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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蓝玉珍不禁心里一动,看样子散花仙子是闭目等死、这是何故?蓝姑娘心里虽是一动,手中长剑却依然迎头而下。

突然,一阵劲风从旁边推来,把聚莹剑震偏了准头,有人喝道:“珍儿且慢动手!”

蓝玉珍一听是老化子师叔的声音,急忙掣肘挫碗,猛收剑招,但是在这一瞬之间,已经迟了。聚莹剑虽然被老化子掌风震偏数寸,却依然没有止住下降之势。蓝姑娘收招之时,聚莹剑锋已经触及散花仙子的肩头,深入两寸,顿时血花一溅,加上老化子掌风余劲一收之势,散花仙子身形摇摇欲坠。

老化子抢上前一步,扶着散花仙子,回头向微怔在一旁的蓝玉珍说道:“珍儿扶住她,老化子有外敷灵药,为她止住伤口。

蓝玉珍与散花仙子李媚娘之间,真正说起来,并无深仇大恨,只不过是一股妒意而已。如今蓝玉珍一见散花仙子不躲不闪被自己一剑伤到如此地步,心里已有些悔意。一听老化子说话.立即上前扶住散花仙子。

老化子更是快如闪电,从随身的破囊里摸出丐帮独门外敷金创圣药,立即为散花仙子敷上。

就是老化子和蓝玉珍动作快速,只延迟了一篓之间,当敷上药末的时候,散花仙子左肩以上,已经几乎被血染成了红人。

老化子不由得轻轻皱着眉,看着散花仙子这等情形,不仅方才毫无躲闪一剑之意,连中剑之后,封穴止血都不曾做,以散花仙子的功力,一剑只要不是中在要害,立即封穴截脉,不会流血如此,看样子竟是存心要死。何事竟使这横行江湖上一时的女魔头散花仙子,心灰意冷到这种地步?

突然,蓝玉珍急声叫道:“师叔!你看。”老化子留神一看,散花仙子脸色苍白,星目紧闭,嘴角抽搐,指尖渐渐发凉、发黑,不禁大吃一惊,无论如何散花仙子决不会由于一剑之伤,而且伤不在要害,就变得如此程度。

老化子略一端详,立即说道:“珍儿!其中必有隐情,你离开昆仑绝顶之时,两位老前辈曾否送给什么续命灵药之类的,喂上一颗,救住她的性命再说。”

老化子说着话,当时立即沉眉垂眼,左掌紧贴散花仙子后心“命门”,拼用本身真力,帮她驱散逐渐接近心脏内腑的冷木与麻痹。

老化子致十年的内家修为,岂同凡响,一掌真力助功,散花仙子渐渐地苏醒过来。散花仙子缓缓地转动着头,对蓝玉珍和老化子看了一眼之后,闭目迟钝地说道;“二位好心,我心领了,只是,已经不当事了,少时毒气攻心,无药可救。宋老前辈不必空耗真力,这份盛情.我李娓娘至死铭感。”

老化子没有理会,尽拿眼看着蓝玉珍。蓝玉珍顿时想起自己离开昆仑绝顶之时,清虚子赠给一瓶“雪莲丹”,据说此丹消除百毒,且能清心醒脾,有益功力之修为。听散花仙子之言,说是中毒,何妨以一颗,“雪莲丹”试图救人。

立即从身上摸出一小瓷瓶.倒出一颗乳白色大的莲子的丹药,顿时周围清香扑鼻,令人神情都为之一震。

老化子一闻倏地撤掌,睁眼谅道:“昆仑圣药雪莲丹!”

坐在地上的散花仙子李媚娘一听“雪莲丹”三个字,也倏然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希望的喜悦。轻轻地说道;“雪莲丹!”

蓝玉珍哪里知这一瓶“雪莲丹”,虽然武林极少有人见到,但是武林中稍具名气的人,无不晓得武林圣药“雪莲丹”的。

蓝玉珍把“雪莲丹”塞进散花仙子口中,散花仙子睁开眼睛向蓝玉珍姑娘感激地看了一眼。蓝玉珍一见这散花仙子李媚娘虽然人在生死边缘,脸色苍白如纸,可是那睁眼一视之间,仍然是充满了一股媚力。蓝玉珍不禁又想起她当初纠缠承哥哥的事,一股醋意又袭上心头,故意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理睬她。

散花仙子也闭上眼睛,咽下“雪莲丹”,坐在那里暗行功力。

“雪莲丹”不愧是武林闻名的圣药,下腹之后立即化作一股清凉之气,逼散体内余毒。说也奇怪,散花仙子的体内所留的毒,也是奇凉无比,而且一个劲的朝五腑六脏攻来。如今遇到“雪莲丹”,也是凉极的丹药,两股寒意在体内一激“雪莲丹”一面驱散余毒,一面又聚气归元。不到顿饭工夫,散花仙子已经面色红润,气息正常。

散花仙子内功本极深厚,如今得力于“雪莲丹”之力,自己运行一周以后,觉得神气倍爽,百脉舒畅。立即站起身来对老化子深深一躬到地,说道:“宋老前辈救命之恩,我李媚娘终生铭感。”再转面向蓝玉珍致谢时,蓝姑娘已经俏俏走到—边,背向而立。

散花仙子李媚娘微微叹唱一声,说道:“大德不言报,蓝姑娘不愿受我一礼,李媚娘铭刻于心就是了。”说着又转向老化子拱手说道:“蓝姑娘不欲与我相见,我自愧无颜久立此间,宋老前辈如果没有他事相示,晚辈要告辞了。”

要放在从前,像李媚娘这种已经知道她是女儿之身,偏还要打躬作揖一派斯文,老化子定要作弄嘲笑一番。可是这会老化子却一本正经,神情严重的对散花仙子说道:“仙子成名武林已非一日,老朽虽然痴长几岁,却不敢当仙子如此称呼。”

散花仙子连忙又是一躬,眼睛似乎闪着惊异的光彩。

老化子微微一皱眉,接着说道:“以仙子昔日在武林中之作风,定然不屑做如此冒名顶替的事,尤其所冒之名,为当前武林震惊一时的人物,而所冒之事,又是武林之中人人梦寐以求的‘苍虚秘笈’。仙子甘愿冒此大讳,其中必有隐衷,可否为老化子一道?”

蓝玉珍虽然远远站在一旁,对于这边情形,却是听得字字入耳,蓝玉珍自从认识这位老化子师叔以来,还是第—次听到他如此一本正经地咬文嚼字跟人讲话,知道老化子师叔超乎寻常地重视这件事情,不禁转过头来,朝这边一望。

散花仙子听完老化子这番锵锵有声的话以后,脸上又现红霞,略陈兴奋现象,睁圆一双眼睛,看着老化子,半晌说道:“老前辈明察秋毫之末,晚辈确如老前辈之言,迫于无奈,明知此举将引起各方责难辱骂,但是……”

散花仙子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看了蓝玉珍姑娘一眼,忽而仰起头来,眼角流出泪水晶莹,低低地说道:“留得此心照明月,但愿伊人长久看。”

老化子也站在一旁.默默无言。心里也深深地觉得,曾经横行江湖不可一世的散花仙子,如何变得这般幽怨。这其中必定有—段动人的故事,使得这位女魔头,一变而为温婉哀怨的女人。

散花仙子李媚娘仰望弦月,神情迷茫地痴立了一会,霍然又回头向老化子说道:“宋老前辈愿意一听晚辈一述其中隐情吗?”说着话,眼睛却偷偷地看了蓝玉珍姑娘一眼。

老化子顿时又呵呵地说道:“仙子是至情中人,这一段隐情老化子能有耳福聆听,自是求之不得。珍儿!你也过来,说不定散花仙子这一段隐情,对你还有着关联呐。”

蓝玉珍原先的离去,只是由一种先天的妒意,她讨厌散花仙子这种人。后来一听散花仙子凄婉地说着她有一段难言之隐,心里也极愿一听,只是碍于面子,不愿走过来罢了。既然老化子师叔玲戏心窃看透自己的心事,便也就大方地走过来。

散花仙子略带感激的眼光,看了看老化子,然后又沉下头思忖了半晌,才娓娓地道出她这一段撼人心弦的隐情。

这事还应该从散花仙子夜探洞宫山黑风帮总坛说起。

散花仙子乔扮男装,夜探黑风帮总坛,知道云雯和蓝玉珍已经被武林高人救走,便不多留恋,正待腾身追去,却又先后被黑风帮总坛一流高手魔剑手成天庆等截住。

成天庆见是一位蒙面黑衣的青年人,而武功又如此之高,便误认为是黑风帮遍地追寻的死对头肖承远。

散花仙子倒是将错就错,一面承认是肖小侠,一面运用功力震腕发剑,一连抢攻几招,把魔剑手成天庆道退,便施展轻功一路如点水培蜒,掣电飘风般的离开洞宫山境。

散花仙子向来独闯江湖,子然一身,加上功力又高,邀游四海,遍探名山,从未感到孤寂之情。可是,自从见过肖承远以后,一缕真情,竟深深缚在伊人身上。偏偏由于自己过去名声太坏,肖小侠视之为蛇蝎,不但不愿与之亲近,而且有无限厌烦的感觉。

散花仙子失意之余,性情大变,深深觉得过去错失对影响自己太大。但是,过去已无可挽救,只有寄望于来兹。希望自己能在江湖上做几件仗义行侠的好事,以—正肖小侠的视听。

“情”字的力量真是其大无穷,它能使—个上进的人变为沮丧颓废,也还可以使一个行为乖张的人,变成温文柔顺。散花仙子对肖承远的一点痴情,使她一变而为“今是而昨非”,江湖上—又减少了一个为害无穷的女魔头.却增加了一位行侠仗义的女侠士。

散花仙于离开洞官山,决心为武林做几件好事,一时却无所适从,而且孤独之情,越发送袭着心灵。

在心情烦闷中,散花仙子取道长江,借滚滚东流的江水,淘尽内心块垒。一叶孤舟,溯江而上,沿途纵览江景,胸怀为之一阔。

散花仙子虽早岁闯荡江湖,流入邪恶,但是本性淳良,却未曾完全低没,只要一经苦海回头,立即还其本色。

这天明月当空,清光万里,纵一苇之舟,邀游于滚滚江流之上,真是飘飘乎有凭虚御风的感觉。

散花仙子正在恰情悦性,纵目凭眺之际,忽然一只小舟从旁边急闪而过,其行似箭.破浪而行,在月光下给长江上划了一道白线。

散花仙子一看,心里霍然一惊,暗自付道,“看舟行之速, 决非寻常舟子可以操纵如此,这是何方高人,月夜长江急急操舟,意欲为何?”

好奇之心一起,散花仙子使命舟子尾随在后,看个究竟。但是,由于双方舟行速度相差甚远,渐渐前面那只小舟已经撇下了二三十丈之遥。散花仙子一时毫气顿生,正待走到小舟后梢,试行传说中的劈掌催舟,来追上前面的小舟,看看水落石出。

忽然,前面小舟航行速度逐渐减低,慢慢地向—座灯火辉煌的楼船旁边靠去。

散花仙子知道情形有异,立即喝令舟子全力赶上。散花仙子雇的这只小舟,操舟的人是一个精力强壮的壮年人,—听散花仙子催舟,顿时双桨齐飞,亟力赶上去,舟小力大一时也是破浪追风,舟行似箭。

就在这一顷刻间,两条小舟相距大约只有七八丈。突然前面小舟上,窜出一条白色的人影,在月光下,越发显得惹眼,在空中仅仅一闪,便落在楼船之下。

七八丈之外,以散花仙子的目力而言,自然是看得分毫不差。当时不由得心里暗暗一惊,想道:“此人身手不俗,轻功火候极高,而且竟穿一件白色夜行衣,分明是傲视一切。如此看来,断不是普通劫盗之流,这楼船中是何等人?”

意念一转,觉得自己既然决心仗义行侠江湖,对于任何不平事,自是不能袖手不管。心意一决,立即展袖腾身,凌空拔起,霍又在空中缩腹吸气,倏地一个拆身向楼船后舵去。

散花仙子身形刚一落下,立即听到楼船舱里一声呵呵地大笑,一个苍老的声响说道:“贵客远来,老朽倒是失迎了。”

散花仙子闻言大吃一谅,暗想道:“我从小舟凌空而下,声息俱无,而且是从楼船后舵进入,这人竟能在舱内了若指掌,这份功力,也够惊人的了。”既然被人发现,散花仙子便准备现身一见。

正是这个时候,楼船里面苍老的声音;又发话出声:“尊驾有事专程蓖临,何不请来当面指教,如此躲躲藏藏岂不有失尊驾身份?”话声未落,立即有人嘿嘿一阵冷笑,在深夜江流之上,听来分外惊心。

散花仙子心里想道:“原来楼船里的人,是对先来的那位白衣夜行人所说的。”

正待转过后舵,到前舱顶上去偷看个明白。

突然,楼船猛地一震,船身到处都被震得吱吱作响。船舱里那个苍老的声音突然闷哼一声,半晌没有声渤。散花仙子一听知道情形不好.方才双方一定是交上了手,舱里的人不敌受伤。

急切问,散花仙子猛一长身,右手小指微微一按船梢, 猛然身子一跃冲天而起,靠近了桅杆,舰得准处,左手轻轻—搭,一式“风扯扬脐”,粘在桅杆之上。

几乎与散花仙子起身的同时,一条白影从船舱里,闪电而出。当他落身到楼船旁边小舟上的一刹,突然看到散花仙子站在桅顶,不由得脱口轻微“啊”了一声。

这一声“啊”字刚自出口,但见他右手微抬,“忽”地一声,一股劲风直照散花仙子射来。

此人出手之快,打来的暗器劲道之强,为武林罕见,而且打来了—篷面积,又极为广大,约有三尺见方的一团。换过别人,站在离船两三丈高的桅顶,对方又是如此由其不意,暗器又是霸道,只怕难逃此厄。

散花仙子久经江湖,曾经见过多少险风恶浪。当时虽然微微惊讶对方的功力不凡,却没有在意打来的暗器。立即右手一松,从中暗暗使劲一送:身形像一颗弹丸,疾射而起。人在空中一顿之际,右手反把一探,“呛呛”长剑出鞘,趁着真气末泄,身形将落之时,剑光盘旋,一式“落花流水”,从空而降。

在散花仙子身形未降以前,那一丛暗器,已经从脚底下飞越而过。散花仙子又挟着剑光陨星直泻降,末及船舷,发暗器的白衣人已经跳上小舟,远去江流数十丈远。此人操舟功夫极佳,即使散花仙子能及时跳上自己的小舟,也未必能赶上。

散花仙子俏立船舷,眺望着渐渐远去的扁舟人影,心里多少有些感慨,暗自叹道:“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颇为不易,就以今日之事而言,自己一心来打抱个不平。不料对手都没有见到,还差一点挨了别人的暗器。不知道此刻舱里如何?”

刚一转念及此,正待转身,突然,身后有物破空,劲袭而至。

散花仙子此时正愧恨让对方平白逃去,骤然发觉身后有人偷袭,当时连想都不想,长剑一翻,用足九成真力,一式“翻江搅海”,随着身形一转,硬迎而上。

只听得“呛呛呛”一阵金铁交呜,震得散花仙子右臂发麻,几平立足不住,要掉进江心。再定睛一着对方,竟是一位白发皓首的老头子,手里握一支判官笔,此刻靠在舱里的桌子上,脸色苍白如纸,喘息不停,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散花仙子一晃,心想:“糟了!自己愤怒中出手过重,这一下可打错了人。”立即点足躬身,人化灵蛇出洞,嘎的一声,从舱房窗口穿身而入,落到白发老头身边,轻轻叫道:“老丈……”

散花仙子刚一开口,白发者头突然须发俱张,环眼里射出奇异的光芒,张嘴哈哈厉笑。

散花仙子开始一楞,立即觉得情形不对。正待闪身远退,迟了!白发者头一拾左臂眼前金光一闪,五点金星,直如梅花五朵,迎着散花仙子前胸打来。

两人相距不到两尺,就是再快的身形,也难躲过。幸而散花仙子临危不乱,刚一瞥见白发老头从肋下射出五点金星,而且打的又是前胸的位置,知道不能倒仰“铁板桥”,万一差之毫匣,不中前胸而中面门,更是危险。立即顷脚前躬“是鹊渡桥”横让三尺。

就是散花仙子轻功再纯,反应再快,仍然是差了一瞬。左臂上一麻,狠狠地钉了一下。

散花仙子立即觉得情形不对,不仅毫不痛疼,而且中上的暗器还不停的在内里钻动。哪里还敢怠慢,右手疾出,连续在左臂上点闭关穴,漏气闭血,不使毒气攻心,可是一条左臂顿时成了废物。

散花仙子这一气非同小可,右手长剑横穿,翻腕—震,剑尖带起一朵剑花,直向白发老头心窝点去。这一招是散花仙子在愤怒中出手,又狠又快,闪电而至。

可是白发老头靠在桌沿上,丝毫没有躲闪的意图,双眼一闭,闭目等死。散花仙子心里一动,临时掣肘收腕,收招不前,剑尖点住白发老头心窝喝道:“老贼!你好不识好歹,不分青红黑白,遽下毒手.是何用意?”

白发老头想是剩余一点真力,已经在方才那一声长笑和狠发暗器的时候,消耗殆尽。此刻闻听散花仙子一喝,慢慢地睁开眼睛,朝散花仙子注视半晌,两眼已是灰色.像死鱼样的没有一点光彩。

忽然,艰难地露出一点笑容,冻结在皱纹满面的脸上,低微的说道:“用力刺下你宝剑吧!到底也落个同归于尽,只怕你老二赶回来时,也救不了你这条命了。”

散花仙子一怔,连忙喝问道:“什么我的大哥?你这个老家伙,满口胡言说些什么?”

老头惊讶地朝散花仙子看了许久,忽然脸色变作死灰,嘴唇颤抖几乎不能成声地说道;“什么?你不是江面双残老大?啊!……果然不是……错了……错……”说着话,身上一阵抽搐,邃然支持不住,颓然而倒。

散花仙子顿时明白这是如何才发生的一场错误,右手长剑一扔,赶上前一把抓住白发者头的衣襟,急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被江面双残所伤吗?”

老头抽搐一阵以后,又慢慢睁开眼睛,张了几下嘴,却说不出声音来,只有艰难的用其手指指着肋下的口袋,便气绝而死。

散花仙子放下老头尸体,让这一连串意外,搅得自己有些糊涂,怔怔地站了一会,忽然想起白发老头临死之前,指着肋下,难道这肋下有什么秘密不成。

想着便伸手向老头肋下口袋里摸去。口袋里除了一个紫铜溜光的圆筒之外,就还有一把特制的钓嘴钳子,和两个密不透风的小包。

看到这个紫铜溜光的小圆筒,散花仙子心里微微一动,立即留神在紫铜圆筒上一看,果然如地心里所料,圆筒上若隐若现的有一只独脚昂首而立的仙鹤,作长吭入云状。散花仙子看了这个圆筒子以后,心里恍然。

十年之内,江湖上较为有名的暗器,散花仙子莫不了如指掌。这个紫铜溜光的小圆筒,正是曾经横行江淮一带,名震江湖,最为霸道的“五蛇夺命钉”。它是装置在圆筒内,利用机钮弹出,劲道强,装置奇特,而且喂有剧毒,只要一触机簧,五条小金蛇立即从简里劲射而出,一经打中,五条金蛇就一齐旋转直进,一直要抵到骨胳,蛇嘴里也就喷出剧毒。

持有这宗暗器的是独行大盗白鹤徐瑞,此人已经数年不曾露面江湖,如何会变得如此白发皓首?

散花仙子一经发觉暗器的名称,心里放上一块石头,便从容用钩钳先取出藏在左臂里面的小金蛇,然后敷上解药,再解开穴道,行功运气,逼出毒液,估计约摸过一两时辰,就会余毒除清,恢复如常。

使人感到奇怪的,偌大的楼船,似乎除了白鹤徐瑞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静俏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散花仙子正待深入后舱察看明白。忽然远处有乘风破浪之声,逐渐接近而来。散花仙子闻声知警,平身一掠,掩到窗槛之下,向江面看去。一条小舟箭行而至,上面站两个穿白衣服的人,是方才那只小舟去而复返,那上面站的两个人,自然就是白鹤徐瑞所说的江面双残了。

此时,散花仙子对江面双残的底细末明,尤其是“五蛇夺命钉”的余毒未清,不想与来人对面。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穿窗而出,双脚尖一勾舱篷边沿,凭空一拆身,轻如败絮样的平平贴地伏在舱顶。

刚一伏定,顿时发现两条人影疾如鹰肇,直扑前舱。散花仙子伏在舱顶上阴影处,把来人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都是身材修长,一身洁白的宽袍大袖。前面走的那人脸上蒙着人皮面具,看不清楚面目。后面那人长得极为清秀,只是左边大袖空飘飘地披在身上。

两人身法都极其快速,一闷之间,就穿身进入船舱。刚一进入船舱,就听到有人轻轻地“呀”了一声.半晌有人说道:“老大!看这老儿是受了你的冰骨寒针之后,又妄动真力,虎脱而死,难道在你走后,又有人先我们而来,抢先一步将东西夺走了?”老大鼻孔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船舱翻动了一会,突然两人同声欢叫起来,先说话那人又说道:“这老头儿真是老奸巨滑,把东西藏在这种地方。”

老大这回说话了,鼻孔里像是伤了风,嗡嗡地有点听不清楚,说道:“这老儿获得这份宝物之后,就隐迹江湖达数十年之久,看来仍没有参悟其中道理,白损耗了几年真元,连头发都白了。想不到让我弟兄凭空获得。”说着话,一阵得意已极的嘿嘿冷笑。

老二说道:“该这老儿倒运,老大!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赶到五老峰去,找到那株石斛兰,只要三个月,我们就可以称霸江湖,眸倪天下武林了。”

老大嘿嘿笑道:“练成这套‘无形掌功’之后,江面双残就要成为宇内双残了,哼!哼!我要杀尽那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人,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两个人狂妄地说了几句,又是一阵衣袄飘风,眼前人影双起,落在江心小舟之上,顿时破浪而去。

散花仙子伏在舱顶阴影处,把这江面双残的对话,一字不露地听进耳朵里,当时心里不禁一惊。暗想道:“江面双残是江湖黑道的水盗,因为人身带残废,同时为人残忍,有一身奇毒的功夫.如今这种什么‘无形掌功’再让他们练成之后,岂不是如虎添冀?为害武林匪浅,这件事我既然遇到,如何能不管?”

这“无形掌功”是一种什么功力?散花仙子可从未听说过,不过以江面双残对话中那种狂妄语气说来,必然是一种不世的奇功。

散花仙子几次想起身拦截,但是“五蛇夺命钉”余毒未清,功力末复,而且在这滚滚江流之上,自己水上功夫远不如江面双残,万一拦截不成,岂非画虎不成仅被虎伤?

散花仙子为人机警多智,决不心急于一时,好在双残还要北上五老峰去寻什么“石肋兰”,尚须时日,何妨等待功力恢复之后,再去夺回“无形掌功秘笈”不迟。

眼看着江面双残驾着一叶扁舟,逆流破浪,逐渐远去,散花仙子便自舱顶上盘坐起来,调气行功,只因为左臂中“五蛇夺命钉”剧毒过深,虽然敷过解药,仍然是微有麻木不仁的感觉。估计从水路到庐山,攀登五老峰,尚有数日,就在船上休养,到达五老峰时,谅来已是痊愈。

散花仙子临行之时,在楼船里巡视一遍,但见后舱五六人都满脸血肉模糊,死状极惨,横七竖八地躺在舱里,江面双残手法之毒辣,更增加了散花仙子要夺回“无形掌功”秘笈的决心。

滚滚江流之中,一叶扁舟,溯江而上。舟上挂着一片白帆,孕饱了风,逆流却是顺风,小舟行来甚速。散花仙子每天白昼都坐在矮小的芦篷里调息行功。每当夜晚,明月当空,晴空如洗的时候,她才从芦篷里出来,站在船头,欣赏江流夜景。直到月落西沉,昏黄如盘的落月,镶在大江的尽头,把江流照出金蛇万道,极其壮观,散花仙子联想起前人诗句:“月涌大江流”,景色迷人,益发照得人形单影只。有时候,目送着昏月入流,江水滚滚流的景色,感慨着似水流年,韶华不再,不禁清然下泪。

想到心上人视自己如蛇蝎的情形,更是有无限伤情,心里便暗暗决定:“如果此次到庐山五老峰,能够夺过‘无形掌功秘笈’,善行震惊武林,心上人也许要改眼以视。如果此行不果,从此撒手江湖,遁迹空门,以赎往日的罪孽!”

一个人一旦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以后,反而心安理得,不再患得患失,愁肠万斜。

散花仙子作了这个决定之后,心情为之一宽,只等只身单闻庐山一会江面双残。

舟行已非一日,这天傍晚,小舟已抵九江,散花仙子舍舟登陆,取道庐山。

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庐山山秀而多泉,山高而多云,一登庐山,但见流泉处处,古木总天。怪石睁蛛,山高而险,真是“游罢步履湿,归来袖笼云”。难怪人在其中,难得—辨真面目了。

散花仙子在山腰小作休憨之后,仰望白云飘忽,雾气迷檬的庐山五老峰,决定乘月色清明之夜,只身攀登。

少时,月出于东山之上,清光四泻,五老峰恰如烟笼芍药般的,矗立在晴空之中。

散花仙子起身一提气,足下一路轻点,宛如蜡蜒点水,飞乌投林,在浓林怪石之间,飘忽前行。

散花仙子的轻功,在江湖上是有数的高于,—路急奔,何消片刻,已经是半山在望。可是偌大的五老峰,到处都是参天的古树,深堑流泉,哪里去寻觅江面双残的踪影?

来到半山,散花仙子落脚在一块高达三丈的岩石之上,仰首上望,山高月近,夜色清凉如水,静悄悄地,只觉清郁郁的一片,俯首脚下,雾气迷檬,十丈以外,难见真切。

散花仙子站在岩石上,心里稍一思忖,想道:“我何不施行‘投石问路’之计?”意念一决,立即气沉丹田,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散花仙子提足真气,全力而发。啸声入云清越久远,顿时群山呼应,夜鸟震惊。

一声啸罢,散花仙子立即凝神以待,半晌,深山寂寂,毫无动静。

散花仙子止不住暗忖道:“我这一声长啸,至少五里之内,皆能清晰入耳可闻,如果江面双残果真藏身五老峰,以他们凶残个性而言,断不容有人在五老峰相扰。难道江面双残已经获得石斛兰,又转往别处修练‘无形掌功’去了?果然如此,庐山之行,又告落空了。”

正思忖间,忽然身后一声极其刺人的冷笑,说道:“何人大胆敢在五老峰发威?”

散花仙子闻声而喜,果然江面双残被这一声啸声,引出来了。立即单足柱地,闪电旋身。

刚一转过身来,迎面扑扑有物破空而至。散花仙子无法看清楚是什么暗器,立即左掌护胸,右掌一翻,忽地一声从肋下劈出一掌。

这一记极其雄浑的劈空掌力,顿时激起一道狂飙,把打来的暗器,震落无声。

散花仙子出掌震落暗器之后,引吭发话,说道:“三山五岳五湖四海都任我邀游,五老峰又有何例外?暗中伤人也不过是区区不值得一顾的雕虫小技,岂不怕让人贻笑大方吗?”

言犹未了,在对面树荫里又是一声冷笑,突然白色的人影一闪,真像是一只巨大的仙鹤,从树荫深处,拔空而起,飘然向这边岩石落来。

散花仙子昂然不动,直等到这人落在面前不到八尺的地方站定,才以不屑的语气,说道:“就凭这点功夫,也配拦住人不来夜游五老蜂吗?”

其实,散花仙子心里也暗暗吃惊,想这江面双残只不过江淮水上巨盗而已,竟有如此精湛得不带一点火气的轻功,令人意外。显然那天晚上在江面所见,还不是双残的真才实学,今夜单身独斗,倒要小心。

来人一落身形,见散花仙子毫不为动,已经满心惊异。等到看清楚对方竟是一位年青英俊的相公,更是诧惊不已。顿时厉喝道;“五老峰自从我江面双残来到后,不许任何人擅闯。念你年轻无知,饶你一命,立即下山,否则,哼!哼!”

散花仙子闻言仰天一阵大笑。

来人显然有些色厉内茬,一见散花仙子狂笑不止,又喝道;“笑什么?难道你没有在江湖听说过江面双残的心狠手辣吗?你要讨死,立即叫你死得奇惨无比。”

散花仙子停住笑声,指着那人说道:“你是老几?”

那人回眸看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左臂,阴沉沉地迈上一步,厉笑一声说道:“独臂凶残欧阳观,怎么样,够你消受的罢。”说着话,右手一伸,诤然一阵乱响,只见他五指突伸出长达三寸的雪白指甲,挟着五缕劲风,欺身滑步,闪电抓向散花仙子前胸“期门”、“乳根”大穴。

散花仙子虽然过去生活放荡,但是—旦悔悟回头,自然立即恢复女性羞怯本性。眼看独臂凶残出手一招既凶狠又轻薄,顿时大怒。她忘记自己是易钗为弃的人,只道是双残老二有意如此。杀机—起,剑眉一挑,身形不闪不躲,吸气缩胸,双手一探,左手反刁脉门,右手横截,骈指如故。直敲“曲池”。

散花仙子艺高胆大,这种以攻为守,以招破招,而且出手极快准极,功力顿见。只要独臂凶残两招中其一,独臂凶残恐怕就要变成无臂凶残了。

独臂凶残既然只剩下一只手臂,这只手臂自然练得深具火候。一见散花仙子接连攻出两招,心里也是一惊。“行家一出手,使知有没有”,就凭这一招的威势,独臂凶残就知道这位年青的相公是个劲敌。当下那敢怠慢,立即挫腕收肘。

散花仙子这一招是虚实并用,存心一举击败独臂凶残。所以,独臂凶残刚要收招缩臂,散花仙子招式末老,制敌先机,右手一翻,变指为掌,一式“月夜敲门”,疾拍前胸,这一招变得又快又巧。独臂凶残一招失去先机,眼见掌风已到,这一掌至少要震成五腑离位,口喷鲜血。

独营凶残只好顺势向后倒一仰,救命险招“铁板桥”,丝毫之差闪过。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块岩石周围方圆不过丈余,他如此平身一倒,早就落身岩外,岩下深达七八丈,摔下去不死也得皮破肉绽,筋断骨碎。

独臂凶残情急之时,没有想到身后是个悬岩,平身落空这才惊得一声惨叫,翻落下去。

独臂凶残身形落空,翻身下坠之际,忽然岩下一股潜力向上一托,把下坠的身形,缓冲住了,独臂凶残借力一个转身,飘然站稳地上。虽然如此,独臂凶残已经是吓得一身冷汗。回头看去,才知道是老大单眼恶残阴展平。不觉羞惭满脸,愧不成言。

单眼恶残隔着人皮面具,对独臂凶残看了一眼,也不说话,猛一长身.直拔三丈多高,人在空中双手—伸,微微一搭岩石,借力再升,身化“神龙一现”直冲而起,俄而一翻一折,稳当当地落在岩石之上。

散花仙子眼看独臂凶残如此下冲之势,何止千斤,单眼恶残能以双掌之力,托住下冲之势,使独臂凶残毫发末伤,这份功力已是可观,方才又是一式轻功,更说明此人高出独臂凶残许多。

单眼恶残阴展平隔着人皮面具,毫无表情的冷冰冰地说道:“在下单眼恶残阴展平,敢问您尊驾何人?来五老峰有何见教?”

散花仙子看了他一眼,漠然答道:“在下李良,夜发游兴,攀登五老峰,与尊驾毫不相涉,何劳尊驾动问?”

单眼恶残一双黑亮的眼珠,咕溜溜地一转,毫不以散花仙子咄咄逼人之言为意,依然冷冰冰地点头说道:“尊驾果系专程游山而来,江面双残倒是惊扰了,尊驾请便,这五老峰任凭尊驾邀游。”说着话转身就要离去,此时独臂凶残也上得岩来,一语不发随在单眼恶残之后,也准备离去。

这样一来,散花仙子大感诧异,满以为大残阴展平一出现,就有一场狠拼,没有料到竟是如此心平气和的立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散花仙子哪能容他们走,一走此行目的自然落空。意念—动,便冷笑一声,说道:“平白以暗器袭人,就如此一走了事吗?”

单眼恶残倏地一转身,单眼遽地一睁,凶光暴露,俄顷又渐渐收敛起来,冷然说道;“尊驾如果真心游山,但愿彼此相安无事。如此阴展平可以为此事向尊驾深致歉意,如何?”

散花仙子不管大残如何一再让步,依然冷笑傲然说道:“如果我不是专程游山而来呢!”

江面双残霍然一震,顿时立足停身,大残阴展平注视了散花仙子半晌,突然嘿嘿一阵轻笑,说道:“果然不出所料,你道江面双残曾经怕过人否?我只不过是要看看你能掩饰到几时。”说着话,突然单眼一蹬,凶光再起,厉声喝道:“姓李的!你来五老峰何事?划上道来。”

散花仙子悠然自得的说道;“我要‘无形掌功秘笈’,还有‘石斛兰’。怎么?舍得吗?”散花仙子此语一出,江面双残人都惊呆了。

他们倒不是怕散花仙子,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名叫“李良”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人功力不弱,但是以江面双残的威名,尚不足言惧。心里感到惊诧的,倒是这个姓李的如何竟会知道“无形掌功秘笈”之事。

武林之中,金银珠宝都无以引人注意,就是这些拳经秘笈之类,只要风声一露,无不千里迢迢处心积虑地前来追寻。以江面双残的名头和功力,只要风声一泄,这“无形掌功秘笈”,就断难保有,说不定还要陪上一双性命。

江面双残自从江流之中夺得白鹤徐瑞的“无形掌功秘笈”,原想人不知鬼不觉地躲到五老峰中,一面采取“石斛兰”,以增进内力真元,—面埋头苦练神功。自以为无人知晓,只要三月期满,便能武功无敌,睥视武林。没有想到来到这五老峰,石斛兰尚未寻得,竟先被一个不知名的年青人知道底细,追踪而至。这江面双残如何能不深吃—惊?

单眼恶残顿时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当下单眼圆睁,杀机遽起,脚下慢慢移动,一步一步走向散花仙子而来。

散花仙子刚把“无形掌功秘笈”几个字说出口,就料定江面双残不能忍受,必要行凶动手,希望杀以灭口。散花仙子虽然不惧怕江面双残,但是,双事难敌四手,像江面双残这种凶狠毒辣的人,绝没有什么武林规矩江湖义气可言,所以,也小心翼翼地,凝神蓄势以待。

单眼恶残来到散花仙子面前约五尺的地方立足站住,一只独眼,暴射着慑人的凶光,注视着很久,人皮面具后面的脸上,不知道是变化着什么表情,冷峻低沉的说道:“姓李的朋友!你这份胆识与豪气江面双残算是领教了.请你告诉我,你如何知道这‘无形掌功秘笈’是在我弟兄手中?而追踪到五老峰头?”

散花仙子根本就没有打算善罢干休,一意挑起双残火气,凭功力折服双残,免得“无形掌功秘笈”落到这一对恶人手里.当下昂着头,傲然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能从徐老头那里抢来的,我不能见者有份吗?”

单眼恶残显然被散花仙子激得按捺不住,依旧咬牙说道;“不错!我弟兄是从白鹤徐瑞处,夺得这份武林之宝。但是我弟兄凭着冰骨寒针得来,你凭什么要来分享一份?”

散花仙子喉咙里打了一个哈哈,不屑地说道:“凭在下一双肉掌和一支长剑。”

言犹未了,单眼恶残陡然发难,—声爆喝:“好小子,让你分享这一份罢!”进步憨身,双掌从大袖里一抖而出,雪白的手掌,白得令人发寒,挟着两股劲风,散花仙子疾推过来。

散花仙子早就有准备,一见单眼恶残身形晃动,立即功行两臂,劲透掌心,扣足十成真力,叱喝一声;“来得好!”双方掌风一接之下,功力立分高低。

单眼恶残被散花仙子掌风一震,立即眼冒金星,两臂如折,腾、腾、腾一连退后七八步,兀自拿不稳身形。眼看就要退落岩石之下。独臂凶残赶紧上前一伸右臂,才使单眼恶残喘过了一口气,遽打千斤坠,停下身形。

散花仙子从开始与独臂凶残动手,就立意采取一击而成,免得双残联袂合斗,所以出手极重。一掌震开单眼恶残之后.立即准备随势进身,但是,双臂微微有些寒意。心里顿时一惊,闪电一转念头:“难道中了这厮的鬼诈?”

立即稍一提气,井无不适之处。心里顿时坦然,滑步欺身,口里喝道:“哪里走?不交出‘无形掌功秘笈’你能一走了事吗?”错掌当胸,正待蓄招即发,身旁一缕劲风袭至。

散花仙子塌肩拧腰,右手一按鞘簧,“呛地”一声青钢长剑应声而出,旋身一招“峰回路转”,长剑力划弧形,直掠而上。“呛呛呛”金铁交鸣,一阵阵清越龙吟,散花仙子手腕微微一震。

收剑看去,原来是双残二老独臂凶残欧阳观,从身旁用峨嵋钢刺偷袭一招。这峨嵋钢刺本是水上兵器,可是这江面双残独出心裁,在峨嵋刺上又加装了双钩断魂倒刺,改名为断肠刺。

独臂凶残身旁榆袭一招,一则为老大解危,二则为自己方才失着解恨,这一招“蚊龙出水”,用足十成真力,一心要把散花仙子刺个透明。

散花仙于是何许人物,人随身递招.耳却是遍听四方,立即长剑出鞘,硬接—招.顿时把个独臂凶残震得下盘不稳,虎口发裂。

独臂凶残横行江淮之时,何曾受过这种连番挫折,明知对手功力高出自己许多,也顾不得许多,厉啸一声,手中断肠刺卷起一团青光,向前猛扑。

那边单眼恶残阴展平站在一旁调匀气息以后,一见老二出手失利,也顾不得江湖上的规矩,一撤腰中断肠刺,冷森森地尖喝道:“并肩子!剁他。”手中断肠刺带起劲风一缕,闪电递招,直卷散花仙子中盘。散花仙子此时杀心早起,哪里会把二残放在心上?长笑一声,手中剑走轻灵,人似飘絮,穿身两团青光当中,左点“朝天一柱”,右送“横江断流”,化开二残招式,立即震腕剑刺裹疾演一招“风卷残云”,剑气如幕,剑花朵朵,向二残抢攻—。招。左手变诀为掌,反拍独臂凶残左肩井。

这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散花仙子顿显昔日名震江湖的真功夫,攻出三剑,还顺推一掌.

就是江面双残是如何的凶扳,也挡不了散花仙子有如急风骤雨闪电流星般的凌厉攻势,仓猝里只有一收断肠刺护住面门,闪身急退。

散花仙子得理不让,长剑一掠,直跳大残面门,横身递招,只觉得剑花耀眼,分不清剑尖位置,迎面刺来。

单眼恶残一式“凤凰点头”,剑光从肩上分毫之差而过,吓得大残身出冷汗。还没有等得及出手还招,散花仙子直如出柙猛虎,前扑后剪,躬腰缩背,长剑反把盘旋,脚下却是扑地旋风,向独臂凶残扫到。

大凡高手过招一着先机失去,极难争回,江面双残虽然不弱,可是比起散花仙子来,又稍逊一筹。开始一着失去先机,便立即招招受缚.尤其江面双残放弃独门毒功“冰寒骨爪”,而要在兵器上过折,更是失策之至。

散花仙子一个扑盘旋,正好迎上独臂凶残的长身进招,一时收势不及,断肠钢刺防住上盘,脚底下已是躲闪不及,只好立即气沉丹田,挫腰微蹲,双腿微微向外一绷。

只听“啪”地一声,独臂凶残脸上一苦,顿时萎身倒地,白色长衫,立显一条血痕。

散花仙子不容他稍缓一瞬,长剑一送,点住独臂凶残的心窝,叱道:“要命的,便拿出‘无形掌功秘笈’出来。”这正是散花仙子机警的地方,她明知道即使杀死江面双残,这“无形掌功秘笈”也不一定能到手,这才剑尖抵住独臂凶残,让单眼恶残投鼠忌器,交出“无形掌功秘笈”。

果然,单眼恶残立即收招停身,叫道:“姓李的!秘笈在我手中,你找老二何用?”

散花仙子冷笑一声说道:“秘笈交出,万事俱休,否则!哼哼!”

单眼恶残一只眼咕溜溜地一转,说道:“我弟兄认输就是,尊驾又何必如此小家子气,秘笈拿去就是。”说着伸手向腰中摸去。

散花仙子冷哼一声,说道:“你休耍弄鬼,我只要手下微一使劲,你老二就要了账。”

单眼恶残苦笑说道;“尊驾如此不放心,在下又有何说。喏!秘笈拿去.”左手从腰中伸出.果然拿了一本薄薄的黄绢簿子,递向散花仙子。

散花仙子看了—眼,说个:“放在地上。”

单眼恶残说道;“还是你接着的好。”只见他微微一抖,黄绢小簿子脱手而出,向散花仙子闪电飞来。

散花仙子一瞧情形有诈,来不及转身,右手微一使劲,长剑透穿独臂凶残的胸膛,左手一翻劈空一掌,忽地一道劲风把黄绢小簿子震飞八尺,飘落到岩下。可是左臂顿时觉得一麻,—缕寒气直袭筋脉。

单眼恶残呵呵一笑,说道;“姓李的!这一针‘冰骨寒针’够你消受的。你等着瞧!大爷可要先走了。”

原来单眼恶残用那本黄绢小簿子的掩盖,暗扣独门毒器“冰骨寒针”在手。散花仙子一时疏忽,没注意针快薄子慢,虽然震飞黄绢簿子,却挨了一下“冰骨寒针”。

散花仙子心里知道不好,立即运气闭住左臂的穴道,不让毒气攻心,并从身上掏出自己备解毒灵药服下。就在这一顿之间,单眼恶残早已经落身岩下,急展轻功飞奔而去。夜空留下他一声呵呵怪笑,说道:“等你魂归地府的时候,大爷再取这‘无形掌功秘笈’。”

散花仙子一时追赶不及,恨恨地望着单眼恶残逸去的人影,痛骂道;“我要不杀单眼恶残以泄愤,誓不为人。”

转而一念,自己中了大残的冰骨寒针,此刻性命都难保住,还谈什么报仇泄愤,刚才服下自己的灵药,如果不能支持到山下,如此探山幽壑,横尸暴骨,也没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散花仙子不禁幽幽地想起意中人肖承远,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他再也不会知道是为了爱他的一点真情,如今只落得横死深山,无人知晓。

想到情切处,坚强如散花仙子者,也止不住珠泪盈眶,柔肠叫断。她丝毫没有悔意.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何况散花仙子由于爱及肖承远,而一念归真,改邪归正,即此一点,即使粉身碎骨也无甚后悔之处。

散花仙子在五老峰夜色迷艨中,痴立良久。忽然觉得仍无毒发现象,难道这冰骨寒针不如单眼恶残所说的那般狠毒不成?

暗中微一提气,依然百脉畅顺,气血交泰。顿时又拍开左臂穴道,只是仍旧感到有—丝寒气留在臂上,别无其他中毒现象。

散花仙子认为这是自备灵药收效,心头一宽,便又想起被自己震落深壑的“无形掌功秘笈”,如果留待单眼恶残再度获得,自己这一针岂不是白白的挨了吗?

回首瞥了一下横在地上的独臂凶残的尸体,转身扑下岩石,借月色留神一看,岩石之下,有—股溅玉飞花的流泉,周围都是野草丛生,怪石重叠,哪里还有“无形掌功秘笈”的踪影。

顺着流泉看去,不远之处,是一个断岩,泉水垂直流下,岩下轰轰作响,想是一个深潭。若是秘笈落在流泉之中,此刻已经落入深潭,想来重出无日。

散花仙子也有着无限惋惜之意,从此武林绝学,又绝迹一宗,令人有暴殄天物的感叹.

此时五老峰雾气更浓,月色已坠,遍山一片漆黑,山风呼啸,有如干军万马之奔腾,此情此景,使散花仙子觉得此处不可久留。在黑暗中,凝神施展轻功,奔下五老峰。

五老峰之行徒劳往返,散花仙子颇有心灰意懒之概,暂时缓住川中之行,在九江稍作盘桓。

九江为滨江重镇,水陆要冲,市尘繁华,民风淳朴。散花仙子带着一丝愁绪,在街上闲荡。忽然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走江湖的郎中,卖药治病。

散花仙子—见面就看出这位五十多岁蓄着花白胡须的郎中,不是等闲之辈,便挤过去,留神一看,不禁脱口叫出:“老雕!是你! ”

老郎中正在忙着替人拿药开方,一声“老雕”,喊得他浑身一震,拾头见是散花仙子,凝视半晌,才惶然说道:“原来是……李公子,小老儿一时眼生,恕罪!恕罪!”

散花仙子点了点头,说道:“老雕!想不到在这里幸会,我住在悦来客店,生意闲暇时,可去小叙。”

老郎中挠躬如仪的拱手称是,连声说道:“李公子请便!小老儿回头一定前去拜见。”

散花仙子飘然离去,心里止不住有些纳闷。想这神医老雕邱震一向少到江湖上走动,数年前散花仙子曾在路中救了老雕小儿子一条性命,所以老雕对于散花仙子一向尊为救命恩人,今天在九江遇见,倒是意外邂逅。

散花仙子逛了一会九江街道,回到客店,刚—走进上房,就听见老雕呵呵的笑声。

散花仙子走出一步,招呼着说道:“老雕!我在这里。”

神医老雕邱震此刻竟换了一身蓝布宽袍,一路上拱手说道:“来迟了!罪过!罪过!”

老雕刚一坐定,回首四顾无人,便沉声问道:“李仙子!小老儿有—句冒昧的话,说来仙子可别见怪。”

散花仙子哑然失笑,说道:“老雕!你道我还是那种喜怒莫测的人吗?”

神医老雕连称不敢,接着说道:“仙子最近有否与人交手?”

散花仙子微微—惊,问道:“老雕!你见过了单眼恶残阴展平?”

神医者雕闻言一怔,紧接着说道:“仙子是否中了单眼恶残的冰骨寒针?”

散花仙子便将五老峰情形约略说了一遍。

神医老雕点头说道:“这就是了!单眼恶残冰骨寒针奇寒奇毒,一经中上断无活路。想是仙子及时闭穴,灵药有效,暂时逼住寒气不发,毒气不升。可是只要稍待时日,仍然难逃寒气攻心,毒气侵血,全身冰冻乌紫而死。我一见仙子之面,就发现仙子山根微紫,眼角微青,知是身负毒创。不知道竟是这种绝毒无比的冰骨寒针。”

散花仙子一听之下,虽然五内俱寒,但是以散花仙子昔日在武林的声望,断不能因此而露出惧色,反而镇定如恒,含笑说道:“老雕医道通神,你看这冰骨寒针还有救否?”

神医老雕黯然摇摇头,半晌才说道,“江面双残早年就炼冰寒爪,功力太差,不足为惧,而且他们也无法炼就冰骨寒针,据说这宗暗器是别人所赠,赠者为谁,小老儿也无从知道。因此,即使江面双残自己中了这冰骨寒针,也无万全之法”

散花仙子微微有些变色,问道:“这冰骨寒针是别无任何解药了?”

神医老雕点头说道:“除了双残本人有一些不是万应灵验的解药之外,武林之中只有“大还丹”和“雪莲丹”可以清除百毒。”

说到此地,神医老雕站起来拱手说道:“仙子放心,老朽不才,尚存有一些难得一见的良药,暂时护住,不让寒毒并发,三个月之内,如果能幸得‘大还丹’或‘雪莲丹’,则毫无碍事。”

散花仙子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说道:“大还丹’和‘雪莲丹’是出自何处,老雕你知道吗?”

神医老雕慑蠕不能成言,半晌才说道:“‘大还丹’或‘雪莲丹’小老儿都只曾听说,却不曾见过。”

散花仙子依然微笑着说道:“如果三个月找不到‘大还丹’和‘雪莲丹’呢?”

神医老雕呐呐地低声说道:“仙子!可不能这样说,吉人自有天相。”

散花仙子摇摇头微笑道,“别谈这些!老雕!我问你,放着家中清福不享,又要到江湖上讨这种浪荡生活干什么?”

神医老雕对于散花仙子那种对生死毫不为意的精神,也由衷的敬佩。可是对于她那种温文朔淑的谈吐,老雕只有惊异了。搁着从前,他不会这样问老雕的。

神医老雕惭愧地笑了一笑说,说道:“乡居久蛰,也令人有静极思动的感觉、何况江湖上发生如此惊人大事。仙子久历江湖,自然不会不知道,传说百年而未能一见的‘苍虚秘笈’出世了。小老儿存心抢夺,自问无此能耐。但是,瞻仰一场武林群英聚会的机会,也是难得。”

散花仙子闻言,止不住脸色—变,她不但知道“苍虚秘笈”出世,更知“苍虚秘笈”得主是她的意中人肖承远小侠。事不关己,关心则难免激动。

散花仙子接着问道:“‘苍虚秘笈’出世之事,竟传播得如此之广吗?”

神医老雕说道:“ 不但是三山五岳各宗各派的高人都为这本秘笈出现江湖而千里追踪,甚至这几年来极少见的边疆魔头,也都有进入中原之意,武林已经传说此事,仙子竟不知道?”

散花仙子淡淡地说道;“事不关己,谁去管她。”

神医见散花仙子有点神情不定,也不敢多谈, 便匆匆留下几颗丸药,告辞说道:“小老儿这几颗丸药,虽然不是名贵灵药, 也是小老儿昔日闯荡江湖, 走遍名山采集百草,合成百草解毒丹,三月之内,此药可保安然无妨。但是,切忌兵刃之伤破口流血,则藏毒乘机发作,便无可救药。三个月内,仙子寻访“大还丹”和“雪莲丹”,二者能得其一,立即安然。仙子吉人天相,小老儿就此告别。”

散花仙子举手送走了神医老雕邱震,顿时憋了很久的一股凄冷酸味,直冲眼眶,止不住泪水像断串的珍珠,滚滚而下。

像散花仙子这种身负极高武功,历尽江湖的坎坷的人,对于生死二字,向来看得淡薄,有道是“英雄流血不流泪”,散花仙子并不是因为命限三月,而“大还丹”与“雪莲丹”都是飘渺虚无的东西,因此而感到悲伤,却是因为想到自己子然一身,连临死以前都不能让意中人了解自己的心意,天下最大的可悲之事,莫过于此。

在九江,散花仙子郁郁地度过几天以后,既无意去找“大还丹”与“雪莲丹”,也无意再邀游山水名胜,一时间,这位震惊武林的散花仙子,无所适从,只是耽在九江客店,肖遣愁肠。

渐渐地,散花仙子发现九江黑白两道的名人高手,来过境者,颇不乏人,而且其中还不乏名头颇大的高人。散仙子微一打听,才知道大家都在到处打听“苍虚秘笈”的得主。

散花仙子心里不由而然地为意中人肖承远小侠耽心,以此情形来看,肖小侠将永无宁静之日,而且依神医老雕言,边疆老魔也有染指之意,更是值得令人忧虑。

霍然散花仙子意念一动,想道:“我何不来—个移花接木之计,以自己有限的生命,来换取意中人的永远安宁呢?”

散花仙子心意决定之日,江湖就渐渐传开,—位年青相公自称是“苍虚秘笈”得主,正沿水道而下,取道金陵。

这一段凄凉哀怨,痴情如斯的叙述,不仅使蓝玉珍痴地立在一旁,半晌无言,连老化子这种恢谐惯了的人,也不住点头叹道:“仙子一点真情,可表天日,老化子也要为—掏同情之沼。老化子有一句粗鲁的话要说,有道是:“寡失节,不如妓女从良。像仙子这样苦海回头的人,未来的造化和成就,不是老化子这类人可以望其项背的!”

散花仙子凄然的苦笑一声,刚说得一句: “宋老前辈……”

突然蓝玉珍猛扑上前,一把抱住散花仙子,泪流满面说道:“姐姐!我错了!我是多么地狭隘自私,姐姐!原谅我啊!”

蓝玉珍这一个突然的举动,当时使散花仙子惊楞住了,半晌才回过味来,也紧紧地袍住了蓝玉珍姑娘,只叫得一声:“蓝姑娘……蓝妹妹!……”便也埂咽不能成声。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半天,还是老化子在旁边说道:“两位也该哭够了,再要哭,连我老化子也要被招惹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老化子这样要哭起来,那像什么话。”

老化子这样一说,才把两人招笑了。两人这才收泪相视良久。

半晌,蓝玉珍姑娘先说道;“姐姐!我们一同启程到四川去好吗?”

散花仙子讶然问道:“到四川去?”

老化子一旁接着笑道;“到四川去,因为我肖承远小兄弟现在四川呐!”

老化子此一说,倒把蓝玉珍姑娘说得玉脸泛霞,不好意思起来,跺脚不依。散花仙子站在一旁,也感到一阵脸红。

老化子呵呵笑道:“依我老化子之见,川中之行作罢,我们三个人还是先跑一超九江如何?”

老化子一提出先到九江一趟,暂缓到四川,蓝玉珍姑娘首先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老化子师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散花仙子也感到有些意外。

老化子却收敛起笑容说道:“肖小兄弟和石帮主他们一行,想来不久就会南下。他们四川之行,主要是追寻川中五鬼,报雪父母血仇。能够找到川中五鬼,川中自然不会多耽搁时间,找不到川中五鬼,小兄弟也要匆匆回到江南。”

蓝玉珍睁着两只大眼睛,不解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老化子又呵呵笑道:“洞宫山黑凤帮总坛掳去玉珍姑娘和云雯小娃儿,小兄弟能不急么?自然要匆匆地赶回来了。”老化子如此一说,蓝玉珍姑娘不禁又是玉脸一红。

散花仙子在一旁接着问道:“老前辈九江之行又是如何?”

老化子说道:“无形掌功秘笈失落在五老峰,不能就此不问,单眼恶残绝不死心,一旦为他再度获得,岂非又为武林添了一项麻烦。我等虽然不想获得这本秘笈,也断不能让它落到恶人手中。”

老化子如此严肃说来,蓝玉珍才知道老化子师叔早就胸有成竹,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此时,晨曦渐露,大地微明,钟山巍然矗立眼前,令人有无比伟大崇高的感觉。

老化子仰望着钟山,唱然叹道:“今日之会,倒是轻而易举地云消烟散,只怕来日的‘苍虚秘笈’之争,不会如此容易结束。”

蓝玉珍和散花仙子也都知道“苍虚秘笈”终究要有一次决斗,这一场正邪两派精华尽出的争斗,将是惨烈空前,其结果如何,谁也不敢预料。想到这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同声的叹了一口气。

老化子忽然又呵呵笑道:“别尽学我老化子,变得没家长叹气。走罢!”一声“走罢”,顿时脚下流水行云,飘然而起。散花仙子和蓝玉珍也立即随后展开身法,疾驰而去。

钟山渐渐地在身后远了,不知何时,又要在钟山之麓展开—场惊心动魄的夺宝之争。世事如烟,谁能预料。

老化子携同散花仙子与蓝玉珍,没有在金陵稍作停留.即日买舟,溯江而上,直放九江。

一路平静无事,笑傲江上清风明月,畅谈古今武林铁事。行来虽非一日,却是无限轻松愉快的渡过这舟上生期。

抵达九江的当日,老化子便说道:“舟行许久时没,罗是养精蓄锐,一到九江立即转道庐山,早日到达五老峰,以免—步之迟,而遗憾永远。”

散花仙子更是急于早一刻到达五老峰,“无形掌功秘笈”虽不能失,单眼恶残一针之仇更不能不报。三人舍舟登岸,便取道庐山,疾奔五老峰。

这时,正是丽日中天,晴空万里,庐山竟难得的深郁青翠一览无余。

散花仙子上次前来五老峰,虽然是夜间,但是,对于五老峰的形势,仍然是了如指掌。此时旧地重来,乃以识途老马前导。

三个人都是身具上乘轻功,五老峰山径虽险,在他们三人看来,只当是阳关大道无异,深山无人,无所顾忌,尽展身怀绝学,点、腾、闪、扑,三个人像是三只大蝴蝶,翩翩飞翔于树荫之中,忽隐忽现。

一口气从山麓冲到半山。散花仙子仁身在—株虬松顶端,遥指着前面一块巨大的岩石,说道:“与江面双残拼斗之处,即在那块岩石之上。岩石之下面即是流泉深潭,‘无形掌功秘笈’就落在水潭之中不知去向。”

散花仙子言犹未了,蓝玉珍姑娘忽然低声尖呼道:“姐姐你看,那前面是个什么东西?”

散花仙子—听蓝姑娘呼声有异,便立即顺手指方向看去。在左前方,约批丈的地方.有一棵挺拔的石笋,这棵石笋高达十数丈,光滑得不长一草一木,活像一支笔,例插迎天。石笋的周围,是一片浓密得发黑的矮树林,矮树林的顶端,屹立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散花仙子正待仔细看个清楚,忽然峰后一阵微响,人声低沉过耳,说道:“快随老化子走。”

散花仙子顿时一惊,连想都未曾来得及想,就势在枝头一掠而下,紧随着老化子扑到树下,点足不停,穿林过石,接扑十丈左右才掩进一个石堑之下,收势停身。

散花仙子和蓝玉珍都惊诧老化子突然惶然如是,发现了何种可怕之物?两个人相对视了一眼,蓝姑娘忍不住正要问老化子师叔。

老化子却先以手作势,压低了嗓子,说道;“李姑娘!你曾经听说秃鹰其人否?”

散花仙子对于老化子改称自己为“李姑娘”,不由喜悦地一笑,但是,一听到“秃鹰”两个字,不禁颜色大变,立即抢着问道:“老前辈难道看到了秃鹰西门番?”

老化子沉重地点点头,说道;“在那棵石笋之下,矮树丛中,有一只庞大无比的秃鹰,此物出现无异是西门番来到五老蜂的标记。这个老魔头来到五老蜂,不仅是我们五老蜂之行得要全盘计划落空,恐怕武林从此要多事了。”

蓝天珍在一旁憋了许久,忍不住翘起小嘴,问道:“这秃鹰西门番是个什么人物,能让我老化子师叔大江南北丐帮领袖怕到这种程度?”

老化子不由得苦笑一声,知道这位蓝姑娘又犯了小性子,怕她不识厉害地冲上去,而且对手实在太强,即使联三人之力,也怕难讨得好处,故而一时使这位平日恢谐的丐帮帮主,不知应该怎么说才好。

散花仙子一见老化子苦笑不答,也不知究理,便接口说:“蓝妹妹,落在秃鹰西门番手里,便无生路。”

蓝姑娘插嘴问道:“西门番如此横行,武林中也都视若无睹吗?”

老化子叹道:“早年秃鹰横行沙漠,出现西疆,未曾干犯中原,所以中原武林也就自扫门前雪了。可是,终于秃鹰越过玉门关,来到中原。”

蓝玉珍姑娘抢着问道:“那一定引起了一场大拼斗了。”

老化子摇摇头说道:“没有!当时各大宗派,老一辈的多半归隐或仙去,年青一辈的不但斗不过西门番,连西门番豢养的那头秃鹰,都招架不住,伤在秃鹰爪下的武林高人,不下十个。于是秃鹰西门番之名,不烃而走、武林之中几乎是闻名丧胆,人人自危。”

蓝玉珍问道:“后来呢?后来秃鹰西门番又被谁打败了呢?”

老化子摇头说道:“没有人能打败西门番。”

散花仙子仰着头问道:“听说后来各大宗派学门人,联手合斗秃鹰,不知道胜负如何?”

老化子说道:“六剑一杖会秃鹰,那也只是西门番突然地离开中原以后的打算,是个没有实现的打算。”

散花仙子思忖了一会,说道:“西门番自从那次突然离开中原以后,就不曾听到秃鹰的名号。如何今天又出现在五老峰?老前辈不曾看错吗?”

散花仙子刚说完这句话,自觉失言,如果说老化子看错了人,那岂不是说老化子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吗?不由脸红明来,看了老化子一限。

老化子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只秃头红肉,浑身长毛的红鹰,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天下找不出第二只,老化子自问没有看错。”

散花仙子渐渐有些忧急于形色,哨然叹道:“假使西门鹰是为‘无形掌功秘笈’而来.那我们此行白费了。”

老化子只是苦笑地摇摇头、说道:“此时连下山都不方便了,秃鹰视听都极为灵敏,只要我们再起身回去,就难免要遭受秃鹰的袭击。”

蓝玉珍姑娘坐在一旁、止不住一阵心头火起,想不到平日豪气干云、胆识最足的老化子师叔,竟会变成如此软弱。连散花仙子也是如此胆怯,蓝姑娘不由得L里一阵阵冷笑。脸上却是毫无表情的闷声坐在一旁。

突然,有一声尖锐破空的啸声,直划过平静的五老峰,引起一片令人恐怖的回音不绝。

在啸声回音当中,又有一声呱呱如婴孩夜啼样的叫声,接理而来。这啸声一起,老化子脸上显出一阵惊诧和奇异的表情,正自侧头领听之际,忽然蜂旁人影一闪,老化子一惊,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右手一探,一把没有抓住,急忙跺脚叫道;“珍儿休要莽撞!”

半空中传来一声银铃样的笑声,蓝姑娘早已落身七八丈开外,直朝石笋方向奔去。

老化子“咳”了一声之后,反而呵呵笑道:“好啊!让我们会会这位数十年前震惊武林的怪魔头也好,李姑娘!你有兴趣吗?”

散花仙子应声说道:“晚辈唯老前辈之命是从。”

老化子豪笑一声,突然一提真气,朗声叫道:“珍儿稍待!老化子来了。”这—声是老化子逼住真气,凭内力喊出,顿时震得群山响应,余声回荡与刚才那一声啸声,似乎不相上下。

老化子这才呵呵一笑,一挥手中打狗棒,人似脱弯之箭,疾射而出。散花仙子也不敢稍慢,青铜长剑“呛地”一声出鞘,一拧身腰,弹起凌空,折身转势,紧跟在老化子身后,朝石笋方面跃去

十数丈的远近,只不过是转瞬之间,老化子和散花仙子刚一收住身形,就听得蓝玉珍冷笑一声道;“你就是什么秃鹰西门番吗?”

老化子定神急去,只见蓝玉珍姑娘昂然屹立在石笋脚下,面对着一个看去只有十几岁生得又黑又瘦又小的孩子,傲然问道。

那孩子咕溜溜边睁着一双特大的眼睛,盯着蓝玉珍,忽然裂开大嘴说道,“你认识我师父吗?”

那孩子本来脸就生得瘦小,一双眼睛几乎占一半、加上一裂开大嘴,一张脸就只剩下一张嘴和一双眼睛,模样透着怪滑稽的。

蓝玉珍不禁笑道:“西门番那老鬼原来是你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突然把脸一沉,说道;“尔竟骂我师父是老鬼,白术饶你不得。”撅嘴一吹,哨声穿云裂石而响,刺得人耳鼓乱鸣。

蓝玉珍不由心里一动,暗想道:“这孩子才不过—几岁,竟有如此深厚功力,难怪老化子师叔对秃鹰要畏惧的了。”念头还未转完,猛然一阵刚烈绝伦的劲风,迎头扑下,蓝玉珍闪身撤步,聚莹剑尚未出鞘,身后已经掠出一条人影,迎头向上扑去。

蓝玉珍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只听“诤”然一声作响,人影透然落地,震得砂石齐飞。这才看清楚是散花仙子,此时面透红晕,气息失调,双脚把地上砂石,震成两个浅坑,手中的青钢长剑,已经是幻了一个大口。

蓝玉珍大惊,刚叫得一声:“李姐姐!……”

身后老化子急声叫道:“珍儿留神头上。”

蓝玉珍急切间连头都末拾,聚莹剑一式“满天星斗”,旋起一片青光,护住头顶。

聚莹剑刚—出手,只觉得有物对聚莹剑猛击一下,力道干斤,几乎震裂虎口,手臂当时一阵发麻。就在这时候,一声呱呱惨叫,掠头而过,一滴鲜血落在眼前地上。

蓝玉珍拾头一看,一只庞大无比的怪鸟,与其说它是怪乌,毋宁说它是怪兽来得贴切些。长得一身灰色长毛,秃着头,露出红得令人作呕的红瘤,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正射着凶光,车轮大的翅膀,左边正滴着鲜血,想是方才被聚莹剑所伤。

这只怪鸟此刻已远退到好几丈以外的空中,呱呱地惨叫盘旋,略有惧意地不敢再来。

蓝玉珍料定这就是老化子师叔所说的秃鹰,怪不得武林高手有人伤在这只怪鸟的爪下,连聚莹剑也不过只是削伤它的翅膀,而自己却被震得虎口欲裂、手腕发麻。

再看前面,老化子师叔青竹杖挥起影千条,劲风呼呼作响,使尽降魔杖法的精华,紧紧地随着身形。显然老化子正在以攻为守,苦战那怪孩子白术。

老化子三十‖招降魔杖法,为丐帮之宝,使来端的威势惊人,劲道四溢,激得周围砂石齐飞。可是,饶是老化子如何疾挥青竹杖,抢不了半招先机,和那孩子手上一对月牙铲,只能扯个平手。

眼看老化子精华之招尽出,依然只能扯平,而那怪孩子一对月牙铲却是轻松从容,见招拆招.每拆一招还要疾攻一招。蓝玉珍心里明白如果百招过去,老化子师叔,就要走下风。当下聚莹剑一递给散花仙子,说道:“姐姐!留神头上,我去替下老化子师叔。”

散花仙子接过聚莹剑,蓝玉珍便顺手一抄散花仙子手中的青钢长剑,长身一掠,疾如闪电飘风,突身上前,说道:“化子师叔请稍退一步,让珍儿会会这位秃鹰的门人。”

老化子手中青竹打狗棒一紧,“点石成金”,“横扫落叶”一连攻出两招,刚—逼迟白术半步,蓝玉珍挟着一道光芒,人剑一体,人化“白云出的”,剑演“问讯灵山”直向白术一双月牙铲上撞去。

白术怪笑一声:“来得好。”两柄月牙铲像是蚊龙出水,闪出两道金光,向蓝玉珍长剑上绞去。蓝玉珍挫脸收剑,人落地面,反手剑把一拐,斜地朝白术月牙铲上压去。“呛地”一声,月牙铲荡开两尺,蓝玉珍的手腕却几乎震得长剑脱手。

蓝玉珍用斜把斜压月牙铲,在劲道上占了便宜,依然只能荡开两尺,而自己几乎震得握剑不牢,就在这一接之下,双方功力顿见高下。

蓝玉珍自微微—错楞之间,白术却双铲一收,裂着嘴笑道:“年纪轻轻,功力不坏嘛,怪不得你能剑伤我的秃鹰。来好好地再打—百招,我就让你们回去。”

白术看上去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可是说起来却是口口声声把别人当作孩子,尤其那种狂妄的口气,使得蓝玉珍又气又笑。

蓝玉珍喝道:“在下奉陪你三百招!”说着震腕递剑,剑花疾闪,向白术扑到。

白术闪身让剑,笑嘻嘻地说道:“一百招就够了,我还没有遇过百招的对手。”

蓝玉珍气得连话说不出来。索性闷声不理,长剑呛、呛、呛一连攻出三剑,顿时剑气千层,直如狂风暴雨向白术卷去。蓝玉珍的降魔剑法,深得清县神尼的真传,再加上昆仑绝顶三月,清虚子全力调教,功力大增,降魔剑法的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蓝玉珍在气急之际,出手就是降魔剑法中的绝招,剑幻满天剑影,力如怒潮澎湃,连老化子站在一旁也不住的点头,散花仙子更是暗暗惊异蓝妹妹的功力。竟是如此惊人。

白术想是也为这一趟威力猛传的剑法所震惊,闭起大嘴,收敛起笑容,挺身一拔,忽地一声,倒起三丈多高。人在飘身落地之前,月牙铲旋起两团金光,凌空而下,下扑蓝玉珍。

蓝五珍认识这是锤的招式,“雷雷万钓”,如今白术用在月牙铲上,劲道更是惊人,迎头盖下,人末到,劲先达,狂陷顿起,走石飞砂。

蓝玉珍虽然知道白术功力不弱,但是没有想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竟能有如此惊人的内力,知道今天是遇到了劲敌了。

青钢长剑连封带卸,消势削劲,刚一对付过这招“雷霞万钩”,蓝玉珍立即将七十二招降魔剑法,从头展开,先求心神交泰,稳住心情,得机就攻,严密防守。

降魔剑法为当年武林群魔丧胆的剑法,自是不同凡响,如今蓝姑娘全心一意,力求不败,但见剑光形成一堵剑墙,洒

水也难得进。而每攻一招,都是奇绝无比,威力无匹。

对方白术也是全神全力把一双月牙铲舞得风雨不透,老化子站在一旁,暗暗忖道:“只要白术不出其他阴毒功夫,百招之内.可以打成平手。”

散花仙子一面要监视着秃鹰,一面又为蓝玉珍捏看冷汗,一颗心忐忑不已,直到双方对折到八十招以上,散花仙子才放下心,料定蓝姑娘百招之九保持不败,应该是毫无问题。念头刚一转,眼前情势大变。

双方交手到九十招的时候,白术突然厉啸一声,双手一碰“呛呛呛”一阵惊心动魄的响声之后,白术瘦小的身体,像是一颖弹丸,霍地弹地而起,人在空中月牙双铲幻起满天星斗,疾袭而下。

这种凌空发招,最耗真力,而且对方可以“以逸待劳”,乘隙进招。

可是,白术每攻一招,都是跃起腾空,双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只觉得上下左右前后.都是白术的铲风人影。开始的时候,蓝玉珍还能抱元守一,凝神招架。可是,刚接过三招,便觉得白术一招比一招劲道凶猛,一招比一相变化更为莫测,压力加重,心神渐渐不稳,青钢长剑渐渐感到沉重,出手也渐渐迟缓。

老化子站在一旁,只急得满头大汗,自己又不便出手相助,眼看着蓝玉珍不出三招,就要伤在月牙铲下。

蓝玉珍咬牙接到九十七招的时候,白术又是一个拔空上跃,月牙双铲疾演“双龙夺珠”,凌空猛袭蓝玉珍左右肩井穴。

蓝玉珍闪让已是不及,只有横掠青钢剑“力架金梁”硬接一招。

这时候,蓝玉珍心神已浮,真力涣散,要是硬接这招“双龙夺珠”,非得当场弃剑,纵然不伤命,也要落个五腑内伤,口喷鲜血。

老化子一见,不顾一切,青竹杖起手一圈青光,正待冲入准备与蓝玉珍合力双迎这凌空一招。

正在这千钧一发,危机一瞬之际,突然一声佛号,清越悠长,入耳样和无比,一道柔劲罡风从中一掠而过,白术月牙双铲仿佛是被极彻的力量一带,劲道立即卸去五成。白术大惊,赶紧一收双铲,飘身落在一旁。

蓝玉珍姑娘长剑刚演一招“力架金梁”之后,自知无法招架,难逃一败。佛号传来,心里一喜,立即撤招收剑,刚叫得一声:“师父!”人就向后—倒,口喷鲜血,昏倒过去。

散花仙子急忙抢上前去一把扶住,抬头一看一位清瘤无比的老尼姑,慈祥无限地站在旁边,手里托着一颗丸药,含笑道:“李姑娘!你服侍她服下这颗药,真力虚脱,元气大伤,让她多歇—会。”

散花仙子虽然被老化子叫过“李姑娘”,可是,她依然男装在身。这尼姑一声李姑娘,叫得散花仙子内心震惊不已,暗想:“这位老尼姑眼神如此厉害,蓝妹妹又叫师父,想必是清县神尼。”

那边老化子就抢上前一步,呵呵笑道:“老前辈久违了!仙驾此时出现,倒正是时候。”

清县单手一打问讯,低喧佛号,说道:“宋大侠这等称呼,老尼愧不敢当。大侠游戏人间,不要拘这些俗礼才好。”

老化子呵呵笑道:“罪过!罪过!老化子何敢当此大侠二好。”

清县神尼微微一笑,转身向白术道:“小施主!今日之会看在老尼薄面之上,就此了结。小施主如有异议,容他年和令师再来中原一会如何?”

白术一翻大眼睛,盯了老尼姑半天,点点头说道:“了结就了结,好在我们还要再来中原。”撅嘴一声尖啸,秃鹰从半空中一翻而落。虽然翅膀被蓝玉珍伤了一剑,依然凶猛非常。站在地上简直就有白术一般高矮。

白术抚摸了一下秃鹰翅膀,翻身跨上秃鹰,振翅腾空转眼没入云霄,消失不见。

清县神尼凝视天空,半响转身叹道:“西门番如果再入中原,武林又要面临一场浩劫了。”

老化子说道:“老前辈如何来到这庐山五老峰?”

清县神尼微笑合掌,说道:“一点俗缘,千里奔波。李姑娘孽海回头,情缘应了,奈何执迷如是。我佛慈悲,但渡有缘。”

散花仙子心里霍然一动,急忙抢上两步,拜伏于地上,说道:“老前辈当头棒喝,弟子灵性已明,老前辈慈悲为怀,弟子但愿青灯贝叶,深仟前非。”

清县神尼合掌说道:“犀通一点,抵得静修十年,李姑娘灵台净明,可喜可贺。”说着话从衣袖里摸出一本薄薄的黄绢小薄子,递给散花仙子,说道:“佛门慈悲,除恶即是为善,入世何尝不是出世。武林之中,魅魅魁魁,造孽无穷,能渡化一人,胜你静修十年,取得石斛兰之后,再来邓陈,深山五月,再入人间。”说完话,对老化子低眉合掌,脚下顿起五尺,飘飘然,悠向林中,转眼不见。

散花仙子跪伏地上,刚一起身,蓝姑娘已经清醒,一个身跳起来问道:“李姐姐!我师父呢?”

散花仙子低声答道:“已经去远了。”

蓝玉珍姑娘闻言潜然下泪,说道:“恩师如何不对珍儿说—句话就走了,难道恩师恼了珍儿吗?”

老化子呵呵笑道:“傻孩子!你恩师怎么会跟你生气呢?你看看李姑娘手里是什么?”

散花仙子倒是忘了清县神尼临行之时,交给自己的东西,刚一拿起来。

老化子惊呼道:“无形掌功秘笈!”再一看里面还夹着一张字条,散花仙子赶忙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珍儿收阅。”

蓝玉珍姑娘喜叫道:“恩师法询!”

正要打开来看。突然老化子一声断喝:“何人敢在此偷窥?”

老化子喝声未了,散花仙子和蓝玉珍姑娘早就双双腾身而起,疾电飘风般的扑向石笋局面。

二人刚一落脚,散花仙子惊叫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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