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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展计中计 保存猴子马

唐竹权早就站在练武厅的中央。

卫空空不甘示弱地冲出,两人果然交手起来!

唐竹权的五绝指法,天下无双。

卫空空的砍脑袋剑法,威震江湖。

这一战打起上来,应该非常可观。然而,他们的“拼命”却是徒具姿势,并非生死相搏。

他们越战越远,顷刻之间,竟然混战到那条短窄的走廊。

龙城璧与简天痴相视一笑,也大步跟了上去!

就在此刻,走廊外蓦地传来一阵惨呼之声。

只听得卫空空与唐竹权同时大喝,兵器交鸣之声响个不停。

龙城璧与简天痴心里有数。

唐、卫二人无故争吵,甚至动武,并不是喝醉,而是他们早已察觉到走廊之外,有敌人掩至。

龙城璧、简天痴都是江湖经验老到之辈,一眼便看出在故弄玄虚,以内哄为名,却出其不意把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唐竹权身材胖大,骤眼看来,给人一种迟钝的感觉。

但他刚到走廊,立刻就有两个黑衣人被他用五绝指法击倒。

另外还有六个黑衣人,手持刀剑,扑向卫空空。

卫空空目光如炬,一眼便已认出这六个黑衣人中,其中有三个人乃是横行陇北多年的“勾魂三魔手”。

三魔手虽然用刀作为兵刃,但最厉害的还是他们的左手。

他们往往以刀作为掩护,敌人只顾对付其兵刃,冷不防主要杀着,却是来自他们的左手。

左手勾魂,穿心锁脉,是三魔手的拿手好戏。

卫空空非常痛恨三魔手这种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三年前几乎与他们火拼,但最后却给龙城璧劝了开去。

龙城璧劝开卫空空,是因当时卫空空醉得很厉害,根本连剑都拿不稳。

想不到现在勾魂三魔手竟然闯到这间豆脑店的后堂,卫空空自然不再客气,施展平生绝学与三人周旋。

三年前卫空空喝得烂醉如泥。

现在的卫空空,也有七八分酒意。

但每当卫空空有七八分酒意之际,正是他发挥砍脑袋剑法威力最大的时候。

飕!飕!飕!

砍脑袋剑法来了!

但这一次,卫空空并没有砍掉他们的脑袋,而是把他们三人的左手,全部砍了下来。

唐竹权咧嘴大笑,道:“砍得好!”

勾魂三魔手的脸色同时变成惨白。

另外三个黑衣人,却极为凶悍,不顾一切的挥剑缠斗卫空空。

卫空空剑锋抖动,虽然手中一柄长剑并非品质上佳的宝剑,但杀气之强烈,连站在三丈之外的简天痴亦深深察觉得到。

简天痴看得不住点头。

卫空空剑气如虹,十招之内,再把这三人持剑的右手全部砍断。

六个黑衣人,相顾失色。

勾魂三魔手的左手全部被砍断。

而另外三个黑衣人,却被砍断右手。

唐竹权大吼一声,把其中一个揪住,左左右右的,一连赏了他七八记耳光。

这七八记耳光打得很重,这人差点就被打得晕倒过去!

龙城璧背负双手,冷冷笑道:“店门外的朋友,为什么不进来喝一杯酒?”

走廊外无人答话。

简天痴嘿嘿一笑,道:“金蹄堡的总舵子,果然找上门来了。”

唐竹权一手就把手上的黑衣人甩掉。

龙城璧又冷冷的说道:“站在店门外的,莫非是金蹄堡的‘七大护法’?”

走廊外仍然毫无动静。

几个受了伤的黑衣人,包括勾魂三魔手在内,已纷纷退了开去。

在这间平时完全没有人注意的豆脑店门外,现在已静悄悄的又出现了七个血衣人。

这七个人的衣衫,本是雪白绸缎缝制的长袍。

但雪白长袍,都已染上了斑斑的血迹。

这些血迹,早已干透。

这七个血衣人,显然与刚才那几个黑衣人同一伙的。

龙城璧站在最前,按住唐竹权,不让他冲出去。

忽然间,一阵清晰的马蹄声响起。

三匹枣红骏马,竟然缓缓地从豆脑店门外,踱步内进,直达练武厅之内。

这三匹枣红骏马,都有马鞍。

马鞍上没有人,但却分别缚着三个竹篮!

第一匹马上的竹篮,装满了珍珠。

第一篮珍珠,每一粒都又圆又大,而且色泽光亮可人。

而第二匹马上的竹篮,则盛载着一双制作精巧的玉马。

而第三匹马上的竹篮,只盛载着一个方形锦盒。

简天痴冷冷一笑:“哼!这算是什么意思?”

三匹骏马之后,是七个血衣人相继随之大步而入。

龙城璧目光一闪,道:“果然是金蹄堡七大护法都来了。”

简天痴冷喝道:“尔等擅闯此地,分明不把老子看在眼内!”

七个血衣人脸上皆无表情,彷彿完全没有听到简天痴的说话。

突然之间,一阵长笑之声从走廊外传至。

接着,一个朱衣金扇大汉,在一群黑衣武士簇拥之下,神气十足地傲然而来。

龙城璧嘿嘿一笑,道:“‘富贵山庄’的朱庄主,竟然在金蹄堡中做了狗奴才!”

唐竹权目中杀机倏现:“他就是去年在魔树坪外奸杀六名妇孺的朱五?”

朱衣大汉冷哼一声:“唐胖子,久仰大名了。”

唐竹权冷冷一笑:“朱五,你已到了罪恶贯盈的时候了。”

朱五冷笑:“现在并不是打架的时候。”

唐竹权道:“不是打架的时候?难道你是到这里来谈生意?”

朱五沉吟片刻,冷笑道:“这一次你说对了。”

龙城璧悠悠地一笑,道:“谈生意必须要有本钱。”

朱五道:“朱某可不是做惯无本买卖的人,谈生意的本钱,早已准备妥当。”

龙城璧身形忽起,彷似一只轻盈的小鸟,落在第一匹马的马背上。

他俯身拾起几颗珍珠,眸子里闪出来的光芒,比珍珠的光芒犹更刺人眼目。

龙城璧淡淡一笑,对朱五道:“光是这一篮珍珠,便已价值不菲。”

朱五微微一笑,一双眼睛直盯着那些珍珠:“龙大侠是识货之人,当然不会看错。”

龙城璧淡淡的说下去:“这一篮珍珠,一共是三百九十八颗。”

唐竹权大奇:“你怎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龙城璧含笑不语,静静地看着朱五。

朱五的脸色,阴晴不定,终于强笑道:“龙城璧,朱某没有说错,你果然是个有眼光的人,一眼便看出这里有三百九十八颗珍珠。”

龙城璧仍然一言不发。

唐竹权忍不住再问:“为什么你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龙城璧笑一笑,道:“五个月前大名府巨富杨桐泽家中,被人强抢了一批价值连城的珍珠,数目不多不少,恰巧是三百九十八颗。”

唐竹权总算明白过来。

朱五的神态,立刻又回复平静:“无论这些珍珠的来历如何,总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一点大概没有错吧?”

龙城璧点点头,道:“这句话说倒是不错。”

说完这八个字之后,他又已飘落在第二匹马的马背之上。

龙城璧拿起竹篮里的一匹玉马,看了半晌,忍不住赞口道:“果然不愧是西汉名匠的精心杰作,光是琢磨的工艺价值,就已在万两黄金之上。”

朱五淡淡一笑:“好眼光!”

龙城璧却叹了口气,道:“这一双玉马,本是陕西万柏谷谷主袁长青之物,但袁谷主现在已被埋葬在数千里外的一株枯树下。”

朱五的脸色又变了。

龙城璧冷冷一笑:“这件事龙某知道与你绝对无关。”

朱五一怔。

龙城璧又冷笑道:“凭你的力量,还不足以把袁谷主和万柏谷的长青八老尽数伏击毙命。”

朱五冷冷道:“龙城璧,你的说话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不成体统?”龙城璧仰天长笑,笑声穿云裂石:“在下雪刀浪子,本来就是一个不成体统的人,你说这种话,简直等于白说。”

朱五哑然,不再说话了。

龙城璧又再飞跃到第三匹马的马背上去。

这匹马背上的竹篮,盛放着一个方形的锦盒。

锦盒很精致,里面放着的东西,不问而知,必然是极其贵重的。

龙城璧也不客气,一手就掀开了这个方形的锦盒。

这个锦盒一经打开,卫空空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锦盒里只有一条紫玉精制而成的玉鱼而已。

玉鱼上有三个小字。

卫空空虽然相隔得远,看不清楚玉鱼上面刻着的小字,但他早已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

这三个小字,就是刻着他自己的名字——卫空空。

卫空空!

玉鱼上雕刻着的小字,竟然是“卫空空”!

当龙城璧看见了这三个字之后,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

他已明白这一条玉鱼的来历。

不等卫空空发作,龙城璧已首先拔刀从马背上俯冲而下,直指着朱五。

“七层云雾峰珠玑山庄的薛三小姐在什么地方?”

朱五笑了。

他的笑,是属于皮笑肉不笑的一种。

卫空空的长剑也已出鞘,他把身子拦在龙城璧的面前,对朱五说道:“阁下也许该知道,在下与薛三小姐的关系吧?”

朱五狞笑着,道:“江湖上,又有谁不知道,薛惜瑶是偷脑袋大侠卫空空的未婚妻?”

卫空空强忍怒气,道:“既然阁下知道这一点,劳烦相告一声,这一条玉鱼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

朱五哈哈一笑:“快人快语,实不相瞒,薛三小姐已落入咱们的掌握之中!”

卫空空双眉紧蹙:“如此说来,尔等来到此地,是冲着卫某人而来的了?”

朱五笑了笑,道:“卫大侠果然是明白事理的人,朱某今番到此,并无别心,只想诚心诚意,与阁下做点买卖。”

“买卖?”卫空空冷笑道:“什么买卖?”

朱五突然把嗓子压低道:“咱们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阁下的那匹猴子马!”

卫空空在江湖上的名气越来越大。

他的人本来无名,因剑而著名。

他的剑也本来无名,却因人而名震天下。

平平凡凡的一柄剑,落在卫空空的掌中,就绝不平凡。

快剑闯江湖,武林败类皆丧胆。

提起了偷脑袋大侠这五个字,正义中人肃然起敬,魑魅魍魉却连半夜深更都难以睡得着觉。

卫空空以前无马。

他拥有的第一匹马,就是猴子马。

猴子马,什么都不像,只像一匹既老又瘦的老猴子。

然而,人不可貌相。

马亦是如此。

这一匹外表难看、丑陋无比的老马,速度之快竟然在一般骏马之上。

它不但快,而且韧力坚强。

途程越长,越是跑得精神奕奕。

这是一匹难看的马,也是一匹难以估计透彻的马。

连卫空空自己,也不知道胯下的坐骑,究竟还有多少实力。

卫空空是个爱惜马儿的人。

他不愿尽全力催策猴子马,以免使它受到过份折磨。

现在,江湖中人已渐渐知道,卫空空的猴子马,虽然又老又丑,却是世间难求的一等良驹。

朱五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而来,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匹猴子马。

卫空空并不是个随便就会发怒的人。

但现在,他确实无名火起三千丈,因为朱五竟然掳劫薛惜瑶作为要挟。

朱五很镇静。

显然,他志在必得,无论如何都要卫空空把猴子马交出来。

可是,他疏忽了一件事。

——卫空空从两岁开始,就已经是个绝不容易被屈服的人。

——他可以被人砍断脖子,但他绝不容易被屈服。

——虽然他最心爱的未婚妻子薛惜瑶已落在金蹄堡的控制中,但他仍然不愿意屈服。

真正了解卫空空的人,除了薛惜瑶之外,普天之下也许就只有一个龙城璧。

卫空空的脾气,绝不会向任何恶势力低头。

朱五是金蹄堡的总管。

他前来勒取猴子马,当然是石九烧的旨意。

卫空空冷冷地对朱五道:“想不到石堡主居然会看上了在下的一匹丑马。”

朱五道:“马虽难看,却是万中难选其一的千里良驹。”

卫空空道:“着来石堡主对于这一匹马,是志在必得。”

朱五道:“金蹄堡的石堡主亦未曾亏待阁下,这一篮珍珠和一双玉马,已足够让卫大侠另购良驹千匹。”

龙城璧叹了一声,道:“只可惜一千匹良驹,也比不上这匹猴子马。”

朱五冷笑一声,道:“龙城璧,朱某已对阁下容忍甚多,别再架梁子吧!”

龙城璧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盯着朱五,半晌才缓缓说道:“这倒奇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种人加以容忍?”

朱五一怔。

龙城璧陡地大笑,手中的风雪之刀已作出一个挑战的恣态。

朱五的面色变了。

他咬牙喝道:“上!先砍掉他的一双手,再砍断他的两条腿!”

七个血衣人立刻包围了龙城璧,两柄长剑首先发难,接着,毒针毒弹丸横飞,竟然一下子就想把雪刀浪子置诸死地。

风雪之刀一扬,呼啸生风。

龙城璧大喝道:“朱总管看刀!”

“刀”宇才出口,风雪之刀已疾劈八刀,八条龙刀法果然厉害。

七个血衣人只觉眼前一花,龙城璧不见踪影,原来他已脱离了这个包围圈,与朱五剧战得难分难解。

朱五不愧是绝顶高手。

他能够在金蹄堡中担任总管一职,并不简单。

只见朱五身形展开,手中一柄金扇忽张忽收,反客为主,居然反攻龙城璧。

龙城璧气定神闭,毫不急躁。

那七个血衣人,都已和唐竹权、简天痴展开了舍死忘生的凶险决斗。

反而卫空空什么事也没有做,只是右手紧捏玉鱼,双眼直向走廊之外望去。

走廊外站着一个孤独的紫袍人。

卫空空第一眼看见这个人,就觉得对方很孤独。

他的眸子深陷,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目光,更加孤独,就像一条离群独处的狼。

狼!

想起这个“狼”字,卫空空有点心悸了。

江湖上最寂寞,也最令人感到可怕的,就是那些像狼般性格的人。

十八年前君山狼侠翁一鼎,以侠名始,以魔名终,他在江湖上出现的时间,前后十年,前五年杀尽江湖败类,但后五年却逢人皆杀,只要他一动杀机,连老弱妇孺,甚至怀孕妇女,亦难逃他剑下毒手。

是狼侠,也是狼魔。

翁一鼎就是个孤独的人,他的性格就像一条离群的狼!

现在,卫空空又在这里,看见了一个与翁一鼎同一类型的人。

卫空空的手中有剑。

这人的手中没有剑,剑在他的腰间。

但剑已与这人永远同在,无论他手中是否有剑,他与剑似乎已不可分割,浑成一体。

他的眉像剑。

他的人也像剑,而且是一柄锋利无比已出鞘的神剑。

练剑的人,并不一定孤独。

但只以剑作为唯一的朋友的人,这人孤独的程度,就会超乎任何人想象之外。

翁一鼎就是这种人。

既是剑圣,亦是剑魔。

翁一鼎已在八年前被一个无名杀手所杀了。

这人是否第二个翁一鼎?

走廊旁,有一株桃树。

紫袍人突然走到桃树下,轻叹一声。

卫空空皱眉道:“这位兄台,何以在桃树下喟然浩叹?”

紫袍人淡淡道:“你还是少管别人的闲事好些,否则,不但猴子马不保、未婚妻子不保,连阁下的首级,也同样难保!”

“哦!”卫空空一笑。

他笑得毫不自然。

他并不太关心自己的脑袋,但他关心猴子马,更关心薛惜瑶。

紫袍人忽然伸手,摘下一朵桃花,然后轻轻用手捏碎。

卫空空道:“桃花何罪?兄台何以甘作摧花人?”

紫袍人冷冷一笑:“卫大侠,别来谈这一套,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的好。”

卫空空沉下了脸,道:“阁下此言,是何用意?”

紫袍人嘿嘿冷笑着道:“三百九十八颗珍珠,一双玉马,再加上薛三小姐的一条命,难道还抵不上区区一匹又瘦又丑的猴子马?”

卫空空总算明白:“原来想得到猴子马的人,就是阁下。”

紫袍人“唔”了一声,并不答话。

卫空空道:“阁下想得到猴子马,莫非对于马王大赛,甚有兴趣?”

紫袍人并不否认,干脆点点头。

卫空空咳嗽一声,道:“天下间名驹宝马多的是,何故却偏爱猴子马?”

紫袍人突然长长吐了口气,才道:“只有猴子马,才是‘金蹄追风’的敌手。”

“金蹄追风?”卫空空皱眉道:“莫不是石九烧八大名驹之一?”

紫袍人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卫空空道:“金蹄追风既是石九烧的名驹,他大可以凭它夺得马王之王这个宝座。”

紫袍人冷冷道,可惜金蹄追风已被人盗走了。”

卫空空一呆,道:“为什么有人要盗取这一匹马?”

紫袍人道:“因为这人不希望石九烧在马王大赛中获胜。”

卫空空道:“这个盗马的人是谁?”

紫袍人冷笑一声,伸手又把一朵桃花摘下,然后才道:“他梅,名桃李。”

卫空空立时道:“情圣梅桃李?”

紫袍人缓缓点头,道:“想不到你连梅桃李的外号都已知道。”

卫空空叹一口气,道:“他为了追求宝马别院的上官小姐,已花尽无数心血。听说去年秋天,他曾送了一辆相思金车给上官小姐,这一辆金车价值极巨不在话下,而且还是他亲手制造的,最少已花了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紫袍人道:“但上官小姐却把这辆金车熔掉,派人铸成一条金猪。”

卫空空道:“上官小姐淘气活泼,行事古灵精怪,梅桃李追求她,往往吃力不讨好。”

紫袍人冷冷一笑,道:“上官小姐做得很对。”

卫空空一呆。

紫袍人又把手中一朵桃花捏碎,然后才道:“梅桃李的确是一条猪。”

卫空空不以为然,道:“江湖传言,情圣梅桃李才貌俱佳,乃一表堂堂之人间俊彦。”

紫袍人冷冷道:“他盗取了金蹄堡的第一良驹,无非欲赢取马王大赛。”

卫空空道:“他何以如此重视这一场游戏?”

“游戏?”紫袍人沉声道:“今届的马王大赛,绝不是游戏。”

“难道其中有什么内幕?”

紫袍人道:“本届马王大赛,胜利者将会得到三项奖赏。”

卫空空道:“历届马王大赛俱是如此,今年又有何不同?”

紫袍人冷冷的道:“今年的奖赏,第一种是三十坛醉春风。”

卫空空笑道:“三十坛醉春风,卫某人已喝了七八坛,还有余下来的,差不多都给卫某人的朋友喝光了。”

紫袍人冷笑道:“宝马别院中,还有三十坛醉春风,别忘记这种酒是宝马别院酿制出来的。”

卫空空道:“还有第二项奖赏呢?”

紫袍人道:“第二项奖赏,是黄金五万两。”

卫空空哂然道:“两者比较,还是三十坛醉春风实际一些。”

紫袍人一呆,半晌后才道:“酒能乱性,这句说话说得一点也不错,看来阁下已经有八九分醉意了。”

卫空空道:“别管我是不是醉了,第三项奖赏又是什么东西?”

紫袍人摇摇头,道:“第三项奖赏不是东西,而是人。”

“人?”

“不错,是人。”

卫空空目中寒芒闪烁,忽道:“难道神马天尊上官骥打算赛马招亲?”

紫袍人缓缓点头,道:“唔!你说对了,第三项奖赏,就是上官骥的女儿上官美凤!”

卫空空登时一呆。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梅桃李为什么要盗去石九烧的那匹金蹄追风!

七个血衣人,摆出了血河大阵。

血河大阵本是崆峒派异人铜箫子所创,但在一百年前此阵法秘谱外传,居然落在金蹄堡中。

这七个血衣人,就是金蹄堡的七大护法。

血河大阵杀气森森,按照北斗星阵的步法开始,但中途却演变成为一种邪门的怪阵,陷入血河大阵之人,往往被此阵法所迷惑,而无法脱身。

当然,使用此阵法的,必须本身具备一流的武功,否则阵法再厉害,也是于事无济。

唐竹权与简天痴陷入此血河大阵中。

这七大护法,年纪最轻的是血狐舒独醒,只有三十岁,而年纪最大的,则是血狮巫叟,已届八十高龄。

然而,武功最高者,却是七大护法中号称血鸡的余无惧。

余无惧十八岁才开始练功,苦练二十年后,结果连江湖上第三流的角色,都可以把他打得一败涂地。

在三十八岁那年,余无惧在一个荒山上,悬绳自尽。

他自寻短见,就是因为练功二十年,竟然给丐帮一个两袋弟子,一拳就打爆了鼻子。

自尽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当他快要咽气的时候,他忽然又后悔了。

可是这个时候才后悔,未免太迟了。

然而,阎王注定五更死,谁敢把命三更亡?

余无惧几乎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际,忽遇救星。

救他的人,是个脸无人色,像个死人的老和尚。

余无惧大难不死,果有后福。

原来这个脸无人色,死气沉沉的老和尚,就是当年少林寺十大叛徒之一的千杏大师。

千杏大师曾在藏经阁窃取了一本练功秘笈,最后给寺僧发觉,立刻连夜亡命奔逃,总算给他渡过此一劫难。

千杏大师的武功,原本已极高,盗取这一本秘笈之后,勤修十年,内外功火候更是突飞猛进。

可是,他练功不求正道,欲取捷径,在武功即将练成的最后一段时间,竟然走火入魔,全身武功散去八成,几经挣扎,才幸存一条老命。

余无惧被千杏大师挽回性命之后,蓦然发觉这个老和尚就是千杏大师,心中可谓又惊又喜,立刻哀哀跪拜,要求千杏收取他为弟子。

千杏大师晚景凄然,经不起余无惧再三请求,终于允其所请。

余无惧苦练二十年武功,毫无成就。

但他跟随千杏大师仅仅五年,情况立时起了巨大的变化。

昔日酒囊饭袋般的余无惧,现在已成为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以前曾经打败余无惧的人,五年后统统都死在他的手下。

再过半年,千杏大师溘然长逝。

余无惧在江湖上渐渐地闯出了名堂,提起了魔鸡余无惧,真有谈虎变色之慨。

余无惧的外号被称为魔鸡,因为“鸡”是他的乳名,三十八岁自尽之前,江湖中人都是叫他笨鸡。

但他跟随千杏大师练艺有成之后,笨鸡不再笨了,于是变成了魔鸡。

但再过三年,魔鸡这个外号,又改了一改,被称为血鸡。

因为那时候,他已加入了金蹄堡,成为金蹄堡七大护法之一!

这七个血衣人,就是金蹄堡的七大护法。

血河大阵彷似一层又一层的血浪,涌向简天痴和唐竹权。

这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

但一经接战之下,他们非但毫无醉意,而且比任何人还更清醒灵活。

唐竹权突然听到了一阵蚊蚋飞翔般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佯攻左路,实攻右方,先虚后实,实而复虚,虚虚实实,破阵可期矣!”

唐竹权暗喜,原来简天痴用蚁语传声的方法,把破敌妙计相告,血河大阵虽然厉害,但是,简天痴显然已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唐竹权依计而行,果奏奇效。

血河大阵的弱点,已被简天痴瞧了出来。

简天痴配合着唐竹权的行动,在唐门五绝指法的掩护下,首先一掌把血狐舒独醒震毙。

舒独醒被杀,血河大阵便乱了阵脚。

唐竹权暴喝一声,一双胖大的手掌左右飞舞,改指为掌,又虚又实,再度把另一名护法击伤。

余无惧神态微现怒色。

自从他艺成以来,屡战强敌,血河大阵从未失手。

但现在七人中已有一死一伤,又怎不令他为之又惊又怒。

唐竹权冷冷一笑,再次猛烈攻击。

这一次,他用最凶悍的掌法,对付余无惧。

余无惧驾轻就熟,纵身退开。

简天痴却乘虚而入,一掌直攻对方胸膛下的要穴。

余无惧这一次却不再退缩,反手一掌,竟然与简天痴硬拼。

简天痴嘿嘿一笑。

倏然一声闷响,两掌紧贴在一起。

他们不但在拼掌,而且在比内力。

这种拼斗,极为凶险。败的一方固难幸免,胜利者也必为元气大损。

又有两名白衣护法冲前,想乘人之危,袭击简天痴。

但唐竹权已把简天痴的背后护住,那两名白衣护法不但未能得逞,反而又有一人被唐竹权的五绝指法击伤要害,惨呼倒下。

余无惧是七大护法之中武功最厉害的一人。

如果他倒下,则七大护法的溃败已定局无疑。

简天痴乃当今江湖上硕果仅存的老辈高手。

论到辈份之高,他犹在唐竹权的父亲唐老人之上。

余无惧虽然练成不俗的武功,但与简天痴硬拼,无异是自寻死路。

不醉神翁生平与敌人交锋无数,又岂会败在余无惧的手下?

然而,世事往往令人难以逆料。

龙城璧也看见他们两人对掌,继而互拼内家真气,他也认为余无惧决非简天痴的敌手。

但忽然间,简天痴的脸色变成惨白,接着口中狂喷鲜血。

余无惧狞笑一声,掌上劲力突增,居然把简天痴一掌震飞数丈之外。

唐竹权大吃一惊,连忙走去把简天痴扶住。

“简老侠,你可别吓坏老子!”

简天痴的脸色由白转灰,怒道:“那小子好阴险,他练成了八毒劲!”

“八毒劲?”唐竹权登时一呆:“八毒劲失传已三百余年,这傢伙怎会练成了八毒劲?”

余无惧冷冷笑着。

但他的笑容,并不自然。

简天痴的脸色,竟已由灰变黑。

唐竹权不再怠慢,文刻从怀中取出一颗碧血灵芝丸,塞进简天痴的口中。

简天痴摇头道:“别浪费了,八毒劲是天下最阴毒的掌功,而且毒已攻心,就算用一百斤人参王,也救不了老子的性命了。”

唐竹权叹了口气。

简天痴突然笑了笑,对余无惧道:“老弟,老子先走一步,十二个时辰之后再见!”

简天痴快要气绝了。

但在他未曾咽气之前,他听到一个人惨呼的声音。

惨呼的人,是朱五。

朱五与龙城璧缠斗百招之后,终告不支。

但他仍然想用暗器偷袭龙城璧。

他有五枚碎骨飞梭,俱染奇毒。

这种碎骨飞梭,普天下只有十枚,乃三十年前湘西名匠顾玉山的精心杰作。

但他的暗器还未出手,风雪之刀已把他整个人迫到墙角里去。

朱五面临绝路,手中暗器成梅花形向龙城璧突袭。

他先用金扇引开龙城璧的注意,然后才趁机出手。

如果他的战略运用得当,无论是谁,都不容易避得过这五枚要命的碎骨飞梭。

可惜朱五疏忽了一件事。

龙城璧虽然是以八条龙刀法名震天下,但他对于接暗器的功夫,绝不下于刀法上的造诣。

朱五这五枚碎骨飞梭,没有一枚能伤得了龙城璧,一一被风雪之刀拨开。

龙城璧连发六刀!

第六刀不偏不倚,恰好劈在朱五的鼻子上。

朱五的鼻梁,立刻涌出一条血柱,整个人瘫软地倚卧在墙角上,就此毙命。

当简天痴无力地微张双目,看见朱五被杀,心头大为安慰。

龙城璧急步走过来,点了简天痴胸前背后共十二处要穴。

他要制止简天痴体内的毒力蔓延。

唐竹权急道:“可否有救?”

龙城璧叹口气,摇摇头道:“还不知道,希望毒未攻心,还有一丝希望。”

余无惧凭八毒劲这种邪门功夫取胜,但他本身也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醉神翁简天痴数十年积聚的内家真气,毕竟非同小可。

龙城璧把风雪之刀用口咬着,闷声不响,突然就向余无惧的小腹上一掌推去。

这一掌去势极快。

余无惧急闪,但唐竹权早已蓄势待发,当余无惧身躯侧左,立刻一爪抓在他的胸膛上。

这一爪比龙城璧的一掌更快,但余无惧居然又闪过了。

可是,龙城璧的杀机已动,他无论如何,都要砍下这个人的脑袋。

飕!

风雪之刀倏地出击,刀锋笔直凌空劈下!

余无惧的眼珠彷彿在刹那间向外凸了出来。

又是一阵血雨飞溅。

继朱五之后,余无惧亦死在龙城璧的雪刀之下。

余无惧的脑袋,已被当中削开。

龙城璧冷笑,回刀入鞘。

忽然间一人轻轻鼓掌,冷笑着说道:“果然不愧是天下间最杰出的年轻刀手,可惜性命绝不会太长久了!”

龙城璧把目光向左一转,盯在那个紫袍人的脸上。

龙城璧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冷漠地说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紫袍人的回答,也同样的简单:“严连玉。”

龙城璧冷冷的道:“鬼弩客严魁是你何人?”

紫袍人笑了,笑得就像一只可怖的魔鬼:“严魁是我的堂叔。”

龙城璧道:“你用剑?”

严连玉道:“不错。”

龙城璧笑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不会长命?”

严连玉道:“无论是谁,只要他是金蹄堡的敌人,他的性命迟早都会丢掉。”

龙城璧淡淡道:“在下不相信这一点,但我却相信另一件事。”

“哦!”严连玉一声冷笑。

龙城璧说下去,道:“在下相信你并不是到这里来找人拼命,因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一旦动手,就势难活着回去,既然如此,倒不如早点离开这里。”

严连玉道:“可惜我并不聪明,也不想离开这里,除非……”

卫空空突然插口说道:“除非你得到猴子马?”

严连玉道:“不错。”

龙城璧冷笑道:“金蹄堡为什么一定要得到这匹猴子马,难道石九烧也看上了上官美凤?”

严连玉面有寒霜,一言不发。

卫空空突然拔出长剑,对严连玉道:“你要得到猴子马,除非先杀了卫某。”

严连玉眼中精芒暴射:“卫空空,你好不识趣。”

卫空空道:“别多废话,看剑!”

剑字才出口,严连玉竟然已比他更快一步出剑。

一道森寒的剑影,急砍卫空空。

龙城璧眉头一皱。

严连玉的剑法,已足以在江湖上独霸一方,然而可惜他投身在金蹄堡下,助纣为虐。

卫空空大喝一声:“来得好!”

身形急变,剑虽比严连玉早出鞘,但却采取守势,不敢冒进。

严连玉一剑刺出,人已冲前七尺。

卫空空突然剑锋一偏,向严连玉的左胁下削去!

只听得“当”一声响,火星四射,两剑相碰在一起,乍合又分。

卫空空冷笑,连环五剑,射向严连玉的面门。

严连玉双腿兀立不动,剑势一收,剑锋就在他自己的鼻梁前不足三寸之距,连挡对方五剑。

这时候,卫空空急退五步。

严连玉大叫一声,剑势暴展,身如飞鸟,飞击卫空空。

直到现在为止,卫空空还未施展他的独门绝学——砍脑袋剑法!

卫空空面对强敌,居然不用砍脑袋剑法,当然是别有原因的。

因为他知道对方乃是用剑的好手,如果一上来,就用砍脑袋剑法,万一未能奏功的话,自己便会被对方乘虚而入,招致惨败。

所以,他先行用毒蛇剑法与严连玉周旋。

毒蛇剑法是杀手之王司马血从剑状元那里学的,后来司马血又把毒蛇剑法的剑谱送给卫空空。

卫空空不愧是练剑奇才,不到三个月时间,竟然已把毒蛇剑法练得很好。

此际他用毒蛇剑法与严连玉较量,虽然未能取胜,但也战个平分秋色之局。

然而,严连玉排山倒海似的攻势,又再展开。

剑气呼啸,杀气充斥了整个大厅。

倏地,一阵霸道的剑招,在大厅中亮起。

砍脑袋剑法终于出手了。

卫空空在渐处劣势的时候,突然使出一招“法场斩首”。

这一招剑法之霸道,天下间已很少剑招能够与之伦比。

严连玉也深知厉害,但他仍然悍然不惧,依旧挥剑接招。

这一战,不但紧张,而且凶险绝伦,任何一方若偶有差池,立刻就要横毙地上,毫无半点侥幸逃生的余地。

“法场斩首”之后,跟着又是一招威力奇猛的“分头斩”。

“分头斩”的威力,犹在“法场斩首”之上。

但严连玉竟然不退反进,务求行险求胜。

这一来,双方已陷入了极凶险的局面,很可能会弄个同归于尽。

卫空空不怕死。

但他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无故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分头斩”之后,卫空空的剑招又变了!

他不再贸然进攻,改变稳守突击。

严连玉冷笑:“想不到偷脑袋大侠,居然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卫空空不为所动,依旧稳守城池,伺机再发动凌厉的攻势!

转眼之间,又已百招。

倏地,卫空空疾然施展出一招“醉斩天魔”。

严连玉这一次脸色变了!

铮!铮!铮!铮!铮!铮!铮!铮!

一连八招,双方的剑锋相碰在一起。

卫空空不再客气,全力出击!

严连玉虽未败落,但却已有力弱的先兆!

反观卫空空,却是气势如虹,每一剑的力度,都威猛得令人不可思议!

但龙城璧却双眉蹙起,额头紧皱,满脸忧虑之色。

忽然间,他叹气说道:“唉!严连玉胜了。”

唐竹权一怔。

明明是卫空空占着上风,为什么居然会是严连玉胜了?

转眼一看,卫空空的气势更盛,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败落之理!

然而,卫空空的脸,渐渐的涨成了紫红之色。

而严连玉却反而气定神闲,并不像是吃力的样子。

倏地,严连玉斜斜的刺出一剑!

这一剑剌得并不快,但卫空空竟然无法闪避!

这一剑刺的部位,是卫空空的心脏。

无论是谁,都挨不起这一剑。

这是绝对致命的一剑。

卫空空的脸色又再变了。

但严连玉这一剑,只剌在他胸膛的皮肤上,并没有狠狠的刺下去。

卫空空的剑不再动了。

他已败落!

严连玉却突然撤招,回剑入鞘,然后淡淡的说道:“卫大侠果然名不虚传,严某佩服,佩服!”

卫空空冷冷道:“在下已败,你为何不下杀手?”

严连玉干咳一声,道:“我若杀了你,又如何能找得着那匹猴子马?”

卫空空道:“就算你不杀我,难道我一定会把猴子马送给你?”

严连玉冷笑道:“你若真的不愿把猴子马献上,我就先杀了薜惜瑶。”

龙城璧道:“七层云雾峰珠玑山庄的人,绝不会放过你。”

严连玉仰天一笑:“惧者不来,来者不惧。咱们既然有本领把薛三小姐掳去,又怎会怕珠玑山庄的报复?”

龙城璧道:“阁下一定要得到那匹猴子马?”

严连玉道:“不错。”

龙城璧道:“马王大赛距今为期已不远,阁下将要策骑此马,与金蹄追风拼过高下?”

严连玉道:“那是将来的事,龙城璧,你无须多费唇舌了。”

卫空空冷冷道:“就是在下把猴子马交出,这匹罕世良驹也未必会乖乖的让你驱策如意。”

严连玉道:“那是严某的事,不劳费心。”

龙城璧叹了口气,对卫空空道:“为了薛三小姐的安全,这匹猴子马势难保得住了。”

卫空空道:“照你的意思,也主张我把猴子马送给金蹄堡?”

龙城璧勉强一笑,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难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卫空空无话可说!

严连玉笑了!

那是胜利的微笑!

他不但击败了卫空空,也将会成功地取到猴子马!

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就在这个时候,豆脑店门外,又出现了一个灰衣人。

他的手中有剑!

他的心中也有剑。

剑在手中,剑在心中。

他就是名震江湖的杀手之王司马血。

司马血没有骑马。

他是坐着一顶软兜竹轿,施施然而来的。

连龙城璧都没有想到,司马血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司马血一出现,第一句说话就是:“猴子马已给在下抢走了,严连玉大可不必费神。”

严连玉冷冷道:“你是谁?”

“司马血!”

“司马血?”严连玉嘿嘿一笑:“难道你对上官美凤有点意思?”

司马血淡淡一笑:“上官美凤是个可人儿,就算在下喜欢她,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

严连玉冷笑道:“你抢走了猴子马这件事,严某很难相信。”

司马血道:“你不相信,大可以去问严魁。”

严连玉一楞。

司马血续道:“严魁是不是阁下的堂叔?”

严连玉道:“不惜。”

司马血道:“阁下好一招声东击西之计,一方面缠住龙城璧、卫空空、唐竹权与不醉神翁,另一方面却分派人手,前往杜家庄夺马。”

严连玉瞪着司马血,一言不发!

司马血道:“可惜严魁的鬼弩,全部都射入了自己的大腿上。”

严连玉忍不住道:“他怎会把鬼弩射在自己的大腿?”

司马血笑了笑,道:“他用鬼弩射我,但却给我用碧血剑挡回,反击在他的大腿上!”

卫空空松了口气!

那匹猴子马原来就寄养在杜家庄内。

杜家庄是长安城东二十里的一座庄院,庄主杜国希,是卫空空的姨丈。

金蹄堡显然已查出了猴子马的下落。

严连玉不杀卫空空,并不是因为猴子马,而是他根本不能杀卫空空。

因为龙城璧的风雪之刀已在同时出鞘,他若杀了卫空空,风雪之刀就会把他的脑袋砍碎。

金蹄堡又遭遇到一次挫折。

严魁率众前往杜家庄夺马。

但他却未曾料到,杜家庄内,竟然潜伏着一个武功绝顶的杀手。

这人就是杀手之王司马血。

司马血在杜家庄内,已住了十天。

他一直都与卫空空在一起,直到大年初一清晨才分手!

卫空空进长安城去,而司马血却留在杜家庄内。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着这一匹猴子马。

严魁的夺马行动失败了。

他的大腿上,总共被十二枚鬼弩所伤,可说是自食其果。

这件事说出来,也未免太丢人了。

明明是自己射出去的鬼弩,不但没有把敌人杀死,反而自作自受。

幸而他拥有这种毒弩的独门解药,否则后果更难想象。

饶是如此,他已吃尽不少苦头!

而严连玉率师大闹豆脑店,结果也是无功而退。

他能够活着离开豆脑店,完全是因为薛惜瑶已落在金蹄堡中,否则,龙城璧和司马血绝不会放过他。

石九烧是否大感气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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