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九公的碧血灵芝丸果具奇效。
时九公是医谷长老，也是天下武林公认的第一号神医。
他花了一段长时间才配制成的碧血灵芝丸，已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倘若没有这一百零八颗碧血灵芝丸，唐竹权现在极可能已经成为地府新客。
他没有死。
但他的伤势仍然未能复原。
龙城璧在黑夜中把唐竹权带到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清静，而是前来求医。
假如这里距离医谷并不远，那当然易办，只要把唐竹权载运到医谷，即使时九公不在谷中，也不愁没有医术精湛的大夫替他治疗。
但这里距离医谷实在是太远了，虽然龙城璧拥有碧血灵芝丸，可以暂保唐竹权的性命，但如此长途跋涉的旅程，对于伤者来说也是极其不利的。
所以，龙城璧不能不另谋他法。
虽然医谷神医驰名天下，但是除了医谷之外，江湖上仍然有不少医术精湛的大夫。
例如赌命怪医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夜已深，世间上绝大多数的人已在梦乡，但赌命怪医仍然没有睡。
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自从四十年前在情场上吃过一次败仗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任何的女人。
他被称为怪医，其中一个理由就是他永远不替女人治病。
有人曾问他：“倘若生病的人是你母亲，那又怎样？”
他的回答很爽快，也很绝：“一样不治，因她的医术比我更好，倘若连她都治不好自己的病，那是命中注定的事。”
事实上，他的母亲早已去世，所以这一问一答，也是多余之至的。
怪医也还罢了，何以又还得添上“赌命”这两个字呢？
这一点说来更是稀奇古怪。
他不但不替女人治病，而且也绝不替不懂武功的人治病。
任何人经他治好伤病，完全复原之后，一定要与他对拼一掌。
倘若病者胜了，固然平安大吉，一旦病者败阵下来，纵然伤病已癒，也势非被赌命怪医一掌活活打死不可。
赌命怪医从不勉强任何人来找自己治病。（当然这种事是无可勉强的。）
但任何人若要找他治病，就得首先答应这个条件。
曾经有人给他治好伤病之后，想逃避这一掌的考验，结果却给赌命怪医千里追踪，最后还是一命呜呼，死在他的掌下。
赌命怪医医术极高明，其医术据说甚至已不在医谷第一号神医时九公之下。
但他的医术高明，掌法更是厉害。
能够与他对拼一掌的人并非没有，而是实在不多。
所以，虽然许多人明知赌命怪医医术精湛，仍然不敢去找他求医，就是为了他这一条要命的规矩。
医谷第一号神医时九公已是江湖上著名的怪医，但比起赌命怪医，其脾气古怪的程度，还是相差甚远。
龙城璧在江湖上已不止一次听过有关赌命怪医的故事，他知道把病人带给赌命怪医，实际上是颇为冒险的。
冒险的不是带病人去求医的人，而是病者的本身。
近二十余年以来，不少病人给赌命怪医把伤病治好，但到头来也有不少人捱不起赌命怪医的一掌，又把性命丢掉。
虽然如此，为了这种事而找赌命怪医报仇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原因是因为彼此甘心情愿，赌命怪医从来都没有强逼别人接纳这个条件。
而且赌命怪医武功奇高，又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二）
龙城璧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仍然决定要把唐竹权带给赌命怪医，进行治疗。
当他找到了赌命怪医的时候，赌命怪医正在一间简陋的石室中宰杀一条金毛狐狸。
金毛狐狸原产于长白山，而这里距离长白山最少超过千里。
赌命怪医宰掉金毛狐狸之后，才板起脸孔对门外的龙城璧道：“你是谁？”
“晚辈龙城璧。”
“龙城璧？”赌命怪医彷彿无动于衷，又彷彿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虽然雪刀浪子龙城璧现在已名满天下，但像赌命怪医这种脾气古怪的人，他没有听过龙城璧的名字也绝不为奇。
赌命怪医缓缓地把金毛狐狸剖开，喃喃道：“这畜牲累老夫十几天没有好好睡觉，狐狸狐狸，果然狡猾。”
龙城璧没有说话。
他已看出，这一条金毛狐狸对于赌命怪医来说，是非常有用处的。
赌命怪医对于金毛狐狸很小心地处理，看情形他是想取金毛狐狸的骨骼，作为医药之用。
龙城璧没有看错。
金毛狐狸的骨骼，是赌命怪医的主要目标。
但这些骨骼有什么用呢？
龙城璧不知道。
除了赌命怪医之外，在这世间上知道金毛狐狸骨骼有何用处的人，可谓绝无仅有。
就算是时九公，他也未必知道金毛狐狸的骨骼有何用处。
金毛狐狸的骨骼一根一根地被拆去。
赌命怪医好像根本不理会门外还有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已受了重伤。
龙城璧初时还想稍候片刻，但是越看却越不对劲，忍不住对赌命怪医说道：“这里有个人受了伤。”
赌命怪医冷冷地道：“见怪不怪，何大惊小怪之有？”
龙城璧叹了口气。
他现在的脾气很好，因为他是有求于人。
为了别人的事，他往往可以忍耐很多平时不能忍耐的事。
倘若换上十年前，倘若现在不是为了唐竹权，他说不定立刻就会冲上前，先在这个不伦不类的怪医脸上打三拳再说。
但他现在没有打别人三拳。
就算反过来，赌命怪医要在他的脸上打三拳，只要他能把唐竹权的伤势治疗痊癒，他都宁愿忍受下去。
但赌命怪医没有揍他，却对他来个不理不睬。
如果此刻受伤的是他自己，他必已掉头而走，绝不会向赌命怪医继续央求。
但现在他不能走。
因为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唐竹权。
石室的门并不宽敞，而唐竹权的身材却是非常的庞大。
龙城璧忽然把唐竹权抬了进去。
他严肃地对赌命怪医道：“你若不救他，他就会死在这里。”
赌命怪医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依然在进行“拆骨”的工作。
龙城璧又正色道：“在下知道你的规矩。”
赌命怪医终于停手。
他转过脸，上下打量着龙城璧，然后又再对唐竹权仔细观察一番。
良久，他才对龙城璧道：“这个大胖子的伤势果然严重，但看来他已经食过某种罕世难寻的灵丹妙药，否则他早该魂归极乐世界。”
龙城璧频频点头。
“前辈好眼力！”
赌命怪医冷冷一笑，道：“老夫眼力如何，老夫心中有数，不必谬奖博取老夫欢心。”
龙城璧又吃了一记闷棍。
他又再忍下。
赌命怪医再盯了唐竹权一眼，接道：“他浑身都是肥肉，但你若以为胖子就一定能够捱得起老夫的一掌，那可是大错特错。”
龙城璧吸了口气，道：“他并不是寻常的胖子。”
赌命怪医冷冷一笑：“胖子就是胖子，除了昔年在北海决战九大飞鲨的海鲸王之外，老夫还没有见过一个比较像样的胖子。”
龙城璧一怔。
胖子就是胖子，又有什么像样不像样的？
但他随即明白，赌命怪医指的是武功，看来他一向都认为大胖子的武功是难以练得登峰造极，更加难以抵受得住他的一掌。
赌命怪医挥了挥手。
“你还是马上把这堆废物抬出去，别碍手碍脚。”
龙城璧就算是个泥人，也有土性，眼看唐竹权的伤势已有转沉之色，岂能就此放弃？
他当然不走。
“前辈若不把他的伤治好，在下决不离开。”
赌命怪医冷冷一笑：“老夫近来武功大为精进，一掌之威，绝非这个胖子所能抵抗，你若还不太笨，就该放弃这一场赌博。”
龙城璧截然道：“我不能放弃。”
赌命怪医道：“医了等于不医，救活等于杀了他，却又何苦呢？”
龙城璧叹了口气：“常言有道，医者父母心……”
“放屁！”赌命怪医冷笑。
他冷冷接着说道：“老夫可没有那种慈悲心肠。”
龙城璧忍不住道：“既然如此，前辈又何必苦研医术？”
赌命怪医冷笑道：“那是老夫的事，不必多问。”
龙城璧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替唐竹权治疗。”
赌命怪医嘿嘿道：“老夫已看准这个胖子绝对无法承受老夫的一掌，老夫又何必白费心机？”
龙城璧冷冷一笑：“但在下却相信他最少可以与前辈对拼三掌！”
“三掌？”
赌命怪医倏地大笑：“他可以承受老夫三掌？简直笑话。”
龙城璧道：“绝非笑话，在下敢用一切打赌。”
赌命怪医盯了龙城璧一眼，道：“你好像是个连命都敢赌掉的赌徒。”
龙城璧道：“也许是的。”
赌命怪医冷冷一笑，道：“可惜就算你的赌瘾再大百倍，老夫也没有这种兴趣奉陪。”
龙城璧神色一凛：“前辈的意思，是不愿意动手替这个伤者治疗？”
赌命怪医看着自己的手，缓缓道：“老夫现在很忙碌，这种小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龙城璧咬牙道：“人命关天，怎能算是小事？”
赌命怪医道：“老夫说不治就是不治，再在这里赖着不走，可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龙城璧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对躺在地上的唐竹权说道：“你的运气实在太差，我可也没有办法……”
龙城璧真的已没有办法？
不！
雪刀浪子虽然不是个鬼灵精，但有时候也会动些鬼灵精都想不出的主意。
他已有了一个主意。
那是一个将会很有效的好主意。
（三）
赌命怪医又再对龙城璧来一个不瞅不睬。
他又再不断地把金毛狐狸的骨骼拆出来。
倏地，龙城璧脱口高声大叫：“小心野狗！”
赌命怪医正全身贯注整理金毛狐狸的骨骼，突然听见这四个字，不禁真的吓了一跳。
这里附近的确常有野狗出现。
野狗最喜欢咬吃骨头，而金毛狐狸的骨骼，对于那些野狗来说，无异是一种极大的诱感。
随着龙城璧的那四个字之后，赌命怪医已觉得背后左方一阵劲风传至。
赌命怪医大怒，反身便是一掌拍出。
他的掌法刚猛急劲，这一掌拍出之势，的确惊人已极。
别说背后扑来的是一只野狗，就算它是一条雄狮，恐怕也得立刻头裂骨碎折颈而死。
但赌命怪医这一掌刚拍出，便猛然觉得不对。
背后左方确有一团黑影向自己扑至，但那绝不是一条野狗，也不是雄狮，而是一件蓝色的短外衣。
那是龙城璧的衣服。
在此同时，赌命怪医的右方，一条飞快的身影急迅地掠过。
赌命怪医倏地怒喝：“龙城璧，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反应已绝不能算慢了，当他知道自己上了别人大当的时候，左掌已连随出击。
蓬！
好雄浑的掌力。
但龙城璧早有所备，岂会中掌？他的身子凌空一翻，居然从赌命怪医的头顶一跃而过，像只轻巧的燕子般穿门而出。
赌命怪医脸色骤变。
他的金毛狐狸，已经落在龙城璧的手中！
赌命怪医这一次输了。
他输了一只金毛狐狸。
正如世间上绝大多数的赌徒一样，输了的时候总想再赌下去，希望一下子就把输掉的赢回来，甚至是反败为胜。
赌命怪医立刻扑出门外，连环十五掌，一掌紧接一掌攻出。
但龙城璧采取以静制动以柔制刚的打法，任由赌命怪医怎样疯狂追击，他只是一味闪避游走，绝不与他硬碰。
赌命怪医出掌速度奇快。
但龙城璧早已立下主意，只用智谋与轻功与赌命怪医周旋，而他的轻功身法，却是使到赌命怪医为之诧异不已的。
十五掌攻出之后，他知道龙城璧并不容易对付。
他打算再展奇功，压逼龙城璧。
但龙城璧却在这个时候亮出了风雪之刀。
雪刀一亮，赌命怪医的眼色变了，他忍不住脱口道：“好刀！”
风雪之刀当然是好刀。
但龙城璧亮刀也并不是用来对付赌命怪医，他对付的是一根树枝。
这一根树枝原本是在地上的，但雪刀轻轻一挑，树枝就向上直飞起来。
刷！
一阵刀光乱闪，树枝竟然在一刹那间，被削成无数片。
赌命怪医冷笑：“果然有点伎俩，但老夫还是不服！”
他举掌又要挥击龙城璧。
但龙城璧却一退三丈，淡淡道：“前辈武功不凡，在下岂敢班门弄斧？”
赌命怪医冷喝：“胡说！你几曾把老夫放在眼内？”
龙城璧叹了口气，道：“在下此举，也是为势所迫，绝非有意冒犯前辈。”
赌命怪医道：“你若不把金毛狐狸放下，老夫决不动手替那胖子治疗。”
龙城璧目光一亮：“换而言之，前辈已愿意替唐竹权治疗伤势？”
赌命怪医想了一想，却依然摇摇头，道：“不行，老夫没有空，也没兴趣。”
龙城璧脸色一寒。
“前辈若是坚持不肯出手相救，这一只金毛狐狸恐怕将与树枝同一命运。”
此言一出，赌命怪医的脸色又是一变：“你敢？”
龙城璧冷笑道：“在下天不怕地不怕，又有什么事情不敢干？”
赌命怪医大怒喝道：“你简直是个无赖！”
龙城璧雪刀横胸，淡淡道：“有人说浪子本来就是无赖，看来果然不错，你就尽管认为我是个无赖吧。”
赌命怪医哼一声，他对龙城璧可说是无可奈何。
龙城璧忽然厉声喝道：“老匹夫，你若耽误了唐竹权的性命，这一只金毛狐狸立刻就要化为碎片！”
赌命怪医气得牙痒痒的，他终于毅然道：“好！老夫就替这胖子治疗，但他伤癒之后，一定要吃老夫一掌！”
龙城璧道：“一言为定！”
赌命怪医“呸”一声：“算是老夫倒霉！碰见你这种瘟神！”
龙城璧一直都对赌命怪医很客气，但现在他好像发觉对这种人越是客气，越难对付。
所以，他又用迹近粗暴的语气喝道：“还不动手？”
赌命怪医忍气吞声，只好替唐竹权治疗伤势。
（四）
黎明，天色灰暗而寒冷。
虽然天气寒冷，但赌命怪医的背脊却已湿透。
他替唐竹权治疗伤势，竟然不惜运用自己本身的内力，为唐竹权逼出体内的剧毒。
厉双行的掌力有毒。
赌命怪医虽然本来老大不愿意替唐竹权治伤，但他一动手之后，却全神贯注，而且不惜使用损耗自己内力的方法，来替唐竹权治伤。
这一下子，倒令龙城璧大为诧异。
但他没有骚扰赌命怪医。
因为赌命怪医曾经嘱咐过龙城璧，别在治疗的时候骚扰他，否则一不小心，唐竹权的性命就会立刻完蛋。
唐竹权终于从晕迷的状态中苏醒。
他看见一个神态憔悴的老人，正在瞧着自己。
唐竹权虽重伤初癒，但却并不糊涂。
他眨了眨眼睛，缓缓道：“老子的性命是你救回来的？”
赌命怪医突然睁目怒道：“老夫历尽艰难把你从死亡边缘挽救回来，你竟敢在老夫面前自称“老子’？”
唐竹权一怔，但他随即笑道：“想不到阁下年事已经不轻，还是这般心眼，即然如此，老子在你面前自称‘小的’，那可合你心意了吧？”
赌命怪医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还不错。”
唐竹权讪讪一笑，道：“小的伤势好像很严重？”
赌命怪医冷冷一笑。
连龙城璧都以为他一定会点头，说唐竹权的伤势很严重，但他却居然摇头。
“这种伤势怎能算是严重，最少老夫还没有花上十天时间，就把你的性命捡了回来。”
唐竹权搔了搔下颚，忽然道：“老子……不……小的晕迷了多少时候？”
赌命怪医道：“不到十二个时辰。”
唐竹权道：“难道要小的晕迷十天八天，才算伤势严重？”
赌命怪医道：“也许是的。”
唐竹权道：“小的现在大概可以行动自如了。”
赌命怪医“呸”一声：“别做梦，没有三天的休养，休想从床上滚下来。”
唐竹权哈哈一笑：“小的偏偏喜欢做梦，小的偏偏要恢复行动自如，小的现在就要下床……”
赌命怪医忽然默不作声。
他冷冷地盯着唐竹权，脸上的表情就像老鹰看着一只母鸡。
唐竹权说动就动。
但他一动之下，却忍不住“妈啊”的叫了出来。
原来他除了腹部以上的地方还能活动自如之外，下半边身子根本就无法活动。
他突然瞪着赌命怪医，厉声道：“老子的腿是不是废了？”
“小的”又再变成了“老子”，唐竹权毕竟仍然还是唐竹权。
赌命怪医冷冷一笑，道：“老夫早已说过，你一定要在床上乖乖躺三天。”
唐竹权道：“难道三天之后老子的腿就可以回复正常？”
赌命怪医道：“不错。”
唐竹权“哼”一声：“老子明白了，你乘人之危，点了老子的穴道。”
赌命怪医把他的性命救回，却又会“乘人之危”，真是一件古怪之极的事。
赌命怪医也不否认：“不错，老夫早已把你的下九玄十八穴道全部封住。”
“下九玄十八穴？”唐竹权有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鸟穴道？怎么老子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赌命怪医嘿嘿一笑：“你没有听过的事何止万千？老夫也省得跟你多费唇舌，总而言之，你乖乖地躺在床上等待伤势复原，然后再吃老夫一掌！”
赌命怪医最后一句说话，又教唐竹权为之怔了半天。
“老子为什么要吃你一掌？”他简直有点呆了：“你的掌又不是块熊掌，有什么好吃？”
赌命怪医却不睬他，只是对龙城璧道：“老夫的事已办妥，快把金毛狐狸交回来。”
龙城璧没有赖账，金毛狐狸又再落在赌命怪医的手中。
虽然经过整夜不眠的辛劳治疗工作，但赌命怪医的精神忽然又好了起来。
龙城璧忍不住道：“这一只金毛狐狸真的那么重要？”
赌命怪医脸上发出了光：“当然重要，没有金毛狐狸的骨骼，楚北桥的武功就不能恢复，甚至还会丢掉一条小命！”
龙城璧吸了口气：“楚北桥是否就是飞云帮主楚飞云的儿子？”
赌命怪医横了他一眼：“你认识楚氏父子？”
龙城璧道：“楚飞云倒是认识的，但他的儿子却素未谋面。”
赌命怪医叹息一声：“你既是局外人，又何苦偏要在这件事情上插上一脚？这种事就像是一个危险的漩涡，又像是一把无情的火，无论是谁与这件事有点关系，都难免吃不了兜着走。”
龙城璧楞了半晌，忽道：“据说金毛狐狸的骨骼有一种特殊的功效，就是对练功走火入魔的人大有帮助。”
赌命怪医一面拆出了一根狐狸骨骼，一面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你知道的事也不算少。”
龙城璧道：“如此说来，楚北桥已因练功走火入魔？”
赌命怪医道：“他没有因此死掉，已算是上上大吉。”
龙城璧眉心一聚：“他练的是什么武功？”
赌命怪医横了他一眼：“老夫没有告诉你知道的必要。”
龙城璧叹了口气，道：“不过就算你不肯说，在下也可以猜出来。”
赌命怪医哼一声。
“好大的口气。”
龙城璧淡淡道：“他练的必然是忘情宝鉴上的武功。”
他从厉双行的口中听过“忘情宝鉴”这四个字，当时他根本不知道“忘情宝鉴”是什么东西，但推想那多半是一本武学上的奇书。
果然，他的推想与事实完全吻合。
赌命怪医一怔：“你怎么知道忘情宝鉴这件事？”
龙城璧没有回答。
他知道自己的推测距离事实并不远。
他忽然走出屋子，叹道：“在下本不该在这个时候骚扰前辈，但唐兄伤势危殆，那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赌命怪医叹息一声，喃喃道：“这件事情怪你不得，来来去去，还是情天山庄的兔崽子做事太绝，沈多情！这人简直冷血又无情……”
就在他喃喃自语的时候，唐竹权突然大叫：“龙城璧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