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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雌螳螂的晚餐

如果你总在酒楼上吃大鱼大肉,你是不是喜欢吃一点儿清淡的素菜?如果你总是在城市的喧嚣之中度日,你是不是喜欢清泉小溪,愿意在那清泉边上一坐,边洗濯自己,边放浪而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这时,你便可以象那个与屈原对话的世外高人渔父,莞尔一笑,你没有那船舷板可以拍打,便可以抚掌而歌,陶然自乐。

这日子是不是最好的,是不是你喜欢的,最难寻觅的?

落魄书生被带到了一座山峰下。

他跟着孔雀走,孔雀并不再同他讲话,也不再劝他离去。

人各有志,不能强勉。

他想与孔雀在一起,死也甘心,孔雀又会说什么?

他们来到这山峰下,来到一套小小院子里。

这里很幽静,没有人。

只有他与她两个人。

孔雀显然极熟这地方,她推开柴扉,引他走入室内,挥手让他坐在木凳上。然后就匆匆脱衣去妆,象一个从酷暑之中归来的女人,急不可耐地脱去衣物,只穿一件亵衣单裙,又拿下凤簪,抖乱一头乌发。

她要走出去,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说道:“这里没有人,只有你和我,你如果什么时候想要我,象野兽一样扑来就是,用不着顾忌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她讲这话时,轻轻咬着嘴唇,但她的脸上没一点欲望,她很冷静。

她匆匆出去,去到溪水里沐浴了。

落魄书生看看这间屋子。

这是山里猎户人家最温馨的小家,丈夫出去狩猎,下河捕鱼,上山拿鹿,妻子守着柴扉,盼望丈夫归来。丈夫归来之后,便是笑语欢声,荡一屋子喜气。妻子晚炊,男人相帮在旁,也有呀呀稚语的婴儿在一边跑来跑去,只给大人添烦。

落魄书生恍惚看到了这温馨的小家,看到了他自己就是那个勇猛而又善良的猎人,孔雀就是那个温顺可人的妻子。

他憧憬着这样一个小家,如果有这样一个小家,他宁可不要这柄天地之剑,不去争那个武林第一的名头。

他等着孔雀,久久不见孔雀归来。

他走出屋去。

太阳很暖。

他慢慢踱到树丛边,来到小溪旁,他看到了正在洗浴的孔雀。

他站住了,他痴痴呆呆地看着孔雀。

孔雀全身赤裸,放一块木头在小溪之中,木头有一段弯曲,她躺在这木头的弯曲处,让溪水哗哗冲激着乌发,她那一头乌发在溪流之中流窜,象一群乌油油的小鱼,在水中欢跳着,时隐时无,清水从她脸上漫过,溅过,只留一只鼻子,鼻孔在呼吸树林之间的香气,人如银鱼,任溪水冲涮洗涤。

孔雀当然知道他就在眼前。

她不在乎他的粗暴,她知道男人会粗暴,会象野兽一样凌辱女人。他是这样的男人,也该杀。也可能他不会强暴她,只是象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一样戏弄她,象抚弄小小的猫儿狗儿,想让它依偎在男人脚下。他是这样的男人,就更该杀。

落魄书生坐在溪水边,看着孔雀。

他很吃惊,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男人象山,女人象树,他看女人,看溪水,看树,这都是一张画,一张只在他梦里出现过的画。

他赞叹这画。

孔雀突然睁开了眼。

她伸手出去,抓住那截树身,把头和身子斜倚在树上,懒懒地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你如果想要我,就可以召唤我,哪怕在这儿也行。”

这不是女人的快意寻找,而只是冷冷的允诺。她是在提醒男人,她杀心仍在。

落魄书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孔雀躺在溪水里好长时间,她意不在水。

太阳终于落下山去,给这树丛染上了一片金色,临黑之前的山、树、水反更清晰,又渐渐地朦胧,象罩上了一层雾。

孔雀在水里呆得也太久了。

落魄书生道:“你该上岸了。”

孔雀问道:“为什么?”

他一叹道:“因为我饿了。”

孔雀冷笑:“我也饿,但你别以为你是个男人,就可以等着我给你做饭。你要是饿了,为什么不自己做饭?”

落魄书生一愣,是啊,他为什么不自己做饭?

他转身就走。

孔雀慢慢走回屋子。

桌上摆着饭菜,饭菜很香,但没有酒。

孔雀冷冷说道:“酒是有,但我不喜欢喝酒的男人,男人喝了酒,除了不顾羞耻之外,又多了胡吹自傲一些狗病,为什么给男人灌酒?”

落魄书生笑道:“没酒可也好。”

孔雀道:“不好也得好。”

落魄书生淡然一笑,也不同她争,只是坐下来,为她盛饭,给她挟菜吃。

孔雀很奇怪,这个落魄书生穷途潦倒,连衣衫也很破烂,却做得一手好饭菜,他做的菜,一点也不比酒楼上的大师傅差。

她也真饿了,就吃得很多,很饱。

落魄书生很开心,便逗她道:“你何必吃那么多,如果这菜好吃,明日我再做与你吃。”

孔雀冷哼道:“做梦?明天?明天你还有命在么?”

落魄书生苦笑,一笑便罢,他倒把这件事给忘了。他陪笑道:“只要你吃得快活,也就算是称赞了。”

孔雀道:“称赞什么?我为什么要称赞你?会做菜的男人更不象是个男人,更该杀。我一定要杀死你,决不让你活到明天天亮。”

她那样子真令男人恐怖,一个美丽的女人对男人恨得咬牙切齿,男人还会有什么心境?

天晚了。

啁啁啾啾的鸟啼是在召唤黑暗,远远的几声虎啸是在告诫人们勿入深山。

小屋灯昏如豆。

木床上铺好被子,孔雀睡眼朦朦,躺在那儿,她懒懒地对落魄书生道:“今夜随你,随便你怎样好了,但你可得小心,只要天一亮,我就会杀你。你功夫比我强,但我就是喜欢杀死功夫比我强的人。”

落魄书生一笑。

孔雀马上就睡着了,她睡得很香甜。

落魄书生看着她,他看孔雀那目光很复杂,又象是赞叹,又象是惋惜,还象是在思索。

她告诉他,她是死亡之鸟。

自从她穿上这一套白色衣衫,她已经杀死了十四个男人了。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她每次都很用心杀他们。

她说落魄书生与别人也没什么大不同,不同之处只是别的男人来到这里,肚子不饥欲火饥,而他落魄书生比别的男人更差,居然会做饭。做饭哪是男人干的事?再就是落魄书生比别人幸运,他知道他明天会被她杀死,而那些累得筋疲力竭的男人都不知道他们会死。

“你比他们更笨,连怕死都不会。”

孔雀还告诉他,她其实本来不该叫孔雀了,她该叫做螳螂,因为只有螳螂才在一次做爱之后,把雄螳螂吃掉,用来补充她自己身体内的养份,好繁殖后代。但他见不到他的后代了。孔雀说着,还很恶毒地笑,说道:“你后悔不后悔?你连儿子也不会有了……”

她说,只因为螳螂不是鸟,她所以只好不叫螳螂了。

她问道:“你喜欢不喜欢这个名字?”说这话时,她恶狠狠地笑。

孔雀睡着了,她睡得很香甜。

有人说,要想看女人美不美,最后一定要看她的睡态,海棠春睡图最是撩男人心绪,因为睡中女人之美实在难以描画。

孔雀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美人,她的睡姿也很美,很让落魄书生动心。

他不是喜欢孔雀么?他不是不怕冒着被孔雀杀死的危险来与她一夕欢娱么?他为什么不睡,为什么不找他男人的快乐?

落魄书生把剑放在桌上,慢慢脱去外衣,上床去睡。

孔雀不理睬他。

他可以让孔雀理睬他,孔雀虽然憎恶他,但也得依顺他。世上的女人大多憎恶自己的男人,只是她们从来不象孔雀这样明言罢了。但他们不是一样娶妻生子,日日在一起过活么?

他凑上去,抱起孔雀。

他抱孔雀时,孔雀只睁开双眼,看他一眼,就任由他摆布了。

落魄书生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孔雀的脸。

孔雀在睡梦之中,嘴里在念叨着胡话,象与人吵架,双手支架在胸前,象推拒野兽。

她象个受了大惊恐之人。

她由惊恐之后便恨极了世上的一切男人。

所以,她以屠杀、诱杀男人为快乐。

她其实并不欢乐。

落魄书生抱着孔雀,轻轻抚摸着她的乌油油的头发,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夜。

天是一点点亮的。

孔雀醒了,她发觉她被落魄书生抱着。

落魄书生一夜没睡么?他就这么抱着她一夜么?他是不是男人?她知道他,他不但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会温柔,又粗暴的男人,他怎么会这么老老实实抱她一晚?

她冷冷笑着:“你……你……就抱我这么坐了一夜?”

他点点头,他眼里满是血丝。

孔雀的笑更冷了,她一窜而起,叭叭打了落魄书生两个耳光,打过了之后还不解恨,又伸手来打。这一回落魄书生有了准备,她打了两次,虽然很快,但都被他闪身躲过。他虽然双手紧抱着孔雀,但腰肢闪动极快,孔雀虽闪空出一只手来,却再也打不着他。

“为什么打人?”

“你是比那些男人更让人厌恶的东西,你不光装佯,还会假惺惺,做圣人模样,这样的男人最后更让人恶心。”

落魄书生看着她,真真是无话可讲。

她就这么恨男人,自以为把世上的一切男人都看透了,就用她那心思去认定男人?

她会不会错?

可惜,她从来就没有错过。

她突然在落魄书生怀中嫣然一笑,眉目之中蕴含无限深情,她吹气若兰,人柔柔弱弱,身体似曲非曲,欲伸未伸,却向落魄书生慢慢凑去红唇。

她眄斜着眼,轻轻问他一句:“我这样子你喜欢不喜欢?”

落魄书生心中一荡,也马上凑过去,要吻她的朱唇,他恍惚又入了凤园,恍惚之间又是他说到他只要她一个人,她示意让十几个女人走出去,只有她一个人陪着落魄书生祁震,而且那一次她又是那么依依可人,十分柔顺。

她樱唇闪开去,闪得极快,让他只是愣怔在那里。

“既然喜欢,就一定动情,动情又不能动,就只是假撇清而已,装什么圣人?”

落魄书生只好一叹,把她放开。

他发现,他如果再抱着这个女人,那他可就太没滋味了。

他恨她,恨得牙根儿疼。

但孔雀一觉睡足,显然精神头儿很足,人兴致也高。嘻嘻笑着,对他笑。

“你记没记住我的话?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我决定从现在起,对你好一点儿,只好那么一点儿,你千万别得意。只要你一失神,我就会宰了你……”

落魄书生心惊,知道她会说到做到。

孔雀变了,变成了一个又温存又柔弱的女人。她依偎在他怀里,问他:“有些事该现在问你,你说,你死了以后,你的墓碑上写些什么字?用不用写上假撇清真圣人徒弟颜回师兄公冶羊之墓?用不用写上未亡人妻孔雀壬丑年立?不对,应该写上未亡人孔雀泣血立碑这几个字。这几个字让人家生出遐想,以为这是真事,以为这个男人还可能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有那么一点儿男人气的人,让人生出一点叹息一点哀惋甚至流出那么几滴眼泪。既然他妻子可以泣血立碑,那闲逛之人,为什么不能滴上几滴伤心泪?”

她娓娓而谈,脸上带笑。她那笑很邪毒,是一种伤透了心的女人的邪毒。

女人的心一入邪路,百折不回。

落魄书生只是惊讶地看她。

她不哀伤,一点也不哀伤,是不是她哀伤已尽,只剩下了仇恨,对男人无边无尽的一腔仇恨?她要用这仇恨去杀死男人,不光撕碎他们的血肉,还要杀伤他们的灵魂。

落魄书生连吃惊都没了,他只是哀哀地看着这个女人。

他的神色很哀伤。

但孔雀仍在盈盈笑,她理理祁震的头发,告诉他:“从我下床时起,就要杀你了。你还会儿还想做什么吗?”

这话是在挑逗他,告诉他还有一点儿机会。他不是宁愿花下死么?那就做一次风流鬼也好。

可他早已气沮,世上的男人欲望再强,谁会在女人这恶狠狠的伤害下同她亲热?孔雀笑了,觉得很惋惜:“你是一个大傻瓜,也是一个大笨蛋。世上的男人没有比你更傻更笨的了。看来要杀你比杀谁都容易。”

孔雀盈盈起身,下床去了。

她动作很慢,坐在桌边梳妆。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本该有一种端庄的美,但她如今没了端庄,只有一种邪恶的劲头儿在心中滋长,使她变得更俏丽美艳,这是令人不敢逼视的美,这美把女人心中藏着的机智、狡黠、放荡、轻佻、侮慢一齐带出来。

她慢慢梳妆。

她一边梳头一边笑道:“男人是什么好东西?人人都称道那个张敞,说他甘心为女人描画眉毛,好一个男欢女爱。其实谁又知他心里想什么?他以为这是他养的一只鹦鹉,该梳理羽毛了,该喂水了,该逗它说话了。他哪里是为妻子画眉,他只是在养鹦鹉呢。你如果站在我身后,为我梳头,那时你一定心有邪念,你说对不对?”

落魄书生一言不发,抓起梳子,真的站她身后,为她梳头。

孔雀明媚白净,象新出浴的荷,一双俊目在菱花镜中飘来漾去,满头乌发垂瀑,散一阵柔柔清香,她向镜中的落魄书生努嘴,轻俏俏一笑,念道:‘小杜诗好,有这样的名句。”说罢她自对镜朗吟,“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你叫落魄书生,是不是也从这小杜诗中感悟而来,你说如果小杜还在,会不会夸我纤纤细腰,美艳容貌,说不定还会为我再写一首七绝呢。你说对不对?你来,你来,对,用手来卡我的腰,试一试,你说我这腰细不细?你记不记得那一句诗,好象是说楚王好细腰,宫中皆饿食那一句?”

落魄书生口中不言,一双手却被她抓住,去卡她那纤纤细腰。

女人的腰很金贵。

她为什么要叫落魄书生去卡她的腰,是她要向他细述衷肠了么?

蓦地,孔雀一只手将落魄书生左手叠向右手,两手直捉他手阳明大胸经脉中的阳溪、偏历、温溜三穴。

她手疾如电,抓住三穴之后,又偏转身子,瀑发一甩,头发象道姑指尘,扫向祁震面门。

祁震事也意外,匆忙之中头向外一偏,让过了这瀑发一击,但仍有几根长发扫在他脸上,打得他脸上一道道红肿的印痕。

他的左手仍握在孔雀手里,他的手臂三穴被制,根本无法抬臂。

孔雀笑吟吟,望着他,象望着心中疼爱的情侣。

“你就这么死了,你看,太阳还刚刚出山,这一天还没开始呢。太阳不出来,我没法儿为你掘坟,露水会打湿我的鞋。你知道,露水打湿的鞋穿在脚上很不舒服……”

落魄书生只是看着她。

手上要穴被制,他不愿动,也不想动。

“别动,你要乖一点儿,好不好?如果你这人不动,我就不封你身上穴位。如果你一动,我马上把这柄刀剌入你心上。”

她右手握一柄刀,这是女人复仇之刀,也是女人守身之刀。

落魄书生很听话,孔雀要他不动,他就不动。

孔雀牵他走出去,指着坡下一个土坑说道:“我一杀你,你就跳下去,别向一旁乱栽,好不好?我不喜欢搬人的死尸。那些男人都笨,死时那样子都不好看,不象你这人,临死时还在笑……”

她一边说,一边举起右掌,猛地向他的头顶拍去。

这一掌拍在百会穴上,他必然丧命!

落魄书生一笑,身子向旁滑开丈余。

他一动,自然也把孔雀扯开,把她扯得一个趔趄,几乎跌倒。

她脸上变了色,用劲儿甩开他的手,骂道:“你这个笨蛋啊,没点中你的穴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杀不死你。我每杀一回人心里就咚咚跳,你害我杀不死你,我又得再杀,我这心里就不难受么?”

她很伤心,象在哀戚戚地哭。但她的哭只有声音,没有泪。

落魄书生扯住她,把她从土坑边扯到小路上。

她气势汹汹:“你为什么拽我,你想杀人么?你这个笨蛋……”

落魄书生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你的鞋别踩在那土坑边,那儿有草,也有露水……”

孔雀呆了,愣忡着,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落魄书生坐在屋里,他在出神,世上的女人多,但他从来没见到过象孔雀这种女人。

她以恨毒男人来维持她自己的生命。

他还能让她不恨毒男人么?

他也许只好杀死她,把她埋在这青山碧水之间。不然他也就只好被孔雀杀死。

他是不是应该杀死孔雀。

孔雀笑盈盈地看他,为他摆了一桌子饭菜。

“你已经不那么蠢了,你已经在想如何杀我了,这样你就真的又象那个落魄书生了。你杀了我吧,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活得不耐烦了。”

她把身体凑向落魄书生,依偎在他身上,让他嗅到了一阵阵柔香,她轻轻呢语:“杀我时别太慢,一下子,别让我受苦……”

落魄书生心中叹息,这么一个粉装玉琢的可人儿,你如何下得手去杀她?

两个人就坐下来吃饭。

饭菜比他做得更香甜。

落魄书生又困又饿,他抓起点心就要吃。

孔雀笑着抓住他的手:“别吃,别吃,这些东西有毒,你看看试试就知道了。”

她用一根银簪去试,银簪变黑了。

她笑吟吟地告诉落魄书生:“我本来只想在这食物中放孔雀胆这一种毒,后来一想再多放两种吧,你可千万别吃,吃上这些东西,你的毒会发作很慢,你会很痛苦,把自己的头发一根根拔光,把脑袋拔得血淋淋的,还会吼声阵阵,象受了伤的狼一样地嗥叫。你如要吃,我也不反对,但这些东西中只有一样是没有毒的,你要不要试一试你的运气?”

落魄书生不敢试。

他怎么会知道哪盘菜是没有毒的?

只有孔雀知道。

她抓起一只鸡腿,津津有味地吃。

落魄书生不敢吃,象孔雀这样的下毒行家,她可能一边吃一边就下了毒,只有她正在吃的东西不会有毒,但你怎么办?

从她手里抢过来吃么?

落魄书生不能这样做。

孔雀吃得很香,但她也只是东吃一口,西吃一口,吃得很诡异,让落魄书生祁震明白,她在这些菜中下了好多毒。

孔雀嘻嘻笑道:“你这人真有本事,既能不吃饭,又能不睡觉。如果我有你这本事该有多好?那样我就也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了。你是不是不饿……”

落魄书生只好说:“我不饿。”

偏偏他的胃肠不争气,一边说着不饿,一边他的肠胃却咕噜噜响了起来。

孔雀哈哈大笑起来。

落魄书生猛扑上去,扼住孔雀的咽喉。

他要扼死她。

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不杀死她做什么?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会害人……

他扼住孔雀,知她会反扑,女人的反扑疯狂绝望,会不顾一切的。

但孔雀没动,她等着,等着被他扼杀。

他顾不上许多,他要杀死她,他双目圆睁,心中一腔怒火,他的双手颤抖,但仍然很有力气。

他看见了孔雀的脸,这张脸一转眼间便没了暴戾,没了狡黠,只有微笑,只有快活与平静。

她很美。

落魄书生松开了手。

她已经昏厥过去了。

他看着她,直等她醒来。

她流泪了,骂声轻轻:“你这个混蛋,哪象个男人,为什么不掐死我?为什么你不掐死我?”

落魄书生默默无言,只是看着她。

天要黑了,他困极了。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把那柄天地之剑放在她身边。

“你拿回去这柄剑,我不愿意做什么武林第一高手。我困了,太困了,我要睡了。”

孔雀冷冷道:“好,好,你要睡了,我一定要乘你睡时杀死你。”

落魄书生一叹道:“好,好,既然我不是你杀死的第一个,又不是你杀死的最后一个男人,你杀不杀自然全凭自己……”

孔雀的眼中是仇恨,是杀机。

落魄书生不理她,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该不该去她的床上睡,他最后决定,他只是在这一边桌边坐着睡。

他很快就睡着了。

他很安然。既然孔雀要杀他,他又阻止不了她,就任由她杀好了。

他睡得香甜。

孔雀在笑。

这是她穿上白色衣服,成为一只白孔雀,成为江湖上的“死亡之鸟”后杀死的第一个男人。她以前杀死的那些人都不该叫做男人。

她拔出黄帝之剑,向落魄书生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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