:“阁下未瞧见满地狼藉尸体么?”

“瞧见了!”少年答道:“俱是尊驾毒手所杀的么?谅尊驾未必有此功力,须知死者均系四皇子门下高手。”他仍未回面,负手凝立望向对崖。

千手鬼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莫非此人就是新近名震大河南北的轩辕高手么?”心中烦生畏怯,愈发不敢冒昧出手,朗笑道:“阁下不愧神目如电,死者确是四皇子门下,但均为乾坤处士武显扬及同党联手歼毙,囊中信物金钱亦为武显扬搜去。”

少年闻言抨然心神一震,缓缓转望去,两道慑人眼神望了千手鬼王两眼,谈淡笑道:“在下只道是谁?原采是无量山主。”

千手鬼王目睹少年面蒙纱巾,不禁一震,抱拳笑道:“阁下是何来历,可否赐告。”

少年微微一笑,道:“武林末学,名不见传,敝姓王。”

千手鬼王道:“王少侠幸会。”

少年道:“如今武显扬何往,莫非已持信物去见程梦熊了!”

千手鬼王说出前情。又道:“王少侠,老朽认为武显扬有意避开眼目,绕道独自去找那程梦熊,如老朽意料不差,武显扬不知受了哪家宫廷皇子笼络。”

少年道:“在下也是如此想法,太极慧剑佟景贤亦来此处,武显近几年来恐逃不出佟景贤手处,在下来此亦欲瞻仰程梦综前辈风采。”

千手鬼王道:“阁下无程梦熊信物也是枉然。”

“武显扬手中信物不妨借用。”说着纵然一跃,向武显扬去向疾掠如飞而去。

千手鬼王不禁一怔,意欲追去,沉吟之下复又隐入暗中不见。

浮云掩月,大地一片昏茫。

片刻后,又如风疾飘掠至十数黑衣背刀人物,只听一个宏亮语声道:“看来,此系万蛇谷了。”

“由何见得!”

“否则诸鸣霄不会无故丧命此处。”继而高声道:“晚辈手持信物求见程老英雄?”

只闻对岸传来语声,道:“尊驾请跃下涧去,坦途无虞,区区在此接引。”

一条身影闻言一跃而下。

千手鬼王瞧出那是大内卫士统领风雷十八掌董浩棠,但不知奉了何人之命,心神微忖之际,但见董浩棠跃下涧去,更是一惊,疾如飘风掠向崖沿远处察视。

他不料董浩棠行动如此之快,传迅滕风等人赶来已是不及,只有静候情势发展。

董浩棠似已受高明指点,不顾汹涌奔涛奇身跃下,一落至水面,豁然中分一条通道,暗道:“排教禁制果然神奇。”身如离弦之弩望对岸疾奔而去。跃上岸隙。只见迎面人影一闪,现出一个面目森冷少年,一伸右掌,道:“信物何在?”

董浩棠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叉,望了少年一眼遍:“阁下请验明真假?”

少年接过端详了一眼,笑道:“不错。”随手交回董浩棠。

董浩棠接在手中,只听少年道:“尊驾请随我来!”

只见少年疾转身起,宛如飞鸿腾起,身法极高,董浩棠急随身后,一只银仍紧握在手中。

到得那陡壁悬崖上,不禁大惊,瞧出两崖只有两条藤索,相距数十丈,悬崖之下深不见底,只听少年轻笑,道:“尊驾有无把握藉此藤索施展上乘轻功到达对崖,须知一失足便是百年身,恕在下无法照顾。”

董浩棠沉声道:“这个无须耽忧,董某自付尚可勉强过崖,程老英雄就位在对崖么?”

少年道:“对崖有灯火处就是程老英雄所居,尊驾不可勉强,昏夜无光,不易辨识落脚之处。”

董浩棠大笑,道:“难道叫董某在此几立终霄,守候天明么。”

少年微微一笑,道:“尊驾豪气令人钦佩,但此索只容一人独往,还是尊驾先请……”

董浩棠道:“不是有两索么?”

少年道:“下面一索系防止藤索因偶发事故断落备用,目前用下索异常不便,因上索阻碍身形之故。”

董浩棠道:“即然如此,阁下先请吧!”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身形候提,人如飞鸟双足落在藤索上,张臂如翼,少年施展靖蜒三点水上乘轻功,腾跃如飞,到了中途,因强风猛烈,少年身形左右摇晃不止,几乎摔下谷去,董浩棠不禁为少年捏着一把冷汗。

只见少年左足一端,人已凌空飞起,盘旋三匝,风势稍定计落足藤索,疾如流星奔向对崖。

董浩棠定了定神耳闻对崖少年语声传来,道:“尊驾请过来吧,小心了!”

他小心翼翼,双肩一振,潜龙升天拨起,缓缓落向藤索,一沾即腾,掠至中途,谷风强烈,单足点上藤索之际,突然藤索一晃,身形疾沉而下,啊哟一声大叫。

哪知谷底突有一条人影冒出,伸臂将董浩棠接任,凌空腾起擎牢下索缘回原崖上。

董浩棠惊魂一定,抬目望去,原来是一支金手入猿,目光电射视了自己一眼,返身掠去。

只听董浩棠忽啊哟出声惊呼,原来紧握在掌中的银簪,在失足坠下谷中之际,不由自己松开手掌坠下谷中。

此刻,董浩棠不禁手足冰冷,宛如泥塑木雕,半响说不出话来。

蓦闻对崖少年语声传来,道:“尊驾安然无差么?晚间视力不明,夜风强劲摇动藤索,易睛失足,依在下之劝,不如明晨过崖为是。”

董浩棠高声,道:“董某刚才失足,一时不镇将信物坠入谷中。请问阁下是否可以寻觅么?”

那少年竟长叹一声,道:“草驾为何不将信物妥藏怀内囊中,谷深千尽,何况涧底怒泉檄湍,银簪必冲失,无法寻觅,如今寻驾作何处置。”董浩棠懊悔不绝,答道:“是否董某可面见程老英雄,信物经阁下辨试无疑,失手坠入谷底亦是实情,烦请通报一声,不论可否大德图后报!”

少年答道:“尊驾失去信物,在下碍难通报。尊驾不如请回吧!”

董浩棠强笑一声道:“董某奉有严令,岂能半途而废,只有坐候天明下谷寻出信物。”

少年答道:“此处碍难陌生人逗留,天明后尊驾如不返回,恐罹不测之祸!”语毕寂然。

董浩棠闻言不禁心中大急,高声道:“阁下可否酌情多容。”只闻天风送涛,啸掠如潮,并无人声回答。董浩棠只觉手足无措,半晌暗叹一声,忖道:“只有静候天明相机设法了!”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董浩棠心如刀绞,只觉生不如死,呆立在崖沿木然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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