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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独战群雄

白玄平话声甫落,西门延吉脸上不禁陡然变色,双睛暴睁,须眉猛张,那神情好不骇人心颤!

但,旋忽威态倏敛,震声哈哈狂笑道:“白玄平,人生百年总有一死,老夫行年已九十有五,活得也差不多够了,纵遭惨死,只要死得值得,于心无愧,不落臭名于世,又有何憾!”语锋微微一顿,目光转望着侯天翔,道:“侯兄弟,老哥哥在庄外恭候你同行,望勿多耽搁时间!”

侯天翔颔头含笑道:“小弟省得,老哥哥请留神小心慎防暗算!”

西门延吉大笑道:“多谢侯兄弟提醒,你请放宽心,老哥哥虽向来粗心,但还不是个轻易被暗算的人,倒是侯兄弟你自己可千万当心些,手下也不要太仁厚了。”

倏地转向“飞鹰鬼爪”谭方喝道:“谭方,我们走!”

声落,举步离座,出大厅,直往庄外去。

那“断魂剑”段昌仁和“太阴剑”严庆江二人,陡也起身离座,迈步跟着西门延吉走出。

侯天翔蓦地一声冷笑,喝道:“阴秀夫,你给我放安稳一点!”

右掌虚空轻扬,内家无形劲气已发,化解了阴秀夫袭击向段昌仁,严庆江二人背后的指力!

阴秀夫脸上霍然色变,森冷嘿嘿一笑,道:“侯天翔,你已是‘泥菩萨过江’还要多管闲事么!”

侯天翔剑眉倏挑,道:“阴总管阁下,不管怎么样,只要侯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容许无故出手杀人伤命!”

阴秀夫冷笑道:“这能说是阴某无故杀人么?”

侯天翔沉声道:“如此,我请问何故?”

阴秀夫道:“他二人乃本庄属下,阴某这是按庄规处治他们应得之罪!”

侯天翔:“请问他二人所犯何罪?”

阴秀夫道:“叛庄!”

侯天翔道:“何以见得?”

阴秀夫道:“他二人跟随西门老狗师徒的离去!”

侯天翔淡然一哦,道:“敢情便是为了这点。”语锋做顿,接道:“你认为他二人这定便是‘叛庄’么?”

阴秀夫嘿嘿一笑,道:“不错,这难道还不够明白么!”

侯天翔道:“如果不是呢!”

阴秀夫道:“行动就是证明,阴某不以为不是!”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阴大总管阁下,这种行动只能算有嫌疑,并不能确定就是,你应该先问问清楚才合情理,而且……”语声一顿又起,冷冷接道:“你既是按庄规处治他俩,就应该正大光明的为之,不应一言不发的由背后突然出手暗袭!”

阴秀夫阴冷地一笑,道:“这是阴某的问题,可与你姓侯的无关!”

“青侯”白玄平突然接口说道:“侯天翔,废话少说,现在该说你自己准备怎样了!”

侯天翔倏地轩眉朗然一笑道:“阁下,还是你说的是。”

语声微顿即起,问道:“依你阁下看,我该怎样呢?”

白玄平嘿嘿一笑道:“依白某看,你最好别徒逞豪强匹夫之勇,还是干脆束手就擒的好!”

侯天翔剑眉双挑,朗然哈哈一笑,道:“阁下,你说得……”话未说完,陡扬声喝道:“阴秀夫,你赶快住手,休得妄自称能,误了白玄平的性命!”

原来那阴秀夫此刻突然想起白玄平两肩穴道被制,迄今犹未解开,于是,手掌一提,便欲拍下替白玄平解开穴道。

喝声入耳,阴秀夫心头不禁凛然一震!扬起的手掌也就立时停在了半空,嘿嘿一笑,道:“姓侯的,你可是认为阴某无能解开你的制穴手法么?”

侯天翔冷然颔首道:“不错,我这制穴手法与一般不同,也甚为特别,凭你阴秀夫绝对无能解开!”

阴秀夫道:“阴某不信,你休要故作惊人之语!”

侯天翔淡淡道:“你要是不怕误了白玄平的性命,你尽管试试好了,反正我已经先作了声明,出了差误,可不能怪我!”

阴秀夫仍有点犹疑不信地道:“你用的是什么手法?”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阁下,你听说过‘射阳制穴手法’没有?”

阴秀夫恍然一愣!摇了摇头,也同时收回了扬着的手掌,双眉微皱地问道:“源出何宗?”

侯天翔尚未答言,那白玄平却已脸色勃然剧变,颤声道:“你这‘射阳制穴手法’可是武林秘闻录中记载的,五百多年前那位号称‘射阳神君’,武林奇人的独门秘学?”

侯天翔微笑颔首道:“白玄平,看来你的见闻倒是颇为渊博不差的很嘛!”语锋一顿又起,接道:“你既然知晓这独门手法的来历,想来当必知道它的厉害,也绝非阴秀夫的能力所能解开的了!”

阴秀夫目视白玄平问道:“白爷,他这话当真么?”

白玄平点了点头,目注侯天翔道:“侯天翔,你敢解开白某的穴道么?”

侯天翔反问道:“阁下,你想呢?”

白玄平道:“你既然要凭真才实学闯出庄去,白某以为你一定会先解开白某的穴道。”

侯天翔笑道:“阁下,你这么一说,看来我是非得先解开你的穴道不可了!”

白玄平淡淡道:“如果你害怕多一个强手劲敌,不敢解开白某的穴道的话,那就算了!”

侯天翔剑眉陡地一挑,道:“白玄平,你不必拿话激我,侯天翔不在乎多你一个!”

话落,倏然抬手出指隔空连点,解开了白玄平受制的穴道,语调忽地一变冷凝地又道:“阁下,现在你可以传令你的手下准备了!”

白玄平活动了一下双臂,突然哈哈一声。笑道:“侯天翔,你果然是个人物,令我佩服,若非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白某真愿意和你交个朋友!”

侯天翔星目异采陡闪,朗声一笑道:“阁下,你可是由衷之言?”

白玄平颔首正容道:“白某实是语出由衷!”

侯天翔星目异采再次一闪,道:“如此,我有点意见,希望你阁下能予接纳!”

白玄平道:“什么意见,你请说吧,只要不超出情理之外,白某无不接纳你的!”

侯天翔道:“那我就先谢谢了。”语声微顿即起,正容说道:“为免枉伤无辜,我希望你能令谕你那些不够份量的属下退开一边去,免得徒然送命!”

白玄平知道侯天翔所言确系实情,因此略一沉吟之后,便即点头道:“好!白某接纳你这意见了!”话锋一顿,转向阴秀夫道:“阴总管传我令谕,除双刀,五灵,九杰,三十六霸天外,其余之人全都退开一边,不得出手!”

阴秀夫躬身应“是”,依言传了令谕。

一众属下立时全部纷纷起身离座,除“双刀”等五十二人外,均自退往大厅两边贴壁静立。

侯天翔星目掠扫了“双刀”等五十二人一眼,暗皱了皱眉头,旋忽哈哈朗声一笑,望着白玄平道:“阁下,他们都是贵庄的高手么?”

白玄平道:“不错,每个都当得武林一流高手而无愧!”

侯天翔道:“与四位总管相比如何?”

白玄平道:“那自是要略逊一筹了。”

侯天翔又道:“四位总管以哪位最强?”

白玄平道:“阴总管。”

侯天翔突然目视阴秀夫问道:“阴总管自信能接我手下几招?”

阴秀夫嘿嘿一笑,道:“你武功虽然高绝,阴某虽未和,你动过手,但,自信十招绝无问题!”

侯天翔星目微微一转,又问道:“那西门延吉呢,你能按他多少招?”

阴秀夫双眉忽地一挑,道:“十五招左右。”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你能接西门延吉十五招,武功确算不差了,不过…”语锋微顿,冷冷地接道:“阁下,我说你绝难接得了我手下两招,你信是不信!”

阴秀夫双睛陡瞪,寒电激射地沉声喝道:“侯天翔,你太狂妄了!”

霍地长身站起,迈步离座。

白玄平突然沉喝道:“阴总管,切勿气浮急躁,回来坐下!”

阴秀夫身形不禁倏然一震!停步暗忖道:“我这是怎么了,强敌当前,怎地竟如此沉不住气了……”

于是,躬身说道:“属下遵谕!”

缓步走回原位坐下。

白玄平目注侯天翔微微一笑,道:“侯天翔,你今天能不能闯出本庄,尚还是个未知数,此刻,你何必徒逞那些口舌之利!”

侯天翔淡淡地道:“阁下,你会错我的意思了,这并不是徒逞口舌之利,而是……”语声一顿又起,道:“我是实在不想多伤无辜,你明白么?”

白玄平冷冷地道:“你的的意思可是说这五十二人,虽都足当武林一流高手,但,仍难挡得你的一击!是么?”

侯天翔朗声说道:“我想最好是由阁下亲与四位总管联手和我一搏,以二十招为限,如能不败,我便束手就缚,反之……”语锋微微一顿,接道:“我是怎样来的,便烦请怎样送我出庄!”

白玄平忽地哈哈一笑,道:“侯天翔,你未免也太目中无人,小看他们了,只要你胜得他们,白某和四位总管,自会和你一搏!”

侯天翔目异采一闪,道:“阁下,你是想借他们的力量,先消耗我的精力么?”

白玄平道:“你要这样想,也无不可。”

侯天翔道:“他们五十二位一齐出手么?”

白玄平摇头道:“不,双刀、五灵、九杰、三十六霸天各成一组。”

侯天翔心知情势处此,多说无益。

于是,剑眉倏然双挑,朗然一声豪笑道:“如此,我就先击败他们再说吧!”

话罢,长身站起,潇洒地迈步朝大厅外走去。

他知“双刀”等五十二人早巳在蓄势待战,无须他找他们动手,只要他直往前走,不出这座大厅,必定会有人出手拦截他!

果然如他所料,他才走了七八步,突闻暴喝之声陡起,两柄厚背大砍刀,夹劲风寒气,势疾凌厉无伦地分自两旁劈到!

侯天翔口中一声冷笑,倏然出指,两缕指风电射击出,分击双方刀身。

他出手奇快绝伦,只听“叮当”两声清脆的激响,双刀已被他指力击中,齐腰断成两截!

刀断,双刀自是无法再战,立时身形倒跃暴退!

“双刀”一退,“五灵”立时飞身扑出,“哗啦啦”暴响声中,五柄“流星锤”同时出手,快如电掣地直击侯天翔!

侯天翔朗然一声大笑,双掌挥拍之间,“五灵”无一幸免,全被掌力拍中,震得身形倒飞,“流星锤”脱手,口喷鲜血,倒地昏死了过去!

看情形,虽然不至于即此,魂断命绝,但,伤势可也不轻!

“五灵”落败,接着扑出的是“九杰”。

“九杰”的兵刃是剑,九剑齐击,顿见寒光飞洒,剑气如虹,随着一片喝叱之声,齐朝侯天翔攻至!

侯天翔剑眉双挑,身形突然奇快如电地飘闪,双掌伸缩之间,“九杰”连侯天翔是怎么出手的都未及看清楚,长剑便已脱手飞射半空,“笃笃笃”声中,全都钉在厅梁上,一个个脸色骇然地,左手抱着右腕飞身暴退!

接连三阵,“双刀”“五灵”“九杰”先后出手,竟全都未能走出一招便已落败,并且,“五灵”还都受了重伤。

侯天翔这等功力身手,实在太以高绝,太以骇人!

白玄平和四院总管目睹此状,脸上全都不禁凛骇变色,心头暗吸凉气!

“九杰”落败,继之出手的应该是“三十六霸天”,但“三十六霸天”并未跟着出手。

侯天翔目光电掠地扫视了“三十六霸天”一眼,星目异采飞闪,突然心有所悟的明白了此中道理。

厅中地方虽很宽敞,但,“三十六霸天”人数众多,实在不是理想的动手地方!

于是,侯天翔也就未曾开口,步履从容而潇洒地继续往大厅外行去。

步出大厅丈余左右,陡闻身后沉喝突起:“侯天翔,站住!”

侯天翔停步伫立,但并未转过身躯,也未说话。

衣袂飘风飒然,人影飞闪中,“三十六霸天”已纷纷自厅内电掠跃出,将侯天翔团团围住!

侯天翔星目微一掠扫,心中不禁斗然一惊!

敢情“三十六霸天”所使的兵刃,不但都是一根长约一丈,粗逾儿臂,黄橙橙的熟铜棍,而且所站方位秩序井然,显然是一座武林鲜见的“天罡大阵”。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双刀” “五灵” “九杰”,无不各精擅于一种合击阵式,适才在大厅内,若不是他身负罕绝功力,出手奇快,若不是双刀等未及发挥出阵式合击威力,岂是那么容易落败的。

侯天翔幼受“宇内双奇”悉心全力调教传授,各门艺业均有涉及,对于阵式之学,自是也不外行。

因此,他心中虽然陡然一惊,但,脸色却是丝毫未变,神情也从容依旧地哈哈一声朗笑道:“真想不到我侯天翔竟然如此有幸,今天竟能见到武林少见,几乎已成绝响的‘天罡大阵’,确实可谓眼福不浅了!”

这的,白玄平和四院总管已并肩站立在大厅门口,白玄平居中,阴秀夫华云居左,池梦雷、计羽泉居右。

五人闻言,脸色全都不由一变!暗忖道:“这小子一眼即能识出武林少见,鲜有人试得的‘天罡大阵’确实不简单之极,更由此可知其胸罗博学无比……”

白玄平眼珠儿微转了转,忽然朗声大笑道:“你诚然高明,令人衷心佩服。”话锋微微一顿,又道:“你既然识得‘天罡大阵’,想来必也深悉它的玄妙变化威力了!”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虽曾闻听说过,但是毕竟未曾眼见,不知果有传言之实否?”

白玄平道:“听你这等白气,你是要见识见识它的威力了?”

侯天翔道:“阁下,我如说不要见识它的威力,行吗?”

白玄平忽地一点头道:“行!不过……”

侯天翔飞快地接口道:“必须得依从你的条件,是不?”

白玄平笑道:“其实这并不能算是什么条件。”语锋微顿即起,道:“只要你肯随同白某往见敝上,白某绝对担保你毫发无损!”

侯天翔大笑道:“阁下,你想我会是如此畏难变志,‘虎头蛇尾’的人么?”

白玄平道:“俗话有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这可完全是一番好意呢!”

侯天翔双眉一扬,道:“阁下,谢谢你的这番好意,我也心领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可惜,我从来是个不识时务的人!”

白玄平道:“如此,你是一定要试试‘天罡大阵’的威力,闯上一闯了!”

侯天翔点头道: “不错,势逼处此,我非得试闯一闯不可,同时也正好借此一试我自己一身所学功力!”话锋微顿,沉声接道:“阁下,你请传令发动阵式吧!”

白玄平目中寒电一闪,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莫可如何了!”嘿嘿一声冷笑,喝道:“你多小心了!”

声落,抬手一挥,“三十六霸天”立时身形齐动,围绕着侯天翔有如走马灯般地疾走起来!

侯天翔身形岳峙渊停,凝立中央核心,双眼微闭,对“三十六霸天”围绕疾走的身形,直似视如未见!

因为他深知这种围绕疾走,妙用只在惑人心神,眼神,如果视若无睹,置诸不理睬,其妙用也就自失。

事实果是丝毫不差,“三十六霸天”在一阵围绕疾走之后,因未收效,身形立时渐趋缓慢。

“三十六霸天”的身形一慢,侯天翔也就顿即双睛陡睁,射出两股慑人心胆凛颤的湛湛神光。

蓦然——

一声沉喝暴起,三十六根熟铜棍倏然齐舞。

顿见四面八方尽是黄橙橙横如山的棍影,劲风呼呼,有如怒涛狂澜汹涌!

这威势,实在凛人惊神,堪誉绝世无双!

此刻,侯天翔不但早已暗运功气护体,并且随自袖底撤出了出道以来从未动用过的一柄匕首,暗藏袖中,凝神蓄势以待。

三十六根熟铜棍虽是舞得劲风呼呼,棍影如山,但,招势却蓄而未发,并朱直接指攻侯天翔,似是只在虚张声威!

侯天翔双目神光湛湛,凝注地默察这三十六根熟铜棍挥舞的棍法情势之后,心中不禁暗暗一凛!

原来这些熟铜棍挥舞之间,全是一棍化三,由三化九,整齐划一,连绵不绝,使的竟是那昔年外号“一棍横天”易云光威震武林的三一九宫棍法。

他心中虽然暗凛,口里却忍不住朗声赞道:“好阵势,好棍法,好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朗赞声中,身形蓦然暴起,顿见寒光电飞,银虹暴长,威力绝伦凌厉般地猛朝四面八方棍影卷去!

这是一招“石破天惊”乃“宇内双奇”所授“天龙剑”绝学之一,其威力之凌厉强猛,堪称举世无双,纵目当今武林,能够接得住这一招之人,实在极其鲜有,很难找得出三五人!

他虽是以匕首代剑,施展开来,招式威力要略为逊色,但,在他神功贯注,全力施为之下,仍有其锐不可当之威势!

在他原本以为是这一招“石破天惊”出手,纵不能立奏全功,瓦解“天罡大阵”,起码也迫得阵脚移动,棍势变化沉滞!

果若如他所料,则紧跟着再展出一招“电闪雷击”,“天罡大阵”势必突破,瓦解当场无疑!

哪料,事实完全出于他意想之外,他这一招“石破天惊”,虽有风云变色,雷霆万钧之威力……

但,在这座“天罡大阵”中施展开来,竟是大大的不如理想,丝毫不见威力!

侯天翔心头不禁骇然暗凛!赶急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凝聚起十成神功真力,全数贯注匕首上逼出!

然而,仍旧无助于事。

他那源源逼出的神功真力,竟似牛泥入海般,悉被消化于无形!

至此,侯天翔始才知道这“天罡大阵”,实在奥妙无匹,困身阵中之人,内功修为纵然高深盖世,若想凭恃功力硬闯,不仅绝对无法闯出阵外,而且必定吃亏,累得精疲方竭,束手就擒!

他心中既已明白此理,立即一沉丹田真气,倏地撤回神功真力,藏匕首,身形凝立,易攻为守!

白玄平和四院总管伫立旁观,一见他易攻为守,立时全都明白侯天翔的心意,是在伺机而动!

因此,白玄平忽地哈哈一笑,语含嘲讽地扬声说道:“侯天翔,你诚然不愧是个聪明睿智的人物,竟能于此时此刻,悬崖勒马,易攻为守,实在令人心折……”语音一顿又起,接到,“说真个的,你还是不要逞强妄图硬闯的好,尽量保留着精力,慢慢参详‘天罡大阵’的变化奥妙,伺机而动,说不定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要不然,嘿嘿,不出五十招,你必将横尸当场!”

白玄平这番话,听来虽然令人感觉狂妄、刺耳,也气怒难忍!

但是,这还是他因为侯天翔武学功力高绝,才说出五十招之数,若是换个人的话,只怕他连十招之数都不会得说出呢!

然而,侯天翔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他虽明知“天罡大阵”实在不宜力攻硬闯,但,在白玄平这种激讽之言下,心中不由怒火陡生,剑眉双挑,星目神光寒电飞闪,仰天朗然一声豪笑,道:“白玄平,你少发狂言,‘天罡大阵’威力虽颇不凡,但,尚非天下无敌之学,也还无法困得住我!”

白玄平哈哈一笑道:“侯阁下,这无法困得住你之语,此时此刻说来,你也未免狂了点,有点言之过早了些!”

侯天翔双目微轩,朗声道:“那你阁下就看着喽!”

话落,陡地一声大喝,左掌连挥,一口气拍出了九掌,击向左方的九人,身形同时飞扑而起,右手匕首展开一招“钟鼓齐鸣”绝学,银虹夭矫若神龙飞舞地猛朝正前方九根铜棍棍影中攻去!

他手上的匕首,虽非前古奇兵宝刃,可也是缅钢精英炼铸,锋利非常之物,尤其在他神功真力贯注下,足以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是以,他这招“钟鼓齐鸣”,即是以匕首硬找铜棍,意图于一举之下,削断正前方的九根铜棍,借以先给“三十六霸天”一个心理上的威胁!

然而,他匕首削实铜棍上,“叮”的一声激响,火星迸射飞溅中,事实竟出于他意外地,不但未能削断一根铜棍,反而是他自己被一股强猛绝伦的劲道,反震得身形一晃,马步浮动,稳立不住的后退了两个大步!

侯天翔心中惊凛骇然了!

他几乎有点不敢相信,凭他手中这柄贯注神功真力,足以无坚不摧的匕首,竟不能削断一根铜棍……

说来慢,那时快。

就在他身形被反震得一晃后退,心中大为惊凛骇然,快如电光石火一闪的瞬间,蓦觉右后左三面劲风呼啸狂卷,凌猛无匹地击到!

他虽是急急闪避,但却未能完全避开。

“砰!”

后背竟被击中了一棍,这一棍力道当不轻,只击得他身躯猛然一震,几乎击散去他护身的罡气!幸而他内功深厚,又事先运起神功罡气护体,否则,这一棍下,要不被击得吐血重伤当场才怪!

一招失机,侯天翔立即省悟到,这完全是太过于轻敌躁进的结果。

有了这一棍的教训,他自是不会得再轻举妄动的强攻硬闯,重蹈覆辙,自找苦吃的了!

于是,他深深地暗吸了一口气,便又退回阵中央原地,凝神敛气岳立,以静制动,待机闯阵!

那白玄平和四院总管五人,眼见侯天翔于挨了一棍之后,仍能怡然无恙,内心全都不禁十分惊凛不已!

白玄平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一身功力果然不同凡响,骨头也真硬得很,被击一棍,竟能无事未倒,白某这还是生平首次仅见呢!”

这两句话,明面上似是赞誉,实际暗含嘲讽。

侯天翔剑眉双挑,冷哼一声,道:“白玄平,今天你总该开了眼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白玄平点首一声狞笑,沉声道:“侯天翔,你休要以为我夸赞了你两句,你便就借机发起狂来,须知适才只不过是个开始,好的还在后头呢,你就慢慢地欣赏领略吧!”

倏地抬手一挥,喝道:“攻!”

随着白玄平的一个“攻”字,顿闻狂风呼啸,劲气排空,“三十六霸天”的铜棍,竟展开了盛猛凌厉无匹的攻势。

侯天翔一面展开鬼魅般飘忽,快捷如电的奇异身法,游走闪避三十六根铜棍此进彼退的攻势,一面心念电旋地暗忖……

此刻,他虽然还未窥出“天罡大阵”的弱点漏隙,还无破阵之法,但是,心底这样一想,便不禁豪气顿生,再也不愿尽操守势待机再闯了!

于是——

霍然一声清啸,左手挥拍,掌力直如排山倒海地涌出,右手匕首代剑,“天龙八剑”奇学绝招势若长江大河连绵展出。

刹那间,顿见寒虹暴长,刀影纵横,冷气森森逼人,势若神龙般飞空舞绕,又如怒祷狂澜,挟雷霆万钧之威地向四面扩展攻出!

三十六霸天见状,手中铜棍招势更紧,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大,较前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转眼工夫,已经过去了一盏热茶辰光。

“天龙八剑”虽然招招皆有撼山震岳之威,但,在“天罡大阵”中,却有着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不能发挥由十足的威力!

故而,在这一盏热茶的辰光中,侯天翔虽是尽展“天龙八剑”绝学,全力施为,却情况依旧,未见功效!

反而是那三十六根铜棍飞舞,势若狂风暴雨,声威越来越猛!

此际,侯天翔只觉得前后左右,与及头顶之上,触目所见,漫天皆是棍影,既紧又密非常!

看这情势,他如果不能找出阵式的弱点破绽,他可真得要落个精疲力尽,败死于阵中了!

侯天翔直是越打越心惊,愈战愈浮躁!

但是,“三十六霸天”却是愈战愈勇,情形恰恰和他相反。

名家高手过招搏战,最忌心烦气躁!

侯天翔在愈战愈心惊烦躁的形势下,偶然一个失慎!

“砰!”

右股上竟又被击中了一棍。

这一棍,力道虽是不如前一棍重,却也打得他身形不禁一晃,双眉暗皱,心头更加凛骇!

他先后接连挨了两棍,可是竟连对方的边也未摸着,这一来,不禁被激的心头怒火如焚!

蓦地一声大喝,再次施展开“天龙八剑”绝学,左手辅以劈空掌力,全力拚命勇猛地攻出!

俗话有云:“一夫拚命,万夫莫敌!”

侯天翔这一拚命狂攻猛扑,匕首与劈空掌力齐施,果然立见功效!

片刻工夫之后,“三十六霸天”竟被他这种形同猛虎出闸般的拚命招式,一轮狂攻猛扑,迫得棍招沉滞,守多攻少。

突然,侯天翔心中灵光一闪,暗忖道:“天回地转,虚实倒置,无本无末……”

他心念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蓦地朗然一声大喝,左掌突然化指连点,指风丝丝,点向正前方九人,同时身躯倏然倒旋,翻身飞扑后方九人,右手匕首陡地下沉,振腕抖出银花朵朵,云涌上撩攻出!

这是一招倒转施为的“乾坤回旋”,暗含虚实倒置之妙用。

说来也真奇怪,他这一招倒施的“乾坤回旋”甫才出手,立时感到招式运转灵活,威力大增!

他被困阵中,全凭深厚的内功真力猛攻硬闯,渐渐已经感觉有点力乏,表面上虽未落败,心理上却已微起恐慌!

同时,他心中也甚是明白有数,在两个时辰之内,如果不能破阵闯出阵外,势必落个累得精疲力乏,丧命当场!

这一发觉招式运转灵活威力大增,顿然精神大振,立又蓦发一声大喝,奋起神威,运足十成神功真力,贯注于匕首之上。

又一次“乾坤回旋”倒转施出,匕首由下逆上,自斜里迅疾无伦的猛朝一片棍影中挑去!

“叮!当!叮!当!”

一阵金铁交鸣震响中,竟然连续地削断了三根粗逾儿臂的铜棍!

他一招得手,自是不再稍停,立即匕首再挥,“乾坤回旋”绝学重演,再度逆下而上的朝棍影中挑去!

又是一阵“叮当!叮当!”激响,这回更为得心应手,一招之下竟削断了五根铜棍。

接连两招“乾坤回旋”倒转施出,竟然立奏奇功,削断了八根铜棍,在侯天翔自是不禁有点喜出望外,豪气飞扬!

但是,以三十六根铜棍为力的“天罡大阵”,缺少了八根铜棍,如何还能发挥它的威力!

阵式不能发挥威力,也就等于破了三分之一。

因此,当侯天翔左手挥拍,劈空掌力再发时,立闻两声惨吼陡起。

“三十六霸天”中,已有两人被他那绝世无匹的劈空掌力击得口吐鲜血,身躯腾空倒飞丈外,摔落地上,气绝魂断当场!

棍断八,人亡二,“天罡大阵”自然是瓦解破去了。

阵既破,“三十六霸天”剩下的三十四人,立时纷纷跃身后退了开去。

白玄平和四院总管,目睹侯天翔功力如此高绝,“天罡大阵”瓦解,脸色全都不禁变成一片苍煞!

侯天翔收起匕首,身形岳峙渊停凝立,星目电射地望着白玄平,语声冷峻如冰地喝道:“阁下,该你们了。”

白玄平此刻虽明知和四院总管联手,也绝非侯天翔之敌,但,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侯天翔语声一落,他只得硬起头皮,点首嘿嘿一笑,道:“不错,是该我们了,你准备受死吧!”

倏地一声沉喝道:“上!”

声蒋,身形电掠地飞扑侯天翔,人未到,掌已发。

双掌齐扬,劲风呼呼,力道汹涌般地直朝侯天翔当胸击去!

四院总管阴秀夫、华云、池梦雷,计羽泉一见白玄平已经出手,也立即腾身飞掠扑出,八掌齐推,直击侯天翔!

这五人皆是内功深厚,掌力雄浑,当代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十掌同发,这是何等声威,不言亦可想象而知,力道足以开山裂碑!

侯天翔虽然身负旷世奇学神功,功力罕绝盖世,但对五人这十股掌力的同时击到,可也不敢稍有轻视。

何况,适才他在“天罡大阵”中,因连续施展“天龙八剑”,真力已消耗了甚多,自更是不肯恃强轻妄施展神功,以真力发掌硬接。

因此,白玄平等五人掌力一发,他立即口发一声清啸,身形随着啸声电疾地拔空升起。

他身形拔升,本是一式“潜龙升天”,可是升空十丈之后,突然式化“大鹏展翅”,盘空一匝,忽又变式为“神龙闹蛟”,临空下击,双掌齐拍,劲气山涌地猛朝五人头顶扑下!

白玄平等五人见状,全都不禁心颤胆裂,待要纵身闪避,但,方圆十余丈左右,都在侯天翔下击的掌力范围之内,根本无从闪避!

就在这情势危急,千钧一发之际,突闻一声大喊道:“侯兄弟,请手下留情!”

敢情是那“金翅大鹏”西门延吉,因在庄外久候未见侯天翔出来,放心不下,遂又带着“飞鹰鬼爪”谭方、“太阴剑”严庆江、“断魂剑”段昌仁等三人回进庄来看看究竟。

侯天翔万一不支,也好替侯天翔打个接应。

他回来得恰是时候,正巧碰上侯天翔临空下击,白玄平等五人欲避无从,眼看即将死伤在侯天翔的这一击之下!

此老本是性情中人,其对白玄平阴秀夫二人的印象虽甚不好,但对华云、池梦雷、计羽泉三人的为人印象却颇不坏。

因此,他一见之下,不由大喊出声。

侯天翔闻声变式,化掌击为指点,凌空点封了五人的穴道,身形飘然落地。

西门延吉哈哈一声大笑道:“侯兄弟,你那一式‘大鹏展翅’实在高明,连老哥哥都自叹勿如了!”

侯天翔谦虚地一笑,道:“老哥哥,倒叫你见笑了,兄弟偷学了你的绝技,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西门延吉大笑道:“侯兄弟,老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得生气!”语锋一顿,目光深注,问道:“侯兄弟,老哥哥实在有点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学得这一招的?”

侯天翔笑了笑道:“老哥哥,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出手较技的情形了吗?”

西门延吉目中异采飞闪地道:“就是那么一回,难道你就完全学得了么?”

侯天翔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兄弟潜心研练了十天工夫,才得成功的呢!”

西门延吉哈哈一笑道:“侯兄弟,你真是个不世奇才,老哥哥为这一式却几乎化了十年的时间呢!”语锋微顿,目光倏地转向白玄平,沉声道:“白玄平,如今你服不服气了!”

白玄平垂头丧气地道:“吉老,玄平受门主令谕,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既已落败,玄平自是无话可说了!”

西门延吉冷笑了笑,转朝侯天翔道:“侯兄弟,请看在老哥哥的面上,解开他们的穴道走吧。”

侯天翔含笑说道:“他们被制的穴道,三天自解。”语声微顿,目注白玄平冷冷地接道:“三天之内,希望你不要妄自行功运用真力,否则,逆血倒窜,经脉阻塞硬化,可就你要怪我!”

话罢,却暗里弹指,解开了池梦雷穴道,同时传音说道:“池兄,万乘门主显然并非正道,希望池兄珍重,如愿意和兄弟输交,请找丐帮开封分舵主,传信给兄弟,兄弟当与池兄约期晤面一谈!”

传音一落,立即转朝西门延吉说道:“老哥哥,我们走!”

转身迈步,潇洒从容地当先往庄外走去。

※※

※※

※※

日落时分。

“铁塔寺”外来了五个人,前二后三地并肩而行。

前面两人,一个是身材高大魁伟,豹头、虎额、环目、海口、神态威猛,令人见而生畏,须眉霜白的红脸老人,一个是白衣飘飘,丰神俊逸,气度高华,潇洒绝伦的少年美书生。

后面的三个,则皆是年约五旬开外,面目略显阴沉之人。

这五人,正是那“白马书生”侯天翔,“金翅大鹏”西门延吉师徒和“断魂剑”段昌仁,“太阴剑”严庆江。

跨进寺门,一个中年僧人迎了过来,双掌合十施礼道:“施主们是烧香么?”

侯天翔俊面含笑地一摇头道:“大和尚,我是特来拜见贵寺方丈的。”

中年僧人上下打量了侯天翔一眼,问道:“请教施主贵姓。”

侯天翔道:“敝姓侯,草字天翔。”

中年僧人道:“侯施主与敝寺方丈熟识么?”

侯天翔摇头道:“素昧生平,从未见过。”

中年僧人眉头皱了皱,道:“施主要见敝寺方丈有何贵事?”

侯天翔道:“找人。”

中年僧人道:“请问施主要找的是什么人?”

侯天翔道:“大和尚,请带我去见了贵寺方丈再说。”

中年僧人道:“敝寺方丈素来不见外客,施主要找什么人,请告诉贫僧也是一样。”

侯天翔微一沉吟,道:“请问大和尚在寺中是何身份?”

中年僧人道:“贫僧乃本寺‘知客’,职司接待十方施主香客。”

侯天翔道:“如此,贵寺往来的宾客,大和尚该是无有不知的了!”

知客僧颔首道:“贫僧职司份内之事,无有不知,乃属,当然,否则,岂不贻人笑柄。”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和尚,我请问,贵寺现在还住有几位香客?”

知客僧摇头道:“一位也没有。”

侯天翔星目深注,问道:“大和尚,真的一位也没有么?”

知客僧正色道:“出家人向来不打诳语”。

侯天翔道:“今午之前还住在贵寺的那些人呢?”

知客僧恍然地注目问道:“施主原来是找他们的?”

侯天翔道:“他们还在么?”

知客僧摇头道:“都走了。”

侯天翔道:“什么时候走的?”

知客僧道:“未申将交时分。”

侯天翔道:“可知他们都去了哪里?”

知客僧又摇摇头道:“不知道。”

侯天翔又问道:“他们来了几天了?”

知客常道:“昨天黄昏时分来的。”

侯天翔道:“一共有多少人?”

知客僧道:“一共九位。”

侯天翔星目转望向西门延吉,问道:“老哥哥,你看对么?”

西门延吉点点头道:“他身边向由‘八卫’随侍,一共九人,大概是不会有错了。”

侯天翔道:“如此,白玄平果然没有说谎了。”

西门延吉道:“白玄平生性阴深机诈,他虽是没有说谎,不过,可能早知他们已经走了,否则,他绝不敢轻泄他们的行踪的!”

侯天翔颔首道:“老哥哥说得不错,其实,小弟也已由白玄平的语气中听出,料想到此来必然空跑一趟了!”语音一顿,问道:“老哥哥,你现在有何打算没有?”

西门延吉摇头道:“什么打算也没有,侯兄弟,你呢?”

侯天翔道:“小弟必须立刻动身赶赴金陵一行。”

西门延吉道:“老哥哥便跟着你同往金陵好了。”

侯天翔剑眉方白微微一皱,西门廷吉立刻接着又道:“侯兄弟,可是有什么不方便么?”

侯天翔摇头道:“那倒没有。”

西门延吉道:“那你为何要皱眉头呢?”

侯天翔讪然一笑道:“老哥哥,我们走吧。”

知客僧突然咳了一声,道:“施主们这就要走了么?”

侯天翔星目中异采一闪,道:“大和尚可是有什么要见教么?”

知客僧双手合十道:“施主言重了,僧人不敢当。”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施主们何如此来去匆匆,既光临本寺,何不请到客殿中略事坐息,喝杯清茶再走呢!”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不必了,多谢大和尚盛意!”话锋微顿,星目异采倏闪,正容凝声道:“大和尚,我有一言,烦请转告贵方丈。”

知客僧道:“施主有话请讲,贫僧定当代为转达。”

侯天翔道:“奉劝贵寺方丈也奉劝你大和尚好好安守佛门弟子的清规,出家人的本份!”

知客僧脸色不由微微一变!旋忽淡然说道:“本寺僧众素来极守清规,施主这话说得甚是奇突,意何所指?贫僧十分不明白得很!”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大和尚,你真的不明白么?”

知客僧正容摇头道:“贫僧绝未谎语。”

侯天翔突然星目深注,道:“大和尚,你会武功么?”

知客僧心中暗暗一凛!淡然点首道:“贫僧不敢欺瞒施主,年青的时候,确实练过几天强身健筋的功夫的。”

侯天翔淡笑地道:“大和尚这话,恐怕有点言不由衷吧!”

知客僧正色道:“贫僧说的是实话,绝未欺瞒施主。”

侯天翔剑眉微轩,大笑地道:“大和尚,你这种实话只能骗骗别的人,可骗不了我。”语声一顿又起,接道:“你虽然尽力深藏收敛,不欲露出你的功力,但却无法瞒得过我这双眼晴,事实上你一身武学功力之高,足列当今武林一流高手,绝非是那种仅只练过几天强筋健身的功夫之流!”

知客僧听得心神不禁为之凛然大震!

武学功力如何,既已被侯天翔看了出来,于是,也就不否认隐瞒地点首哈哈一笑,道:“施主诚然高明,令贫僧佩服心折无已!”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如此,我请问大和尚,你为何要尽力收敛功力隐瞒我,怕我知道?”

知客僧不禁语塞,有点窘迫地,“这……”

侯天翔一笑又道:“大和尚,你也不必找理由解释了,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有数,我也能猜料个十之八九!”

语声一顿又起,接道:“话,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希望大和尚能将我的劝告谨记于心,也转告贵寺方丈,休要为虎作伥,助奸为恶,否则,佛家最重‘因果’,待到‘因果’临头,那时可就悔恨晚矣!”

说至此处,星目倏射湛湛神光,有若两股冷电,慑人地凝注着知客僧的脸孔,俊脸神情严肃地又道:“大和尚,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就在你们自己了,再见。”

拱手微微一揖,转朝西门延吉道:“老哥哥,我们走。”

声落,转身举步飘然跨出寺门而去。

※※

※※

※※

当晚,初更刚过。

侯天翔和西门延吉师徒、段昌仁、严庆江,五人五骑出了开封城。

放辔疾驰,一口气奔行了五十多里,侯天翔倏然制缰勒马停了下来,向西门延吉笑说道:“老哥哥,我们且让马儿息息,喝点水再赶路吧。”

敢情这五十多里的飞驰疾奔下来,西门延吉等四人胯下马儿的身上已全都汗湿透了,口中呼呼的直喷白气。

显然,它们都已经非常疾累了。

这四匹马,虽然都比一般普通的马强了一倍,称得起一个“骏”字,但是,比起侯天翔的白马来,可就差得太远了。

白马经过这一阵子的奔驰,身上不但毫未见汗,而且扬首踢蹄,那神情,似是兴犹未尽!

西门延吉望望白马,再望望自己和段昌仁等人胯下的坐骑,霜眉皱了皱,有点莫可如何的摇了摇头,向侯天翔道:“马儿不争气,老哥哥只好徒唤奈何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侯兄弟,事情既是紧急非常,老哥哥岂能使你耽误了行程,看来也只好依从你的意思,让你先赶你的路了。”

侯天翔因心虑葛氏兄妹的安危,于是也就不多作客套的说道:“如此,小弟便先行一步了,情非得已,尚请老哥哥多原谅!”

声落,抱拳朝四人拱了拱,抖缰绳,两腿猛地一夹马腹,白马立时一声长嘶,腾开四蹄,快如箭射地朝前飞驰绝尘而去。

※※

※※

※※

蓦地——

不知是什么人在江湖上传出了一个天下武林为之震惊的消息:“‘白马书生’侯天翔,乃是‘九绝仙府’的得主。”

“九绝仙府”在武林中流传了将近千年之久,据传说,“九绝仙府”内藏有富可敌国的珠宝奇珍,最具吸引力的是一部“九绝宝箓”,宝箓所载,包罗万象,天文地理,医药丹方,奇门阵式,武功心法,无一不是旷世奇学,只要能得到这部宝箓,练成宝箓中所载的武功心法,便可称雄武林,无敌禾下!

于是,天下武林,整个江湖中沸腾了起来……

根据一般常理推断,“白马书生”侯天翔既是“九绝仙府”的得主,那“九绝宝箓”也必定在他的身上了。

由于这一推断,武林高手全都出动了。

这些高手,黑白两道都有,几乎包括了武林所有的门派、帮教,纷纷在江湖上露了面,追踪“白马书生”侯天翔,以图夺取“九绝宝箓”。

虽然,这些高手心中都很明白,“白马书生”武功高绝,要想从其手中夺得“九绝宝箓”,就必须付出极高的代价。

这代价,也就是生命和血!

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明知艰困非常,也得试上一试,哪怕是溅血横尸,亦在所不惜!

情势因而形成了“白马书生”侯天翔就是“九绝宝箓”,数以百计的武林高手,都欲获得侯天翔而甘心!

于是,侯天翔顿被陷身于步步杀机,极端危险的形势中。

侯天翔一路行来,自是也发觉了这种杀机四伏的形势,他虽然身负旷世绝学功力,艺高人胆大,并没有把这些武林高手放在心上,但心底也不禁甚为惊凛震骇,暗皱眉头,既怒又恨无比!

他惊骇于这个消息的来源,心中在暗想:

这是什么人放出的空气谣言?……

无中生有,放出这种空气谣言的用意何在?……

显然,对方必是与他有着三江四海般的深仇大恨,其用意是想利用这许多武林高手来杀害他!

也由此可见,对方用心之狠毒,心机之阴深,太令人惊骇了!

然而,这人是谁呢?……

于是,他决心要设法追查出这人,同时对于这些为“九绝宝箓”向他而来的武林高手,决定暂时采取冷静的态度!

他们不动,他也就不予理会。

但是,他们若敢稍动一动,对他有不利的意图,他便立刻绝不留情的痛下辣手,给他们一个厉害!

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是侯天翔和西门延吉等四人分手后的第三天的夜晚,在凤阳旅店中,侯天翔正躺身床上闭目假寐地憩息着。

突地——

一阵衣袂飘风飒飒轻响,十数条人影,身形快如电射地飞掠入店院中。

落地,一共是十五个人,年纪均在四十以上,全都是一身黑衣,肩后剑柄斜露,杏黄的缨儿随风飘荡!

突然,其中一名年约五旬开外的老者,双睛陡瞪,精光灼灼如电地射视着侯天翔这间客房的窗门,语声低沉的喝道:“姓侯的,你听着,只要你乖乖地献出‘九绝宝箓’,老夫保证绝不难为你,否则,嘿嘿!今夜此处,便将是你溅血横尸之地!”

侯天翔早已闻声惊起,飘身下了床,正待伸手拉开房门现身时,突闻左临隔壁房内响起一声银铃般的咯咯娇笑。

接着房门“呀”地一声轻声打开,莲步姗姗,袅娜娉婷地走出三个衣分三色,腰悬佩剑的绝色少女。

侯天翔自门缝中外望,见这现身的三名少女,衣着色分蓝白绿,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暗道:“她们怎地也来了这里?”

原来现身的这三名少女,竟是那“不醉谷”的“不醉三凤”。

“不醉三凤”突然现身走出,一众黑衣人不由全都甚感意外的一怔!脸色也跟着微微一变!

那年约五旬开外的老首目光微转,陡地仰天打了个哈哈,道:“老夫还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不醉三凤’。江湖上的消息传得真快,三位姑娘竟也得到消息赶来了……”语声微微一顿,倏地飘身前跨了三步,停立在“不醉三凤”对面六尺之处,压低下声音说道:“姑娘,眼下此间已是四方高手云集,不管谁得手,均将难脱身,你我两方联手合作如何!”

“绿凤”楚依依突然一声冷哼,语声寒如冰霜地道:“胡长胜,你先去照照镜子看,你配么?”

胡长胜脸色勃然一变!嘿嘿一声冷笑道:“楚姑娘,老夫这是看在你爹爹的面子上,才和你说这种话,你休要不识抬举,以为老夫怕你们‘不醉谷’!”

楚依依冷冷地道:“怕不怕那是你的事,反正我‘不醉谷’还没有把你们‘玄衣教’放在眼内呢!”

“玄衣教”为当今武林双教之一,和“白骨教”一南一北,并称“南北”双教,在江湖上声威与“东西”双堡相若。

楚依依这两句话说得实在有点太过火,胡长胜顿被气得须眉贲张,额上青筋暴露,双睛陡瞪,精光电射池沉声喝道:“姑娘,玄衣教和你们不醉谷可是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向无怨仇,你说话最好小心点!”

“绿凤”楚依依又是一声冷哼,道:“不小心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奈何姑娘不成?”

胡长胜道:“你再敢出言不逊,老夫纵然落个以大欺小之名,今天也得要教训教训你,杀杀你的野气!”

“绿凤”秀眉一扬,叱道:“胡长胜,你少说狂话,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胡长胜嘿嘿阴笑道:“姑娘,你可是认为老夫教训不了你!”

楚依依小嘴儿一撇,冷哂地道:“你根本就不配。”

粉验倏然凝寒地接道:“你要是不服气,现在就可以撒出你的剑来,试试不醉谷剑法的味道好了!”

“不醉谷”的剑法以快捷,奇诡、狠辣,称绝于于武林,驰誉天下。据传闻,连领袖中原武林的武当“两仪剑法”也要逊色三分,

“玄衣教”的“地灵剑法”虽也以诡异,辛辣见长,威震江湖,但,胡长胜又怎肯轻易受激,撤剑出手一试“不醉谷”剑法的锋芒!

何况,他此时此刻的目的只在“九绝宝箓”,宝箓尚未见到,正主儿又未现身,他焉肯为一时之愤树结“不醉谷”这等强敌!

他乃是个心机非常阴深狡诈之人,心中虽被楚依依的话激得又气又怒,但,仍竭力抑压住嘿嘿阴笑地道:“姑娘,不醉谷的剑法并非天下无敌绝学,真要动手,老夫岂会……嘿嘿!”

“岂会”怎样?来接说下去,嘿嘿一笑,话锋倏转地接道:“须知眼下的情势,你是站在非常不利的地位,老夫认为你应当好好的考虑考虑才是!”

楚依依秀目微转,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你们人多,是么?”

胡长胜道:“这是事实!”

楚依依冷然一哂,道:“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胡长胜道:“你不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么?”

楚依依道:“就是眼前这些人,以你为首?”

胡长胜道:“十五对三,应该是多有余裕了吧!”

楚依依笑了笑,侧首向“蓝凤”袁玉茹道:“大姊,发出金铃讯号,请附近的姊妹现身,且让他们看看我们带来的人有多少!”

“蓝凤”袁玉茹道:“三妹,依愚姊看还是不要惊动附近的姊妹算了,他们要十五对三,就让他们十五对三好了!”

楚依依螓首微摇地道:“不,大姊,还是让他们看看的好,否则他们不会死心的!”

“蓝凤”袁玉茹没有再说什么,纤纤玉手自怀内取出一只外套绒袋的小金铃,退去绒袋,玉臂一扬,立闻清肠的铃声划空响起。

“叮叮当当”,音韵悦耳,很有节奏。

这种小金铃发出的音响虽然并不很大,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子夜时分,也是能传出方圆里许之外。

刹那间,月光下,顿见一条条身材纤细的人影,电射飞掠而至,轻捷绝伦地涌现在四面的屋顶上。

胡长胜心头不禁暗暗一凛!

他目光略一扫,即已看清了共有二十七八人之多,加上“不醉三凤”,正好是他们的一倍。

“绿凤”楚依依秀目寒光如电,射视着胡长胜,语冷如冰地道:“胡长胜,你看清楚了么,我的人是比你多还是少?”

胡长胜嘿嘿一笑,道:“姑娘,这便是你手下的‘飞燕队’么?”

楚依依螓首微点地道:“不错,也是本谷随我住歇在这附近一带的部分人手,如果我升起‘飞燕火花’讯号,在半盏茶的时辰内,立刻便有多过眼下三倍的本谷高手飞驰赶到,这情势如何,究竟是对我们不利,抑是对你们不利,已明摆在你的眼前,想来也不必我多做解释了,对不?……”

语声一顿又起,接道:“俗语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如此,我劝你还是带着你的人赶快离去,休要妄想夺取‘九绝宝箓’为上!”

胡长胜眼珠微转了转,道:“是姑娘决心志在必得么?”

楚依依冷冷地道:“是与不是,皆和你胡长胜无关!”

胡长胜阴声一笑,道:“姑娘,老夫纵然依你相劝,不再夺取‘九绝宝箓’,但是,天下武林众多,也都已闻风赶来,全存着‘志在必得’之心,你自信凭你‘不醉谷’的力量,能对付得了天下武林么?”

楚依依秀眉微皱,道:“那是我们‘不醉谷’的事,用不着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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