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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死亡之鸟

落魄书生祁震又回到他那房屋里。

他把两柄剑放在桌上,人躺倒在床上。

他太疲惫了。

他想同郜亦天决一死战,但他没同郜亦天一拚,他情知倒下的肯定是落魄书生祁震,决不会是天下第一高手郜亦天,他宁愿倒下,也不愿走回这间冷漠凄苦的小屋。

他承认这是他自己的怯懦。

他不想再回头过那一天天忍耐熬煎与痛苦的日子。

窗外众豪杰闹闹嚷嚷,他们想同落魄书生一叙,想让他快活,让他同他们在一起分享这折辱武林第一高手郜亦天的巨大喜悦。

他们公推出两个人,让他们进来同落魄书生搭话。

门没关,两个人鱼贯而入。

前头的是一个猥琐老头儿,后面的是剽悍汉子,两个人一进门便向躺在床上的落魄书生打躬:“祁大侠,窗外的众豪杰今天太痛快了,他们想请祁大侠去星外楼一聚,好好庆贺庆贺才是。”

落魄书生祁震看了这二人一眼,心道:这些江湖人士唯恐寂寞,总是爱把世事都弄成吵吵闹闹的样子,却不知我这人不喜欢他们吵闹,不愿与他们沆瀣一气。他们不甘寂寞,是因为活得太无聊,太没趣了,只好如此寻找乐子。江湖中,十年之内,没有哪一件事比今天落魄书生祁震闯郜府更大了,他们为此会有几十日,甚至几年的话题可说,当年落魄书生祁震闯入郜府,要与天下第一高手郜亦天一战,他们正躬逢其盛,亲眼目睹这场面。他们会一传十,十传百,在这江湖上传下去,一直把这件事传得直到落魄书生再听到也茫然不知所云才算罢休。

落魄书生心中想的不少,但脸上却漠然,无甚表情,他望着二人,说道:“庆贺什么?”

剽悍汉子声音爽快,也极响亮:“刚才祁大侠那举动天下人都佩服,只有你祁大侠才会碎匾额,挖楹联,入府挑战郜亦天。郜亦天不敢应战,只好把十年前恃强占去的祁大侠宝剑归还。这众人都看在眼里,是他郜亦天不战自败,而不是你祁大侠亏输,这还有什么话好说?”

猬琐老头儿脸上陪笑,边笑边点头,好象要证明剽悍汉子所言不错,他也心同此理似的。等剽悍汉子话音一落,他便接言道:“祁大侠该去走走,出去走走,同众豪杰喝一喝酒,岂不是比躺在这儿好得多?”

两个人都望着祁震,等他讲话。

祁震突然挺身而起,哈哈大笑道:“对,对,为什么不去喝几杯,去喝酒确确实实是比在这儿躺着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

他起身匆匆出门,同众豪客一起去星外楼喝酒。

星外楼是大去处。

传言唐时大诗人李白曾来过此楼,饮酒数日不去,将楼上一张桌子的桌面上压出了酒杯之痕。由此之后,这星外楼就有了与众不同的两个特点:一是他们的桌上,每一张桌都是有一个大大的酒杯压痕,这压痕又奇在并不在主位,而是在两首客位上。所以来星外楼的吃客也大都听了这楼的规矩,入乡随俗,一入此楼,主客之位常常颠倒,那酒杯之痕处便成了尊贵的位置;第二个特点是这酒楼因当年李白曾坐饮三日,所以自那时起直至今,每日座中客满,主家也拣一个最豪饮之人做为今日主家之客,不收他酒饭之钱。这也是敬李白,以示对豪饮之人的尊重。

星外楼很有名。

星外楼的酒好,菜好,乐曲也好。

星外楼有美人佐酒。

祁震坐在主位上,今日他是众星拱护的月亮,他是最尊贵的客人。

他尽情饮酒,他是星外楼今日唯一不收酒饭钱的人。

众豪杰极口称赞这一次盛会,甚至有好事者想公推出一人来撰文记此次盛会。他们对落魄书生祁震恭维不已,只有他才可以让郜亦天受此折辱,人生一世,有落魄书生这一举,此生不虚矣。

众豪杰都奉承,说笑,让落魄书生心中宽慰。

但落魄书生祁震只是冷冷笑着,默默饮酒,对众人的谄媚之词既不应答,也不致谢。

他只是看着他的大酒杯。

他每一饮之后都把酒杯小心地放下,让酒杯的杯底正好放在那酒杯的刻痕之上。他又自斟自饮,绝不要别人代劳。

众豪杰恭维话儿说了不少,看看话都讲完了,落魄书生也不言语,只是冷冷笑着,默默喝酒,酒桌之上便有人依他模样,只是陪他默默饮酒。但有些豪杰酒热肠肚,便大呼小叫,喊来女人弹词唱曲,以助酒兴。

星外楼的女人颇有姿色,星外楼的女人曲子唱得好。

就上来了三个女人,一抱琵琶,一执檀板,一捧古琴,施施然而出,等候主人示下。

众豪杰七手八脚,把桌子又挪又移,让出靠窗边的一块地方,为她们位置。

三个女人置琴于案,执檀板在手,抱琵琶静心,便叮叮淙淙奏了起来。

确实不错。

祁震看着这三个女人,听着她们弹琴,脸上亦神情漠然。

抱琵琶的女人奏得很轻松,执檀板的女人敲得甚是自如,古琴也弹得抑扬有致,但落魄书生心中明白,这只是极为平常的弹奏,没什么特别之处。

众豪杰中便有人喝彩喊好,又有人请这三个女人为他们弹奏一曲《侠客行》。

众豪杰又一阵喝彩,因为知道,这一曲实际上是向祁震致意,他敢向郜亦天挑战,真大侠士本色,这一曲《侠客行》便是赞他颂他的,称他是豪侠之风、壮士之举。

三个女人就互相说了几句话,显然是因平素多弹奏些缠绵伤情,悲凄哀艳的绮靡之音,而少奏上这一曲豪气千云的曲子,怕手下生疏,出点什么纰漏。

却也能奏。

因是豪放之音,又有那铿锵琴韵,听来就一改那低沉哀绵之情,使人生豪迈慷慨之心。

歌儿一起,手执檀板的女人便用檀板击节,口中随琴韵琵琶而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百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灸啖朱亥,持觞对侯赢。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状士,炫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者,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虽是古琴抑扬,琵琶铮琮,檀板爽脆,却也能使人顿增豪气,女人一唱此曲,也似没了那浓艳绮靡之情,也多了些男人般的刚强之气。

众豪杰都拍手称快,称道这一曲《侠客行》确实做得好。

有人便叹:“我见人都称赞李白诗,又是酒仙,传闻此人又剑法极高,但我看即使他今日活着,也比不过咱们祁大侠。咱们祁大侠今日入郜府,砸匾额,挑楹联,确实有这‘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的豪侠之举。就是比饮酒,祁大侠也不比李白差,祁大侠真是海量,我在这里看着祁大侠,别人一杯酒未尽,他却默默一杯又一杯,将这坛酒也自喝了下去。我敢担保,这星外楼开张几百年来,也很难遇上象祁大侠这样好酒量的人,只怕今天星外楼的买卖是要赔本了。”

众豪杰都随声附和,连声叫道说得好。

众豪杰正纷纷赞扬落魄书生祁震,便听得有人噗哧一声笑了,这是一声冷笑,也是一声挑战。

这一声笑笑得却不是时候,如果他在众豪杰争相说些讨好的奉承话时便笑,也就被那热热闹闹的话语之声掩盖,就被轻轻带过去了,偏偏他这笑声响在众人话音刚落之时,便被楼上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听在众人耳里,这笑声无疑是在讥讽,是在嘲笑楼上刚才讲话之人。

众豪杰之中有人便喝叱道:“谁?胆敢耻笑祁大侠,站出来!”

众豪杰互相望着,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这个窃笑之人是谁。

楼梯上沓沓响起一个人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就走了上来了一个人。

这人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生得漂亮,浑身缟素,一身雪白,白的耀眼,倒真是应了那一句俗话“女要俏,一身孝”了。

她冷冷瞅着这众人,目光中是讥讽与不屑。

最后,她把目光凝定在落魄书生祁震身上。

落魄书生祁震很吃惊。

他认识这个女人,这是他在凤园那一日缱绻缠绵,相依相偎的女人。

他想起了这个女人的热烈,想起了这个女人的种种好处。

他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孔雀。

孔雀是一种很漂亮很华贵的鸟儿。

有几个人已经站起来了,想质问这个女人,但见她袅袅婷婷而来,浑不把这一些江湖豪客看在眼里,就心中也自心虚,不敢讲话。一怕在众人之中讲话,遭落魄书生祁震不满,那样反而不美,再怕这女人在甚么厉害手段,受她欺辱,更是不上算了。

孔雀实在漂亮,这也是在座男人心中嗟叹不已,不由得改变了态度的因由。

有人问道:“你是谁?”

这声音好奇更是多于质问。

孔雀神色极冷,人又高傲,只是缓缓答道:“死亡之鸟。”

众人一怔。什么是死亡之鸟?什么样的鸟儿是死亡之鸟,他们从来听说过。而今这女人一说,让他们又惊又疑。

这时,落魄书生把酒杯一放,突然抬起头看着孔雀:“你来做什么?”

孔雀一笑:“杀你!”

一言既出,四座哗然。

她是不是在说胡话?落魄书生现在是敢向天下第一高手郜亦天挑战的人物,它能够轻易被她杀死?她是什么人,一个江湖上默默无名的人,又是一个女人,她如何杀得死落魄书生?

但落魄书生却很认真,一点儿也不以她这句话为怪,他看着这个美丽冷漠的女人,问道:“你如何杀我?”

女人傲然:“用剑。”

落魄书生道:“什么剑?”

女人道:“如果你用黄帝之剑,我就用你的湛庐杀你。如果你用湛庐宝剑,我就用黄帝之剑杀你。你看我能不能杀死你?”

落魄书生直盯着她。

她已经不复是那个在凤园对他依偎纠缠的女人了,她比那个女人更多一层傲气,一层让人不敢亲近的傲气。

女人一叹道:“可笑啊可笑,其实你早已经被人杀死了,从一进这星外楼时,你就已经被人杀死了。”

众豪杰见她出言不逊,直冲撞这外落魄书生祁震,心想今日必定有好戏可看,但见她总是出口冲撞落魄书生,祁震的态度却反而越来越委婉,都不由得心中大奇,觉得祁震这态度极为意外。

落魄书生道:“我已被杀死了,你还来做什么?”

女人道:“取剑,如果你被他们杀死,那只是一副臭皮囊,我为什么要对你感兴趣?但这两柄剑,一是帝王之剑;一是邪恶之剑,我不拿走,落在这群人手里。我怕他们要受寿夭之厄。”

女人向四外一视,因为他们没想到落魄书生会死,落魄书生活得好好的,他为什么要死?

落魄书生祁震被人咒死,他不恼怒,脸上却头一回浮上了笑意,他向这浑身缟素的女人一笑道:“好,好,说得好。你说,我是该死在这里呢,还是该死在别处?”

孔雀一叹:“是人都自有自己的归宿,你不是李白,何必硬要装做酒仙?你也不是侠客,何必在这里受人捧场?可笑啊可笑,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跟我走?跟我走,才会一死。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众豪杰听得她这几句话,恰象是梦呓一般。落魄书生为什么要去死?为什么要跟她走?就因为她是女人么?就因为她生得美么?

美也是诱惑,但她自称是死亡之鸟,死亡再美,人也畏惧。

显然落魄书生并不畏惧,他长笑道:“好好,我随你去。我随你去。”

酒意微醒的落魄书生祁震从桌上抓起长剑,随这女人下楼,扬长而去。

两个人走得极快。

两个人来到了一处树林。

这是一片葱郁的树林,树林之中很静,静得只有淙淙的流水之声。

林在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寸草不生。

一个女人,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站在这空地之中。

她在等人,她在等落魄书生祁震。

孔雀站住了,她只是默默示意他,让他去那个女人面前。

落魄书生向前走,一直走到那个女人面前。

女人很威严。

落魄书生已隐隐猜测到了她是谁。

孔雀带他来见的女人,这个女人一定会是凤凰,她是百鸟之主凤凰。

落魄书生看着凤凰。

他好久才说了一句话:“你是凤凰。”

女人点点头。

她不愿意讲话,她不愿意对人讲话,是因为她很有威严。有权威的人很少讲话。

落魄书生也无言,两个人只是默默瞠视。

好半晌,落魄书生才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这不公平……”

女人无言,等他说话。

落魄书生道:“我这嘴脸虽然丑陋,却被你上上下下看了个够。你肯定貌如天仙,因为你是凤凰,但我却看不清你的颜面,这不公平,极不公平……你说对不对?”

他脸上竟然有了笑意,一种嘲讽的神态。

他这是嘲讽对方?还是嘲讽他自己,抑或是在嘲讽死亡?

女人一笑,这一笑很轻,却让落魄书生心魂一荡:“我一向不愿以面目示人,书生何必在意这个?”

落魄书生也一笑,知道若再说此话题,便真让她耻笑了,于是就心想:这个凤凰,当初在凤园之时,不肯见我,只让她手下的那一群女人出来,那十几个女孩之中,孔雀,翠鸟都有惊人的功夫,她们在江湖上行事,也是飘忽不定,虽然至今没做下什么动天地、惊鬼神的大事,却也沸沸扬扬,让江湖之人好一顿猜疑,认为这凤凰定非常人,且野心不小。如今她亲自出来见我,一定有极重要的事要谈。

她要对落魄书生说什么?

凤凰说道:“今天你输了,你已经有三次失手,郜亦天如果想杀你,他至少有三次机会。”

落魄书生一惊,她是什么人?她一定也在众豪杰之中,那些吵吵嚷嚷的江湖豪客之中有一个凤凰,他也不会注意。

他心里一叹,点头道:“不错。”

只有面对这个女人,他才能讲出这一句实话来。

可笑那些酒楼上的众豪客,他们以为郜亦天胆怯了,以为郜亦天不敢同落魄书生动手,这想法不光可怜,也很可笑。郜亦天如果动手,他祁震已经死去了三次。

但他会同那些人说什么?他什么话也不说。星外楼之上,只有他一个人才明白,他是输得很惨。他才明白,李白当年为什么孤自一人,在这星外楼坐了几日,饮了几日才去。

孤寞之人,在热闹之中更为寂寞。

可叹李白,当日的寂寞也被人用做招牌,用来赚银子花了。

凤凰知他已经死过了三次。好凤凰!

“如果出手,则必死。你没有出手,你就有机会。”

落魄书生呆怔怔地看地,这块林中空地很怪,光秃秃地不留一点儿生命的痕迹。没有草没有树,也没有花儿。

他想不明白,郜亦天几乎是无懈可击。

他只好说出一句话,尽管说出这一句话让他很痛苦:“我没有机会。”

凤凰笑了,笑得很温柔:“你承认你没有机会,你就会有机会了。”

这一句话很别扭,也很拗口,但落魄书生笑了,因为他听懂了这句话。

他的心境好起来。

他很佩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很聪明,站在一边看,看明白了他与郜亦天的弱点。

她比郜亦天更可怕。

女人的身上有香气,这香气很淡,但又很好闻。这是梧桐的香气,还是百鸟之王凤凰的香气。

凤凰笑着,这笑让落魄书生也觉痴迷,她笑着对落魄书生说道:“我送你一柄天地之剑,你又有了自己的那一柄湛庐之剑。一个人有两柄剑,心神不一,就不如无剑了。你该只有一柄剑,你是要天地之剑,还是要你的湛庐?把另一柄剑给我。”

她伸出了手。

这哪里是一只手,这明明是凤凰的羽翼。

有半截玉臂外露,白白生生,又有纤纤玉手,削削瘦瘦,偏唤人许多遐思。

落魄书生迟疑了一下,把黄帝之剑递与了她。

凤凰接剑在手,突然一叹道:“错了,你错了。”

落魄书生愕然。

他有什么错?

凤凰婉言道:“湛庐宝剑,用来杀人报仇驱恶皆可,但如你要胜郜亦天,湛庐却怎么可能?他不是恶人,也不是你的仇人,他是武林之中的第一高手,你不用王者之剑,怎么会胜他?”

凤凰将黄帝之剑递与他。

落魄书生又将湛庐剑递与凤凰。

凤凰道:“祁震,祁震,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言罢,她身子轻轻一折,人便飞起,直折几折,便飞出这空地,落在树枝之上,又攀枝一荡,便又荡远,三攀两荡杳无踪影。

只剩下他与孔雀两人在树林之中。

孔雀递与他一双鞋子,要他换上,告诉他那一双鞋踏在空地之上,已经有毒,不能再穿了。

落魄书生换上了鞋子。

孔雀转身就走。

落魄书生手中兀自拎着鞋子,匆匆唤她:“孔雀,孔雀!”

她站住了。

落魄书生见她站住,却并不回身,显然是仍有去意,就柔婉地说道:“孔雀,我——我是男人,也屡有荒唐,但我很想念凤园那一次……”

他的话情意殷切,也颇为激动。

但孔雀并不激动,她为什么要激动,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时总会很殷切,也很激动,但他殷切也好,激动也好,同孔雀又有什么相干之处?

孔雀已死,她如今是死亡之鸟。

孔雀已死,她投火自焚涅,而今又是一个新生的孔雀了。

孔雀洁白,不再身污世尘,她已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孔雀了。

落魄书生见她仍不回头,就鞋也不及趿,冲将过去,要拉孔雀。

他太寂寞,在江湖豪客的热闹之中更感到寂寞。他在寂寞之中,更觉得需要女人。

孔雀是女人,一个很漂亮很有风情的女人。

她会让落魄书生不感到寂寞。

他要抓住孔雀,当日在凤园,她对他很依顺,没一丁点儿推拒。现在的推拒就让他有一点羞怒。

是因为他折辱在郜亦天手下么?

孔雀回过头来,冷冷道:“放手!我告诉你,我是死亡之鸟,一只白孔雀。你看到的那个孔雀已经死了,已经被男人杀死了。如今我有一个新规矩。我可以和男人睡,但睡过之后,一定把他杀死……”

落魄书生惊诧地望着孔雀,他看着孔雀的脸,明白她的心意:她真的会这样做。他想问她为什么,但问不出。

孔雀道:“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再也不会向女人讲他的那甜言蜜语,他就是头一回向女人讲了真话。”

落魄书生轻轻放了手,他很吃惊。

孔雀的话语冰冰冷:“你想亲近我也行,但你也会同别的男人有一样的下场。”

那就是说,她也会马上杀死他,即使他是落魄书生。

落魄书生看着孔雀,他明白了孔雀的心意。

她恨男人,她只能恨男人,男人让她没了信心。是哪一个混蛋王八蛋让她伤心欲绝?

孔雀又想走开。

落魄书生身子一纵,人已经拦住她面前。

“闪开!”

落魄书生一笑,把黄帝之剑递与孔雀。说道:“好,好,我就愿意你把我杀死,我只要能和你再有一夜温柔,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关系?”

孔雀愕然,她愣怔着不动,盯着落魄书生。

他不畏死,还是自信孔雀杀不死他?他还是以为凤凰关注他,会不许孔雀杀死他?或者是他这人自作多情,以为孔雀会不忍心杀他?

孔雀道:“好,好。你跟我来……”

这一句话也冷冰冰,没一点儿热情。

落魄书生手中无剑,跟着孔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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